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另一個我 5 (1)

“呵呵,這個女人果然是在虛張聲勢。”

方彤的血還沒有變冷幹涸,剛剛咽氣不到三分鐘,身體沒有開始僵硬,這個時候阿坤已經從被衣服堆滿的衣櫃裏翻出她的筆記本電腦,開機後發現,這個生活邋遢毫無章法的女人,果然連密碼都懶得自己記。

戴着黑手套的雙手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操作,很快調出方彤記錄密碼的文檔。

大概是為了設定不同的密碼組合,以防止一個賬戶被入侵會連累其它相同密碼的賬戶,所以方彤的社交網絡聊天軟件、郵箱、銀行賬戶都分別用了和自己身份字號、手機號碼毫無關系的密碼組。但是由于組合繁瑣,方彤這樣的酒鬼怕是自己都會忘記,索性就将它們記錄在一個電子文檔中,還設定了“隐藏”。

這樣拐彎抹角的步驟乍一聽有些複雜,然而卻是任何一個可以熟練操作電腦的人都能找到的。何況是阿坤這種殺人成瘾的高智商兇徒,在挖掘獵物的個人**,溜門撬鎖,處理屍體上,都是熟練工種。

這會兒,阿坤的嘴角挂着嘲諷的弧度,将電子文檔中的密碼黏貼到郵箱的密碼輸入框中,點擊确定,郵箱登錄。

果然,草稿箱中迸出一封存稿郵件。

點開一看,阿坤的原本帶着笑意的目光,不由得定住了。

筆記本屏幕上溢出來的白光罩進阿坤的眼裏,仿佛在那片陰測測的黑中浮上了一層白晝,阿坤一眨不眨的望着這封方彤用來要挾Bill的所謂告密郵件的發送時間和收件人,隔了許久,才輕輕的眨了下眼。

呵,有意思。

發送時間确實是一個小時後,也就是上午十點。

阿坤撇了下嘴,竟帶着一絲戲谑,他将時間删除重新設定,赫然成了上午九點二十分。

——時間提前了四十分鐘。

與此同時,阿坤微微擡眼,目光越過筆記本屏幕的上緣,望向已經将方彤的屍體打包捆綁的大型旅行包中的Bill。

為了有效地節省空間,方彤的身體必須呈蜷縮狀,雙手後綁,雙腿蜷縮至胸前,并且要将頭盡量埋低。

做這一整套工作之前,需要現在地板上墊上一大塊吸水力極強的棉毛制品,Bill從床上抽出來一張毛毯,覆蓋在已經灑了一地血的地面上,并将方彤搬到毯子上開始捆綁,最後還要用一比九十九的漂白水洗過地板,這樣才能有效地破壞DNA的排列組合,就算是後期用藍光檢測到人血,并采集到樣本,也不能檢測出完整的DNA結構。同樣的,即使Bill在進行這一套工作時留下了自己的皮屑和指紋,也會被漂白水破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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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坤帶着頗為欣賞的目光望着Bill利落的動作。

在Bill雙手忙碌時,他的大腦是放空的,只專注在這樣的專業操作上,暫時放下了其它思緒,諸如他是否該繼續助纣為虐,諸如要不要就這樣去自首,現場采證的結果可以證明他沒有參與兇案。

人在極度專心的做一件事時,是無暇理會外間的一切的,尤其是Bill這樣熱衷與醫學事業的性子。而事實上,撒過一次謊的人就不得不用一百個謊言去掩蓋第一個,上了賊船一次就是不歸路。

見Bill已經将毛毯包好,扔進了洗衣桶裏,并将自己身上暫時用來防止沾染血漬的塑料布也摘了下來一并扔進去,同時灌入清水和漂白水。

其實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火燒,然而Bill沒有打算将這個屋子都點了,更不會将這些沾了不知道多少證據的東西帶出這個屋子。“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這是法證之父艾德蒙.羅卡說過的話,所以眼下最好的處置方式就是不要二次挪動運輸,而是就地解決。

洗衣桶開始運作,聲音很大,這種洗衣桶型號老舊,勉強還可以用,幸好馬力十足。可透視的原型蓋子裏,塑料布和毛毯在淡紅色的液體中翻滾着。

立在桶邊正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的Bill,望着腳面已經出了神。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他的胸膛尚在劇烈起伏,頭上出了汗,幸好用帽子罩住了,否則汗水流下來也會制造痕跡。

阿坤收回了觀賞的目光,心情極好,這時又一次将目光投放在那封存稿郵件的收件人上。

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後悔,也許不該這麽早殺掉方彤,盡管表面上看那只是一個蠢得不能再蠢的女人,可讓人意外的是,她對這封郵件的設定很有意思。

方彤居然将收件人設定為“樊小餘”,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知道樊小餘收到這封郵件後,會作何感想呢?

第一時間否定郵件內容的真實性,将信任毫無保留的送給Bill?還是通過前一天晚上的女死者Lili Ai脖子上的刀口,聯想到Bill的刀法?

阿坤就這樣望着那三個字出了會兒神,直到Bill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身邊,眉頭緊皺,目光不可置信的盯着筆記本的屏幕。

【收件人:樊小餘】

而現在距離發送時間,就只剩下二十七秒。

Bill立刻出手,要搶過操作權。

阿坤卻也不慢,在Bill拽走鼠标的瞬間,手疾眼快的筆記本合上。

筆記本瞬間進入休眠狀态,阿坤将它夾在腋下,向旁邊跳開,躲過了Bill的搶奪。

Bill瞪大了雙眼,臉色很白,雙腿岔開,微微傾身,呈現要進攻的姿勢。

而阿坤則有意識的側過身,将夾着筆記本的手臂置于後方,另一只手上這時多了一把手術刀,刀尖明晃晃的,上面還站着方彤的血,正對準Bill。

時間只剩下二十秒,顯然不夠時間讓兩人惡戰,即使Bill贏了,也會超時。

阿坤要做的僅僅是拖延這二十秒。

Bill氣急敗壞道:“你把筆記本給我,郵件不能發!”

阿坤卻笑得很開心:“為什麽不能,我挺好奇的,樊小餘收到郵件會怎麽做,難道你不好奇嗎?這是檢驗你們之間信任的最好機會。再說,殺人的是我,你心虛什麽?”

Bill急切的喊道:“沒時間了,快給我!”

Bill又向阿坤逼近幾步。

阿坤口中發出“啧啧”聲,輕慢的說:“我會再殺人的Bill,你我都知道,早晚大家都會知道你和我是一夥的,e on,咱們是個team,Don't be shy!”

阿坤越發輕佻,Bill就越暴躁,此時此刻再也顧不得那麽多,腳下一跳,身體就像阿坤撲了過去。

兩個男人瞬間滾到一起。

與此同時,二十秒滑向終點,郵件發出……

阿坤摔在單人沙發裏,沙發撐不住這樣的沖擊力向後仰去,發出巨響,Bill的頭則“碰”的一聲撞到重物,一時間眼冒金星。

筆記本滾落在一旁,摔成了兩半。

阿坤最先回複行動力,撐着地面,同時伸長手臂,将筆記本重新夠到手裏,随即爬起身。

Bill甩了甩頭,試圖清醒,半仰在地上,正要翻身爬起來。

就在這個瞬間,那扇并不隔音的窗戶外,卻傳來一記短暫的提示音。

這聲音一點不陌生,恰恰是有新郵件的提示。

Bill和阿坤同時一愣,面面相觑一眼,遂一同壓低身體。

Bill爬起來,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向窗外,而阿坤落後了兩步,則全身緊繃進入戒備狀态。

窗外的矮階下街道旁,已經多了一輛車,車上走下兩個人,一是樊小餘,二是時夜。

屋裏兩人看的真真兒的,樊小餘走下車子,正專心看着手機,并沒有注意到旁邊Bill的車子,反倒是時夜側首看過去,目光有一瞬間的凝固,正落在車牌號上。

與此同時,樊小餘手機上的郵件已經滑開。

【發件人:方彤】

***

時間倒退回一個半小時前,Lili Ai死後第二天,早晨八點二十分。

早晨一覺醒來,樊小餘破天荒的沒有去晨運,而且還比平時晚起了一個小時,她洗了個澡,将自己整理利落後,下了樓就見時夜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

樊小餘沒吱聲,目光一掃,見餐桌上放着一個很厚的畫本,以及一疊白紙。

她坐了下來,拉過畫本,就見攤開的那頁上是用彩色鉛筆畫的惠丁頓牛排,旁邊密密麻麻的筆跡,字跡蒼勁有力,尤其是夾雜其中的一撇一捺,末端上揚飛舞,透着神采。

樊小餘又翻了翻那幾張紙,已用黑色筆簡單畫出了表格,并注明了一周七天,一個月三十天,并且将畫本中的菜名在經過挑選後逐一謄寫。

看來,前一天晚上她要求附加的菜譜條款,某人已經開始着手了。

樊小餘撐着下巴,又瞄了兩眼,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将眼神從那個畫本中□□,加上爐竈那邊又傳來香味,感覺整個人的食欲都被調動起來。

樊小餘想了想,嚴格來說她自認不是個口腹欲很重的人,生活作息有序,飲食清淡,又不喜歡沾酒精,平日的消遣就是做運動,怎麽就一直沒有發現自己對美食沒有抵抗力呢?好像那些世界聞名大廚做的菜,她也是吃過的啊。

樊小餘本就是個性子裏有點小較真兒的姑娘,有時候一個事想不通就會使勁兒想,好像非要将固若金湯的牆頂出一個窟窿才肯罷休,這會兒一琢磨就發現很多事經不起細琢磨,一時間竟然對那些所謂世界大廚做的美食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樊小餘發了會兒愣,還是想不起來,直到時夜不知何時已經關了爐火,端着兩個白瓷盤子放在餐桌上,這才将樊小餘拉回現實。

樊小餘一怔,随即将盤子裏的培根送進嘴裏,瞬間就感覺到味蕾分泌的快感,不由自主的發出“嗯”的一聲,說道:“味道真不錯!”

那邊時夜剛拿起叉子,還沒碰到食物,就聽到這樣的贊美,着實愣住,定定的看了樊小餘片刻。

樊小餘撥冗間擡了下眼:“怎麽?”

時夜下意識道:“難得聽到你的誇獎。”

樊小餘不假思索的回:“不會,你有很多優點啊,我肯定不止一次說過。”

兩個人相處,若是一個人鑽起牛角尖,另一個必然會被帶動。

樊小餘的回應反倒讓時夜放下了叉子,雙臂架在桌面,嘴角要笑不笑的樣子,好像這個話題有什麽值得深聊之處,竟讓他感到興味。

“嗯?什麽時候?”

樊小餘咽下一口食物,記憶力瞬間堪比金魚,幾秒鐘就忘:“什麽什麽時候?”

時夜提醒:“你說你不止一次說,我有很多優點,什麽時候?”

樊小餘皺了下眉,陷入短暫的沉默,一來覺得早餐時間被這樣盤問很讓人不耐煩,二來還是稍微回想了一下,這才頓住。

樊小餘一沉默,時夜就來了勁兒,與此同時又覺得此情此景好像分外熟悉,可他分明記得他和樊小餘事實上并沒有很熟,在這棟別墅裏進進出出時,也不過是見面點頭,連微笑都敷衍了事的關系。

這會兒也不知怎的,時夜竟然想逗逗她:“不然你舉幾個例子,我有什麽優點,我也好和自己心目中的對應對應,看看大家口味一致。”

說話間,時夜刻意傾身,背着窗戶的身體,被灑在背後的陽光罩上了一層光圈,臉上的輪廓仿佛被陰影襯托的更加立體,那雙眸子帶着笑,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被蜻蜓漫不經心的點過,劃開一小片漣漪,一點點擴散,又歸于平靜。

樊小餘一時間看出了神,腦海中突然闖入一句話:“哦,你廚藝是不錯,正好我家裏有個大廚房,平時除了讓我放兵器也沒開過夥,你來了可以随便用,我不介意。”

“兵器”,什麽兵器?

樊小餘眨了眨眼,那句話又從腦海中擠了出去,像是沒進來過,後脖頸攢起一小撮戰栗,她不答卻反問:“時夜,在昨天以前,我都吃什麽?”

時夜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的一愣,随口說:“你我都是各吃各的,你的夥食由秘書負責。”

樊小餘垂下眼,喃喃道:“那我真該炒了她,這麽長時間竟然沒讓我吃過一頓好的……”

時夜不禁揚眉,笑了:“以後家裏廚房的事,都歸我。”

樊小餘一下子擡起眼,撞進對面那雙漆黑的眸子裏。

這句話也仿佛有了重聲效果,好像在什麽地方,有什麽人也曾經這樣對她說過,用的也是這樣的語氣,那雙眸子也是這樣的黑。

***

樊小餘愣神的時候,時夜已經離開了座位,折回來時手裏多了一些文件資料和一個小塑料袋。

時夜見樊小餘的盤子已經空了,她整個人盯着桌面發呆,以為是她吃的太飽血液湧進胃部正在放空,遂将東西放在一邊,将空盤子收了放進水池。

等時夜再回到桌前時,樊小餘已經拿起資料開始翻看,而且看得很仔細,好像剛才出神的并不是她。

樊小餘:“這些是命案那晚的賓客名單資料?”

時夜:“嗯,剛才你公司的助手整理好送過來的。資料上畫圈的當晚都有來。”

樊小餘粗略的掃了一遍,說:“那天晚上可不止這些人。”

時夜:“自然有很多人渾水摸魚。”

樊小餘又撿起旁邊的小塑料袋,倒出裏面的東西,是一枚鍍金的時裝戒指,用料和做工比較粗糙,設計是抄襲某奢侈品牌,顯然是個山寨貨。

“這又是什麽?”

時夜:“這是在大貓別墅的主卧櫃子下找到的,應該是命案當晚落下的,上面檢測到的指紋屬于一個叫方彤的女人,也在名單之中。”

樊小餘拿出寫着方彤資料的那張紙,頭也不擡的問:“怎麽證明是那天晚上落下的?”

時夜:“我後來問過負責打掃房間的傭人,她确定前一天并沒有發現這枚戒指,因為掉的地方比較靠櫃子的裏端,所以法證前來搜證時也沒有發現,還是傭人今早準備将主卧沾了污漬的地毯換掉才發現的。”

樊小餘:“也就是說,這個叫方彤的女人進過主卧。”

時夜這時站起身,繞過半張桌子,來到樊小餘身邊,居高臨下的立在一邊,随手拿起紙和筆分別寫下幾個涉案人的名字。

樊小餘側了下頭看過去,時夜邊畫關系圖邊解說:“我假設,方彤進主卧的時間恰好是命案發生的時間,将這個時間段縮短到最小,她看到了兇徒的模樣,已經殺害Lili Ai的手法,所以驚慌失措的離開主卧,沖下樓梯,連Party也不願多待,奔出門口。”

時夜将“方彤”和“兇手”之間連上直線,并标注箭頭。

樊小餘提出問題:“也有可能方彤進去的時候,裏面還沒有發生命案。她臨走前無意間落下這枚戒指。”

時夜笑道:“确實有這種可能,如果不是這份供詞,我也不敢肯定。”

時夜将資料的最後面的一張供詞抽了出來,指給樊小餘看:“你看,這裏有兩個賓客稱,命案當晚到達Party時,正好一個女人從裏面沖出來,因為她形色慌亂,還把手裏的包撞在地上,化妝品和身份證一起掉出來,其中一個賓客撿起來還給她,因此看到她的名字叫方彤。這個時間,正好和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段相近,也就是說方彤一定是看到了兇手正在行兇才會吓得逃跑。如果她早一步到,Lili Ai正在浴室裏泡紅酒浴,這不吻合方彤受到驚吓的心理活動,如果晚一步到,兇手已經得逞,那麽方彤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尖叫,同時喊人過來。”

隔了一秒,時夜在“方彤”指向“兇手”的箭頭線上端,寫下“目擊者”三個字。

樊小餘盯着那幾個字,說:“那你說,兇手有沒有看到方彤呢?”

時夜:“如果看到了,現在兇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到這份賓客名單,找到方彤的地址。不過有意思的是,剛才助手送資料來時告訴我,大貓家門前監控錄像的副本不見了。原本警方拿走了一份,副本交給律師團方便查詢,但現在,竟然不翼而飛了。”

不見了?

樊小餘不僅陷入沉思。

能拿到副本的人并不多,或者說知道她讓助手複刻一版并交給律師保存的人并不多,都是自己人,也就是說,兇手要麽就在這些人當中,要麽就是認識的。

與此同時,時夜在“Lili Ai”的名字旁邊畫下兩個問號。

停頓片刻,他拿着筆點着第一個問號,說:“警方最初之所以第一個懷疑大貓,是因為Lili Ai死在大貓的卧室裏。這個疑點明顯存在邏輯矛盾。首先,假設Lili Ai等候的男人是大貓,可她死在浴池裏時,大貓正在一樓舞廳,明顯一時半刻是上不了樓的,那麽Lili Ai為什麽要空等。其次,假設Lili Ai是和另外一個男人約定了時間,那麽為什麽兩人要約在大貓的主卧裏,按理說Lili Ai是受大貓雇傭的Party策劃師,她哪來的膽子在主人房和男人茍且?”

說到這裏時夜可以頓住,目光垂下,略過坐在椅子上正專心聽他分析的樊小餘。

從這個角度望下去,正巧能看到樊小餘頭頂烏黑的頭發,和居中的一個發旋,那發旋糾結成一小團,就像這個姑娘的性格。早晨剛洗過的頭發有些蓬松,額前的發撥開到一邊,露出發際線處濃密的碎發,随即是光潔的額頭,鼻梁和微微向上翹的鼻尖,兩排濃密的睫毛正在炸着,上面兩道眉毛末端向上飛揚,眉頭擰起。

時夜定定的看了片刻,樊小餘渾然味覺,整副心思都在案件裏,跟着時夜指出的疑點,腦海中也逐漸形成一幅具象圖。

樊小餘就這樣從善如流的接過時夜的話:“Lili Ai的性格表面上有些唯唯諾諾,但是看得出來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可是,除非她不想要這份工作,否則借她三個膽也不敢把約炮地點放在主人房,除非她篤定大貓不會生氣……顯然,Lili Ai沒有這種分量,那麽只能是那個男人。”

可是,那個男人是誰?

大貓可不是個大方的人,就算再大方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房間奉送給狗男女,除非是過命的兄弟。

那就只有Bill。

可是不可能是Bill啊,Bill不好女色,他是那些八卦雜志都戲稱的禁欲系,還有不少狗仔挖掘他的私生活,試圖證實他是個Gay。可偏偏Bill唯一的好兄弟大貓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除此以外在臺面上也沒有和誰來往過密。

總之,如果要是有人告訴樊小餘,Bill就是約了Lili Ai的男人,而且還不帶回只有幾步遠的自己家,偏要在大貓的主卧裏玩這套,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不過樊小餘沒有更多時間的去揭開這種邏輯矛盾,她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低低沉沉的,溫熱的氣息灑下來,正滑過她發旋處的幾根頭發。

随即就聽到時夜聲音不高不低的說:“真是個聰明的姑娘。”

樊小餘:“……”

反了他了?

這是樊小餘的第一個念頭。

一個被她包養的男人,平時都禮貌疏遠,這兩天怎麽回事,哪根筋兒打錯了,還是見鬼了,不就是發生個命案麽,竟然蹬鼻子上臉?

樊小餘緩慢地擡起頭,皺着眉頭,同時錯開一點距離,并以警告的眼神掃過去。

可這看在時夜眼中,就解讀成了一個有些氣惱,眼神有些糾結,性格有些擰巴的姑娘,因不适應被人誇獎而不知道該不該高興,所以就将表情管理成了這個樣子……

時夜扯了下嘴角,表示并不介意,随即垂下眸子望向“Lili Ai”旁邊的第二個問號,說道:“這第二個疑點,很有意思。我猜,Lili Ai和方彤是認識的。”

樊小餘一怔:“什麽?”

與此同時,她腦海中迅速閃過許多疑問,而且彼此之間都互有牽扯,只是不能練成一整條線。

就聽時夜說道:“傭人從Lili Ai的卧室裏找到一個筆記本,上面多次出現過一個女人的英文名——‘Fay’。但是沒有提到這個女人的姓氏。而且日記裏透露,兩人曾是同學,感情不錯,不過喜好迥異,但兩人無論是身高還是身材都是不同類型的人。”

樊小餘翻出寫有方彤資料的那張紙,果然見到一個短發纖細的女人,長相偏中性,眉宇之間像是有什麽煩心事,擰在一起。

而Lili Ai恰好是性感的類型。

時夜繼續道:“Lili Ai得到了專門為大貓做Party策劃的工作,酬勞頗豐,自然也将在這條富人街區接觸到的人和事和這個Fay分享。而且日記裏還提到,Fay的經濟狀況不太好,欠了債,債主三天兩頭上門,Lili Ai便想到一個能讓Fay有機會一夜暴富還清債務的辦法。”

樊小餘:“你是說找個有錢男人拿過夜費?”

時夜:“顯然,這是最有效也最快的辦法。如果這個Fay就是方彤,那麽她一定想不到在她混進Party尋找獵物的同時,她的朋友Lili Ai也在釣金龜。按照正常邏輯,Lili Ai這晚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幫助方彤,而不是先顧着自己享樂,可她連這麽重要的事也要放到一邊,只有一個可能……”

話說到一半,時夜故意停下來。

樊小餘很快接道:“讓Lili Ai臨時改變主意的金龜是個意外收獲,可能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所以她不顧一切。”

時夜勾唇笑了:“當然,不管這對好朋友哪一個人得手,方彤的債務危機都會得到解決。”

樊小餘點了下頭,隔了一秒,又歪了下頭,突然說:“時夜。”

時夜挑眉:“嗯?”

樊小餘一下子就變了臉:“你分析就分析,能不賣關子麽,真的很讨厭。”

時夜:“……”

樊小餘的語氣不輕不重的,也沒有夾雜一絲的埋怨和不悅,神情也很平靜,不像是在生氣,而且那淡淡的指責,聽上去也像是溫柔劈下來的軟刀子,可以理解為是提醒,也可以當做是嬌嗔。

可時夜卻不敢将嬌嗔和樊小餘畫上等號,除非天塌下來砸壞她的頭。

時夜嘆了口氣,挪開目光,靜了片刻才将話題拉回正軌:“好了,現在Lili Ai的兩個疑點都說完了。”

時夜邊說邊在“方彤”和“Lili Ai”之間也畫上直線,标注箭頭,并在箭頭線的上端寫下“好友”二字。

樊小餘伸出食指敲了敲那兩個字,說:“方彤是不是日記本裏的Fay還有待考證。”

時夜道:“Party當晚的宴請名單,是按照大貓的交友圈劃定的,這個方彤和大貓此前從無交集,既沒和他有過風月事,也不是大貓朋友認識的人。而且以方彤的生活環境,也不像是大貓會請來的客人,更不符合大貓的審美标準,除非是做這份名單的人故意加上去。”

樊小餘:“Ok,我就當你分析的全對,那麽結論呢?”

話音落地,就見時夜面無表情的靜了兩秒,随即望向她,唇角幾不可見的揚起一個弧度:“暫時還沒有。”

***

這回,樊小餘的眉頭是真的打了死結。

合着聽他廢話半個小時,就得到這麽個結果?丫是拿她開涮賤招兒呢,還是閑的沒事解悶呢?

可是與此同時,樊小餘又不得不承認,時夜的分析頭頭是道,條理清晰,邏輯缜密,而且形成了一道邏輯鏈牆,很難推翻其中任何一點,這些點面彼此之間環環相扣,彼此互為起承轉合,再加上有這些資料和那枚戒指佐證,幾乎就是事實的全部。

但樊小餘又覺得,時夜有所隐瞞,尤其是他那故意賣關子的神情,像是刻意藏着什麽,在剛才她問出“結論”時,他分明停頓了一下,神情也有一瞬間的遲疑……

怎麽,是出于什麽樣的顧慮才沒有将結論告訴她?

那結論很燙手嗎,還是他覺得需要進一步證實,拿出更有力的鐵證?

思及此,樊小餘道:“既然如此,待會兒一起去方彤家。”

時夜仿佛很詫異:“你确定?”

樊小餘眯了眯眼:“你不就是等着我這句呢麽?”

或者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時夜肯定心裏有數,只是差了一步。

那好,她就把這步給他補齊。

***

樊小餘撂下話就轉身上樓,時夜聳了聳肩,将攤在桌上的資料收拾好,收進牛皮紙袋裏。

正如樊小餘所想,時夜已經知道兇手是誰,或者說是經過這番邏輯推演得出的結果。就像是套用公式解題一樣,所有人物就相當于解題所需的條件,公式就是邏輯,那麽只要完成這道題自然就能得出一個答案。

方彤和Lili Ai是好友。

方彤有債務危機,Lili Ai在城中富豪大貓的別墅裏擔任Party策劃師,借此将好友帶進別墅。

但Lili Ai卻在關鍵時刻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還死在這個男人的手裏。

這個男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兇手,因現場沒有找到男人的屍體。

方彤找不到Lili Ai,只能自己想辦法,卻誤打誤撞的闖入大貓的主卧。

方彤因此目擊到Lili Ai被兇手割喉的一幕,倉皇逃跑時留下了一枚戒指。

兇手擅長使用手術刀,身材瘦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間,且手臂有力,是常年做解剖或者外科手術的男人,也有可能是法醫。

兇手會和Lili Ai相約,必然大富大貴,而且是一個大貓即使将他捉奸在床也不會生氣的男人,和大貓之間的友情必然深厚……

方彤離開別墅時,撞到兩位賓客,被監控錄像拍到。

監控錄像副本丢失。

警方經過初步調查,按理說應該将Party名單上的所有人都找來盤問,可前一天在警局卻不見方彤,這說明警方暫時還沒有聯系到她,那麽方彤是已經被滅口,是因為害怕而故意消失,還是因為會在警局見到兇手,或是被在門口撞到的賓客認出來?

更有甚者,兇手是否也見到了方彤,所以方彤避之唯恐不及?

那麽,這個兇手是誰,已經呼之欲出了……

只不過,該怎麽讓樊小餘相信呢?

恐怕只能走一趟方彤家,親口聽到方彤的證詞。

***

幾分鐘後,樊小餘和時夜一路驅車趕往資料上方彤家的地址,車程不遠,但車內很是沉靜。

大約是經過方才一番辯論,時夜累了,索性眯着眼就癱在椅子裏,享受片刻晨光的溫情。

樊小餘則透過後視鏡掃了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一眼,也沒有說話的**,一邊開着車一邊在腦海中挑這些證據的刺。

每當樊小餘想到關鍵處,一個人的名字就會像是即将破土的春筍,耐不住性子的要浮出來,但每一次都被樊小餘壓了回去,并将關鍵處繞開。

她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禁收緊,指關節微微泛白,從心底生出極其不好的預感,而且直覺告訴她這種預感一定會應驗。

于是她腳下油門一踩,将車子加速,車子跋扈的闖入方彤所在的貧民區,輪胎嚣張的碾壓地面,然而這條街道年久失修,塵土飛揚,路面坑窪不平,還有許多小石子,因此整個車子就像是要借力飛起來一樣。

飛駛不到兩分鐘,樊小餘豁然踩下剎車。

時夜一個不防,身體立刻前傾,要不是有安全帶,非得被她甩出去。

他看了一眼樊小餘,正要說什麽,目光卻略過她的側臉,看到窗戶對面的門牌號。

方彤家到了。

***

兩人下了車,時夜甩了甩一雙大長腿,又揉了揉太陽穴,繞過車頭剛踏上人行道,腳下就不禁一頓,靜了一秒緩緩回身。

就見距離樊小餘的車子幾米之外,還停了一輛熟悉的高級轎車,只不過用色低調,又被樹蔭蓋着,所以乍一經過容易遺漏。

時夜目光一定,望住車牌號。

看來,有人先一步到了。

與此同時,樊小餘的手機發出短促清脆的提示音,有新的郵件進來。

樊小餘站在街邊,低頭刷開手機,思緒還沒有從剛才的猜想中□□,乍一看到郵件內容就愣住,有幾秒鐘沒反應過來。

樊小餘眨了眨眼,腦海中一片空白,直到時夜走上前,輕聲喊了她的名字:“小餘。”

樊小餘一怔,遂皺着眉将手機屏幕按掉,收進兜裏,随即面無表情的踏上那幾個矮階。

誰知,有一股力道卻從後方微微扯住她的手臂。

樊小餘腳下頓住,側首挑眉,臉色比方才白了些,被頭頂上照下來的暖陽打在白皙的皮膚上,幾近透明。

可時夜卻看的真真兒的,那一瞬間,自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是慌亂。

事實上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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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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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