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李莞開車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田心在後座心情複雜,快到先前看到李慕誠的地方時,她不由向外看去,也不知他還在不在那裏。
先前田華問她,“你不會喜歡上那個人了吧?”
田心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麽回答。
如果對一個人還沒有離開,就開始思念,思念他的眉眼,身形,他的微笑和威嚴,就是遠遠的看他一眼,都滿心歡喜,這不是喜歡又是什麽。
她不僅心知肚明,還任由這種感情流淌,甚至期待它更炙熱更激烈一些,好叫她能做出選擇。
汽車突然停了下來,田心訝異道,“怎麽了?”
李莞說:“田小姐不想見到長官嗎?開車前我打電話問過,他還在這邊。”
原來她表現的有那麽明顯?
她突然看到李莞在後視鏡裏一閃而過的神情,帶着隐晦的同情和憐憫,那是做為女人的神情。
田心不由喚道,“李小姐。”
李莞僵了一下,“田小姐怎麽突然這樣稱呼我?”
“有什麽不妥嗎?”
李莞短促的笑了笑,“沒有不妥,只不過我一直記着自己是個戰士,田小姐這聲稱呼叫我想到自己也是個女人。”
田心突然問,“李小姐有沒有喜歡過李長官?”
她問的太過冒失,自己都覺得尴尬,剛要道歉,李莞想也不想,爽快的說,“當然喜歡過。”
田心又聽她說,“田小姐不知道吧,其實我跟李直是姐弟,我們九歲時被李長官的父親李長明李主席收養,是跟李長官一起長大,那時候他也才十二歲,他母親大夫人多年沒有回家,家裏主事的是二夫人,二夫人忌憚李主席的态度,不敢苛刻了他,不過我跟李直就沒那麽好運,她當我們是家裏養的兩條小狼狗,開心的時候戲逗一番,不開心了幾天不叫人給飯吃,甚至于責打辱罵,拿着李主席給我們的恩情不準我們反抗和不敬,是李長官救了我們,他義正言辭的質問二太太,為什麽同樣是人,為什麽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卑賤如狗,為什麽不能同等對待。他只比我們大三歲,給我們吃穿,告訴我們什麽是人和人格……您不明白,二夫人說我們是小狼狗,其實我們是的,我們從小在毒枭手下生活,五六歲就拿槍放雷殺人如麻,不是狼狗是什麽,可李長官待我們如父如兄,他是一束光芒,我崇拜他敬愛他,喜歡他,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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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田心,長眉細眼裏都是田心不曾見過的溫情,她說,“後來我嫁人了,是李長官做的媒,我丈夫人很好,他讓我明白了喜歡和愛的區別,所以如今對李長官,倒是覺得自己那時天真幼稚了。”
她問田心,“田小姐懂得喜歡和愛的區別嗎?喜歡是一瞬間的心動,愛卻是長久的陪伴,你和長官兩情相悅我們都看在眼裏,不過你能一直陪伴他嗎?且不說國與國制度不同,你們那裏的婚姻有法律約束一夫一妻,我們李主席都有兩房太太呢。”
田心明白李莞剛才為什麽會有那樣憐憫的神情,因為李莞她旁觀者清,知道背景家世不同,教育不同,生活習慣甚至國家制度風俗不同的兩個人走在一起有多難,她知道她陷入更多情感,現在有多甜蜜,将來就有多難過。
田心一陣酸澀閉目不語,車窗突然被輕輕敲響,李慕誠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外邊,她滑落車窗玻璃,他英俊的臉龐一點點變得完整,他身上帶着濕氣,頭發有點濕漉,鼻頭有點紅,濃眉俊眼被雨霧襯的更加深重,就這樣彎着腰看向她。
田心不由說:“是不是冷,不然給你帶個暖寶寶吧。”
李慕誠挑眉,頭偏過去忍俊不禁,田心追問,“行不行?”
李慕誠只好回過頭來,“有什麽不行的,不過要帶大家都得帶,只我一個人帶了,他們會嫉妒。”
田心這才發現自己的幼稚可笑,只不過李慕誠順着她并沒說透罷了,她低下頭,“算了不帶了,叫人看到像什麽話。”
李慕誠感受到她心情低落,伸手進來撩起她垂落下來的長發,她突然擡起頭來,雖然沒拿手擋開他的親昵,可眼神冷漠拒人千裏之外,她說,“這裏又沒其他人看着,不用做戲吧。”
李慕誠愣了愣,她又說,“還有事嗎,沒事我們先走了。”
李慕誠收回手,輕輕說,“好。”
車窗重新搖了上來,汽車慢慢駛開了,李莞忍不住說,“田小姐何必如此,流星雖然短逝,可也璀璨過,一段感情雖然結局未知,只要愛過未嘗不是值得珍放的回憶。”
田心說,“你不是流星,又怎麽知道它喜歡不喜歡那樣的璀璨。”
到了府裏,李慕豪又纏上來,他拿着紅酒搖晃着,一派優雅姿态,擋在田心身前問道,“田小姐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外面的百日紅開了花,在雨裏的風景更美。”
田心不屑一顧,語氣冷硬,“有人只知道賞雨看花,有人卻在雨中奔波勞碌,為什麽同樣是人,區別就這麽大?”
說罷她繞過他上樓,李慕豪突然從後面追上來,一把攬住了田心肩頭,又欺身攔住,“田小姐,我可不只是會賞雨看花,你如果更深入了解我,會發現我更多好,不如我們聊聊你的電影?”
田心怒火攻心,不知道這個李慕豪這麽不識好歹,她不好發作,只得說,“你先把手拿開。”
李慕豪微微一笑,“你不答應,我不拿開。”
田心又氣憤又無語,李莞突然來了,一把搶過李慕豪手裏的酒杯潑到他臉上。
“李莞你敢,你不過我家一條狗!”
李慕豪震怒,邊罵邊擡腳就要踹去,被李莞手腕一翻擒到了手裏,田心聽到骨骼咯吱的響,生怕他兩打起,聽李莞說:“二少爺,我可不是當年的小女孩。”
說罷她松手,李慕豪一個不穩差點摔倒,按着自己腿臉色更白了幾分,李莞扶田心上樓,房間裏田心焦急皺眉,“他會不會記仇,會不會倒打一耙,會不會……”
李莞神色平常,反過來安慰她,“秋後的螞蚱跳不久了,再說是他先招惹你,真被長官知道一定趕他出去。”
她又說,“不過還是別叫他知道,他會生氣的。”
她說生氣不如說心疼田心,田心聽出這層意思,偏過了頭,告訴她,“晚飯我不吃了,今天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李莞說好。
李慕豪這事最後還是被李慕誠知道,他幹脆打發他住了酒店,不過田心的态度突然變了。
田心有好幾天避着李慕誠,
只有李慕誠不解其意,這天早上久等不到田心來吃早飯,他叫李莞上樓再去問問,李莞只得去了,回來又說,“田小姐想多睡會兒,現在還不想吃飯。”
李慕誠怒氣上來,不由摔筷子,“等我走了她才想吃飯是吧!”
陳嬸在那邊忙勸慰,“小誠別發火,怒氣傷身,說不準田小姐是真的瞌睡,你別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陳嬸勸慰起人來那話是一套一套的,李慕誠連聲答應,送她進廚房,“好好好,不生氣。”
李慕誠從廚房出來照直上了樓,走到田心門口猶豫幾番還是輕輕敲門,一會兒後裏面傳出她的輕聲細語,“我不吃早飯了,叫他別等了。”
李慕誠不說話,又輕輕敲了敲,反複幾次,終于聽見她來開門,門開了一條縫隙,她長發披着,穿身碎花長褲短袖睡衣。
李慕誠伸手撐在門上,以防她閉門,說道,“起來啦。”
田心鑽到門後面,“我還想睡會兒。”
“吃完再睡回籠覺好了,趕緊下來吧。”
“不了。”
田心要閉門,他手撐着不準她閉,他突然用了力從門縫裏擠了進來,站在了她面前。
田心吓得退後一步,他眼神深沉,身強力壯,渾身好似壓抑着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不明所以的情緒彌散開來,壓得她手軟腳麻,一下子靠在了牆上。
李慕誠見吓到她,換了熙和笑容,“走吧。”
田心低着頭,“幹嘛強人所難。”
“那你幹嘛要躲着我?”
聽到他的發問,田心穩穩心神擡起頭來,可視線在觸及他之後還是躲閃開了,“沒有的事,你趕緊走吧。”
“為什麽連看都不願看我?”
李慕誠走近,田心偏過頭去,心裏懇求他離遠一些,再遠一些,她沒有意識到她絞着的雙手都被他看在眼裏。
李慕誠握住她手,放在自己胸口,“那天你說我們是做戲,我一直以為你知道我心意,看來你不知道,或者假裝不知道,現在我告訴你,我心裏有你,我喜歡你,你不陪我吃飯,我茶飯不思,走的時候看不到你,我不想走,回來看不到你,我睡不着,心裏想的一直是你。”
原來他說情話是這個樣子,一本正經的叫人只想倚靠過去,他離這麽近,身上都是濃郁的男性氣息,那麽高大挺拔英俊,叫人難以拒絕。
她耳朵陀紅,臉頰發燙,急于把手抽回來,他力氣太大,她抽不出來,氣的只想哭。
他附在她耳邊,低低說,“你心裏難道沒有我?你的喜悅,你不拒絕我靠近,我都能感受到。”
田心卻死心塌地只做只鴕鳥,李慕誠等不來她的回答,低頭看到她的手在較勁中發了紅,終究心軟還是松開了手,他黑眸暗淡,“你好好想想,我等你回複。”
腳步走了出去,依舊沒等來只言片語,李慕誠推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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