18 ：爸爸身邊的女人

馬小山今天确實精神不是很好，昨晚拿着那些錢，自己激動的沒有睡好，孩子她媽還笑自己沒出息。

今天書記說要開會，還要自己和全村彙報工作，這段時間真的很辛苦，但是多虧了女兒的主意，自己交上了公糧的錢，還多出了1000元。

但是想着這多出來的錢，自己又很糾結，是要上交給村裏嗎？怕交了，人家反而有閑話。自己收着又覺得不安心。

馬馬琳坐在底下，看着老爸精神不好的樣子，拿了個稿子，有點小領導的派頭了，走上了村裏簡易的小樓臺，其實就是一個木頭墊高的地方。

馬小山走上臺去，看到村民還是在唠嗑，聲音也一片片的。當了這麽一段時間村長，自己确實覺得挺累的，當村幹部不容易，當個想為大家做點事的幹部尤其不容易。別人覺得自己太實誠了，可是人活一輩子，計較太多，得到的不一定多。突然自己也覺得無奈了，最初興沖沖的當上村長那時候的感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自己發現做一件事，會有各種人，因為各種原因來阻撓。可是其實自己就是單純的想做一件事，實實在在的事，不打官腔，不讨好，也不瞎折騰。-

就是這樣，發現了自己好傻好天真。自己已經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也許該過了那年輕的沖動了，是不是真老了，竟有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嗡嗡的聲音漸漸小了，大家看着樓臺上那個個子不高，長相平實的人，突然覺的有一種滄桑感。

“感謝大家選我當了村長，這段時間，我沒有為大家做什麽事情。昨天我已經把大家的公糧賣了，折成了現錢，交給了市裏了，這裏還有剩1000元，如果大家有疑問，這裏有發票。這1000元我建議就留作村裏的教育基金，給家裏困難沒錢上學的孩子準備，只要情況屬實，村裏可用這筆錢代繳學費！”馬小山，等大家安靜了，一鼓作氣的說完。

一下子，村莊卻更安靜了，馬馬琳也很訝異，想不到老爸會這樣處理，這時候的1000元不是小數目，就算自己重生了，要去賺錢，也一時半會賺不了這麽多，記得上次和老爸去賣木耳，一個上午了才賺了20多元，還沒有算本錢。

村裏人也想不到是這樣的結果，大部分人都是想來看熱鬧的，結果聽到了事情的經過，不由得佩服這個實誠的馬小山，不僅讓大家的公糧少交了五鬥，還把多出的錢用來給困難戶的孩子交學費，将心比心，自己也做不到啊。

不知道誰帶頭，全村一起鼓掌，大人小孩，一開始掌聲不整齊，慢慢的越來越齊，越來越響，老爸鞠了一個躬，就下來了。馬馬琳看到老爸的眼角有點微微濕潤了。

高書記看到大家鼓掌了，也跟着鼓掌，可是心裏卻相當的不是滋味，自己做了一個這麽大的坑，都沒有讓他掉下去，反而讓村民都開始向着他了，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面上卻越發和善起來。

老爸留了發票和錢，就帶着馬馬琳回去了，沒有再參加接下來的會議。

“老爸，你不高興嗎？”馬馬琳問？

“恩，老爸很高興，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摸了摸馬馬琳的頭，老爸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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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爸爸你還是趁着接下來的時候，比較有空，先去把醫生證件考了吧，雖然現在你是全村公認的醫生，但是将來你要開打診所，沒有醫生資格證可不好啊！”馬馬琳趕緊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老爸。

“就你想法多，将來的事情還遠着呢，你一個小孩子操什麽心啊，你知道爸爸将來會開大診所嗎？”老爸笑了。

“會，爸爸将來一定會開大診所的”馬馬琳堅定的說。

回到家，媽媽沒有說什麽，也沒有抱怨老爸把錢上交了的事情。“回來就好，中午想吃點啥，給你們做去？”

“我要吃粉蒸肉！”馬馬琳一直對媽媽做的這道菜，口水漣漣。哪怕是自己長大了重新去做，始終是做不出這種味道的。

粉蒸肉是選用五花肉，肥瘦相間，切成一片片的，然後放上地瓜粉，加上鹽、味精、米酒、醬油，放到鍋裏蒸，大概要2個小時才完全好。肉質鮮嫩，滑而不膩，味道甜甜的，小時候吃的時候，常常是只有很少的肉，大部分都是地瓜粉的感覺，可是因為有肉的味道，覺得地瓜粉也很好吃，想象自己也是在吃肉的感覺。

自己後來做粉蒸肉的時候，總是沒有耐心蒸那麽久，也許這就是媽媽對家人的愛的細微表現。

秋收後，大家都比較閑的，村裏比往常更熱鬧了些，三五群人聚在一起打牌、唠嗑、吃酒，其實當農民也是挺幸福的事情，沒有太多可牽挂的事情，時間也自由。

馬馬琳在這時候催老爸去考醫生資格證是有原因的，前世的這時候，爸爸也是當村長，為了能和其他幹部關系處好一點，老爸整天和他們混在一起，結果就開始打牌，後來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居然聚在某個人家裏賭博。

那段時間，老爸像變了個人似的，非常瘋狂，也不想幹活了。馬馬琳一直覺得爸爸是被誘導的，一開始老笑呵呵的說贏錢了，然後就開始輸錢，直到有一天，媽媽氣的拿起了農藥喝，尋死。老爸才徹底的不賭了，但是欠下的高額賭債卻是要之後用自己的辛勞一分分的去還上。

馬馬琳恨啊，恨自己的老爸居然也會有這樣的時候，但是記憶更多的是，爸爸辛苦幹活的時候。那種心疼，自己去城裏讀書，成績一直很好，不敢貪玩，因為一回家，看到爸爸那勞苦的身影，心就糾着疼。

前世這段記憶，其實悄悄的被抹平了，自己不願意記着這樣純樸的爸爸有這樣一段過去，可是回到了這個時候，曾經的事情，卻再一次被記起。

至于考醫生資格證，老爸現在好歹是個村官，有這個身份去考試，也不會遭到太多為難。

再一次的夜半牆角大會中，老爸和老媽商量去考醫生資格證的問題，老媽很支持。老媽在為人處事方面，比老爸強許多，她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可能真的不适合當官，能當個醫生也不錯的。

第二天老爸就去村裏告假，說要暫時去培訓一段時間，考試。村裏這段時間很閑，也樂的少了一個多管閑事的村長，很爽快的就批了。

這段時間高小齊看到馬馬琳總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大人的關系好壞，看孩子可以知道，孩子最直白了。高小齊在自己家裏一定沒少聽自己老爸說馬馬琳老爸的事，自己不願意質疑老爸的問題，可是對着馬馬琳的時候，卻很不自然。

這幾天老爸不在家，發現家裏安靜了許多，連一向吵鬧的弟弟也乖乖的。哎，自己也很想老爸的，馬馬琳爬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翻看眼前的紅樓夢。

這本書自己讀了兩輩子，都沒有讀完，瞟了瞟左邊的高小齊，唇紅齒白的，臉蛋可以掐出水來，又整天有股與衆不同的傲氣，全班的女生都喜歡他，可不就是一個寶玉麽。可惜沒有黛玉，不管是天上來到人間的，還是天上人間來的。

腦袋裏又想到了錢文娟童鞋，貌似這個娃就是和自己不對盤，但是是個極為出色的女生，大有巾帼不讓須眉的氣質，記憶中她好像初中就沒有上學了，卻獨自一人南下到海門，工作、進修、工作，等到馬馬琳大學畢業的時候，她也混的很好了，感覺自己還不如她。

自己在海城碰到她的時候，正是自己大三的時候，錢文娟童鞋沒有一點老鄉覺悟，領着馬馬琳說要請她吃東西，馬馬琳還在讀書，沒有什麽錢，聽說有好吃的，很哈皮的跟去了，結果卻說是自助，要現場付錢，她卻拿了一張卡，幾十塊錢的東西啊，馬馬琳只好自己眼巴巴的付了錢，回去啃了好久的饅頭。真是他鄉遇故知，仇人。

除了和自己不對盤，對別人都還是很爽利的，是個能幹的女人，大有寶釵的氣質，不知道今世，能不能成為朋友，馬馬琳扭頭過來看了看，那個便扭的小女孩正叽叽喳喳的和別人說話，笑的很開心的樣子……

這段時間，果然和馬馬琳記憶中一樣，村裏好多人開始了賭博，特別是村幹部也參與了，張會計平時是個典型的妻管嚴，老婆李鳳英性格潑辣，個子高大，嘴也很能說，一般人和她吵架都占不了便宜，可是這次，據說她到一個人家去鬧，張會計卻打了她一巴掌，平時一個傲氣十足的人，想不到老公居然打自己，頓時賴在地上不起來，大哭撒潑。

就是因為賭博的事情鬧得，這只是個開端，李鳳英氣不過，老公居然動手打自己，跑回了娘家，同時還去報了警，結果一窩端，把這些賭博的人抓了，家家戶戶都熱鬧了，雞飛狗跳的。

爸爸不在，馬馬琳家很安靜，馬馬琳冷眼看着這些鬧劇，自己都知道，可是只要不要涉及爸爸，自己還是只會冷冷的看着發展，自己真是個很不可愛的小孩啊。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馬馬琳發現一向打扮很整齊的高小齊，今天很淩亂，衣服扣子沒有扣好，褲子搭配的也怪怪的，眼睛還紅紅的，全沒有了往日小王子的形象，自己還是一身舊衣服，卻清清爽爽。

這就是輪回嗎？前世的今天，自己是更加邋遢的出現在漂亮的他的面前，被他一臉嫌棄的避開，那時自己前一天晚上抱着弟弟涉涉的躲在角落，聽爸爸媽媽瘋狂的吵架，砸東西的聲音，聲竭力嘶的叫罵聲。而今世的昨晚，媽媽、弟弟和自己三人早早的睡覺了，很期待爸爸能早日回家，沒有吵鬧聲，沒有叫喊聲。

知道爸爸快回來了，馬馬琳一家人都很開心，那一天，自己和弟弟早早的就在村口守着車，想第一時間接到爸爸。

車到了，弟弟第一時間沖過去，一把抱着老爸，馬馬琳站在背後，卻看到爸爸身邊一個笑臉盈盈的阿姨。

村裏人看到陌生人，也打趣道，喲，村長，出去一段時間還帶個妹子會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