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相見

戴靖雪見苗宛彤正欲開口忙拉着她往暗處一閃,兩人腳下都未停, 跟着腳下生風的一應衆人往聚集地而去。

“如今江湖風雲四起, 師姐前些日子早沒了蹤跡, 此時又何必出來攪這趟渾水?”

“我因五靈譜一物早已不是事外之人, 就算銷聲匿跡, 也會有人扒得我皮都不剩。倒不如自己先出來看看,到底是何物害我至此。”

戴靖雪抿了抿嘴唇, 半晌後又道:“天下十大高手如今聚齊五大,要屠了單宗義, 讨問那五靈譜到底為何物。”

苗宛彤愣住了, 這是找不着自己了,所以矛頭指向造事者了?五大高手齊聚, 單宗義當真如此厲害?各門各派都來湊熱鬧,也不怕單宗義膝下弟子回頭絞了這些看客?

這些一一想起來每樁每件都極其可怕,苗宛彤又問道:“所以樂茗也到了?”

“師父未來, 派我和師姐過來了。”

苗宛彤心裏冷笑一聲,罵了那老狐貍一句, 而後沒再說話, 微一提氣,速度極快地又掠過了好幾人。

四周的人越來越多, 苗宛彤又将自己的臉藏了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有心人發現了自己的行蹤。比起單宗義,明顯她更容易對付得多。

等到她倆到的時候,那曾經被苗宛彤屠了整派的廢墟四周已經站滿了人。蒼冥派如今空無一人, 卻又将大家夥聚在了一起。倒是戴靖雪在到達此處的時候回頭看了眼苗宛彤,卻見苗宛彤一副就是我殺的,我有臉再來的嚣張樣,也不知該惱還是該笑。

戴靖雪所說的五大高手如今已聚在了一起,有虛空齋的淨了、悲問山的霍雲鲲,北鬥門卞榮,洛書宮的翁文淵。最後一人她瞧了半晌也沒認出個頭緒來,便指着對方問戴靖雪:“那人是誰。”

“聽說來的有玄陰剎楚清。”

“楚清?”苗宛彤将這兩個字嚼了半晌後笑了起來,“連魔門頭領玄陰剎的魔尊都請出山了,這名門與魔門,從今後怕是要變成同門了罷?”

戴靖雪本也覺得不妥,被苗宛彤這般一點破,臉色也有些難看,走之前樂茗一再強調若能從中得知一星半點的消息,必不能放過。戴靖雪本意不想來,又怕苗宛彤這不怕事兒的性子會跟着來攪這亂七八糟的渾水,便跟樂茗請命一道跟了過來,哪曉得還真就碰上了這個來攪渾水的人。

“單宗義會來嗎?”身邊有人低頭,小心翼翼地放低了聲音問道。苗宛彤便順着聲音往那處瞧了瞧,是個道家弟子。

“就知道姑娘你也會來。”苗宛彤一怔,而後側頭時便又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正是好些時日不曾見過的俞子安。

“還真是巧。”

“不巧,我是猜着姑娘你會來,這才來湊熱門的。”俞子安說着便沖着苗宛彤笑了笑,眼睛一彎,如一只笑面狐貍。

這人猜人猜心的本事可謂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就上一次從去險峰往外逃,俞子安便能猜到他們的行程,苗宛彤便對他多了幾分戒備。

見苗宛彤未再理會他,後者也不惱,與苗宛彤一道将目光轉向了場中的焦點。

随後不久,一個鬓角斑白的人由遠及近,出現在大家的面前,袖袍帶風,卻精神矍铄。

苗宛彤微微眯起了眼睛來,跟在那老者身後的還有三個年輕人,個個身姿健朗,俊秀非凡。

“那人便是單宗義,跟着他的是他門下三個弟子,大徒弟柯稷善劍、二弟子顏采善刀、小師妹聶君,善槍。”

苗宛彤聽罷一怔,一個個都不是善茬。

玄陰剎的楚清一見單宗義出面,原本就清俊的臉上帶了一絲嘲諷的笑意。他算得上年少成名,一手枯榮玄冰是自身帶出來的毒,中毒者半死不活撐着,直到身上的內力被啃噬殆盡,而後內力抽幹枯做一具幹屍。當初殷岘也不知怎麽就得罪了這大神,一只胳膊受了一掌,這才迫不及待以姜雲為挾去跟元喬讨價還價。

也有人說若不是前有苗景龍,怕是江湖上成名最快,還能迅速爬上高手榜前十的天才,非楚清莫屬,可這江湖之上,真正見過楚清的人少之又少,誰也沒想到會是這般清俊的一個少年。

苗宛彤見楚清的手中寒氣漸凝,四周的草木也在一瞬間沒了生氣,心下一愣,這便是高手。

只稍一個簡單的動作,這差距便拉了出來,就苗宛彤這見不得臺面的功夫,哪裏能跟這些高手過招。

苗宛彤看得目不轉睛,将楚清的一招一式都記在了腦子裏。她如一條渴水的魚,極力去将每一個動作吸收消化。正待将每一招都記全時,卻見單宗義一到,便沖着楚清笑了起來。高手榜排位前十的五位高手對戰天下第一高手以及其門下三名弟子,想想就讓人激動。誰來看罷這一戰,對其今後的習武路上都是一次深刻教誨。

這也是今日衆人前來的目的。

苗宛彤更是眼睛錯也不錯地看着場中的幾人。

淨了先是将兩手一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而後袍袖一揚,手掌豎起向着單宗義的方向劈了一掌。

不動如山,出手便是佛門至高功夫。

卻見單宗義原本還在三個弟子之前,眨眼之間就移到了三個弟子的身後,卻見柯稷、顏采、聶君三人三把不一樣的兵器亮出,極為巧妙地受住了淨了這一掌。

“老禿驢也來了?多年不見,你依舊還是兩副面容。”

單宗義說完便大笑了起來,卞榮、霍雲鲲、翁文淵以及楚清一齊而上。單宗義卻不往前走,卻見那叫聶君的姑娘翻身而上踩着柯稷的胳膊在空中一旋,一把|□□擋了三人的攻擊,随即顏采在聶君的身後跳起接住了翁文淵的一掌。

單宗義卻突然向着楚清發難,三個弟子誰也沒擋着他的道,反而讓出道來供單宗義攻向楚清。

楚清原本一掌向着首當其沖的聶君而去,卻在感覺到四周的風向不對時,忙轉身沖着單宗義打去一掌。單宗義的身法詭谲,快到連苗宛彤都未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卻轉身就來到了楚清的身後。

楚清的反應也極快,他借力向上,然後迅速轉身接住了單宗義的一掌。

兩人飛快地過了好幾招,楚清的每一掌都将枯榮玄冰凝到了極致,他将眉頭蹙起,神色沉重。而單宗義卻像是在戲猴一般,身法快到肉眼難見的地步,楚清眼前晃過好幾重身影,愣是錯不過單宗義的手法,好幾次傷到肺腑,悶在心口的淤血卻根本吐不出來。

單宗義輕笑一聲,接二連三的掌法打得楚清無法遁行,楚清凝神去接單宗義打過來的每一掌,他心神一蕩,再微一眨眼的時候卻見又一掌已到了跟前。他忙往後退,卻沒防着身後柯稷一劍刺了過來,再想躲的時候,這一劍已經沒入了肩頭。

“被傳是世間第二苗景龍,你也不過如此,當年你這個年紀的苗景龍,也不知甩了你好幾條街。”

家父這般被對方一誇,苗宛彤竟是有些想笑,再一看楚清時,發現對方的臉色早已變得鐵青。誰人被這麽一比,心裏都不會好受,加上楚清的确成名早,一路被人捧着舉着,現在卻被單宗義貶得一文不值,恨不得将單宗義剝皮削骨,才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苗宛彤将目光移向單宗義,卻見他不再動作,像是了解了楚清的路數不将其放在眼裏後,便也不再同對方多糾纏。反而是他的三個弟子将五大高手攔得死死的。畢竟年輕,他們早已身負大大小小的傷口,而這些老狐貍們卻突然達成了一致,弄了一個再攻下一個,這般一來,三個人早已力有不逮。

單宗義一聲長哨響起,三個人同時後退,卻只見單宗義的袖袍翻飛,打出的一掌如雲如風,沒有實體,卻在突然之間仿若泰山壓頂,直逼而來。

五大高手齊齊接住了這一掌,奈何單宗義的這一掌劈下來用了九層內力,臉色不變,卻見五人因着內力不支,嘴角邊滲出了血來。

單宗義收手也不趕盡殺絕,帶着一應小弟子往回走,沖着身後的五個人招了招手:“下次莫叫我了,打贏了我的弟子們,再出來蹦跶。”

這話太傲,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卻見五大高手撐着站了起來,看着單宗義離去的方向誰也沒有要追過去的意思。

苗宛彤腳下生風,正欲向着單宗義離開的方向追去,卻被戴靖雪和俞子安一左一右地抓住了胳膊。

“師姐你要做什麽?”

“只有他知道五靈譜是什麽玩意,我自然是去找他。”

“苗姑娘你莫是沒看見,就你的功夫,在他面前就是小醜,他随時可以捏死你。”俞子安也有些不安,将剛剛幾個人的比試看在眼裏,再比較着自身,怕是連單宗義門下弟子都不及,拿什麽去跟對方比。

也正是因為單宗義的不可戰勝,四周響起五靈譜的聲音越發多了起來,當年未見過單宗義有多強的人此時也只會拜服,有了五靈譜才有了單宗義,若是得到了五靈譜,這天下便是自己的。

苗宛彤向四周瞧了瞧,人人眼中的神愫各有不同,有躍躍欲試的,有垂頭喪氣的,不管哪種,都極其可怕。

“師姐你莫要着急,五靈譜尋不尋着你從前不都是不在乎的嗎?”戴靖雪也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抓着苗宛彤的胳膊就是不放手。

“我是不在意那東西,天下第一?我對那位置沒興趣,阿雲卻還在袁秀秀手上,我若得不到五靈譜,她就敢手撕了阿雲。”

戴靖雪和俞子安都愣了一下,而後卻見苗宛彤趁着他們發愣的時候腳下生風,瞬間就不見了人影。

俞子安想上前追,卻聽得戴靖雪長長嘆了一口氣道。

“追不上的,師姐那輕功,許是除了單宗義,沒人能追得上她。”

俞子安也體會過苗宛彤的身手,也知曉戴靖雪說得沒錯,可苗宛彤這般一去便是送死,他明明對其有好感,必不會看着她直愣愣去往劍尖上去撞。

那方苗宛彤直追着這師徒四人不松口。

聶君發現有人锲而不舍地跟着,轉身一把長|槍抛了出去,苗宛彤步下一滞,一腳踩着長|槍往下一壓,将槍頭壓進了地裏,而後腳下一揚,便将長|槍踢回給了聶君。

“小美人手下留情。”苗宛彤又不正經起來,向着聶君輕輕地笑了笑,卻見聶君沒有半分相讓的意思時,只好彎腰避過一槍,頓時抽出了自己的刀,一刀擋住了聶君又橫掃而來的一槍。

“聶君住手。”單宗義叫住了聶君,轉而打量起了苗宛彤的刀,“你就是苗家獨女?苗宛彤?”

“正是晚輩。”

單宗義聽她大大方方地應了下來,又上下将其打量了一翻,許久後才輕嗤一聲:“苗家刀法,竟是被你使成這般模樣?”

“晚輩不才,未得我爹真學,三腳功夫只為在這江湖之上有安生立命的機會。”苗宛彤說罷輕輕地笑了起來,這一笑卻讓單宗義也跟着笑了起來:“你倒是笑時有些像你爹。”

苗宛彤沒想到單宗義會如此接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從何處開始提五靈譜。

可這時卻又聽得單宗義冷冷地開了口:“就你這功夫還不能保命,趕緊回去躲起來吧。”

苗宛彤也不惱,又上前了一步:“前輩說得對,如今晚輩正是被前輩當初留下的五靈譜遭受衆人追殺,就連至友也被他人作挾,還請前輩告知,五靈譜,到底是何物。”

“你爹未告訴你?”

“不曾告知。”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苗景龍,至死也不聽我一句勸。”單宗義話一說完便轉過頭來看着苗宛彤,喚道:“顏采。”

被喚到名字的少年将刀倒提站在了單宗義的身後。

“你倆皆使刀,你若贏得了我徒弟,我便告訴你,那人人都想得到的五靈譜,到底是什麽。”

“請指教……”

苗宛彤話未說完那少年一刀斬了下來,苗宛彤撇了撇嘴,反手擡起擋住了顏采的一刀,奈何對方将刀一壓,苗宛彤受不住,單膝跪了下去,咬着牙硬生生受了這一刀。

剛剛幾人對戰的時候她便已經看清了這師徒四人的實力,即便這三個弟子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了傷,可苗宛彤也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硬接下這一刀後苗宛彤躬身向下,借着向下的力道又往上一翻,迅速抽回了自己的刀,然後往後踉跄了兩步,與顏采拉開了距離。

顏采沒有後退,反倒是一直攻了上去,他刀刀下去如開天劈地,每一刀帶起淩厲的刀風刮在苗宛彤的身上都如被狠狠抽了一鞭子。她半分未退,一雙眼睛仔細地看着顏采的每一個動作,直到顏采騰空而起反手一刀向下劈下來的時候,苗宛彤将自己的身子拉直,學着顏采的樣子,将他向着自己而來的第一招又原樣還了回去,然後翻身而上,占到上位後借着自己身體的力道往下壓。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苗宛彤會以招拆招,還是用自己演示過的刀法,他輕咦了一聲,卻半分未曾停歇,接着一直攻苗宛彤肋下,苗宛彤避無可避,只好微微側身,讓刀尖擦着自己的腰跡而去,瞬間便湧出血來将衣衫浸濕。

苗宛彤身上多處受傷,手腕處也被顏采抽刀而回時的內力所傷,她自身內力無法運用自如,本就不是對方的對手,此時早已連刀也握不起。顏采卻并沒有半分要放過苗宛彤的意思,他冷眼看着苗宛彤,一刀奔着命門而去。

苗宛彤早已沒了力氣,如今命喪如此,也是命數,她閉上眼睛,卻沒等到意料之中的這一刀,再擡頭時卻見俞子安替她擋住了顏采的刀。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噴出一口血來,吓得俞子安險些以為她就要斃命了。

“夠了。”一聽到單宗義開口,顏采這才收手站回了他老人家身後。卻見單宗義低頭俯視着苗宛彤,宛若俯視着蝼蟻一般,“你這丫頭根骨極好,悟性也不錯,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奈何你爹死得早,若不然,我這門下的三個弟子,無人可是你的對手。”

“不過你的刀法太雜,反而失了你苗家刀法的本心,你将江湖之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家當都學了去,卻只是別人的,沒有你自己的想法,你永遠也揮不出正宗的苗家刀。”單宗義說完笑着招呼三個弟子。

苗宛彤卻依舊不死心,抓着俞子安的手便要支起身來:“前輩,五靈譜的事,還請前輩給些提示。”

“你未能贏我弟子,我緣何要告知于你,你朋友的生死,于我又有何幹?”

苗宛彤郁結于心的這口氣沒跟上來,眼睜睜看着單宗義帶着人都走了,這才一口血又吐了出來,整個人沒了知覺,暈了過去。

匆匆而來的戴靖雪一見渾身是血的苗宛彤也吓得人都傻了,忙幫着俞子安一起,将苗宛彤背上了俞子安的背上,兩人帶着人事不醒的苗宛彤一路往城中而去,大半夜地也不敢往城裏去,生怕被有心人抓住了蛛絲馬跡,只好敲開了郊外的一戶人家。

苗宛彤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她好似很久沒受過這麽重的傷了,上一次還是被三清觀的人追殺落下去險峰的時候。而如今這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激得苗宛彤生疼,她頭腦發漲,有東西在往外突,沉浮之間她突然看到了姜雲的臉,忽而睜開了眼睛。

戴靖雪看見苗宛彤睜開了眼睛,正欲驚呼,哪知苗宛彤竟如回光反照一般又暈了過去,她險些沒挂住哭了出來。與戴靖雪一道将苗宛彤送過來的俞子安也吓了一跳,那瞎眼的農戶正好年輕時是名大夫,忙前忙後幫着苗宛彤治療。

封神指出手幹淨利落,收手果斷無拉扯,每一點指,每一阻擋都是算準了力量與位置,絕不拖泥帶水。封月容一指點向苗宛彤的手腕,這一點又疼又麻,她握刀不住,哐啷一聲将刀掉在了地上。而封月容卻沒有停下來,轉而又是一指往上點,她整條胳膊便沒了知覺,疼得險些驚聲叫出來。苗宛彤擡頭時,卻看見封月容并沒有依此收手,她冷眼看着苗宛彤,徑而一指點向了苗宛彤的眉間。她出手并不快,苗宛彤能看清她的每一個動作,可即便如此,她依舊算不清封月容的下一指會落于何處。

苗宛彤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了封月容的手帶起了淩厲的風,她睜眼迅速擡手,沒有感受到封月容那詭谲的指法,正欲慶幸自己算準了方位時,可下一刻後頸處又跟着受了一指。

她再也不敢大意,凝神感受,她突然悟了封神指的絕妙之處,那是無風勝有風,無力勝有力,看似虛無缥缈,但實則将各路兵招相擋,明明是最無力的一指,卻仿似重若千金。

待她睜眼時,封月容早已沒了,她愣愣地看着四周,空蕩蕩的一片,擡手想試着同封月容一般點手一指,可一伸手時,卻發現自己的手中握着一把劍,劍風冷冽,劍光乍現。

樂清身形如同鬼魅,腳下步形變換,每一步都如來去無形的風,變化莫測。原本樂清離她甚遠,可轉而又到了苗宛彤的跟前,苗宛彤眼睛一紅,輕聲喚道:“師父。”

樂清卻并沒有理會她,劍尖一挑,橫将一劍拉過,苗宛彤仰身後翻,正巧側身避過。然而還未來得及喘氣,樂清的另一劍又跟着刺了過來,夾帶着冷冽的寒意直逼苗宛彤的心口。苗宛彤将劍執氣,她身無內力,只能靠自小學的一身功夫相擋。樂清将一劍壓下,震得苗宛彤虎口裂開,但她咬牙抽劍,全然學着樂清的方法将一劍還了回去,而眼前的樂清卻忽然沒了影。

空中只留下那缥缈的回應。

“那不是你的劍。”

苗宛彤上前兩步,舉目四望,卻沒有樂清的身影。

迎面走來的人一身樸素,眼角彎起笑意,她看不太真切,只好微微眯起了眼睛,随着對方的走近,她慢慢看清了對方的五官。那如大刀闊斧劈開的五官,眉峰如劍般斜斜上揚,眼睛裏帶着星光璀璨,一雙唇輕輕抿作了一個向上的弧度。

苗宛彤怔然不動了,她眼睛一紅上前一步,而對方在她面前卻停了下來,再也沒有往前一步。

“別動。”苗景龍打斷了苗宛彤的動作。

苗宛彤便聽話地不再向前動半分。

“都這般大了。”苗景龍看着苗宛彤,将她仔細地打量了一翻,而後輕輕地笑了起來。

“爹,他們都說我使的刀,跟苗家刀法四不像。”她說得有些委屈,低着頭像只在外受了傷回到家裏的小動物,“爹,我打不過他們。”

“彤彤,刀都是自己的,苗家沒有刀法,都是爹一刀一刀砍出來,自己體味的。無論什麽功夫,不管哪個門派,刀法劍法那都是死物,唯一活的,是你自己。把他們變成自己的,為自己所用,才是苗家刀法。”苗景龍笑着伸出手來,像苗宛彤年幼的時候一般,輕輕地拍着苗宛彤的頭,苗宛彤卻忽爾一怔,擡頭時卻看到苗景龍的手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狀态。

“爹。”

“彤彤,別跟着爹來,你還有自己的事未做完。”

苗宛彤看見了姜雲的樣子,抖然一悚,猛地睜開了眼睛。

“苗姑娘!”俞子安一見苗宛彤睜開眼睛,忙将一杯水遞給了她,扶着她坐了起來。苗宛彤輕抿了一口,這才發覺自己的嗓子火辣辣地疼。

“這是哪兒?”

“姑娘莫急,這是在個老大夫的家裏,那夜你與單宗義的弟子相拼受了些傷,戴姑娘慌着将你送了過來,正好這家老人從前是個老大夫,便替你治了治。”俞子安接過苗宛彤喝完的茶杯,“一開始老大夫也不敢保證你能醒過來,好在姑娘命好。”

“苗姑娘你再等會,我去将粥給你拿過來,你喝些粥。”俞子安說完便出了房間,緊接着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人家走了進來,他眼睛有些不好,杵着根拐棍敲敲打打地進了房間,他咳了兩聲,随着咳嗽身子抖了起來,顫巍巍地,仿似整個人都快垮了。

“姑娘好些了?”他走過來時苗宛彤順從地将手腕遞給了對方。那老人笑呵呵地把着脈,而後站起來,輕輕拍了拍苗宛彤的手背,“好些了好些了,再養些日子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我……”

“姑娘心有牽挂,但将傷養好了才能幫助別人。”

苗宛彤還未說出口的話被對方堵了回去,張了張口未再接話,別人是為自己好,她也不是不知曉,等到俞子安将粥端了進來,苗宛彤這才坐了起來:“多謝。”

俞子安承了她這一句謝,卻見苗宛彤将一碗粥擰着眉頭喝完了。

他将碗收回來的時候笑道:“苗姑娘,身體還未好便莫要強撐,有什麽要事,等身體好了再走即可。”

苗宛彤原本要走的話又被堵了回去,茫茫然看着俞子安往外走,她長嘆了一聲,透過窗子往外瞧,正好看到那飄飄而下的秋葉,也不知這是過了又有幾日。那日自己未能趕回去,秦文賦是否有去尋姜雲,而姜雲又到底有沒有得救。

苗宛彤修養了幾日,等到能下床走時那方老伯笑咪咪地道:“姑娘心有挂念,若一直留于此也只會心神不安,倒不如去尋你自己的安心處去。”

過得渾渾噩噩的苗宛彤猛然驚醒,起身便向着方老伯施了一禮,正欲轉身出門卻見俞子安站在門前,他抱着把劍,冷冷地看着苗宛彤:“苗姑娘這是要不告而別?”

“還沒走呢,怎麽算不告?”

方老伯笑笑,敲敲打打地就出了房間。

“那個客棧裏的秦兄我已經找着了,那日你走了之後他便跟着一起過來了。不過腳程不快沒跟上你,後來被你師妹帶走了,怕被有心人發現後來尋你。”俞子安幫着将苗宛彤拿過銅鏡來,又遞給她一支簪子,“梳洗一下?”

“我的那只木簪呢?”

“放在桌上的,這是……”

“勞你幫忙,将那支木簪遞我一下成麽?”

俞子安深深看了苗宛彤一眼,而後将桌案上的那支簪子遞給了苗宛彤,而另外一只則被他揣了回去。苗宛彤心思聰慧,不接受自己的青睐,所以以她的方式在拒絕着自己。俞子安也并非是個榆木腦袋,苗宛彤的性子的确着他喜好,但姑娘家都已有所表達,俞子安也不能當自己眼睛瞎。

“秦兄如今被安置于後山的一小木屋中,由戴姑娘照顧着。聽秦兄說你們追着五靈譜不放是因為雲姑娘,我已經找其他人去幫着問了,不過苗姑娘你做好準備,雲姑娘一開始的确是被袁秀秀抓走了,可在苗姑娘你走後不久,袁秀秀将雲姑娘放出來了,聽說袁秀秀恢複了原本的容貌。”

苗宛彤吃了一驚,心也跟着提了起來,一想到姜雲突然動作,又怕其中耍了些什麽小聰明惹怒了那個手段狠辣的袁秀秀。

緊接着又聽俞子安道:“那姑娘不知道給袁秀秀用了什麽藥,臉是好了,那姑娘趁此機會跑了,可時日不長,袁秀秀派人到處追捕姜雲,內裏傳來消息,說袁秀秀的那張臉被徹底毀了,如今什麽人皮面皮,都沒用,放言找到姜雲直接殺了便是。”

苗宛彤心也跟着糾了起來,忙問道:“那阿雲被找到了不曾?”

“不曾。”俞子安道,“那姑娘自打從袁秀秀處脫身,便再也無人知曉她的行蹤。”

苗宛彤這才放下心來,又想到以姜雲的手法和聰慧,連袁秀秀都可以做到換臉換皮,姜雲自也是可以改變自己的容貌不被他人發現。

“走罷,我帶你去接秦兄。”

俞子安走至房門前回頭看向苗宛彤,而後抿起唇角總算勾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依舊是個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苗宛彤忙跟着俞子安的步子往外走,俞子安偶爾會回頭提醒苗宛彤腳下的石子,苗宛彤也會低聲相應。

苗宛彤因着傷口剛剛轉好,體力不支,走上一段便會歇一歇,俞子安也跟着耐心等。

直到兩人來到後山,秦文賦開門一見是苗宛彤險些激動到落淚,轉而又見苗宛彤臉色不太好,忙将她拉了進來,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阿雲近來不知去向,袁秀秀四處尋她,咱們得在別人找到她之前,先将她拉出來。”

秦文賦因着一直以來也沒辦法去找姜雲,心裏也七上八下的找不着方向,如今總算是見着苗宛彤了,懸着的一顆心可算是放了下來,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  ***  ***

那一邊的姜雲用着一張平凡的臉,沒有好看的眉目,只一雙眼睛清澈明亮。

從袁秀秀那裏抽身之後姜雲也不知該往何處去,她估摸着袁秀秀會派人徑直往北上去尋,她便在江南裏又轉了一圈。她尋不着有趣的地方,也不明白哪些入口更好吃,便只能邊走瞧。偶爾想起苗宛彤來,又跑去城門的入口處跟老販買了兩個糖人。

那糖人捏得極像,可卻不肖當初姜雲的那一張臉。

等再過了些時日,姜雲尋元喬不得,也無甚好奇心再于江南呆下去。她便跟着商隊一起往京城而去,剛入城,便聽說單宗義帶着弟子将高手排前十中的五位高手戰了一次,而且全身而退,師徒四人未被讨去半分便宜。

姜雲便認真聽着,她不知該去哪裏尋苗宛彤,也不知道苗宛彤是否跟單宗義等人對上,有沒有橫屍當場,或者還未遇上,正在尋着單宗義的行蹤。

她什麽也不知道,只好先将自己安頓下來,再慢慢打聽。只不過像是從未有人于京城之中見過苗家後人一般,無人提及只字片語。姜雲心裏也沒底,說起來她與苗宛彤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苗宛彤承她一次恩情,也早于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抵得差不離。苗宛彤救,是出于交情,不救也在情理。

也許苗宛彤根本就未能北上來尋單宗義。

她本就對那五靈譜無半分在意,如今去尋單宗義豈不是找死。

偶爾一想到這兒,姜雲便是覺得心裏有些悶悶的,她說不清這種堵在心口的情愫到底是因為對于苗宛彤抱有希望,還是別的其他原因。等到時日一長,姜雲心裏突然一個咯噔,莫不是這一路上苗宛彤早便沒了性命。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腦子裏跟一張織錯的網,沒頭沒緒,又擾人心智。

偶有袁秀秀派來的人同她錯身而過,她也只仰了仰頭,如平常的姑娘家一般沒有半分不同。

沒人能認出她的面容來,她聽罷別人的議論後,也想順着上次幾位高手過招的地方去瞧。姜雲的腳程不快,走走歇歇地去。剛到那地兒時她擡頭看了眼早些時日被苗宛彤屠幹淨的廢址,又四下一望,除了一些打鬥留下來的廢墟之外,荒涼無一人。

她不敢久留,怕被別人抓着些什麽,而順藤摸瓜摸上來。

姜雲又回頭看了一眼,轉身便要走。

“阿雲。”

姜雲擡起頭來,順着來聲望去,只見苗宛彤杵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姜雲有些不自在,她腳下微微頓了一下後又接着往來處走。

苗宛彤也不惱,望着姜雲的方向輕輕笑起來:“我認得你,耳垂下方有一枚痣,你用別人的臉面是遮不住的。”

姜雲心下一顫,腳下一頓,轉身回頭看向苗宛彤。

她将苗宛彤上下打量了一翻,而後輕輕揚了揚音色。

“你怎的一身的傷,也不見來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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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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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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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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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