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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清波和王琳看着任栖桐遠去的背影, 面面相觑,然後王琳小聲問,“師兄, 任師兄不會真的跟老板分手吧?”
她比冼淼淼還要小,所以直接叫老板。雖然不大清楚任栖桐和冼淼淼兩人的真正底細,但王琳覺得那兩個人在一塊時怎麽看怎麽般配,而且讓人感覺很舒服, 要是就這麽分手的話多可惜呀。
“不能, ”鄧清波果斷道, 見她一臉迷惑就笑着按了她腦袋一把, “傻丫頭, 情趣聽過沒?”
也不知王琳想到了什麽,臉一下子就紅了,看上去還挺不好意思的。
鄧清波又問她, “對了, 你還沒說呢,剛才一人蹲牆角嘀咕什麽呢?”
“哦,”王琳迅速調整表情, 說, “前段時間我回家, 捎回去幾臺家電,還給我爸買了部手機,結果剛才我媽打電話跟我說,那手機被人偷了……”
女兒長這麽大也沒享過什麽福, 在外面大城市讨生活本就不容易,王爸爸王媽媽壓根兒也沒想到她竟然短短幾年就攢了幾萬塊錢,還一股腦貼補給家裏了,真是又驚又喜又心疼。
除了電視機之外,王琳還給爸爸買了一部智能手機,給長頭發的媽媽買了一臺電吹風。手機也不貴,才一千塊,可還是被節約慣了的王媽媽念叨了好幾天。王爸爸一開始也堅決不要,但王琳就說已經買了的都不能退,這才留下。
女兒真心孝敬的東西,王爸爸怎能不喜歡?雖是滿口不願,但還是第二天就揣上出門炫耀去了,然後短短幾個小時傳遍全鎮。
智能手機能上網能拍照,功能簡直不要太齊全,偶爾王媽媽還會跟老伴兒要過來自己擺弄幾下耍耍。
但好景不長,一家人還沒稀罕夠的就出了事:前天是王琳家鄉的集會,王爸爸帶着自家田裏出産的蔬菜去賣,結果還沒賣完呢就發現衣服口袋不知什麽時候被人劃了道大口子,裏面的手機不翼而飛。
王爸爸急的險些沒當場哭出來,菜也顧不上賣,沒頭蒼蠅似的轉圈找起來。
可集市上人流量本就大,又時常有外地扒手集團跨地區作案,根本無從找起。
找了半天未果後,王爸爸在別人的提醒下去派出所報案。接待他的民警态度很好,也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但也言明想要找回來可能需要很長時間。
集市上人員衆多又雜亂,來源又十分分散,現場還沒有監控攝像頭,甚至王爸爸連什麽時候被偷的也說不準,沒準兒扒手早已經離開本地;另外他對手機的操作本就還十分不熟練,也沒設置什麽防盜程序……
再者現在犯罪分子的銷贓手段也是越來越高明,王爸爸的手機被人原封不動賣掉也就罷了,最糟糕的情況是被懂行的罪犯先進行徹底的拆分,然後跟其他機器拼湊在一起。真那樣的話,就算警方搗毀犯罪團夥,手機也拿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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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爸爸并不懂這些門道,見民警備了案還是不放心,先千恩萬謝,又翻來覆去的說這是她女兒辛辛苦苦在外打工,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攢錢買回來孝敬他的……
“也是我沒用,不知道多看顧着點,同志,您多受累,請千萬幫忙找找……”
着急加愧疚,這個在田裏操持半輩子的糙漢子眼睛紅紅,就差要下跪,幾個民警趕緊出言安慰,又好聲好氣的送到門口。
這麽大的事兒簡直瞞不住,加上小村小鎮的,屁大點消息都能迅速傳遍街頭巷尾,更別提王爸爸在集市上找手機的情況還被不少村民看個正着,他還沒進門的,就被老婆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就說你是個窮賤命!有好東西也不知道好好揣着掖着,到處招搖,你說你去趕個集帶什麽手機,啊?這下好了,便宜了吃贓的!”
“閨女在外面讨生活容易麽?我看她自己都不舍得用那麽好的東西,偏又給你這老貨糟蹋了!”
鄉間婆娘們基本上都擅長罵街,平時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剎不出車,怼起自家男人來也是各種激烈。自知做錯事的王爸爸也不敢還嘴,蹲門檻上一個勁兒的抽煙,長籲短嘆,腦袋都快塞到胸膛裏去了。
王媽媽罵了半天尤不解氣,三步并兩步的過來,劈手奪了煙,剛要丢,轉念想起這也是女兒帶回來的,又不舍得了,只找了盆水熄滅火星,然後小心翼翼的擱在窗臺上晾幹。
做這一切的時候她嘴也沒閑着,不住的嘟囔,“你這敗家啊,有土煙不抽抽這個,多貴!燒的都是錢!警察咋說,能找回來不?”
王爸爸垂頭喪氣的去裏屋拿了煙紙和煙葉,麻利的卷起來,點燃之後狠狠抽了幾口,“說給找,就是得等幾天。”
王媽媽聽了,這才不言語了,只是到底氣不過,幾天後跟王琳打電話,就叽裏呱啦的把這事兒說了。
王琳聽後難免也跟着心疼,話說直到現在她自己還是用的三百塊送話費的老年機呢!
但她更擔心父母因為一部手機産生隔閡,便出言安慰,又說自己現在能掙挺多錢了,丢了再買就是,叫他們不要擔心。
王媽媽聽後嘆了口氣,“你快別糊弄我了,我都聽人說了,外面消費高,一碗面都要好幾十塊錢呢,你才能賺多少?又不是遍地黃金……”
鄧清波看見王琳的時候,這姑娘正糾結呢,到底還要不要給父親再買一部手機?
經過這件事,王爸爸也有點灰心喪氣,不知還會不會要;王媽媽幹脆直接表态,說禁止王琳再給他買這麽貴的“奢侈品”……
鄧清波瞅着自家小師妹,覺得那一家人簡直都樸實的可愛,忍不住笑了起來,“買呗,爹媽都這樣,不管你什麽時候問他們都說不要,可你要真先斬後奏買了寄回去,他們還能千裏迢迢的跑來退貨不成?再說了,經過這件事之後,你爸肯定也有經驗了,不會再輕易被人摸走啦。”
王琳一琢磨,哎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剛要答應卻又愁眉苦臉的。
“又怎麽了?”鄧清波問。
“那個,”王琳挺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小聲道,“上次的走秀報酬我基本上都拿去買電器了,要是再買部手機,就,生活費可能就不夠了。”
雖然吃住在璀璨,但作為模特的王琳平時也有着頗大的開銷:衣服總得添幾件吧?鞋子也不好每次出去面試都是那一雙,既然決定往時尚圈進軍,那麽她的穿着打扮也得抓起來,每種風格起碼都要購一套,不然一旦你去面試的品牌是古典宮廷風,可你卻只能理解現代都市休閑風格,确定不是當面打設計師的臉?
再加上日常化妝品、通話費、交通費,林林總總的,一個月下來也是個不小的數目。
而且模特這個工種收入并不穩定,半年不開張、開張頂半年那是常态,就連王琳自己也不确定下一筆收入什麽時候到賬……
一千塊的開支對她而言,确實傷筋動骨。
鄧清波本想說自己可以借給她,但轉念一想,這也是一筆負擔,要是搞得這姑娘進一步吃糠咽菜就不美了;可要是白送,非親非故的,他現在也不是富得流油,人家肯定不會要啊!
小老板倒是有錢,可這種“慷他人之慨”的行為太不要臉了……
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還真讓鄧清波想起一個招兒來:“嘿,看我這腦子,各大品牌手機不是經常發新款麽,很多時候都會有整點秒殺的特價活動,可便宜了……”
接下來的幾天,鄧清波跟王琳倆人最高時候同時操作七臺手機和電腦,第三天的時候還真讓他們達成心願,而且還不止一臺!
看着眼前這一臺九塊九,另一臺也只花了十一塊一毛一的新款手機,王琳激動地難以自持,以前的她光知道每天驢拉磨似的拼命掙錢了,壓根兒就沒想過竟然真要這種類似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她想也不想就把其中比較貴的那臺推給鄧清波,“謝謝師兄!”
因為有好幾次秒殺活動都是在淩晨網絡訪問人數最少,而人也最困的時候,這幾天鄧清波就沒怎麽睡過囫囵覺,眼睛裏都是血絲,站着都發飄。
他也不要,又推回給王琳,“我手機還是去年剛買的,新的很,要了也沒用,倒是你該換了,哪兒有模特還用老年機的,出去也給人笑話。”
“我”王琳剛要拒絕,鄧清波卻已經晃晃悠悠往外走,邊走邊哈欠連天的說,“行了,你不要就丢了吧,反正也才十塊錢,我得回去睡覺了,別打擾我啊!”
*****
從本月中旬開始,方栗要跟老東家解約的消息就漏了風,然後不管公司如何狡辯,粉絲們還是非常歡欣鼓舞。有個愛他五年多的鐵粉甚至幹脆就買了一串鞭噼啪放過,說是去舊迎新,以後一準兒轉運。
一開始那公司對外面一邊倒的輿論風向很不滿意,還雇了一批水軍試圖抹黑方栗,指桑罵槐的說他過河拆橋、攀高枝兒什麽的,結果被他和萬雨的粉絲分分鐘實力碾壓。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方栗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畢竟他确實是老東家捧紅的,哪怕就是今後合作不了,但只要對方不妄圖颠倒黑白,他也會對自己的不公正待遇三緘其口,讓它們成為永遠的秘密。
可沒想到那公司當了女表子還想立牌坊,既要好處又要名聲,結果這一舉動直接把老實人逼得上了火!
上周方栗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首次公開承認跟公司解約是因為無法繼續忍受對方的種種不合理安排,順便又說了兩邊的收益分成,結果驚爆全國。
原本外界對方栗的糟糕處境就有所耳聞,只是不管是他本人還是公司都沒正面回應過,因此絕大部分人還都半信半疑……
太不要臉了!
新人簽公司待遇低可以理解,但問題是方栗他不是新人了啊,有這個走紅的趨勢,合同早該修改!
老東家瞬間背上了“吸血鬼”的稱號,還被人扒出之所以方栗會被這樣壓榨,就是因為當年的罪過小人……
粉絲們都很關心偶像下一步會去哪兒,新東家會不會像老東家一樣刻薄,千萬別出了狼窩又入虎穴。畢竟方栗現在也不年輕了,要是再給耽擱幾年,這輩子就徹底完蛋了。
然後就有人蹦出來說大實話:“還擔心個什麽勁,放眼看看大江南北幾家經紀公司,哪還能有比這份合同更坑爹的!”
……
今天是冼淼淼第一次跟方栗面對面,發現他比網絡上流傳的各種活動照老一些、滄桑一些,當然,眼角皺紋也多幾條。
不難理解,畢竟原公司給他的定位是青春活力的偶像派,面對不饒人的時光,能依靠的就只有PS。再加上最近幾個月雙方扯皮,身心俱疲的方栗連最起碼的休息都不能保障,狀态自然要差一點。
兩人握了手,值得注意的是方栗兩只手都上了,腰也彎的很厲害,冼淼淼看後心中暗自感慨,這真是标準被折磨怕了的行為模式。
跟熒幕上霸氣四射的固定形象相比,真正的方栗私底下其實頗為安靜,給冼淼淼的感覺跟于榕有些像,只是更懂得隐忍,也更有野心。
之前的諸多事宜都由萬雨跟冼淼淼協商過了,今天大家碰頭主要是為了咨詢下方栗本人的意願,如果各方面都能達成一致的話,那麽等他将所有的解約手續清算幹淨,就可以簽約了。
“方先生,”冼淼淼把之前自己考慮的大略挑着說了下,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單純的偶像劇以後我不會給你再接了,各種綜藝活動和商演也會大幅減少,所以雖然分成提高了,但很可能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你的收入反而會減少,這一點可以接受嗎?”
方栗點頭,“當然,我理解。”
“很好,”開始談正事之後,冼淼淼就變得嚴肅起來,不管是表情還是言辭都透着那麽點兒鐵血無情,“因為之前你耽誤了黃金發展時期,又給外界留下了偶像派明星的固定印象,我可能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來扭轉局面。而你本人也會在嘗試轉型的過程中遭遇到非議、懷疑甚至是否定,你的處境可能會變得相當尴尬,你能做好心理準備嗎?”
方栗的天份不錯,但這些年來演技非但沒能得到有效的提升,反而被一群面談派搭檔們拖累不少,想讓大家對他的印象從偶像派過渡到實力偶像派,并不是一件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
這就好比改衣服,有時候你花費的時間和精力甚至遠遠大于重新做一件,而且還要承擔相當的風險……
冼淼淼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挑戰,全新的體驗和純粹空白的未來讓她激動莫名,充滿期待。
好在方栗是個明白人,他也知道自己眼下的情況十分尴尬,冼淼淼肯在簽合同之前就開誠布公的跟自己談,确實很難得。
人都會老,靠臉吃飯長久不了,方栗很早就想轉型了,盡管他知道可能會面臨很大的風險;只是公司畏懼改變,試圖規避一切潛在的危險,所以雙方一直沒能跟公司達成協議。
可現在有人主動表示會努力幫自己轉型,延長職業生命……
“我能!”他緩緩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然後鄭重其事的對冼淼淼道,“謝謝,真的謝謝。”
“……因為你有一定的知名度,所以我會幫你安排一套兩室一廳的住宅,”冼淼淼笑着問,“對裝修風格和家具陳設有什麽特別要求嗎?”
萬雨就開始笑,方栗各種驚奇的問,“還能這樣?”
冼淼淼一挑眉,“反正是住嘛,幹嘛不住的舒舒服服的呢?”
“謝謝,”方栗也跟着笑起來,覺得自己的新生活應該會很不錯,“我沒什麽要求,只要幹淨整潔就好了。”
冼淼淼點點頭,“你最近有地方去嗎?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幫你安排,拎包入住。”
“非常感謝,”方栗松了口氣,說,“還有最後一點手續沒處理完,我暫時還呆在那邊,不過最遲兩周,我應該就能過來報道了。”
“合作愉快。”冼淼淼率先舉起酒杯。
“合作愉快!”
談完事情之後,三人分三次分別上了三輛車,也是夠謹慎。畢竟現在方栗跟老東家還有點事情沒清,要是再被曝出早就在籌劃跳槽的事,難保不節外生枝。
冼淼淼坐在車上發了半天呆,等萬雨和方栗的車子先後跑的沒影兒了也不給任何指示,謝磊忍不住出聲詢問,“老板,去哪兒?”
“啊?”冼淼淼猛然回神,待他重複一遍之後又開始晃神。
是啊,去哪兒?
之前跟任栖桐蜜裏調油的時候,她從來不怕無聊,也從不用糾結去哪兒的問題,因為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去哪兒不一樣呢?
可現在,他們在冷戰呢。
冼淼淼突然有點生氣,又有那麽一丢丢思念,但在任栖桐真正意識到自己在意的是什麽之前,她才不會主動示弱呢!
“去老宅!”
從小十月來了之後,尚雲清差不多就在老宅紮了根,又變成那個跟父親住在一起的好兒子。
期間曾有數位舊日的狐朋狗友試圖引他再回燈紅酒綠,他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竟當沒聽見。
眼見着原本所有人都以為無可救藥的小兒子竟然意外浪子回頭,老爺子自然是喜得無可無不可,經常晚上睡不着覺的時候就跟去世多年的老伴兒瞎聊天,“咱們的小兒子,終于長大啦,可惜你沒等到這一天……”
老太太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尚雲清,而她去世那一年,尚雲清也确實倍受打擊,罕見的安分了一年,但之後就開始變本加厲,長年累月不回家,誰勸也不聽。
老爺子和冼淼淼他們是高興了,可尚雲朗一家卻很郁悶。
原本父母就偏心幼子,平時隔着千山萬水都會時常嘟囔,現在倒好,直接住到眼皮子底下去了!真是越來越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
就拿那個混血的小崽子來說,未婚生子的身份,老爺子竟然疼的跟什麽似的,他們家阿志才是正經的長房長子呢!
尚雲朗空有壞心眼兒卻城府不深,基本上心裏想什麽,回頭就能在臉上顯出來,所以對他的心思,大家不是不知道,只是都沒當回事兒……
他所擔心的左不過是失寵,或者更本質點說就是怕老爺子百年後遺産分配不均。可話又說回來,家産本就是老爺子掙得,想跟給誰不想分給誰都是他的自由,難道還能強逼?
有這個工夫瞎擔心,還不如老老實實做人,規規矩矩做事,興許還能叫老爺子改觀。
冼淼淼到的時候,尚雲清正拿着本看圖說話的書教小十月,而老爺子就坐在另一邊,邊喝茶邊笑呵呵看。
聽見有人進來,小十月先擡頭看了眼,然後便驚喜道,“淼淼!”又掙着腿兒從沙發上爬下來,小跑着來到她跟前仰着腦袋看。
“哎呦我們十月又長高啦!”冼淼淼蹲下去摸摸他的小腦瓜,“肯定有乖乖吃飯,乖乖睡覺吧?”
小十月用力點頭,還用手比了個挺抽象的大圈兒,認真道,“十月吃了一大碗飯,晚上。”
冼淼淼噗嗤一笑,毫不吝啬的誇獎,“真棒!”
尚雲清雙手抄兜慢悠悠晃過來,聞言笑道,“他可真是能吃,我從沒想到一個奶娃娃竟然真能吃下腦袋大的那麽一大碗去!”
“人家這可是長身體,肌肉骨骼什麽不耗能量?”冼淼淼捏着小十月胖乎乎的小手上的小窩窩,又對他說,“對不對啊,十月?”
小十月就光聽了個長身體,當即很熟練的摸摸鼓鼓囊囊的小肚皮,“對!”
“淼淼快過來坐,”老爺子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又叫阿姨拿水果和點心,“今晚家裏做了紅豆餅,酥皮揉的很好,我正想着打電話讓人給你送些過去,可巧你自己就來了。”
“我鼻子尖嘛!”冼淼淼笑嘻嘻的過去挽着他的胳膊,又往他臉上用力親了口,“還是外公疼我。”
這兩年她雖然一直跟尚清寒關系親昵,但也從沒做過如此舉動,當即就把包括老爺子在內的在場人員震住了。
尚雲清呵呵一笑,還在原來的位置坐下,然後明知故問,“淼淼可有日子沒來了,十月時常問起你,哎對了,怎麽沒見小任?”
話音剛落,老爺子就先哼了聲,“好好地,提那個外人幹嘛?”
尚雲清也不害怕,笑嘻嘻的問冼淼淼,“淼淼決定跟他分手了?”
這人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但凡打定主意想做點什麽,就一定會做到底,多年來老爺子的拐棍兒都沒能讓他收斂一星半點,冼淼淼從他開口的瞬間就知道今天沒跑兒。
“沒有,”冼淼淼拿了個空茶杯擺弄,又跟送上水果拼盤和紅豆酥皮的阿姨道謝,“只是我覺得之前我們相互了解的還是太少,所以提出雙方都各自冷靜一段時間,過幾天再正式談一下。”
“哦?”尚雲清似乎是有點意外的樣子,又問,“他不是跟某個小姑娘,嗯?”
“那個倒沒有,外面亂寫的,他倒不是三心二意那種人。”
冼淼淼擺擺手,拿起個紅豆酥咬了一口,果然鮮美酥軟、滿口香甜,紅豆餡兒也都細細挑出皮,用粗紗布反複濾過,綿密如沙,口感極其細膩,比外面賣的強多了。
“呦,這個真不錯。”她贊不絕口。
“那還冷戰?”尚雲清罕見的對別人的情感問題感興趣,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嗨,我就是突然意識到,我們兩個雖然在一起了,但其實本質上還是各自獨立的兩個整體,平時也許顯不大出來,可一旦遇到事兒就尴尬了,因為我們都還沒扭過彎兒來,都只是本能的按照自己的舊習慣做,完全不會,至少當時不會考慮對方知道了會怎麽樣。”
雖然她是回答尚雲清的問題,但實際上老爺子也在豎着耳朵聽,手中的蓋碗漸漸傾斜都沒注意到,還是小十月眨巴着眼睛伸手扶了下,老爺子才如夢方醒。
“嗯,談談也好,”尚雲清點頭表示同意,又說,“你們倆的性格都挺強,甚至可以說某種程度上有些像,單純從這個角度來說,比較容易形成共鳴和達成一致,算是好事;可要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的話,一旦遇到矛盾,又不太容易相互妥協、體諒,這就又算不得什麽好事了。”
冼淼淼聳聳肩,不置可否。
真是術業有專攻,尚先生完全不負情場浪子的“美譽”,分析其這種事情來就是比一般人靠譜,簡單又直接。
任栖桐就不用說了,本來話就少,冼淼淼別看着外表挺開朗,但也習慣萬事藏在心裏,輕易不找別人訴苦。
就像尚雲清說的,這本是優點,可兩個同時具備這樣優點的人湊在一起,某些時候可能就不是那麽美了。
你好強,不說;我獨立,也不說……
誰也不願意讓誰看到自己的脆弱面,長此以往下去,還談什麽坦誠相待?
老爺子挺不高興的表态,“我雖然不是皇帝,可我的孫女也不愁嫁,沒有反去遷就別人的道理!”
尚清寒活了大半輩子,在事業上精明,可對寵愛的小輩,确實有點沒原則。
冼淼淼心不在焉的把一個紅豆餅吃完,低頭喝水時發現小十月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忍不住笑了,“想吃?”
小十月猛點頭,又看看尚雲清,捏着手指道,“爸爸不同意。”
冼淼淼迅速擡頭,滿臉控訴的看着尚雲清,“小孩子吃個餅怎麽了,你憑什麽不讓吃啊!又不是金子做的!”
太令人發指了,這不是虐待幼童麽!
尚雲清一噎,無語道,“喂喂,報仇也不是這麽報的,再說了,你跟小任的事兒也不光我一個人知道,老爺子天天在家念叨,就是覺得小輩的事兒自己不好插手罷了,我這才義不容辭了一把。嘿,這會兒我反倒成罪人了,這是來自親人的溫暖關懷,懂?”
“咳咳!”被拆穿的尚清寒趕緊幹咳兩聲,又故意不看他們,沒事兒人似的對小十月道,“十月聽話啊,你還小,這個吃多了不消化,一天最多吃一個。”
他今天晚上已經把唯一的一個名額用完了,這會兒又快到睡覺時間,萬一積食就麻煩了,所以尚清寒爺倆都不讓。
老爺子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小十月其實沒聽懂多少,但不給吃的意思還是GET到了,低頭再看自己小短腿兒的時候就挺郁悶:我什麽時候才能長到能被允許一口氣吃兩個餅的年紀啊?
當晚,冼淼淼就留在老宅沒回去,可晚上也沒睡着。
在床上翻了十幾個身,又數了上千只羊之後,她終于放棄,在睡袍外面批了大衣出來。
經過尚清寒卧室的時候,冼淼淼隐約看到有燈光從門縫下透出來,她略一猶豫,輕輕敲門,“外公,你睡了嗎?”
過了幾秒鐘,裏面才傳來“進來吧”的聲音。
尚清寒的卧室不算太大,老太太去了之後首飾也都存到銀行的保險櫃裏,而光是老爺子的幾只手表、幾條領帶實在占不了多大地方。為了防止浪費,也省的觸景生情,他便叫人把衣帽間的一部分改建成小書房,如果不愛動彈不想去書房的話,睡前就會在這裏讀讀書什麽的。
冼淼淼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那兒低頭看着什麽,等冼淼淼走近了才發現是那本經常被翻看的舊相冊。
“外公?”
尚清寒也不擡頭,只是不斷撫摸着照片上笑容燦爛的尚雲璐,幽幽嘆息,“她拍這張照片的時候,跟你一個年紀。”
冼淼淼扶着他的肩膀一起看,細細端詳一會兒才道,“我媽真好看。”
“那是當然,”尚清寒一臉驕傲的點頭,又回頭端詳冼淼淼,眼中充滿追憶,“你像你媽媽,也好看。”
冼淼淼像個小姑娘似的趴在他背上,沉默許久才小聲道,“外公,我有點怕。”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的談戀愛,難免患得患失。
“萬一我們談不攏,或者他要說的并不是我所希望的那些,我該怎麽辦?”
自己跟任栖桐不管是成長環境、家庭氛圍還是接受的教育都截然不同,各自的經歷更幾乎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誠然,他們有不少共同之處,可分歧同樣存在;如果能通過後面的談話相互理解還好,可如果不能呢?
尚清寒拍拍她的手,嘆口氣,“淼淼,你要知道,人的一生很長,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冼淼淼抱着他的胳膊緊了緊,沒說話。
“關鍵是,”尚清寒拍拍她的頭,“看你有沒有承擔不如意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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