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金玉良緣

是夜,原大花審問楚金玉無果,終于拍了桌子,嚎叫道:“那你就被關在這裏吧,關到死!直到你肯說為止。”

“原來,原捕快就是這樣審訊犯人的。”暗室門被推開,卻是阿笙一臉冷笑走了進來。

原大花打量他一番,狐疑道:“你過來做什麽?相爺派你來的?”

阿笙笑得倨傲:“我來,自然是奉了相爺之命。你們無緣無故關押了霍家的少夫人,現如今霍大人告去了相爺處,着實令相爺為難啊!”

“什麽無緣無故,”原大花激動道:“她是這個案子的中心點,我們正在審問她!”

“是麽?可是依我看,你們要是再審不出來,就想要屈打成招了。”

“屈打成招?你看我哪裏用刑了!你不要血口噴人!”

阿笙冷笑,反而走到楚金玉面前,溫聲道:“霍少夫人,相爺派我來接您。”

楚金玉神色一松,随即又緊張道:“可是,他們不會讓我走的。”

“不錯!”原大花叉着腰站在門口,“今日任何人都別想帶她出去!”

“你不要胡鬧了,”柳景元此時也走了進來,對阿笙抱拳道,“見諒!”随即對原大花道,“你趕緊讓開!”

“為什麽!你瘋了,一個慕雲漢就給你吓成這樣!”原大花一臉失望。

阿笙冷冷道:“原姑娘,你說得什麽話,不要以為我們相爺和你哥哥關系好,就會如此放縱你!相爺在大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讓你繼續做這個捕快,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你切莫拿着雞毛當令箭啊!”

“什麽雞毛!什麽箭!我不懂,我只知道,她不能走!”

阿笙聳肩:“柳捕督,這就為難我了,你說該怎麽辦。”

柳景元急忙躬身道:“是我管教不嚴。原大花,你被革職了,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捕快,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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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行!”原大花咬咬唇,“就算我不是捕快,我還是當事人的妹妹,我不能看着你們官官相護!害了我嫂子性命……”她正說着,冷不防柳景元背後在她脖子劈了一手刀,登時白眼兒一翻,昏了過去。

“見諒,這實非我本意,還望在相爺面前多美言幾句……”柳景元态度謙恭。

阿笙譏諷地笑了一聲,轉而對驚魂未定的楚金玉道:“霍少夫人,我們走吧,相爺還等着呢。”楚金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好運,跟着阿笙怯怯走了出去,待經過柳景元之後,她的步伐便立即加快,恨不得馬上逃離這裏。

上了馬車,她終于把心落在了肚子裏,向阿笙問道:“我們是去相府麽?還是回霍家?”

阿笙笑道:“自然是去相府。”

“唔……”楚金玉緊張起來,“相爺,要親自審問我?”

“哪裏的話,”阿笙失笑,“相爺是有話要同姑娘講不假,但絕非審問。姑娘放心。”

“是什麽話……”

“這……要相爺親自和姑娘說了,我不好傳話的。”阿笙不好意思地笑笑。

楚金玉被他暧昧不清的話語和表情折磨得意亂情迷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了一絲紅暈來。馬車進了相府又換了轎子,最終停了下來,阿笙扶她下轎,笑道:“前面就是相爺書房,姑娘随我來。”

楚金玉低聲道:“我已嫁人了,不用喚我姑娘了。”

阿笙道:“在我家相爺心裏,一定是希望我喚您姑娘的。”

楚金玉心裏一動,臉上更加紅了幾分。待進門來,她便看到慕雲漢坐在一展潑墨山水的屏風後面,正扶額歇着。楚金玉不自覺地便放輕了聲音問阿笙:“相爺不舒服麽?”

阿笙便也順着她輕聲道:“陪着原将軍找楚儀姑娘累到了。姑娘先坐,我去通報一聲。”說着為楚金玉搬了把椅子,轉身走進去禀報了。楚金玉有些緊張地捋了捋頭發,又不放心地用袖子擦了擦臉,露出自己對鏡練過許久的美麗笑容來。

“你來了。”正是慕雲漢低醇的聲音,只是聽着,就叫人迷醉。

楚金玉局促道:“不知相爺叫我來,有何事……”

“不必叫我相爺……”他遲疑了一下,聲音轉而更柔了三分,“這裏沒有外人,叫我雲漢吧。”

楚金玉臉紅了,她的眼睛裏像是盈滿了星星般閃亮的光輝,照亮了她整個面龐。她羞怯道:“雲漢……”

“上次在尚家,天氣太冷了,你回去後,沒有生病吧。”

“沒有,我身體一向很好。”感受到他的關心,楚金玉臉又燒了起來。

慕雲漢聞言沒有說話,她等了一會兒,便忍不住道:“相爺,你累了?”

“不是……”慕雲漢嘆道,“我只是,很享受這樣與你相對的時間,哪怕什麽也不說,只是靜靜看着你。還有,叫我雲漢就好了。”

“雲漢……”楚金玉心裏又驚又喜。

“其實,霍家并沒有來求我放人,是我自作主張接你回來。我怕你在那裏受苦。叫你來,其實是想同你說,霍均失蹤了,很早之前便失蹤了,生死未蔔,霍家一直瞞着你,沒有和你說。雖然我情知這樣趁人之危極其可恥,但是我又想,這或許老天給我的一個機會,我曾經錯過了你,如今終于可以彌補。”

楚金玉垂頭不語,霍均失蹤,恐怕不會有人比她知道得更早,因為那便是她一手促成的啊!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慕雲漢真的對她有情,而且情深至此,她又想起來花園那一幕,他那樣焦急地攥着自己的臂膀,眼睛裏滿是關心和驚吓。

對,她早該想到的,慕雲漢分明對她是有情的!

“你如若不讨厭我,便在這裏住下如何?待找到楚儀後,我會向霍家說明一切,我希望……”他的聲音帶了一絲溫柔的笑意,“能這樣長長久久地與你相對。”

楚金玉的心怦怦跳着,臉上已經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她仿佛驟然從地獄到了仙境一般,喃喃道:“我也希望這樣每日都能見到你。”可是,她心中一涼,她又想到了霍予那惡魔的嘴臉。慕雲漢知道自己做了霍予的幫兇不要緊,大不了她說自己是被脅迫,可是若是知道她與霍予有私情,他一定會鄙夷自己的。何況自己此前百般為他遮蓋……

她正出着神,屏風內卻傳來“吧嗒”一聲,仿佛什麽東西落在了地上,阿笙急道:“相爺,您太累了,我扶您去休息吧,我會照顧好楚姑娘的。”

“雲漢,”楚金玉急忙站起身,湊近屏風,“你沒事吧!讓我看看你好麽。”

“我沒事,”慕雲漢柔聲安慰她,“我本來這樣見你便已是于理不合,若是當面見了,更加叫我無地自容了。”

楚金玉撫着屏風,撫摸着他的影子,哀傷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說什麽傻話,和你有什麽關系,我知道你是無辜的。”慕雲漢嘆道,“若是找到了楚儀,她同原定疆辦喜事,我同你也應當一起辦一場喜事。我與他情同手足,又娶了一對姐妹,想必也是一段佳話,只可惜,哎……”他咳了兩聲,“也罷,我拼力幫他去尋也就是了。”

楚金玉心痛不已,咬咬牙道:“對不起,對不起,雲漢,我不該瞞着你,都是霍予啊,他說他要讓楚儀死的,他還逼迫我送走了霍均。我別無選擇,霍家都是他一手遮天,他還用我的清譽做威脅,我實是被逼無奈啊!對了,之前城郊有個姑娘失蹤了兩天,屍體卻已經爛了一個月了,那便是他做的!他還要用這種方法殺害楚儀,只是楚儀和波食人的事兒打亂了他的計劃,所以才敗露了。楚儀是我的妹妹,我從來不希望她有一點閃失,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好怕,我多希望早點遇到你,我就不必深陷這泥淖中了……嗚嗚嗚……”

“什麽?竟有此事。金玉,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你放心……不要怕……我真沒想到,你承受了這樣大的壓力和委屈。你放心,我一定盡快找到你的妹妹,讓你們團聚。”

楚金玉面對他的關心終于撐不住,痛哭道:“楚儀被送去了靈鶴太院的北側山崖,我想他們大約想在那裏把她處置了,因為學子們的年假還未結束,太院沒有人……” 她哭得投入,故而沒看到門外一個淡墨似的影子飛快地掠過窗紗。

“好,我知道,你別哭了,我心都要碎了。阿笙,你還愣着做什麽,還不送姑娘去房裏歇息?”

阿笙急忙走出來,扶住楚金玉道:“姑娘快別哭了,叫相爺看了心疼,我帶你去休息吧。”

楚金玉猶不放心,對慕雲漢道:“雲漢,你要相信我。”

慕雲漢柔聲道:“那是自然的,有我在,誰也別想害了你,我只信你。”

他的話帶着十足的誠懇和柔情,楚金玉這才放下心來,太好了,她既可以得到慕雲漢的心,又可以不必被牽連至楚儀的事情裏,這才是最好的結局,這才是她應得的。

她才是那個會被所有姑娘豔羨的女人,她才是最幸福的那個。只要慕雲漢都肯相信她,別人誰會懷疑呢?她要把所有事情都推給霍予,沒錯,霍予是個魔鬼,都是他害自己變成這樣的,她此前怎麽那樣傻呢?幸而她想通了,以後她便是宰相夫人了,何等尊榮!何況夫婿還是全瀚瀾女子的夢中情人!她将再無懼怕!她的父母,兄弟,都将因此受到蔭蔽,如若她能與慕雲漢生下後人,自己獲封一品诰命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呢。如果說慕雲漢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心情大好,主動對阿笙道:“我應當怎樣稱呼你?”

阿笙是個鬼靈精,焉能聽不出來其中的驕矜味道來?他心中暗自好笑,卻還是恭順道:“相爺喚我阿笙,姑娘也叫我阿笙吧。”

楚金玉點頭:“阿笙,以後我一定會多加照拂你的。”

阿笙捂嘴笑道:“如此,那就多謝姑娘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陶夭:呦——!

慕雲漢:我發誓真的和我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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