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無人生還7

第一次認識樊小餘,時夜看她的武力裝備大概就能猜到她做清道夫賺多少,只是沒想到真實數字竟比預測高。

那輛初見時還破破爛爛的小貨車已經二次改造,速度是賽車級,只是車體不夠流線型,增加空氣阻力。

排氣管有四個,裏面還裝了八個缸,馬力大,連燃油都是特制,每次出車燒的都是錢。

還有這個外表不起眼的白房子,外部破爛,內部極度講究,一水的獨家定制,限量耗材,特殊功能……

時夜一邊洗澡一邊腹诽,一個戰鬥澡洗了十分鐘,圍上款式中性的大浴袍,拎着下擺踏出淋浴間。

關門,放火。

“騰”的一聲,火苗燒到頂,映在他眼裏都是紅的。

出來時,不見樊小餘,只在一間空置的客房門口看到一張字條。

【睡了,明天跟我出活。】

***

時夜一覺醒來,換上搭在房門口童版連體工裝,下到一樓。

一樓窗戶內的鋁合金防護罩已經打開,陽光透進來,正灑在側身而立的樊小餘周身,淡淡的光圈像是描摹了一層暈染的輪廓。

時夜好奇過的櫥櫃已經打開,一層層金屬隔板和抽屜裏嵌着各式刀具,其中maddogatak突擊刀和三|棱|刺|刀占了滿滿一大層。

時夜印象很深,maddogatak是樊小餘慣用的,收藏級的刀具鼻祖,鋒利,刀雖小但承重力最強,千金難求。

至于三|棱|刺|刀,呈棱型,三面血槽,刀身呈灰白色,不反光,只能刺不能砍,刺入人體內任何部位八公分即可斃命,拔出時會放血。

時夜倒是沒親眼見樊小餘用過,可上次在生化實驗室裏幫樊小餘争取時間恐怕就是這玩意,平時被樊小餘用保護套封着,就成了她時常別在後腰的伸縮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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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小餘沒回頭,拿出幾枚飛刀和一根三|棱|刀|刺,按了兩下鈕。

金屬櫥櫃合上時,就聽她說:“小子,待會兒完事了帶你去大采購,桌上的早餐你吃完了把包裝扔進燒窯機。以後頓頓如此。”

時夜應了一聲,拿起桌上的壓縮餅幹,難吃,但是營養豐富,是市面上最好的體力補充劑。

“姐姐,咱們今天出什麽活啊?”

樊小餘擡高大腿,将裝備逐一別上,說:“先去見個姐姐,就是小樓哥哥的女朋友。”

樊小餘微微側身,坐上櫥櫃:“你昨天說你給那個八爪蟲配激素吃。巧了,那個姐姐也是玩藥劑的,你們會合得來。”

時夜點頭:“帶我出來的哥哥教我的。姐姐,我的八爪蟲什麽時候能還給我?”

樊小餘心不在焉道:“先放bill那兩天,他要研究。”

轉念一想,像是有什麽東西漸漸聯系起來。

這孩子一直在說帶他出來的哥哥,她雖然沒問此人的年紀和樣貌,可單聽他側面描述也大概猜到,一個會給小屁孩買十幾萬防護西裝的男人,懂化學藥劑,還有本事将這孩子從看守嚴密的地方帶出來……

心思一動,樊小餘望向時夜:“那個哥哥是不是也穿的很裝逼,西裝,皮鞋,身上還揣着幾只化學藥劑。身高大約在一八三,體重一百五,五官突出,濃眉,薄唇,桃花眼,嘴巴很讨厭?”

樊小餘每說一個字,時夜的眉峰就跟着跳一下,聽到最後近乎抽搐。

他承認,她用詞精準,言簡意赅,形容獨到且立體,可這麽直白的讓當事人聽到,誰會高興?

時夜吸了口氣,聲音清脆:“我記得是一個個子很高,身材很高,智商很高,品位很高,懂很多化學知識的哥哥。他很帥,有很多女生喜歡他,聲音也很好聽……”

但時夜話還沒說完,就被樊小餘打斷:“ok,那咱們說的是一個人。”

時夜:“……”

隔了一秒,樊小餘又問:“你昨天說他去引開追兵,去了幾天。”

時夜掰着手指說:“七、八天了。”

樊小餘垂眸靜了片刻:“吃完了就上路。”

随即也不等時夜反應,徑自走向門口。

***

那後來的一路上,車裏異常沉默。

時夜見樊小餘不說話,只是盯着路面,他索性也閉嘴,只是通信器關着,又沒有任何車載音樂,氣氛跌到谷底。

直到小貨車開進黑市,在一間全黑外裝的房子前停下,樊小餘才開口。

“跟上。”

時夜擡頭一看,是一間黑市藥房,這藥房的主人據說是個天才,不懂一點化學和醫藥知識,只靠嗅覺聞一聞就能配出差不多的東西。

原來秦小樓的女朋友杜風,就是她。

時夜不動聲色的跟着樊小餘來到門口,見樊小餘按了兩下門禁,裏面半響沒有動靜,這才問:“這個姐姐是不是出門了?”

樊小餘眉頭已經皺起:“她不會不打招呼就出門。”

為什麽不會?時夜想。

緊接着,也不知道樊小餘哪根筋兒不對,開始用力砸門,砸了兩下就抽出一把飛刀,用力插向門禁。

門禁火花四濺,廢了。

樊小餘又拿出一只藥劑,直接灑在電子鎖上,空氣中撒發出一股惡臭,電子鎖迅速融化。

時夜看的真真兒的,這東西絕對抄襲他的c1(腐蝕劑),雖然功效一樣,但顯然不夠完美,最多六十分。

門鎖一開,樊小餘踹開金屬門,沖了進去。

時夜也跟了進去。

剛一踏進門口,撲面而來濃重的藥劑味,開門的瞬間灌進來的風,還卷起了一片白紙紛飛。

藥劑瓶碎了一地,液體融在一起,五顏六色,除了實驗桌和資料櫃還完好的待在遠處,其餘所有小家具和化學儀器均被摔在地上,連中間的藥劑熔爐都成了兩半,一半滾到牆角,一半裏還乘着部分液體。

“媽的!”

樊小餘咒罵着沖進裏間,場景更加壯觀。

床上有血漬,還有衣服被扯破的碎布,杜風被抓走前一定遭人羞辱虐打過。

艹!這幫畜生!

樊小餘大喊:“杜風!有人嗎!”

盡管她知道,這種情況微乎其微。

在樊小餘內心大受沖擊時,時夜已迅速做出推斷。

按照現場環境的破壞度來看,這屋裏顯然來過不下二十個人,有掙紮、拖拽的痕跡,有人施暴,有人流血。

就在他腳下,有幾個人被拖出去,其中一個是女人,其餘都是男人。

女人是受害者,男人是被撂倒的不速之客。

時夜閉上眼,四周畫面已陷入昏暗,唯有中間一點光明指引。

***

“艹賤人!”

光亮中,幾個彪形大漢,正在毆打一個女人。

女人口吐鮮血,手上的化學藥劑扔出去,撂倒兩個人。

但對方人多勢衆,她孤立難敵,她很快被打的爬不起來。

女人很痛苦,但叫聲很奇怪,像是有什麽卡在喉嚨裏。

一瞬間,時夜明白了。

這個女人是啞人。

女人的衣服被扯爛了,但顯然這樣的羞辱奈何不了她,她沒有遮擋,只是利用一切空隙回擊。

時夜來到女人身邊,蹲下身時見到她扔出一只腐肉劑,一個男人的身上迅速蔓延大量灼傷。

男人們的咒罵聲更大了。

腐肉落在地上,發出腐臭。

時夜注意到女人露出來的後腰上,有一個棗弧形的條形碼:“為什麽用這個,你手裏的液|體|炸|彈不是更合适?”

女人沒有應聲,只是擡眸,雙目灼亮的盯住他,臉上有大塊紅色斑痕,卻非胎記,像是從體內排出來的毒素堆積而成。

時夜又看向地上的腐肉和蔓延開來的毒水。

原來如此,她不用液|體|炸|彈,是知道即使用了也逃不掉。用腐肉劑雖然會讓這些男人更加憤怒,加重施暴,可同時也會留下線索。

這些男人打了她很久,若非為首的那個說“行了,別打死了”,他們仍不罷休。

直到女人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像是破布娃娃一樣癱軟在地,為首的男人手一揮,那些男人就将她拖出門口,送上車。

女人雖然昏迷,可在昏迷前卻擰開了最後一支化學劑,裏面的液體随着拖行劃出一道痕跡,自然光下無色無味,是夜光劑。

時夜瞬間睜眼。

被拖出去的女人是杜風。

***

時夜又看向四周,不,這屋裏不止杜風一個人。

腳下一轉,他迅速跑進裏間。

眼前畫面跟着旋轉,很快将他拽進去。

***

時夜一怔,只見兩個男人有說有笑的從裏間走出,其中一個正在系褲子。

他們穿過他的身體,一路走向門口,臨走前還拿走了散落在桌上的一疊錢。

時夜轉身進門,只見一張小床,床上有撕爛的布料,有血漬,有精|子,卻沒有女人。

濃重急促的喘息聲突兀的從角落傳來。

時夜轉而繞過一個斜着放倒的櫃子,果然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趴在那裏,呼吸急促,像是犯了哮喘症,另一邊地上散落着呼吸器。

時夜立刻走向呼吸器。

可伸手的剎那,手指卻穿了過去。

他閉了閉眼,深吸口氣,他忘了這只是思維影像投射。

片刻間,女人的喘息聲漸漸停了。

時夜緩慢轉身,張了張嘴。

那女人已經不動了。

***

畫面迅速抽離,時夜回歸現實。

他心頭一震,立刻奔向角落,同時大喊:“姐姐,這裏還有人!”

樊小餘心裏一咯噔,轉而跑上前,不過五六步的距離,腦海中卻已浮現各種可能。

杜風一定沒事,一定要活着!

可當樊小餘拐到角落時,腳下卻突然剎住了。

眼淚險些噴出來。

那那個趴躺在角落的女人,衣着不整,下|體殘敗,血液橫過大片青紫的皮膚,死前不知受過怎樣的虐刑。

樊小餘雙手下意識握拳,一步步蹭過去,同時深呼吸,命令自己鎮定,然而全是徒勞,她想到是秦小樓傻呆呆的笑容,是不能說話打罵都不能吭一聲的杜風,是……

直到樊小餘走到女人身邊,蹲下,抖着手要将人翻過來時,目光卻不經意掃過那女人的後腰。

沒有條形碼!

樊小餘瞬間松了口氣,将女人翻過來一看,不是杜風,是她的助手朱莉。

朱莉雙目大張,呼吸停滞。

樊小餘探過她的脈搏,再看死狀,像是心髒突然麻痹而死。

她靜了一秒,擡手将朱莉的眼睛蓋上,安慰自己道,杜風不在這裏,應該還活着……

又深吸一口氣,樊小餘擡了擡眼皮,對時夜說:“咱們要給這個姐姐善後,然後我還要去找另外一個姐姐。”

話音方落,就聽門口傳來一陣很大的動靜。

時夜閉上眼,豎起耳朵。

步子很雜很重,踩碎了玻璃碴子,聽聲音是去而複返的那幾個男人。

不,還多了幾個新來的,其中一個還不客氣的踢翻了玻璃瓶。

一個、兩個、三個……

一共七個人!

“艹,老子就知道這裏還有人!”

人未到,聲先至。

時夜睜眼,說話的男人就是對杜風下手最重的那個。

就聽樊小餘聲音極低道:“保護好自己。”

說話間,樊小餘已抽出後腰的伸縮棍,輕輕扭動把手,皮套崩開,露出三|棱|刺|刀,寒光晃過冰冷的雙眸。

她要他們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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