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時空輪回9

樊小餘追上來,要扶起時夜,卻被制止:“別碰我,有毒。”

樊小餘一怔,低頭一看,時夜露出來的皮膚已經發紫發青。

她再一想方才時夜古怪的舉動,瞬間明晰。

情急之下,樊小餘喊道:“你早知道有陷阱!”

既然知道,為什麽不讓她頂上?她明明比他更有機會躲過去!

時夜卻淡淡的撐起笑,無力解釋。

這些液體本身沒有毒,可是和特殊材質的石像融合到一起,就會變成劇毒。

時夜已先一步看穿陷阱的底蘊,換做以前一定會覺得設計者很low,怎麽輕易被看穿,直到大貓那邊發出呼救聲,時夜頓悟一切。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看來第二關,考的是犧牲精神。

設計者玩的依然是他,就是要看他是否在明知道有陷阱的情況下,還會不會主動上這個當。

樊小餘急切道:“告訴我,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你?”

時夜費力地說:“救,救不了……”

這種毒人體抗不住,背後的人存心要他的命。

這時,通信器那頭傳來大貓的聲音:“小餘,小餘,怎麽了,你們沒事吧?”

樊小餘卻情緒糟糕的想罵人,擡手就切斷了通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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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間,樊小餘想明白了一切。

這顯然是為了致時夜于死地的設置,對方知道時夜不可能看着大部隊團滅,而她身手再快,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的躲過機關。

她若中招,死亡就是既定事實。

所以關鍵時刻,他和她調換了位置……

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只是這個時候,時夜還在安慰她:“沒關系……大概還能重來……我正好,想想對策……餘兒,你……你……”

時夜聲音很低,樊小餘幾乎聽不到了,立刻附耳過去。

仿佛聽到他說了這樣一句話:“有沒有人誇過你……很漂亮……”

樊小餘胡亂搖着頭,莫名的酸澀堵着嗓子眼。

“沒有……你是第一個。”

……

…………

只是下一秒,時夜閉上了眼。

“時夜,時夜!”

***

時夜的思緒飄到很遠,飄離了身體,又融進了那道白光中。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即刻被吸進白光的甬道,而是看到了一些一閃而過像是幻覺的畫面,想不到他的演繹推理,在這個時候還能用上。

那是在山洞外,峭壁下的空地上,三面是布滿藤蔓的山壁。

一個身體纖細的女人,正背對着時夜站在那只機械獸面前,它下盤的蓋子敞開着,女人轉而躺倒,鑽進機械獸下盤,從身上拿出一卷羊皮卷,将它放進蓋子裏。

合上蓋子,女人鑽出機械獸的下盤,又打開它胸前的蓋子。

裏面彈出一個電子鍵盤,女人在鍵盤上按了幾下,機械獸屏幕閃了閃,瞬間湧出和緩的古典音樂。

時夜原本靠着石門靜靜看着,聽到音樂不由得挑了下眉。

他站直身體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機械獸的屏幕上浮現出一串測評。

【身高:一米六三】

【智商:一百五】

【戰力:xxx】

最後一行字由于屏幕突然不穩定,文字扭曲,時夜看不清,只隐約看到兩個字,不能确定。

等時夜想再走近看得更清楚些,畫面突然切換。

***

轉眼間,大背景換成了石屋。

時夜一怔,向四下望去,就見方才的女人就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石像前。

女人将石像上面端下來放在地上,露出中空設計的底座,和裏面的機關,她從地上拿起一瓶液體,向底座的凹槽灌了進去。

時夜走上前,蹲在女人對面,擡眼間兩人照了面。

只可惜,女人蒙着大口罩,一身工裝從頭包到腳,頭上還罩着一頂鴨舌帽,很難分辨面容、頭發長度,或身體上有無胎記,只能判斷身高和大概體型。

時夜定定的看着女人,忽然開口:“為什麽是我?”

是的,為什麽是他?

連續死了兩次,時夜已經開始懷疑是否和s.p基地有關。

他不是異能人實驗品,s.p基地沒理由針對他。

女人靜靜看着時夜半響,那雙眼睛狹長、祥和,卻不陌生。

時夜皺了下眉,他們一定認識。

“我見過你?”

女人卻突然起身。

時夜追上去,卻穿過了女人的身體。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一陣強大的吸力。

時夜迅速回頭看去,那道白光仿佛無限延長,要将他吸進去。

***

這是又要重來一次的節奏,時夜轉眼間想到了許多。

又要從頭再來,真的很累。

但重來也好,這一次掉下來,他要反應快一點,不能再被樊小餘的大腿夾着……

還有,樊小餘這次再回手,他得躲開,拒絕再用能量棒當說辭。

可要是他沒回去怎麽辦,樊小餘那麽笨肯定不知道怎麽解密,在這種地下迷宮收屍,會給她的工作增加許多難度。

以樊小餘的性格,大概會幫他找時風吧,只是那大概會很辛苦,可能會賠上她一條命。

只是但願樊小餘永遠不要知道邬博士實驗的真正目的,盡管現階段那只是他的猜測。

還有,還有,他真不該誇她漂亮。

幸好,幸好,她不會記得。

時夜終于不再抵抗,被那道白光吸了進去。

***

身體輕飄飄的,很快有了實質的感覺,就像上次一樣,他好像吸入了空氣,好像感受到了溫度,四肢也漸漸恢複直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液流淌的鮮活感。

好像還有……

等等!

空氣的味道不對,溫度也不夠暖,耳畔更沒有微風浮動。

這不是山洞外峭壁下,這是哪裏?

時夜猛地睜眼,眼前焦距尚未對齊,腦袋裏一片茫然。

待看清楚時,他的目光正對上一尊和他一樣高的石像,他和它望着彼此,眉眼間有幾分相像。

時夜一怔,漸漸反應過來什麽,目光向下看去,竟然看到自己的手放在石像的手上。

下一秒,耳邊響起一道女聲。

“你幹什麽?”

時夜立刻側頭,正對上樊小餘的眸子。

她的眸色淺淺淡淡,眼裏寫滿了驚訝和擔憂。

時夜張了張嘴,在大腦傳達正确的指令之前,已經開了口:“你覺不覺得,他和我一樣帥?”

樊小餘:“……”

事實上時夜的真實想法卻是,他被樊小餘的大腿夾着頭,還有被他胡亂搪塞過去的能量棒……都是這之前發生過的事?

為什麽重來一次的起點更換了?

時夜眨了眨眼,不報希望的做垂死掙紮:“你本名不叫樊小餘,摩羯座,a型血,有波浪形的條形碼?”

樊小餘也怔住了:“你又死了一次?”

時夜:“……”

果然,樊小餘記憶都在。

時夜緩慢的移開目光,脖子僵硬的望向和石像貼合的手掌,瞬間明白了點什麽。

這尊和他一樣帥的石像,恐怕就是存檔點……

時夜在原地石化了幾秒,閉上眼讓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好吧,既然設定是這樣,他大概只能接受。

雖然這樣的境地很尴尬,但總好過回到山洞外重來一次,他真的跑不動了。

睜開眼時,時夜已經重新武裝,訓練有素的換上另一副神情,乍一看上去顯得高深莫測。

然後,他打開通信器,對那邊的陳峥喊話:“陳峥,你們是不是進了一間石屋?”

陳峥明顯一愣。

由于時夜和樊小餘掉進洞裏,他們不敢原地修整,只好進發,同時換陳峥領隊。

也就是在時夜說話的瞬間,大部隊剛剛發現另一間燈火通明的石屋,陳峥走早最前面,一腳剛踏進去。

陳峥道:“是啊,你怎麽知道?”

時夜語調冷靜:“先別進去,有陷阱。”

“陷阱!”

陳峥立刻縮腳,旁邊的大貓連通了樊小餘:“小餘,你們怎麽樣?”

多年默契令樊小餘瞬間明白大貓話裏的意思。

大貓到底不信任時夜,時夜那邊和陳峥溝通,大貓這邊就要和樊小餘确認。

樊小餘看了時夜一眼,說:“我們沒事,接下來都聽時夜的,別貿然行動。”

樊小餘此言一出,大貓頓時被噎了回去,将大部隊的安慰都交給那個男人?他們不在的時候,時夜給小餘洗腦了?臉長得好就這麽占便宜?!

樊小餘知道接下來大貓又要唧唧歪歪,便切斷他的信號,轉而和bill說:“bill,大家情況如何,有沒有人受傷?”

bill:“沒事,我們這裏有兩名醫護人員,扛得住。”

最主要是,連原本鼻血流不停地溫言,也突然止了血,生龍活虎的脫離了大貓的照顧,幫助其他隊員。

樊小餘松了口氣,又道:“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不要分隊行動,一切都等我們這邊有進展再說。”

bill:“好。”

通信器切斷,樊小餘轉頭看向時夜。

“說吧,這一次,你為什麽死?”

這一刻,樊小餘覺得時夜真是有點奇怪,饒是時夜智商再高,動不動就把一套她聽都沒聽過的科學還是化學什麽的常識挂在嘴邊,一副這個世界上任何古怪事都有解釋,只是人類太愚蠢還不能開發出那百分之九十多的暗物質的嘴臉,但她相信在死亡這回事上,任何一個牛逼的科學家都不可能做到像他現在這樣的冷靜淡定。

話雖說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可是在死亡這事上恐怕誰都熟不了。

這個陷阱設計者恐怕是要把時夜往精神病折騰,一般人遭遇這種事已經逼瘋了。所以時夜表面上越平靜,越顯反常。

然而即使時夜看上去有諸多古怪,樊小餘又是個說話直來直去的人,她卻仍是不好意思開口問,總覺得即使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

最吊詭的是,他們彼此之間藏着這麽許多秘密,這些秘密隔開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卻無端端的信任起來。

時夜勾唇朝她笑了一下:“被毒死了。”

樊小餘下意識的看向四周:“有毒氣機關?”

“不,液體的。”

兩人走下石階,來到一尊石像前,時夜示意樊小餘看向底座,簡單将這種毒液噴射的機關裝置講解一遍,接着示意壁畫。

樊小餘想了片刻,算是明白了,再看向時夜,眼裏難掩鄙視:“既然你發現了這尊雕像會噴毒液,你為什麽不交給我?以你的運動神經,再死十次也躲不過去。”

時夜一頓,忽然就開始懷念起上一回合的樊小餘。

時夜垂下眼,語氣有些無奈:“我也是到最後一步才發現的。不過也幸好是我,我死了還能再來一次,換做是你,我還得背着你的屍體向bill和大貓請罪。”

樊小餘眯了眯眼,丫活膩了?

這時,通信器傳來陳峥的聲音:“時夜,在嗎?”

時夜移開目光:“在,有發現?”

陳峥:“經你提醒,我們發現這間石屋有地陷,幸好四周有平臺可以行走。剛才隊裏有人不小心觸動了一個機關,牆上的壁畫有改變。”

見樊小餘湊上來,時夜将通信器的擴音器打開,又道:“形容一下。”

陳峥:“原來的壁畫畫着三對石像,現在變成了六只機械獸,但和外面那只不太一樣,倒是和之前畫的石像有點雷同。”

六只機械獸,和石像雷同?

樊小餘一怔,就見時夜立刻回身,臉色極其不好。

陳峥繼續道:“除了機械獸,還畫了武士,好像在和機械獸打鬥,旁邊還畫了一道門,不知道指的是出口還是入口……”

陳峥話說到一半,突然一頓。

“不好!”

時夜:“怎麽?”

陳峥:“我剛才為了看的更清楚,不小心踩了一塊活石。”

靜了幾秒,陳峥又道:“不過我們這裏好像沒事。”

時夜吸了一口氣,維持着口吻的平靜:“恐怕有事的是我們。陳峥,你先別松腳,看來這兩間石屋互為子母,需要有對方的提示才能出去。接下來無論我們這裏發生什麽事,你們都必須冷靜,只要我們出去了,你們就有希望。”

兩間密閉的石屋,除了入口,竟然沒有出口,這顯然不合邏輯。必然是陷阱設計者将出口封了起來,需要通關才能進到下一步。

時夜話落,轉而走向樊小餘,連招呼都不打,伸手就拉住人家姑娘的手。

樊小餘尚沉浸在時夜和陳峥的對話中,隐約中像是明白了點什麽,只隔了一道窗戶紙,正要捅破時,手就被拉了。

她怔了一下,擡眼間就被時夜拉着走下石階,一時間倒忘記反抗。

然而剛走下最後一節石階,時夜就松了手,神情認真的看住她。

“餘兒。”

樊小餘的眼皮子一跳,胳膊上竄出了雞皮疙瘩。

時夜笑得無害:“接下來就靠你了。”

樊小餘皺起眉頭。

時夜卻正色道:“待會兒我找個安全的地方待着,上面地勢高,看得清楚,你只管聽我的指示,咱們都能出去。不過你也要保護好自己,萬一你折了,我也得跟着殉情,咱們還得重頭一次,同樣的唇舌我又要浪費一番。”

樊小餘靜了幾秒,瞪着時夜說不出話。

如果他直接嘴賤,她會用武力解決,可現在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尤其她從他方才的手勁兒中感受到緊張,而且他才死了一次,精神狀态一定不穩定,才會語無倫次,她再鐵石心腸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再踩他一腳。

樊小餘鮮有的沉默,也讓時夜詫異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見她如此“乖巧”,心情總算有些回暖。

下一秒,時夜便扔下樊小餘,徑自走回高臺的存檔點邊,挨着同樣帥的自己的人像,對通信器那頭的陳峥發話,同時還輕笑着朝樊小餘揮手。

“好了,陳峥,你可以松腳了。”

不過幾秒,樊小餘就聽到身後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有些詭異,像是什麽東西裂開了。

她豁然轉身,盯住聲音來源。

就見除了合成蠟的雕像,另外五只石像身上竟然開始裂縫,掉渣。

樊小餘眼神一轉,就聽時夜依靠着石像不鹹不淡的說:“就當是在我的破倉庫裏,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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