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假公主——04 (1)

山裏比城裏更早下雪, 每天閉眼之前睜開眼之後,看到的都是滿地雪花,一轉眼柳黛在乾坤樓就呆了将近兩個月, 眼看就要過年了。

她以為乾坤樓只有天機老人和鄭涵煦兩人, 哪知道臘月初八這一天早起來,就聽到許多人說話的聲音,可堪比菜市場。

乾坤樓在外面有産業,而且産業還不小,平時這些人就像街上無數個掌櫃、小販那樣辛勤工作, 一到臘月, 他們就會回乾坤樓來過年。

當然這些人都是跟随了天機老人許多年的家仆,他們對天機老人絕對忠心,乾坤樓傳了多少年了, 他們的祖上也傳了多少年了, 或許中間有叛徒, 但終究是忠心于乾坤樓的人多, 一傳就傳了将近千年。

柳黛作為天機老人的第八個徒弟,被天機老人鄭重地介紹給了乾坤樓上下所有人,他們對柳黛很尊敬, 讓柳黛有些想不通,他們看她的神情不大一樣,不過她也沒有去探究,因為天機老頭最喜歡裝模作樣,她若是探究肯定就掉入他的陷阱當中了。

在乾坤樓過了一個熱熱鬧鬧的年, 當然乾坤樓仍然不忘收集天下的消息,每天都有外面的消息被傳進來。

宋國很熱鬧,諸位皇子的争鋒已經明朗化了,但皇帝穩坐釣魚臺,就看他的幾個兒子為了那把椅子醜态百出。

除夕之夜,就好像一衆皇子的表演一樣,表演他們怎麽在皇帝和文武大臣面前裝好兄弟、好父親、好兒子,皇帝看着一衆年長的兒子,還有小可愛一般的孫子、兒子,那是開懷大笑、志得意滿。

但後半夜,狂風呼嘯,濕冷的雨滴答滴答地下下來,剛被皇帝稱贊可愛的八皇子及大皇子、二皇子的兒子就上吐下瀉,折騰的太醫院的太醫們叫苦不疊,連年都不讓人過了嗎?

本來就因為過年而休息不好的皇帝趙志義,那張臉黑沉如鍋,但卻沒有工夫去調查,就要忙着新年的事務。

而等過幾天調查結果出來,卻什麽都查不到,不過是天氣冷了,孩子吃了涼的,肚子不舒服罷了。

但三個七八歲大小的孩子,吐得就差點把五髒六腑吐出來,那像是只是吃了涼食而鬧肚子嗎?

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新年一過,便沒有外人關注了,只除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二皇子及二皇子妃。

八皇子的母妃位分不高,就算覺得事有蹊跷,但她手上的人脈有限,查出沒有問題之後,盡管不相信,也別無他法。

宋國的春天總是來得更早一些,好似新年剛過,一夜之間,地裏就冒出了一大片綠色來,綠樹、綠葉、紅花……一點點覆蓋開來,春天來了,天空飛過成雙成對的鳥,地上的人類也開始騷動了。

二月初八,五公主嘉貞公主與驸馬顏浦澤的婚禮,這一天天公作美,好似老天爺也為這對神仙眷侶祝福一般,燦爛的太陽高高挂在天空,為這對新人送去最熱烈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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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志得意滿,穿着一身喜袍,騎在白色大馬當面,領着迎親隊伍敲鑼打鼓地往皇宮而去。

街邊看熱鬧的百姓圍了一層又一層,大家都興奮地議論着,宋國第一美人趙卿月終于要出嫁了,多少名門公子被傷了心,看看街邊有哪些人就差淚眼婆娑就知道有多少人舍不得趙卿月出嫁了。

胡雪風、馮立輝這樣的纨绔子弟,再一次聚在一起痛飲三百杯。

“卿月,祝你幸福!”

“卿月,祝你幸福!”

相比于胡雪風、馮立輝他們還算君子的做法,臨街一間酒樓,狄逸明捏緊了雙拳,他雙眼冷冷地看着顏浦澤,就好像一條毒蛇盯上了獵物一般,但被盯上的那個人卻滿不在乎,還朝他露出了挑釁的笑容。

……

乾坤樓。

當春天來臨時,乾坤樓更美,除了建築物之外,乾坤樓所有的土地都被種上了藥材,這裏位于深谷之中,是鐘靈毓秀之地,藥材的品質可堪比人跡罕至的深山。

這一天,柳黛頭一晚就收拾好了包袱,當她清早推開門出來時,鄭涵煦看她完全陌生的模樣,卻并意外。

鄭涵煦也背着包袱,他們倆被天機老人給趕出師門,美其名曰歷練。

這半年時間,柳黛跟着天機老人着重學習了易容術及陣法,易容術很容易入門,而陣法要複雜一些,但柳黛有一顆就算不是過目不忘的大腦,但也不必天才弱多少的領悟力,所以她的理論知識都學得七七八八了,天機老人說她可以出師了,讓她領着七師兄鄭涵煦下山。

來到天機老人住的院子裏,兩人朝緊緊關閉的房門行了一禮,而後轉身背着包袱頭也不回就走了。

天機老人躲在門後偷看來着,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背影,他才推開門走出來。

“兩個小沒良心的,以為我會讓你們單獨出去嗎?開玩笑,這裏這麽冷清,想要寂寞死我嗎?”

就見天機老人從屋子裏提了一個包袱出來,他得意道:“論熟悉地形,誰有我天機熟悉?我肯定比這兩個小壞蛋更早到達江城。”

本來乾坤樓所在的山谷離着江城就不遠,只是從那片樹林出去是在比銅馬山更高一些的山峰,所以翻山越嶺,必然要花費更多時間。

但他知道一條捷徑,從山谷出去,大概兩個時辰就到另一個小城,然後他就可以租一輛馬車,午後就能到達江城啦。

柳黛和鄭涵煦出了那邊樹林,走了将近半個時辰就開始翻山越嶺,只要翻過這片山出去,就到銅馬寺所在的地方了。

春天了,是外出踏青的好去處,尤其是剛成親的年輕男女,新婚不久,如膠似漆呢。

為了躲開那些煩惱的目光,顏浦澤領着趙卿月度假來了,兩人天天晚上床上演繹妖精打架,白天在山山水水之間留下一對璧人的俏影。

但有人不想讓他們過得那麽舒心呢,他們在小溪邊散步,突然從他們身後湧出了一大群的黑衣人。

顏浦澤很顯然早有準備,他的親信也瞬間從對面小樹林當中出來了,顏浦澤護着趙卿月,一場血腥的厮殺開始了。

“誰派你們來的?”顏浦澤神情冷漠,脫困之後,他會讓幕後之人嘗到打攪他新婚生活的後果。

顏浦澤及親信六個人大戰一群黑衣人而不落下風,黑衣人轉瞬間就只剩下七個人,恰好與顏浦澤這方人數相當。

突然,從小溪對面的樹林裏飛馳而來一支箭,它直直地朝顏浦澤而來,趙卿月看到了,吓得驚聲尖叫:“阿澤,小心背後!”

顏浦澤抱着趙卿月立即就地滾了一下,險之又險地躲開了那支飛箭,但下一刻,他悶哼一聲,撲倒在地。

他的左大腿中了一箭,而還餘下的黑衣人的大刀砍了過來,顏浦澤手拿長劍擋了一刀,但沒擋住另一刀,後背被對方砍了一刀,下屬趕緊過來救援,餘下的黑衣人趕緊拖着自己人的屍體逃之夭夭。

五個下屬,兩個人奔進了對面樹林,但他們在樹林裏轉了一圈,哪裏還有人?

就在這片樹林後面的山坡上,柳黛和鄭涵煦站在山頭之上,她正漫不經心地收拾好自己的弓箭。

“可惜!”柳黛聲音平淡,她原本想射斷顏浦澤的脊椎,但他躲過了第一箭,第二箭就只能射在他腿上,就不知能不能達到效果了。

鄭涵煦神色木然:“你知道這裏離着那邊有多遠嗎?”

柳黛挑了挑眉:“我箭法高超!”神箭手不是浪得虛名,當她拉開弓箭時,瞬間念頭通達,猶如箭神附身,兩箭射出去,總算有一箭射在了目标身上。

當然這群黑衣人不是柳黛他們安排的,只能說恰逢其會,當她和鄭涵煦走到這片山頭時,就聽到了隐藏在風中的刀劍聲音,她也只是姑且那麽一試罷了。

“怪人。”鄭涵煦嘀咕了一聲,然後兩人轉身從山坡另一頭下去,而後從另一條路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傍晚時分,江城北城門口,男扮女裝的柳黛和鄭涵煦終于到達目的地了。

“真含蓄……”柳黛的話被鄭涵煦大打斷了,他木着臉十分不快道:“我是你師兄,就算你不想叫我一聲七師兄,可以叫我鄭涵煦。”

柳黛擺擺手:“別那麽計較嘛,誰叫你這名字這麽有內涵呢,恰好和你本人如此的貼切,簡直是再也找不到一個更好的形容詞了。”

鄭涵煦臉黑,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說句丢人的話,他打也打不過,比力氣也比不過,比腦子也比不過,他好像被她比得一無是處?

“好吧,師兄,你不回鄭家嗎?”柳黛決定還是不戲弄話少的師兄了,免得他的話更少。

鄭涵煦就是江城本地人,鄭家也算是宋國傳承多年的世家,只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鄭涵煦的父母和離,母親再嫁,父親再娶了心愛的繼室之後,雙方就不管他了,于是他外公氣憤之下,把他帶走,而後因緣際會拜入了天機老人名下,但他外公和父親、鄭家并不知道他師父的來歷,只以為是一個不出名的隐士而已。

鄭涵煦情緒并無任何變化,他搖頭道:“不用。”末了想了想,補充道:“住在鄭家怪不自在的,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如果是他爹多渣也不見得,他爹只是不喜歡他娘,從而不喜歡他而已,他娘一意孤行地嫁給他爹,最後嘗到了苦果。

好在這兩人最後終于分開了,那時候才五歲大小的鄭涵煦覺得松了好大一口氣,他并不想看到他們倆天天吵架,簡直了!說實話他們和離那會,他晚上終于能睡一個好覺了。

“明天我去拜訪祖父和外祖父,告訴他們一聲,我回來了就行了。”鄭涵煦并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反正他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他們呀。

師父說得對,做父子、母子是要靠緣分,他們這樣的父子、母子明顯是沒有緣分,如此你好我好大家皆好。

柳黛點了點頭,她的心思也不在鄭涵煦身上,進了江城之後,免不了林語黛腦子裏關于江城的記憶就躍然紙上了。

十五歲那年剛到江城時的雀躍,盡管那一天,她們就好像乞丐那樣,被路人嫌棄,但她是非常高興的。

當公主那幾個月的飄飄然,而後那一天她猛地從雲端跌落下來,然後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兩人要去靠近西城區的一條大街,他們今後在江城的落腳地,上坪街二十號。

春寒料峭,夕陽落下後,晚間的溫度就驟降,空氣很濕潤,侵染着絲絲的冷意。

兩人在外面酒樓吃了飯,而後就回上坪街二十號的宅子安頓下來,這座宅子每個月有人打掃,除了沒有人氣之外,倒是不見髒亂。

一夜無話,次日,鄭涵煦就回鄭家去探望祖父,而午後就去探望外祖父,他向來不拖泥帶水,一天能做完的事情,絕不會拖到第二天。

柳黛,她去見某些熟人,也就是過年時期回乾坤樓過年的一些叔叔伯伯、大媽婆婆,他們其實都不缺錢,就是喜歡手上那份手藝罷了。

一夜過去,江城添了許多流言蜚語,最燃最爆的自然是驸馬顏浦澤身受重傷的消息,堪稱燃爆了整個江城。

首輔顏文彥年過五旬,只有這麽一個獨子,可以說兒子身受重傷,他就有多麽憤怒。

當然如果只是身受重傷也就罷了,好大夫好藥材的作用下,肯定傷勢總能好痊,讓顏首輔怒火中燒的是,他的兒子可能從此以後就不良于行了。

同樣的皇帝趙志義也非常生氣,五公主和顏驸馬的婚禮十天前才舉行,他們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夫妻,結果呢?驸馬成了殘廢,這讓他臉面如何下得來?

在皇帝和顏首輔的追查之下,自然查到了那群黑衣人的來頭,皇帝立即抹掉蛛絲馬跡,不讓任何人再追查下去。

風平浪靜了幾天,朝堂上皇帝突然朝大皇子、二皇子發難,他斥責了大皇子、二皇子一番,而後怒氣沖天之下,卸了大皇子、二皇子身上的職務,讓兩人在家中反省。

大皇子、二皇子很郁悶,那些黑衣人确實是他們花錢買去的,但萬萬想不到,他們會中了招。

四皇子、五皇子夾緊了尾巴,生怕被臺風的尾巴掃到,反正顏浦澤又不是他們的人,是妹夫又怎樣?他們也不缺姐夫、妹夫,何況趙卿月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公主,之前可是打斷了他們一些安排,對于顏浦澤的遭遇,他們全都暗喜在心。

顏浦澤被轉移回都城之後,三皇子立馬跑來探望,一臉愧疚道:“阿澤,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顏浦澤坐在輪椅上,一臉陰沉,他看了三皇子好一會,才沙啞着聲音說道:“不怪你。”

三皇子捂着臉痛不欲生:“他們是報複我上回算計他們……”

顏浦澤聲音冰冷道:“我不會那麽容易被打倒,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三皇子回到府裏立即召集了他的幕僚,此刻天色有些暗了,他又背着幕僚,幕僚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先生,就這樣成了麽?”

幕僚壓低了聲音,緩緩道:“王爺不必多想,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顏首輔可不會那麽算了,讓他兒子成為殘廢,那麽他讓這群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嘗到惹怒他的後果。

于是,整個三月份可就熱鬧了,諸位皇子挨個被皇帝貶責一通,整個朝堂上文武大臣上朝如履薄冰。

柳黛身邊多了兩個伺候的仆人,一個丫鬟一個小厮,兩個年輕人正好是一對情人。

“八公子,明天就是文思會,您要去參加嗎?”在京城這一個月時間,柳黛基本上都處于看戲狀态。

從皇帝趙志義動不動就貶責皇子來說,襲擊顏浦澤的那群黑衣人似乎是大皇子、二皇子的手筆,為了報複除夕之夜,大皇子、二皇子的兒子被算計,差點丢了小命,兩個皇子難得合作了一把,也讓顏浦澤差點丢了小命。

那群黑衣人不屬于大皇子、二皇子,只是他們拿錢買的殺手,屬于殺手組織,所以除了殺手組織之外,不管是出錢者,還是受害者都不知道那兩箭不是黑衣人所為,事實上殺手組織也挺郁悶的,到底是誰跟在他們身後撿漏,讓他們處在風口浪尖之上?

晚間,書房,燭火的影子在牆上跳躍,柳黛和鄭涵煦分析着得來的情報。

“鄭涵煦,你找到五師兄、六師兄了麽?”他們來到江城也有這麽久了,卻連五師兄、六師兄一根毛都沒有看到,這兩人藏得倒是好啊。

鄭涵煦郁悶道:“沒有,本來白天我發現了五師兄,但他好像也發現了我,轉瞬間就把我甩掉了。”

柳黛一邊漫不經心地和七師兄閑聊,一邊分析手上的情報,突然她相當震驚道:“師兄,我知道五師兄在誰身邊了。”

鄭涵煦連忙擡頭:“誰?”

“老頭不是說五師兄最喜歡用六親不認的招數嗎?顏浦澤遭遇襲擊那事,多半是三皇子幕後策劃的,而五師兄把時間算的很好,因為他知道我們下山……啧啧,真是厲害,連我們也算計進去了。”

柳黛猛地一拍桌子,就說事情怎麽那麽巧,她下山就遇上仇人顏浦澤?原來從頭到尾就是五師兄在背後推動。

鄭涵煦拿過幾張紙條,認真看了一下之後,點頭道:“師妹分析得對,五師兄最喜歡用考驗人性的這一招了。”

柳黛倒是不生氣,反正害的是顏浦澤,又不是她,而且說起來天機老人的這七個奇葩徒弟,雖然在外面興風作浪,但對待自己的同門,那倒是不會下死手,頂多就是較量一番,可能也是天機老人還在世,頭上懸着緊箍咒,他們不敢同門相殘。

“顏浦澤和三皇子是莫逆之交,三皇子為了拉顏首輔下水,連自己的朋友都敢算計,這心思真深沉,也真狠毒。”鄭涵煦面無表情地說道,三皇子之所以答應幕僚的提議,不就是想穩坐釣魚臺嗎?

顏首輔發威,大皇子、二皇子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如果顏首輔能再給點力,把大皇子、二皇子逼瘋,那三皇子就真的穩坐釣魚臺了。

次日,文心園舉辦文思會,柳黛和鄭涵煦分開分別進入園中參加文思會,現在确認了五師兄在哪個皇子身邊,就差确認六師兄了。

五師兄三十歲,六師兄好像是二十五歲,總之七個師兄弟年齡都相差五歲,所以遠在秦國的大師兄五十歲了,二師兄四十五歲,三師兄四十歲。

二十五歲的年紀,柳黛和鄭涵煦遍數了諸位皇子身邊的幕僚、謀士,都沒有發現年齡合适的人。

這六師兄真會藏啊,讓他們都找不到蹤跡,真是太高明了!

進了園中之後,因為柳黛看起來很年輕,而且她個子不高,就和十五六歲的男孩子差不多了,所以像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是看不上她的,也就十六歲的六皇子覺得找到了同盟,六皇子和身邊的玩伴極力套她的話。

六皇子趙弘彥,今年年初剛被封王,他的母妃是萬賢妃,萬賢妃是皇帝趙志義潛邸時期的側妃,年輕的時候很受寵愛,除了六皇子之外,萬賢妃還有一女,二公主嘉儀公主,自然二十四歲的二公主已經出嫁了,驸馬是定北侯之嫡次子。

在最初接任務之時,柳黛是想着做某個皇子的謀士,推動這場奪嫡之争,但全面了解了宋國朝堂的局勢之後,她就初步放棄了只當某個皇子的謀士的想法,反正皇子們就夠亂了,她只需要在背後添油加醋就好,到時候亂上加亂,而後視仇人的情況再下手。

鄭涵煦進了園中之後,到處找尋了一番,沒有找到他想找到的人,但對方來找他了。

“老七,師父下山了嗎?”一個面容有些僵硬,個子很高的男子,鄭涵煦打量了他之後,問道:“你是五師兄,還是六師兄?”

對方惱怒極了,直接一巴掌拍在鄭涵煦的腦袋上:“你連我都認不出來?老子這麽英俊潇灑,哪裏是花文錦那小子比得了的?”

鄭涵煦微微後退了一步,神色淡淡道:“也就是,其實五師兄也不知道六師兄在哪裏吧?”

他冷傲地應了一聲:“怕什麽,老六也不知道我在哪兒。”

鄭涵煦微微一笑:“但我知道五師兄在哪裏哦。”

對方詫異道:“不可能!”

鄭涵煦笑而不語了,但此地不是敘舊之地,對方低聲問道:“師父終于想開了,給我們收了一個甜甜美美的小師妹?”

鄭涵煦瞬間臉上那一絲絲笑容消失了,面無表情的望着這個易了容的五師兄,他扯了扯嘴角:“甜甜美美?”

他們倆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老五,你确定是甜甜美美,而不是女羅剎?”

兩人立即回頭,就見一個全身籠罩在一張白色長袍外面的年輕男子,他的臉同樣僵硬如鬼。

“花文錦,非禮勿聽,懂不懂?”

“這是我本年度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你姚星洲也懂得非禮勿聽?”花文錦的聲音像鴨子那般嘎嘎難聽極了。

姚星洲,五師兄的名字。花文錦,六師兄的名字。當然他們在宋國都用的化名,他們從不以本名示人。

姚星洲之前在商國,在商國那十年,他就已經用了好幾個化名,可以說他的馬甲很多。

花文錦這六年一直在宋國,他已經換過一次化名了,現在是第二個化名,但他不會說出來,不然不就被師兄和師弟知道他現在的身份了麽?

随着來文心園的人多起來,姚星洲和花文錦把臉上那層僵硬的面具揭開,再把身上的外套丢棄,他們就可以完美的隐藏在人群當中了。

文思會當中,柳黛初步認識了幾個同年齡層次的朋友,比照六皇子那樣的。

鄭涵煦倒是認識的人多一些,因為就算他再低調,他也是鄭家人,鄭家雖然沒有姐姐妹妹、姑姑奶奶在皇帝、皇子後院,但鄭家的親戚有啊,鄭涵煦後媽外甥女就是大皇子側妃,只是鄭家聲名不顯,鄭老爺子壓着,且鄭涵煦的父親性子也不讨喜,倒是沒有站隊。

最後文思會出來了好幾個大佬,要麽是大儒,要麽是朝廷重臣,比如內閣某個大學士。

但柳黛發現那個叫祝錦之,世人稱之為文山先生的老人家約莫是個熟人呢,當然鄭涵煦也發現了。

文思會結束之後,柳黛和鄭涵煦回到住處,兩人仍然在書房交流各自觀察所得。

“師兄,老頭那裏?”

鄭涵煦語氣淡淡道:“他想玩我們陪他玩兒,當着不知道咯!”

柳黛眨了眨眼,點頭道:“也是,我們也該孝順一下老頭了。”

現在兩人已經确定五師兄就在三皇子身邊,三皇子身邊的那個文昊百分百是五師兄,但六師兄就找不到人了。

……

清晨起來,空氣帶着一股潮濕的氣味,昨兒夜裏下起了一場大暴雨,天地被洗刷了一遍之後,視野格外的清新自然。

柳黛吃過早飯後,溜達着溜達着,溜達到林家所在的那條街。

林家大門開着,門前挺着一輛豪華規格的馬車,她站在對面的樹下,靜靜地看着。

“趙卿月又來林家了?”未出嫁前,趙卿月住在宮裏,出宮不方便,且路上耽擱時間,所以她一個月最多來林家五次,但現在出嫁了,又驸馬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少不得三不五時地登門求安慰了。

不一會,又有人從街尾跑了過來,赫然是狄逸明,他站在公主車駕旁邊,發現對面有一個年輕男子盯着林家,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在等趙卿月出來。

很快,趙卿月從林家出來了,兩個丫鬟跟在她身後,她美麗的臉上布滿了愁容,這也就罷了,她額頭上明顯有着一個傷疤。

“卿月,是不是那混蛋又打你了?”狄逸明一碰上趙卿月的事情,瞬間腦子就離家出走了。

趙卿月低着頭,搖頭道:“不是的,阿澤怎麽舍得傷害我?”但他傷害他自己啊,她勸慰時,無意中碰到了而已。

趙卿月擡頭看了狄逸明一眼,眼中有着委屈,有着不解,有着難受,她半晌才說道:“逸明,阿澤說是你在算計他,真的不是你做的嗎?”

狄逸明瞬間眼睛充斥着委屈,他怒道:“卿月,你覺得我會傷害他?”

兩人當即在街上演繹了‘我愛你’‘你怎麽能不相信我呢’‘我相信你’‘我已經嫁人了’……

“逸明,我們以後不要見面了,我不能再耽誤你了,我已經嫁人了,逸明對不起,你以後會找到一個很愛你的女子,那才是你們相伴一生的伴侶。”

趙卿月聲音帶着哭腔進了馬車,兩個丫鬟也趕緊爬上馬車,車夫趕緊走人。

狄逸明望着遠去的馬車,眼睛裏充斥着巨大的痛苦,柳黛琢磨着他肯定在內心咆哮:“卿月,你等着,顏浦澤已經配不上你了,我一定會把你解救出來,只有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發現對面那人還在看着他們,狄逸明朝柳黛怒瞪了一眼,然後趕緊往來的方向走去,柳黛看到他上了一輛馬車。

而林家門後冒出來幾個腦袋,赫然是林語黛的大嫂鐘氏和小弟林博睿,兩人臉上是非常明顯的嫌棄的表情。

柳黛趕緊走人,林博睿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個人影,直到他走遠了,消失不見了,他才猛然醒悟過來,而後直接沖出了家門,趕緊追了上去,但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林博睿很興奮,那肯定是他姐姐,她回來了,盡管她變了模樣,但那一定是她。

鐘氏不知道小叔子在高興個什麽勁,她掌管着偌大的林家家務,忙得很,沒工夫去探究小叔子的秘密。

等到晚間,林景山和林博簡回來,林博睿迫不及待地說了他的發現,林景山和林博簡也很高興。

“我明天就去街上找她去。”林博睿想知道姐姐在做什麽,她想要怎樣報仇?

事實上,林家這幾個月可以說毫無收獲,當然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他們對宋國的朝堂局勢更明确了。

但林家勢單力薄,根本插不進去,想做什麽,什麽都做不了,林景山父子三人再一次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慚愧。

“你要小心點,千萬別把她暴露出來了。”林景山心情好了很多。

次日,林博睿果然上街大街小巷地竄來竄去,但還真被他找到了柳黛,柳黛被五師兄姚星洲堵在了酒樓。

當然姚星洲這副模樣不是他本來的樣子,也不是他現在化名的樣子,他這副胡子拉碴的模樣,讓人沒法和他本人聯想到一起。

“五師兄想要我做什麽?”柳黛很好奇姚星洲找她做什麽,他一個人玩得那麽高興,還需要旁人指手畫腳嗎?

姚星洲敲着桌子上,看着柳黛,狐疑道:“你的計劃?”

柳黛挑了挑眉,姚星洲磨牙:“你報仇的計劃。”

“沒有計劃,找準機會落井下石!”柳黛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越是了解宋朝朝堂局勢,越是會覺得顏浦澤、狄逸明會自取滅亡,但萬一他們逃脫了呢?所以她必須保證他們落到再難翻身的地步。

和五師兄結束聊天,柳黛走出酒樓,然後就被林博睿堵在了酒樓門口,為防他過于激動,柳黛拉着他走了。

“你找來做什麽?”柳黛看着他問道。

林博睿委屈道:“你回來了,就算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家,但也該告訴我們一聲。”

柳黛抿了抿唇,聲音放緩道:“其實我确實不該出現在林家周圍,林家一直都被人監視着。”

顏浦澤、狄逸明還在林家安插了人手,為了保證趙卿月不在林家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他們倆做得可真周到。

柳黛拍了拍林博睿的腦袋:“我住在上坪街二十號,你如果有事可以來找我,但我們都最好低調一點,所以別沒事找事往我那邊跑。”

林博睿點了點頭:“我知道的,爹和大哥也知道。”

他看了看柳黛,才說道:“你變化好大!”不是說的外表,他姐姐這會一副男人面孔,看起來比他還稚嫩,他說的是性格。

柳黛沒有回答,只說道:“你幫我給爹和大哥代好,我現在很好,還有朝堂的局勢太混亂了,你讓爹和大哥別插-進來,現在是群魔亂舞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成為池魚。”

林博睿沮喪道:“我們是不是很沒用?”

柳黛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只是普通人,且林家是外來戶,這裏是宋國……”

“這些都是我從乾坤樓樓主那裏得來的消息,你讓爹和大哥放心,就算我們不做什麽,我們的仇人也會過得不好。你看顏浦澤不是殘廢了嗎?”

林博睿一下子高興起來了:“知道顏浦澤殘廢的那一刻,我買了幾串鞭炮偷偷在後園放了呢。”

柳黛失笑,心中漸漸寬慰起來了。

林博睿回家把柳黛告訴他的消息告訴父親和大哥,林景山和林博簡心中的急切終于松緩下來了。

對于乾坤樓這個只存在隐秘當中的組織,林景山給予了百分百信任,既然女兒獲得了乾坤樓樓主的庇佑,那麽顏浦澤和狄逸明最後肯定讨不了好。

……

入夜時下起了大雨,亥時過後,夜深人靜。

柳黛穿着一身黑衣,全身上下籠罩在一片黑當中,完美的融入到黑暗當中。

深巷裏,正在發生一場追逐戰,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倉皇地奔跑,身後跟着三個戴着面紗的黑衣人。

突然,女子踩到了濕滑的苔藓,整個人撲倒在地。

三把泛着冷光的長劍齊齊朝倒地的女子刺去,但下一刻,三個黑衣人齊齊倒退幾步,只見同樣的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倒地女子身邊,他把女子扶了起來。

他拿起了手上的劍,片刻後,三個黑衣人倒地而亡,胸口心髒的位置中了一劍,快狠準。

次日,一名女子敲響了大理寺外面的大鼓鳴冤,大理寺卿很快合同下屬審問,而審出一樁驚天大案。

這樁案子是兩年前曲州官銀被劫一案的後續,這女子是給父親鳴冤的,全家被下獄之後,她躲躲藏藏了兩年,才終于安全地來到了江城。

她去找了父親說的可靠的摯友,世叔說一定會幫她,讓她把證據拿着,他安排她去擊鼓鳴冤。但她剛拿着東西從藏身之地出來,就被人追殺,要不是好心人救她,她肯定就被滅口了。

曲州有一個銀礦,每三個月,曲州知府會讓駐守曲州的士兵送官銀進京,但兩年前秋季官銀被劫,最後調查來去,查出是曲州知府為了彌補任上虧空,打上了官銀的主意,于是曲州知府全家被下獄。

不過這批官銀總是找不到哪去了,所以江知府一家還被關在牢裏沒有判決。

這件案子驚動了上面所有的大佬,皇帝親自看了女子呈上來的狀子,還有呈上來的各種證據,而後皇帝勃然大怒,讓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會審。

“這個江小姐是一個人才,等這件事情結束了,把她吸收進乾坤樓如何?”柳黛和鄭涵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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