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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7-10 18:00:03 字數:4827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夏就贏的肚子也越來越大,距離臨盆的日子也不遠了,區得靜雖然不準她再回娘家幫忙,可她還是時時趁着區得靜不在時偷偷溜回去。

這日,區得靜一出門,夏就贏便想偷溜出“夫人!”

她一回頭,見是珠花,立刻咧嘴笑了“珠花姊,是你啊,吓死我了。”

“夫人又想溜出門?”珠花皺着眉頭,“你不能這樣,你都快臨盆了,要是有個差池該如何是好?”

“珠花姊,我的身體好得很,也沒什麽不舒服,是得靜太大驚小怪了。”她噘着嘴抱怨道。

珠花蹙眉一嘆,“爺他曾失去過,自然緊張,夫人就安分的待在府裏待産吧。

“在府裏無聊嘛。”夏就贏一臉哀怨,“我喜歡做事,可是在這裏誰都不讓我做事。”

珠花忍不住笑嘆,“夫人真是個奇怪的女子,誰不喜歡享福呢?就你喜歡做事“有事做腦袋才不會鈍掉。”夏就贏央求道,“珠花姊,放我出去吧!”

“不成。”珠花嚴正拒絕,“爺交代過,絕對不能讓夫人離府,夫人可別害我。”

“珠花姊,看在我幫過你的分上,就“夫人,你幫我把桑兒安葬的恩惠我永世難忘,但爺也幫了我,我不能負你,亦不能負他。”

看珠花态度如此堅決,夏就贏長聲一嘆,“好吧,算了。”說着,她轉過身要回靜軒。

走了幾步路,她的下腹部突然一陣刺痛,像是有人揪着她的肚皮扭啊捏的,她疼得喊了一聲,“啊!”

珠花發現異狀,立刻沖上前扶着她,“夫人,你沒事吧?”

“我……疼。”夏就贏的額頭已經滲出冷汗來了。

珠花畢竟是生養過孩子的女人,一看這情況便知道夫人這是要生了,她歡喜又緊張,放聲大喊,“來人,快來人,夫人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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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麽一呼叫,不一會兒功夫便趕來一誰人,大家七手八腳的,有人将夏就贏送往産房,有人去通知區太夫人等人,有人去喚回剛出門不久的區得靜,有人去找接生嬷嬷……

原本區太夫人嫌這産房不吉利,因為廖秋霜便是在這間産房裏沒了性命,孩子也未能保住。

但夏就贏認為這不成忌諱,“秋霜大姊一定會保佑我安産的。”

她這麽一說,區得靜便也順了她的意思,盡管他心裏也有那麽一點點疙瘩。

區太夫人和趙淨玉候在産房外。

産房裏很安靜,偶爾才會聽見一點點聲響。

“祖宗保佑,”區太夫人雙手合十朝天膜拜,“一定要庇佑贏兒順産,生下區家的子嗣呀!”

“娘,別擔心。”趙淨玉安撫道:“贏兒做了那麽多好事,老天爺一定會保佑她母子均安的。”

區得靜趕回來了,沖進小院,一臉憂急地道:“祖母、母親,贏兒還好嗎?”

趙淨玉一把抓着兒子的手,“別慌,生孩子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贏兒這是第一胎,需要點時間。”

“她進産房多久了?”他問。

“快一個時辰了。”她說。

“這樣是不是有點久?”

“不久不久,”趙淨玉溫柔一笑,“娘生你的時候可是從天黑折騰到隔天正午呢!”

區得靜聽着,并沒有感到寬心,他不自覺透過窗戶看着天空,又是萬裏無雲的好天氣,就像那天一樣。

他倒抽一口氣,拚命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

突然,裏面傳來夏就贏的呻吟聲,他的心狠狠一揪。

小院裏擠滿了人,卻沒有人敢說話,全都屏住了聲息。

黃娘接到通知,跟夏全贏也趕至區府關心。

産房裏斷斷續續傳來夏就贏的悶哼呻吟聲,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默默在心裏祈禱。

産婆的助手從産房裏出來,喊道:“請再準備熱水來!”

區得靜大步上前,憂急的問道:“我的妻子到底如何了?”

約莫三、四十歲的大姊微皺起眉,似有難言之隐,“這……不好說,但沒事的,第一胎本來就不好生,多生幾回就輕松了。”

她的回答及她的表情都讓區得靜的心裏直打顫。不好說?他讨厭這麽不确定的字眼。

他眉心一擰,邁開步子就要往裏沖。

“靜兒!”趙淨玉一把拉住他,還被他那股沖勁拖着往前走了幾步。

“娘,我得進去看看贏兒,我不能放她一個人孤軍奮戰。”

“靜兒,她沒孤軍奮戰。”趙淨玉要他看看如今守在小院裏的人,“瞧,大家都陪着她,等着她。”

黃娘也上前勸道:“賢婿,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進去的,你放心,贏兒她吉相,沒事的。”

區得靜看看母親,再看看岳母,眼一垂,雖然不再堅持要進産房,可是憂心全都寫在臉上。

贏兒,你一定要平安,你答應過我的。他在心裏對着産房裏的夏就贏吶喊,而他深信她會聽見。

“啊!唔!”夏就贏全身冒着汗,她的臉因為用力而漲紅着,也因為劇烈的疼痛而蒼白了,她眼睛裏爬滿血絲,幾度痛到快失去意識。

“夫人,你能再使點力嗎?”産婆在一旁适時且适度的壓着她的肚子。

“我……我用力了,唔!”夏就贏說完,憋了一口氣,使力想将肚子裏的孩子給擠出來。

産婆的跟她的助手是一對母女,母親人稱喜嬸,女兒則名翠娘。

翠娘用熱巾替夏就贏擦拭着臉上的汗水,低聲問道:“娘,還不行嗎?”

喜嬸面有難色,低聲回道:“娃兒倒踩蓮花。”

“這……”翠娘一聽,神色顯得相當不安。

當年區得靜的第一任妻子廖秋霜便是胎兒倒踩蓮花,最後才會難産而導至母子皆亡的悲劇,如今聽到夏就贏又是同樣的情況,她心裏直犯喃咕,可別又是同樣的情形呀,要不區家人哪裏受得了?

“夫人?”喜嬸見夏就贏有點失神了,急忙喚道,“別睡着呀,來,再使力!”她拍拍夏就贏的臉頰,以免她真的昏了過去。

“嗯……”夏就贏虛弱的回應她,然後緊咬着牙再使勁。

她真的很痛很累,她覺得自己已經用盡全力了,可是肚裏的孩子像是抓着她的子宮,抵死不願來到人世。

她想起區得靜的第一任妻子,她會像廖秋霜一樣嗎?喔不,不會的,她絕不會讓他再經歷那樣的悲傷,她好不容易把他從痛苦的深淵裏拉出,絕不會讓他再掉進那黑暗的谷底。

可即使她這麽想,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她的意識一點一滴的流失,能量也漸漸的耗損,她的眼前開始出視疊影,讓她不由得微閉起眼,耳邊聽見的說話聲也很模糊。

她的唇片歙動着,虛弱地喃喃道:“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

突然,她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就贏”,她心頭一震,因為那聲音就近在耳邊,很清楚,但是很陌生。

夏就贏微微張開眼睛,看見不知何時出現在産房裏的一名陌生女子。

那面容端麗的女子捱近床邊,可喜嬸跟翠娘像是沒發現她的存在。

夏就贏驚疑的看着她,卻發不出聲音問她的身分。

女子笑看着她,那眼神溫柔又和善,“別怕。”

女子對她說着的時候,伸出雙手放在她肚皮上頭來回揉了幾下,她感覺到肚子好熱好熱,也感覺到子宮裏一陣翻騰。

她驚疑的望着女子,“你……”

女子笑視着她,“孩子轉過來了,用力。”

不知怎地,她聽從了陌生女子的話,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一個憋氣,努力使勁,她感覺到有什麽從兩腿之間滑了出來。

“唉呀!”喜嬸忽地大喊,“生了!生了!”她伸出手,急急忙忙的去接着那從産道裏滑出來的嬰孩,順順當當的将他給托了起來。

嬰孩哇地放聲大哭,聲音洪亮。

“恭喜夫人,是位小少爺。”喜嬸将孩子抱到夏就贏眼前。

夏就贏看着兒子皺巴巴的小臉,感動得淚流滿面,她下意識的想找尋方才那女子的身影,卻發現女子已經不見了。

就在翠娘歡天喜地的跑出去報喜之時,夏就贏也虛脫得暫時昏了過去。

夏就贏幽幽轉醒,先是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牢牢握着,她想動動身子,卻忍不住呻吟一聲,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像快散了似的。

“贏兒?”守在床邊的正是區得靜。

她一睜開眼睛,他便湊近并深深的注視着她,彷佛她是失而複得的寶物。

“得靜……”她有點虛弱的叫了他的名字,然後給了他一記表示自己沒事的微笑。

“辛苦你了。”區得靜說話的同時,眼底微微閃着淚光。

他吓壞了,他以為他又要失去可以擁抱在懷的幸福,等待孩子生出來的過程,對他來說真是一場淩遲。

幸好老天憐他,終究給了他這樣的幸福。“孩子呢?”夏就贏問道。

一旁的趙淨玉将孩子抱上前來,放在她身邊,“贏兒,辛苦你了,也感謝你為區家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她忍不住流下欣喜的眼淚。

“娘,我還會為區家生下更多白胖娃兒。”夏就贏微微一笑道。

趙淨玉點點頭,“我得去盯着廚房弄些養身補氣的藥膳。”

“有勞娘了。”她說。

“哪兒的話,好好休息。”趙淨玉說着便轉身出去了。

夏就贏側過臉看着兒子,他的臉紅通通的,有點皺,她開玩笑地道:“剛出生的娃兒好醜。”

區得靜一笑,“可能像他娘吧。”

她皺起眉頭,故意鬧他,“可能爹不是你吧。”

他沒生氣,反倒笑得更開心了,“我肯定他是我兒子,因為他娘心裏只容得下我一個。”

“臭美!”夏就贏笑嗔一句。

見她還能開玩笑,他放心了,他愛憐地輕撫着她的臉,“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答應過你的,不是嗎?”她也深情地回望着他。

“你生了那麽久,翠娘又欲言又止,我當時真的以為……”他不敢也不想把那不吉利的話說出口。

夏就贏蹙眉一笑,“當時我也以為我要令你傷心了。”

“贏兒,”區得靜緊緊抓着她的手,真切地道:“我不能失去你。”

她擡起手,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臉龐,“我不是還在你眼前嗎?”

他點了點頭,再看向襁褓中的兒子,內心激動,“這一切像是作夢一般……”

“不是夢,是真的。”夏就佩也看向兒子,“我真給你生了一只小猴子。”聽她這麽說,他忍俊不住的笑了。

突然,她想到那個出現在産房裏的陌生女子,問道:“對了,最後進來産房的女人是誰?”

他微怔,“女人?”

“嗯,有個小臉、杏眼、下巴尖尖的漂亮女人……”夏就贏指着自己右眼下方,“這個地方還有顆痣。”

區得靜想了一下,突然心頭一抽。“你說你看見右眼下方有顆痣的女子進到産房?”

“嗯。”她點點頭,“她進來後摸摸我的肚子,我就生了。”

他有些失神,過了好一會兒,他蹙眉一笑,眼底有着難以置信及感激。“贏兒,産房裏除了你,就只有喜嬸跟她女兒翠娘,沒別人了。”

“可是我明明……”夏就贏突然想起喜嬸跟翠娘當時的反應,她們像是沒看見那陌生女子,突然,一條警覺的神經将她一扯,她驚疑的看着他,“得靜,難道是……"

“是秋霜。”他說。

她驚愕得幾乎要喊一聲“我的老天爺”。

“她走後,我不曾夢過她一次,沒想到她竟然在你危急的時刻……”區得靜沒辦法再說下去。

夏就焉思忖了一下,輕聲說道:“當時我以為自己不行了,以為我會讓你再次傷心,我喊着藥師琉璃光如來,然後她就出現了……”她望着他,感激一笑,“是菩薩派她來的吧?”

區得靜回以一笑,“我想是的。”

尾聲

更新時間:2017-07-10 18:00:03 字數:1604

年後,夏宅。

十九歲的夏全贏要娶親了,對象是費東鵬的表妹陳馨。

如今的夏全贏已能獨當一面,福全葬儀也已完全由他掌管,不過夏就贏還是最佳顧問,三不五時就帶着兩歲的兒子區惠民往娘家跑。

這天,區太夫人在府裏擺宴,邀請親人親友過府一聚,區碧岚帶着兒媳跟兩個孫子回來,周慕曦也和費東鵬帶着剛滿一歲的女兒回來,還有黃娘、夏全贏跟未過門的陳馨,大家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好不愉快。

宴畢,大家開心的道別離去,留下忙着收拾的仆婢們在園裏忙來忙去。

夏就贏牽着兒子回到靜軒,帶着他刷牙洗臉,她在床邊輕唱兒歌,哄睡了他。

這時,區得靜悄悄的走了進來,她跟他使了個眼色,起身跟着他走出房外。廊下,涼風徐徐,月色甚美,兩人在階前坐下,相互依偎。區得靜輕輕的撫摸着她的發、她的肩、她的背,話聲溫柔,“大家都好開心。

“那是一定的,家大業大只是一種成就,家庭和樂才是幸福。”

他深表認同,他轉頭凝視着她,“贏兒,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你。”

“我?”夏就贏一笑,“我做了什麽?”

“是你來到我生命中,進到了這個家,改變了每個人。”他感激地道:“這家裏有太多人的幸福是因你而成就。”

“噢?”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厲害。“要不是你,慕曝會被逼着嫁給柯霸,注定了一輩子的不幸。”

“嗯……這我算是有點功勞。”夏就贏俏皮的朝他眨眨眼。

“要不是你促成了慕曦跟東鵬,全贏也不會認識陳馨。”

“嗯……”她假意思索,“這是有點關聯。”

“要不是你生下了惠民,”他續道:“祖母到現在還在哀怨。”

“喔,這不全是我的功勞,你也費了不少勁兒。”說完,夏就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區得靜輕擰了下她的鼻頭,“我得心應手,毫不費力。”

“喲,這麽得意?”

“當然。”他輕摸着她隆起的肚皮,“這就是再一次的證明。”

夏就贏眼一垂,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溫柔一笑。是的,她懷上第二個孩子了,預産期就在三個月後,大家都說她這次會生女兒,若是的話,那就太好了。

“還有……”他突然捧着她的臉,兩只黑眸深深的注視着她,“要不是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心一緊,一陣熾熱燒着她的心窩。“現在的你,真的跟以前那麽不同?”

“有如脫胎換骨,是一個全新的人。”區得靜說道:“因為你,我會笑;因為你,我不再沉郁悲傷;因為你,我擁有了完整的幸福,一切的一切,全因你來到我生命裏。”

聽着這些話,夏就贏的心好熱,熱得她忍不住濕了眼眶。

“謝謝老天爺讓你起死回生,”他真心地道:“因為被救的不是你,而是我。

“得靜……”她感動的眼淚滑落臉面“謝謝你回來。”區得靜微微一笑,将她攬進懷裏。

世間緣分,妙不可言,她想,也許她的緣分注定要經過生死,穿越遙遠時空,方能遇見。

因為工作的關系,她對生死的體悟不同于一般人,她相信每一次的生、每一次的死,都有其道理跟意義。

她在現代死了,然後來到了這裏,曾經她無法理解,也想念在現代的父母,擔心他們會因為她的死而難過,但經歷了這麽多事,她終于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遇見區得靜。

也許她在現代出生,活了二十多年,就是為了等待一個遇見他的契機,她想,在現代的父母要是知道她找到了幸福,一定也會替她開心的。

“得靜,不管是誰成就了這一切,那必定是因為——”夏就贏擡起臉,深情的仰望着他,“你值得。”

區得靜疼惜又寵溺的凝視着她,而後他低下頭,溫柔地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全書完】

後記—治喪的意義

更新時間:2017-07-10 18:00:03 字數:2075

編編說咱們來寫個殡葬業的故事如何時,我一點都沒有掙紮或猶豫。因為對治喪這件事,我一直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十幾年間陸續送走雙親及弟弟,在葬儀方面,我雖不算熟稔,但多少算是有點經驗。這不是什麽忌諱的事,每個人都會死,生與滅本是人間尋常之事。

猶記得母親走時,主導喪葬事宜的是父奈。

他六神無主,旁人說什麽他都照辦照做,當然,也要求我們照辦。

我不得不說,喪葬儀式中有許多讓我覺得光怪陸離不能理解之事。母親生前曾說過她喜歡清靜,不想有人哭孝,也不想要那些擾人的聲響。可她走後,旁人卻有諸多建議,說要找孝女白琴哭孝、要牽亡魂、要這個要那個……當時父親為了醫治母親,都已經将房子拿去貸款了,卻還因為治喪而付出五十萬。

母親離去,與她親近的我十分傷心。

可當孝女白琴帶着我們繞棺爬行,聲聲喚媽聲聲哭時,我只覺得莫名其妙。母親過世,我自己哭便行,為什麽要找人來幫着哭?!

當時,我只感到困惑、煩躁,甚至對一切感到厭惡。

在我看來,治喪不完全是為了亡者,另一方面也同時是撫慰生者的儀式。生者在治喪的過程中自覺為亡者盡了心力,感到無愧,感到無憾,感到心安理得,并在自覺為亡者做了最好安排,相信他們都能去美好的西方或天堂之後而感到放心,才是治喪的真正意義。

可母親的喪事,不但不能給我們安慰,反倒令我們心生疑慮及恐懼。

“你們若沒替她做這些,她就會如何如何,然後你們家人也會不好喔!”

在治喪期間,我經常聽見這種“恐吓”。喪家得花大錢,亡者才能好,生者才能大富大貴,平安無災。反之,就會家門不幸,噩運連連。

聽到這種話,我只想說一句,“狗屁!”

但當時主導一切的是父親,他傷心欲絕,所有他想做的,我都配合,只要他高興,他安心。

十年後,父親也走了。他生前,我就治喪事宜跟他讨論過,也決定一切從簡。

他的喪事,由我做主,弟弟和弟媳都沒有意見。

他出殡那一天,我蹲在他棺旁跟他說我說:“爸,謝謝你生下我,養育我,希望我從沒令你失望,從沒讓你丢臉,你什麽都不必牽挂,安心的去,媽一定在等着你。”

父親火化時,我看着他的遺照,發現他在笑。

我深信他滿意了、放下了。

那次治喪連塔位花了十七萬,不及母親喪葬費用的一半,可我覺得一切都好,也感覺得到父親十分滿意我的安排。

一年多前,弟弟猝逝,弟媳六神無主,喪事也是由我主導。因弟弟生前有負債,因此我希望錢最好能留給他的妻女生活,不需在喪事上多作花費,所以一切從簡,前後連塔位花不到十萬。

記得出殡那天,葬儀社請來的誦經師父念起經來七零八落,而且有氣無力地。

弟媳家人事後小有抱怨,覺得師父誦經不夠專業及認真,恐會影響弟弟前往西方極樂。我聽完,笑了笑。“他以肉身布施,救了七名衆生的命,這種功德已是無量無數且無邊,不需要別人誦經幫他,他自己做的功德夠他用了。”

許是血親之故,在弟弟于醫院等待器捐及治喪的兩星期間,我都有無數難以解釋的感應。

有人說弟弟生前沒提過器捐之事,我們不該為他做這種決定,還說有人将往生親人的器官捐出,結裏往生者回來抱怨,我也是一笑置之。

弟弟是個善良的人,他總是樂于分享,也沒有垩礙,做姊姊的我深信他會樂意幫助別人、成全別人。每次進加護病房看他,我總握着他的手告訴他,“弟,你正在成就一件好事,辛苦你了,再忍耐幾天,我們就帶你回家。”

他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像在作着美夢,唇角總是微微的上揚着。

在之後的治喪過程中,弟媳也曾因為旁人的一些建議而方寸大亂,她很擔心沒将丈夫的喪事辦好便會對不起他,害了他。我告訴她,“辦喪事不是為了亡者,而是為了活着的人。凡事盡心盡力了就好,不需勉強,如果你信佛,就要相信一件事,那就是他功德無量,神佛自然會幫他,不需凡夫俗子之力。”

弟媳聽完便也釋懷了。

前些日子相聚,她對我說:“姊,我真的很感謝你,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只有你給了我最明确的答案,讓我感到心安。”

我愛弟弟,何嘗不希望他還能活着。

但我也知道,緣生亦有緣滅時,應當放手的時候,執着跟執念只會讓每個人都受苦。在這個關于夏就贏的故事裏,其實她的很多想法便是我的想法。治喪是為了撫平傷痛,是為了安慰活着的人,是為了讓活着的人能帶着滿滿的愛及懷念繼續生活下去。

若一場喪禮,只讓人感到恐懼、煩躁,那麽這便是一場沒有意義的喪禮。

人都說無常可怕,但其實無常便是平常。

生與死,都是人所不能主宰的事。不能主宰的、做不了主的、勉強不來的,就只能交給老天安排。

我們唯一能做的是——每一天都好好的、盡心的、無愧的、無悔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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