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章
靜怡是頭一次在宮裏過新年, 這話說的有點兒不太準确, 她往年也是曾是進宮過過年的, 但那會兒是進宮,重點在進這個字上, 那會兒, 她只能算是客人,還是那種沒什麽身份的客人。
現在,她是住在皇宮裏的, 就算還稱不上是皇宮的主人,至少也能說是永壽宮的主子了。這次過年, 她就不是來做客了,皇後那邊開恩, 她還有了招呼客人的機會。
當然, 她能招呼的,也就是鈕祜祿一家人了。
文浩是今年秋天回京的,胤禛已經将人安排到京畿大營那邊去了。十三王爺則是換了地方,現在忙着虧空的事情。
鈕祜祿夫人一進來就是激動,但還是強忍着, 先給靜怡行了禮, 這才領着兩個兒媳規規矩矩的在靜怡下手坐下了。靜怡讓王嬷嬷将屋子裏伺候的人都帶下去了, 才像是以往一樣,扒着鈕祜祿夫人的胳膊撒嬌:“可算是見着額娘了,我這段時間特別想念額娘以前做的那道酒糟鴨子呢,額娘這次可給我帶了嗎?”
鈕祜祿夫人忍不住笑, 連連點頭:“放心吧,給你帶着呢,王嬷嬷之前出宮的時候特意提了,額娘就是将別的忘了,也沒将這個給忘記。”
靜怡眼睛一亮,忙說道:“還是額娘惦記着我,額娘,那事兒,打聽的怎麽樣了?”
“你放心,有額娘出馬,什麽事情打聽不出來?”鈕祜祿夫人壓低了聲音:“你也知道,點翠這種首飾,雖說早年就有,但漢人更喜玉石珍珠一類的,這種點翠手法,還是先皇早期的時候,因着孝莊文皇後喜歡,這才開始流行起來,當年孝莊文皇後,曾有一套特別喜歡的點翠首飾,底座襯托是做成了牡丹花開的樣子,有步搖,有簪子,有釵環,最為貴重的,是這一套。裏面,有一個頭冠,是鳳凰銜珠,用的是最好的東珠。”
鈕祜祿夫人說的越是詳細,靜怡的面色就越發的沉,因為一樣樣的,全和皇後當年賞賜給自己的點翠對上了。
所以,皇後賞賜下來的,就是孝莊文皇後曾用過的?但很快靜怡就搖頭了,若真是孝莊文皇後用過的,皇後肯定不舍得賞賜給別人啊,再說,前段時間胤禛也是見過的,為什麽不曾聽胤禛說過?
“因為帶着特別好看,所以,宗室貴女中就有很多人仿造,可鳳凰這東西,不是誰都能用的,所以多是用了孔雀,或者蝴蝶之類的代替。皇後的額娘覺羅氏,是杜度的孫女,杜度又是□□哈赤的孫子,褚英的兒子,褚英當年在戰場病逝,太宗皇帝就讓孝莊文皇後賜下了不少東西安慰褚英的福晉。”
“所以,皇後手上的那一套,可能真是孝莊文皇後用過的?”靜怡有些不敢相信,剛才她還想着為什麽胤禛沒認出來呢,若是這東西是很早很早之前就賞賜給別人了,別說胤禛了,估計康熙也是認不出來的。
但是,靜怡還是拒絕相信皇後會那麽大方。
這東西若是真到危急時候拿出來,那可是能保命用的。孝莊文皇後用過的啊,光是這一個名頭,就價值不少銀子了。
“等我說完啊。”鈕祜祿夫人輕輕拍了一下靜怡的手背:“不要着急,你現在都是貴妃了,以後性子可就不能那麽着急了,得端得住才行。”
“孝莊文皇後最喜歡的東西,肯定不會随意賞賜別人的,就命人重新打造了一套,送給了褚英的福晉,随後褚英的福晉,是給了自己閨女的,但杜度的福晉又特別喜歡,褚英福晉又不好太過于偏心,生怕日後閨女不好做,就特意照着那模子,又打造了一套,送給了杜度福晉,再然後,估計就是到你們福晉手上了。”
鈕祜祿氏說完 ,靜怡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所以,皇後手裏的這一套,肯定就不是孝莊文皇後用過的?”
鈕祜祿氏點頭:“是啊,不過,到底是沾着個邊兒,若是有損壞,還是不太好的。”
靜怡抿了抿唇,已經損壞過了!不過幸好有胤禛在,不至于沒辦法描補。
“我知道了,皇後送我這樣的大禮,我實在是惶恐。”靜怡嘆氣,鈕祜祿氏眨眨眼:“不如,你再送一套價值差不多的?若是娘娘為難,就讓我來想辦法。”
“額娘你可別胡來。”靜怡吓了一跳,忙說道:“皇上剛下令要填補虧空,這時候要是有人貪贓枉法,皇上定然是不會饒過的。”胤禛最是厭惡貪官污吏,若真是鈕祜祿家做錯事兒,她可不覺得自己的面子能讓胤禛将這事兒給放過去。
“額娘,大嫂,弟妹,今兒這話,我可是只說一次,回去之後,你們自己好好想想。醜話我先說在前面,若是不聽我的,回頭你們哪個真出事兒了,我可是幫不上忙的。”
“皇上最是容不下貪官污吏,現下國庫空虛,朝廷艱難,皇上又讓各地填補虧空,若是這事兒鬧出來不好看的事兒,就是殺雞儆猴,皇上也得嚴肅處置了。”
“你們別以為自家出了個貴妃,就能高枕無憂,沾沾自喜,覺得能在這京城橫着走了,別說皇上看不上這行為,就是貴妃,也并不是這宮裏最拿得出手的,上面可還有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呢。”
“眼光不可放在眼前這點兒銀錢利益上,子孫後輩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一念之差,就可能毀了鈕祜祿家整個家族。當然,我知道阿瑪和大哥二弟都不是那樣的人,只是千裏之堤毀于蟻穴,家裏下人,額娘和大嫂還有弟妹,你們可要多多約束,切莫讓人糊弄了你們。”
鈕祜祿氏臉色嚴肅,忙帶着兩個兒媳起身應是。
眼看到出宮的時辰,靜怡也不好多留她們,就親自送到了門口:“有什麽事情,我會讓王嬷嬷回去說一聲的,你們也別惦記我,我好着呢,得空了我讓元壽和安康去給阿瑪額娘請安。”
鈕祜祿氏忙不疊的點頭,臉上笑意盈盈:“好,娘娘不用出來了,天氣冷,快些回去吧。”
等鈕祜祿氏她們身影走遠,靜怡這才回轉,又讓王嬷嬷将那點翠的首飾給拿出來,可若是杜度福晉的東西,那就等于是皇後的傳家寶了——傳了三代,價值不菲,必須得是傳家寶啊。
那福晉怎麽會舍得動了手腳,然後送給她呢?就為了算計她一把?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點兒?反正,靜怡覺得若是換了她自己,她肯定是舍不得的。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就又将這首飾給收起來了。
她雖然是個貴妃,但上有太後,下有皇後,這宮裏的事情,幾乎沒她能做主的,大過年的,來請安的,也就鈕祜祿家幾個,剩下的就不用過來了。
往年在王府,還來來往往的有各家客人,但現在,大年初一朝廷诰命和宗室福晉就都請過安了,所以,靜怡很快就空下來了。
正好有段時間沒見武氏了,索性就帶了人去找武氏談天。
武氏心情也是極好的,因為今年胤禛剛登基,各地官員都要進京朝賀,武氏的家人也是要進京的。
“定了是哪天進宮嗎?”靜怡也為她高興,好歹自家額娘還能一年見個兩三次,武氏就可憐了,三五年都不一定見一次。
“估計就是這幾天,到時候我額娘會遞牌子進來的。”武氏笑眯眯的說道,又有些感嘆:“這麽長時間了,也不知道家裏人如何了。”
“再過幾天就能見着了,到時候什麽樣子,你自己不就能看見了嗎?”靜怡笑着說道,武氏搖頭:“可我阿瑪,還有兄弟,這些都是沒辦法見的。”
“也不一定,若是皇上願意帶着他們過來,你還是能見一面的。”靜怡說道,武氏斜睨她:“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在皇上面前特別有臉面嗎?進宮也有一個月了,我連皇上的面兒都還沒見過呢。”
雖說是要守孝,什麽都不能做,但吃個飯,說個話,這總是可以的吧?偏偏,胤禛唯獨見過的人,就是皇後,靜怡以及年氏了。
皇後不用說,有不少事兒要和皇上商量呢。年氏呢,是因為之前小阿哥生病了,皇上主要是過去探望小阿哥的,也就靜怡,估計皇上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去的。
“難怪皇後看你不順眼呢,有你在,皇後的心願怕是難以實現了。”武氏笑着說道,靜怡忍不住嘆氣:“小那拉氏都還沒懷孕呢,皇後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等小那拉氏生了孩子就太晚了。”武氏搖頭,伸手戳了戳靜怡:“說你聰明,別人對你的算計你也能看的明白,可你又不是特別聰明,被算計了也就是這樣了,你竟然也沒想着算計回去。”
靜怡臉上的笑容就徹底消失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說道:“我倒是想快意恩仇來着,只可惜,人在屋檐下,皇後可是一國之母,是主子娘娘,我若是算計成功了,豈不是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對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
被算計她肯定惱恨啊,可一來她拳頭不硬,二來她地位不高,除了忍耐,還能有什麽辦法?
“說的好像你現在受委屈了,就對你有好處了一樣。”武氏笑着說道,說完一拍手:“也對,你這樣忍氣吞聲,倒還真是有好處的,至少,皇上一顆心就是徹底偏向你了。”
“若是被算計的次數多了,皇上指不定就要為你出頭了。”武氏挑眉看靜怡:“倒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謀略,我小看你了,你原來也不是很蠢。”
靜怡繃着臉吓唬她:“你可別忘了我現在是貴妃娘娘,你才是個嫔,小心我治你個犯上的罪!”
誰都不是傻子,她受的委屈,自然是有人看在眼裏的。一次兩次的不要緊,次數多了,還能有什麽理由為皇後開脫呢?
不争就是争嘛,胤禛當年用的純熟,并且也獲得了成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這麽有用的法子,她拿來用用也不侵權。
武氏哈哈的笑了兩聲,又搖頭:“不過你這姿态,怕是有人以為你是膽小怕事兒了。”
“到底有身份在呢,就算是膽小怕事,還有人敢欺負我不成?”靜怡聳聳肩,并不當回事兒。
說了一會兒的話,靜怡就告辭回去了。陳玉過來将外面的事情略說了一下:“前面皇上召見百官的時候,接連下了十一道谕旨。”
靜怡簡直驚呆了:“十一道?”
“是,前前後後,總共十一道,不過,不算是密旨,奴才還是稍微能打聽一些的。”陳玉笑着說道,靜怡挑眉:“那都說了些什麽?”
“就是訓誡百官,告誡總督,告誡巡撫,告誡布政司,告誡提督,告誡督學,告誡總兵官,告誡按察使,告誡道員,告誡副将參将游擊将,告誡知府,告誡知州知縣。”陳玉掰着手指,總算算夠了十一道聖旨的去向。
靜怡也是無語了,這大年初一的,胤禛就來這一套,估計是會吓着不少人吧?不過,這十一道聖旨,也是充分說明了胤禛整頓吏治的決心了。
等過了年,胤禛又下令加恩科,并且重設翻譯科。并非是翻譯西洋語言,而是滿譯漢,滿譯蒙。
這朝堂上的事情,靜怡是管不着的,反正鈕祜祿家也沒人參加科舉。文軒是萌蔭,文浩是走武将一路,小輩兒還沒長成,至少六年之內,這科舉是和鈕祜祿家沒關系的。
靜怡要忙的是另外一件事兒,元壽過了年就猛的蹿高了幾分,以前的衣服就穿不上了。靜怡特意去找了皇後,皇後在大事兒上向來是做的面面俱到的,一邊吩咐了人去針線房傳話,給小阿哥們全部量體裁衣,一邊又給靜怡找了些布料,讓她自己先趕制兩身衣服出來。
有元壽的就得有安康的,有安康的就得有長寧的,三個孩子的都有了,胤禛那邊也就不好落下了。胤禛這邊也有了,靜怡就想起來她還沒給太後做過幾身衣服呢。
人家穿不穿是一回事兒,她做不做就是自己的心意了。現在皇後擺明了是要和她站在對立面了,她也總不能每次都盼着胤禛出來解救,所以,讨好一下太後還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每天請安回來,她都是躲在自己房間裏做衣服。
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到了四月,耿氏就忽然來找靜怡了,靜怡聽了王嬷嬷的傳話還有幾分驚訝呢,自從進宮,耿氏可還從沒單獨找過她呢。
“耿妹妹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兒?”等人進來行了禮,靜怡也沒停下手裏繡花的動作,一邊飛針走線一邊随意問道,耿氏抿了抿唇,臉上略有些尴尬:“姐姐可是怪罪我前段時間沒來給你請安?”
“這有什麽可怪罪的?你來我也沒空見啊。”靜怡撇她一眼,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耿氏這人,這是信不得。
當然,這次耿氏也沒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兒,可這莫名其妙的疏遠,又莫名其妙的找上門來算是怎麽回事兒?
還有,靜怡可還沒忘記耿氏之前摔斷腿的事情呢,雖然不知道當時耿氏是打着什麽主意的,但不妨礙靜怡覺得那事情有鬼。
“姐姐可知道外面有人上書,請皇上選秀的事情了?”耿氏沉默了一下問道,靜怡愣了一下,搖頭,她還真不知道。不過,胤禛不是正守孝的嗎?這就要選秀了?
想着,她就問了出來,耿氏搖頭:“這自古以來,就沒有當皇上的守孝守滿三年的,政事為重,熱孝過了就行了。”
“再者,就是皇上願意守,大臣們也是不願意的。”耿氏說道,靜怡點頭:“這樣啊,那選秀不選秀的,和咱們有什麽關系?”
“姐姐不着急?”耿氏愣了一下問道,靜怡臉色微微有些詫異:“我着急什麽?選秀這事兒,不是皇上拍板決定,然後皇後娘娘出面選的嗎?和我有什麽關系?”
耿氏忙笑道:“是我說錯話了,姐姐別生氣。”
“沒生氣,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事兒?”靜怡搖頭:“要只是這個的話,那就不用說了,選秀這事兒,我可插不上手。”
“不是這事兒,選秀是慣例,這種事情,咱們都插不上手。”耿氏忙說道,壓低了聲音:“我這次來,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想求姐姐幫我拿個主意。”
“你說。”靜怡笑着點頭:“若是我能幫忙,自然會幫你的,若是幫不上,你也別失望。”
“不會不會,就是拿個主意,不是什麽大事兒。”耿氏忙說道:“姐姐可知道,皇上要下令廢除賤籍的事情?”
靜怡點頭,這個她真知道,前幾天胤禛過來,随口唠叨了幾句。原先這事兒是張廷玉提出來的,胤禛大約是想考問元壽,就問了他對這事兒的看法。靜怡就跟着在旁邊聽了兩句,反正她覺得這是好事兒。
“我娘家嫂子有個遠房表姐,嫁到了浙江,後來浙江發生旱災,王爺當年曾親往赈災,有不少官員被下了大牢,這個表姐的相公,也因為貪了赈災糧,所以……”
耿氏臉上有些尴尬,靜怡算了算這關系,有些暈。也有些奇怪,既然是和耿氏扯上了關系,當年怎麽沒人給耿氏送禮,求耿氏幫幫忙呢?
但立馬就想到,耿氏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她那會兒在京城呢,也就是個庶福晉,說話也沒分量。
“所以她女兒,就被賣到了樂坊。現在皇上要廢除賤籍,可這姑娘一輩子,也已經算是完了,她娘就求了我嫂子,想将人送到宮裏,當個嬷嬷,姐姐你幫我拿個主意,看這事兒,我能不能幫把手。”
靜怡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耿氏:“若是我沒聽錯,這算是你的家事?”
再說了,既然是良籍了現在,找個人嫁了,或者自梳當個姑子,還怕沒出路嗎?幹嘛非得要進宮當個嬷嬷?
“她想學點兒規矩,将來出宮當個教養嬷嬷什麽的,也能賺點錢。”耿氏看出靜怡的疑惑,忙解釋道:“就算是良籍了,可之前的事情,也不能當沒發生過,她自己也是不想嫁人的,她娘家已經成那樣了,自保都不成,更護不住她的,就她那長相,當個姑子也不安全,所以……”
進宮轉一圈,徹底換個身份,将來也才有一條活路。
靜怡能理解這種做法,既然有耿氏在宮裏,能求到幫助自然是好的。可她不明白,為什麽耿氏要讓她幫忙拿主意?
“宮裏不是随随便便能進人的。”耿氏有些尴尬的說道,靜怡算是明白了,所以,還是求自己幫忙來了?
“這事兒,我拿不了主意。你也知道,不管是嬷嬷還是宮女,全都是皇後娘娘說了算的。”靜怡沉吟了一下說道,“你若是想幫這個忙,就應該去找皇後娘娘,找我是沒用的。”
“可姐姐若是開口,皇後娘娘應該會給您一個面子的。”耿氏忙說道,靜怡堅決搖頭:“不行,我幫不上忙。”
耿氏略有些失望,但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強求,笑着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姐姐了,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姐姐留步。”
靜怡點頭:“好,慢走。”
等耿氏出門,靜怡才放下手裏的針線,微微皺眉。這事兒,不像是耿氏的風格啊,她可不是那種會往自己身上攬麻煩的人,一個娘家嫂子的遠房表姐的女兒,十萬八千裏的關系了,值得她跑來自己這邊求人情嗎?
“王嬷嬷,眼看要端午了,你出宮一趟,送幾個粽子回去。”靜怡想了一會兒,招手叫了王嬷嬷:“順便問問這個人,看是什麽來頭,和耿氏到底是什麽關系。”
王嬷嬷忙應了一聲,看靜怡沒別的吩咐了,這才悄摸摸的出去,打算到禦膳房要幾個粽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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