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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林看見他的眼神也不便多談, 見艾莉從屋裏收拾了床單出來,只低頭加了一句:“不過您也不需要太過于擔心, 孩子總會再有的,令夫人還年輕, 身體也不錯。”
談賦看着手指點了點頭, 臉上陰晴不定, 擡頭看見迎面走來的艾莉沒有說話,深吸了一口氣, 面無表情地進到房間,連燈也沒有打開。
此時蔣子虞已經醒來, 臉色有些蒼白, 看着門口的談賦, 張了張嘴,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黑暗中的視線模糊不清, 等感覺床的一邊微微塌下, 知道談賦靠過來, 她才輕聲喊了一句:“哥哥。”
談賦伸手抱住她的身體, 對她的喊聲置若罔聞, 只低着聲音問:“你就這麽讨厭這個孩子麽。”
蔣子虞整個人一愣,擡頭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啞着嗓子回答:“哥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談賦側頭看着她的臉,平靜的眼睛在一片漆黑的夜裏泛着零星的一點悵然,伸手放在她的腦後, 兩人額頭相抵,聲音冰冷地開口:“以前為了李然你跟我鬧脾氣,現在這麽做你又是為了誰,談宵?還是你原本就沒有打算過要下這個孩子?”
蔣子虞低下頭,屈身坐着的身體有一些微微的僵硬,擡頭抓着眼前男人的手臂,顫聲道:“哥哥,你為什麽會這樣想我。”
談賦看着蔣子虞的眼睛,閃爍的目光讓他差一點開不了口,閉上眼睛,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俯身撐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散開的頭發,如黑夜蔓生的沼澤,深邃而寬廣。
“桐桐,我愛你。”
這是談賦第一次這樣嚴肅地說出這樣的話,但蔣子虞卻覺得聲音冰涼入骨,伸手撫摸他的臉頰,輕聲道:“哥哥,你要相信我。”
談賦低下頭,将臉埋進她的發絲間,呼吸入迷,聲音沉醉:“對不起。”
第二天,談宵拿着一大堆補品上了門,進屋就喊着蔣子虞的名字。
談賦從樓上下來,身上穿着單薄的白色襯衣,頭發微微散亂,看着他問:“你還沒有回國?”
談宵啞聲了一瞬,笑着回答:“過幾天就走,這不是胳膊還沒好全乎呢嘛,怎麽,我子虞妹妹呢,讓她下來,我給她帶了不少好東西。”
談賦眼中神情一冷,坐下來,看着他手上的東西,毫不在意地回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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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宵“啊”了一聲問:“什麽?走了!?”
說完,立馬放下東西,一臉不相信地走過來喊:“怎麽會走了!她肚子裏…不對!談賦你小子什麽意思,我讓你和你妹好好聊聊,你這就把人給整消失了?”
談賦往身後的沙發裏一靠,解開領口的一粒扣子,一臉冷漠地看着他問:“既然知道她是我妹,那這裏還有你說話的地方麽。”
談宵“啧”了一聲走上來,一臉煩躁地揚聲教育:“你妹你妹你妹,再是你妹還不都總歸要嫁!你有本事一輩子把你妹放屋子啊!”
談賦也猛地站了起來,兩人平視着,目光陰沉,低聲回答一句:“我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談宵“靠”了一聲,扒開他的身子邁步就往樓上的房間走。
談賦也不去攔他,身體筆直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的樣子,嘴角勾起一點不易察覺的諷刺。
談宵在三層樓的房間來來回回找了一遍,沒見着蔣子虞的影子,眉頭深深皺起,不禁有了些氣急,回到一樓小客廳,看着那裏一臉冷淡的談賦,忍不住走上去問:“你什麽意思?你妹不過就是讓我帶她一起回國,這他媽犯了哪個法,你這當哥的是不是也太霸道了點!”
談賦坐在原地,只低頭看着手裏的文件,連頭也沒有擡。
倒是旁邊的艾莉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
談宵見狀立馬開口,用英文對着她問了一句。
艾莉剛張開嘴,擡頭看見談賦投過來的陰沉目光,整個人不禁一愣,又閉上嘴,直接沉默在了原地。
談宵看見她的模樣,知道她肯定有話要說,但礙着談賦的面不好回答,一時抓耳撓腮,都恨不得将他抓起來打一頓。
可他又打不過談賦,這厮看着秀氣,其實獸性得很,平日裏身上還随時帶着小刀,要真把他惹得起了火,說不定自己真能被做了。
咬牙切齒了一陣,終于無計可施,“哼”上一聲往外走去。
談賦依然低頭坐在原地,聽談宵的腳步完全消失,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轉身往後花園的閣樓走去。
後花園的閣樓是個莊園裏不起眼的小屋子,兩層高,平日裏堆放着一些整理花園的工具,屋裏有些潮濕,門一打開就有一陣陰冷的風吹來,味道倒是不難聞,甚至還有些青草的香氣。
只是這時通向二樓的木梯盡頭多出了一個嶄新的木門,緊緊鎖着,談賦将那門輕輕打開,發出一陣“嘎吱”的聲音,露出二樓正中央一個巨大的床,從外面看不清裏面的模樣,只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沉默地關上門,傾身躺了上去。
談宵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倒是并沒有放棄,第三天拉着談茗冉又一起來了莊園。
談賦露出不勝其煩的表情,看着他們問:“你們這是約好了來我這裏組團觀光?”
談茗冉輕咳一聲回答:“阿賦,幾天不見,還會開玩笑了嘿。額,話說你是不是把我桐桐小侄女兒藏起來了。”
談賦微微一挑眉毛,歪着腦袋看着她問:“怎麽,小姑姑也學着談大處長,喜歡管起別人的家務事來了?”
談茗冉咧了咧嘴,露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笑答:“什麽別人的家務事啊,咱們都是談家人,這話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
談賦難得地也笑了一笑,只是那笑容冷得出奇,還帶着些不為人知的不屑,平靜道:“我不覺得我和一個整天想着怎麽上我妹妹的男人能稱為一家人。”
他的話說完,談茗冉和談宵都有些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談宵上來就推了談賦一把,只是力氣不夠,根本沒能讓他身子動搖,幹脆大喊了起來:“你是不是變态啊,整天看着你那妹妹,她交個朋友你管,她的行動你他媽也要管!要不是你這麽管着,她能給我發短信求我帶她回國!?我想着上她怎麽了,難不成還讓你想啊!?”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不客氣,幾乎是要将談賦的最後一層僞裝全部撕破。
談賦看着他也不說話,只沉默了許久,擡手指着自己的心髒,面無表情地回答:“是,我就是變态,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你有意見?”
他的話說完,不光是屋裏的人,連屋外正扶着老爺子進來的三伯三嬸都愣在原地。
談華見狀立馬輕咳一聲打破沉寂,對着屋裏大喊一聲:“小賦,你爺爺過來了!”
談賦輕“哼”一聲,微微眯起眼睛,轉身看向門外,沉聲道:“看來你們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我這找個說法了。”
老爺子拄着拐杖走上來,看見客廳中央站着的談賦,脖子上的兩個紅印明顯而清晰,晃得他腦子生疼,舉起手裏的拐杖,伸手就往談賦身上一打。
談賦也沒吭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只是沒想,這時原本應該在後花園的艾莉突然也出現在了客廳裏,看着談茗冉,上來開口就是一句:“小姐在後面的閣樓裏。”
口氣平靜,顯然是很早就有過聯絡的。
談賦偏頭看着她,臉上露出一點可惜的表情,搖着頭問:“艾莉,我這些年對你不好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艾莉低着腦袋,眼睛裏半是畏懼半是無奈,哽咽着告訴他:“我是林女士留下來的人,我看着小姐長大,我不能讓她和你走了岔路,你們是兄妹,你們不該是這樣的關系,她該有個美好的人生,談先生你也該成為你該成為的人。”
談賦站在原地,眼睛裏意外的并沒有怒意,只是冷漠而恍然地問:“為什麽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這麽堂而皇之的自私。你們說希望我過得好,卻又不能讓我去過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你們嘴裏美好的人生?該去成為的人?這一切都是誰給的定義,你麽?我麽?還是他?”
說完,他轉身看向那裏仍然一臉怒氣的老爺子,目光悵然地道:“爺爺,我天生是談家的子孫,這我沒有辦法改變,但我的命可以是我自己的。您把我安排在隊伍裏的人偷偷換掉,讓我最愛的女人活生生挨了一顆槍子兒,我認了。你把我的人打暈,讓歐陽家的人故意把她帶走,我也認了,誰讓我無能呢。但您讓安排在歐陽家的人把堕胎的藥和在她的腿傷藥裏,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她肚子是我的孩子,難道不也是談家的人嗎?她做錯了什麽,要被您這樣的傷害?在西藏時如果沒有她,我早就沒有了。難道就因為我是談家人,是您最看重的後輩,所以,她肚子裏的孩子就連來到這世上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談老爺子一輩子腥風血雨過來,此刻聽見談賦的話臉上依然不動如山,只冷哼一聲,對着身邊的三兒子看了一眼,沉聲說到:“冥頑不靈!去!把他身上的鑰匙拿來。”
談賦自知雙拳難敵四手,站在原地也不反抗。
談華嘆一口氣走上來,倒是露出一點同情。
摸了摸這個侄兒身上的口袋,拿出他兜裏的閣樓鑰匙,輕聲告訴他:“你啊,和你爸爸一樣,是個癡情的傻子。可…那畢竟是你的妹妹…哎…你說你這事做的。”
說完,見老爺子被扶着往後面走去,立馬又低聲囑咐了句:“等下老爺子要把那姑娘拉出來,你可得護着些,別頂嘴,讓他罵兩句,別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對着幹知道嗎?”
談賦沒有回話,面無表情地“唔”了一聲,腰杆挺得筆直,跟在談華往後走,直到那閣樓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看着裏面空無一人的大床,勾起嘴角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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