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重聚首
“你說重寒失蹤了?”易青霄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對面的月銘,手中揮動的刀鋒頓了一下,鋒銳的氣刃頓時劃破了一截淡青的衣袖。月銘帶來的消息讓他沒了練武的興致,他索性扔下佩刀,就地盤膝在瀑布邊光滑的岩石上坐下。
“源源那樣滴水不漏地護着他,什麽都不讓他知道,他又不在‘遺失之地’,還能有什麽危險?”他皺眉問,“好歹也是蒼夙雙聖劍中‘創生之劍’的主人,怎麽如此不濟?”
“霜痕大人,這次的事情,無心大祭司和淵公子也牽扯其中,聖君想來是顧忌着……”月銘低聲禀告。
“又是那個僞君子。”提起蒼夙大祭司,易青霄臉色陰沉了一下,很快就又斂去了情緒,“以那小子的心思,怎麽也不至于這麽簡單就被蒼夙大祭司制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還是說他有什麽打算?”
“您也知道,聖君的記憶……”月銘微微苦笑,“行事時難免會有些掣肘。”
易青霄的眉目垂落下來,他看着自己擱在膝上的手,沉默良久。
“他還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嗎?”他有些艱難地開口。
“源主當年用了族裏的禁忌秘法,輕易是解不開的。”月銘的神情不太自然。
“重寒知道又如何?莫不是他就不該知道不成!她就是太倔!”易青霄咬着牙斥了一聲,一拳打在身下的巨石上,“算了,我和你回一趟滄溟大陸,把閣裏的事情處理一下,重寒不在閣裏,源源如今也沒那麽多精力管這些庶務,再加上冷淵沉那個瞎了眼的混賬東西,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子。”
“您若去了,那瓊筠谷這裏又當如何?”月銘問。
“無妨,‘業火’的人個個都是亡命徒,規矩就是強者為尊,沒那本事就不會上趕着作死,就算是我和源源都不在,也不會有人敢挑戰我們的權威的,出不了什麽亂子。”易青霄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他長身而起,拎着刀跳下了巨石,飛濺的水花點染成斑斓的流光,他微微凝着眉目,淡淡的殺氣缭繞在眉間。
蒼夙、眠霄……真是肮髒而又罪惡的血脈。
“霜痕大人,非焰大人,尊主那邊傳信來了。”遠處驀然有腳步聲傳來,下屬捧着一塊雕琢繁複的銀鏡快步而行,黑色勁裝上繡着火焰紋。
“拿過來。”易青霄一揚手,聲線微沉。
下屬行至易青霄身前一丈處就停了腳步單膝跪下,他把手中的銀鏡奉到眉心以上,恭敬地低垂下頭。易青霄手指一擡,靈力吞吐間頓時就将銀鏡攝入自己手中。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銀鏡的鏡面上滑過,鏡面上突然漾出了水波一樣的紋路,淡金色的字跡緩緩浮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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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主、聖君下落不明,千秋城主失蹤,“天譴”重現江湖,局勢已亂,請聖尊出關!
這兩行字劍一般刺入易青霄眼中,他手指一抖,銀鏡掉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脆響,他深深地看着月銘,眼裏深埋着莫大的恐懼。
冷疏源,重寒,冷淵沉……還有已經死去十四年的重明若。十八年前的冷疏源和冷淵沉淪為了命運的棋子,十三年前的重寒跳出了命運的棋盤,十四年前屬于重明若的星辰猝然隕落。而如今,這四個原本在同一張棋盤上卻背道而馳的人重新在原點聚首,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麽?宿命的力量,當真如此強大,不可悖逆嗎?為什麽他們都逃不掉呢?
易青霄怔怔地看着遠方的蒼穹,然而下一刻,他的臉色驟然變了——
片刻之前還是朝陽初升明月方落,然而此時此刻,原本已經落下的明月竟然從西極盡頭緩緩升起!與此同時,剛剛跳出地平線的朝陽像是被無形的手握住,一寸一寸地朝東方日升處墜落。天幕迅速染上了妖異地深紫色,而浮現出來的星辰竟是赤色的!
易青霄蒼白着臉後退兩步,他與月銘對視,二人都從對方的眼睛裏找到了同樣的震驚和恐懼。
這樣詭異的天象……難道從上古至今庇護“遺失之地”八十餘萬年的地維大陣,竟是要破了嗎?
可是這麽多年裏,地維大陣從未有過異常,今日又是為何會變成這樣?是哪裏出了什麽問題了嗎?
“月銘,我馬上啓程去滄溟大陸,你留在這裏,注意冷無心的動向。”費盡心神才穩住自己的心緒,易青霄沉聲囑咐,他看着寸寸下沉的落日,手指緊緊攥住刀柄。
天極地維,陰陽兩分;神葬之海,有進無出。——若是地維陣破,南方神葬海海水倒流,上古之時“寂滅之争”的慘重代價,又該由誰來背負?
“江華,我還是那句話,‘天譴’遭受重創尚未恢複,絕不可輕舉妄動。”殺意一閃即逝,重寒淡漠地轉過身回到床邊坐下,半倚半靠地坐在床頭,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漫不經心地在膝上輕輕敲擊,昳麗的面容上聲色不顯。
“主上大可不必擔心,我已讓西南兩位督劍使傳信給淇烨閣聖尊易青霄,屆時我會在淇烨閣設伏,攻其不備必能将其斬殺,分壇那邊我也已派出人手刺殺千秋城和淇烨閣各地分壇的話事人,東方督劍使和北方督劍使也會全力配合此次行動,如今千秋城淇烨閣勢同水火,如此行事必能打破目前平衡,屆時‘天譴’駕臨,将無人能夠阻止!”江華單膝跪地仰頭看着重寒,眼裏有着令人心悸的狂熱。
“立即給我停手,淇烨閣千秋城背後的勢力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重寒見此眉峰微疊,他的手指頓了頓,接着不動聲色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步臨珂和樓明月這步棋暫時不能動,我還需要紅塵樓和天外樓的來控制千秋城的情報和資金,讓他們盡快調查‘千秋陰城’所在,其他事務押後。燼宮安排在千秋城的人手還不足,他們兩個一旦暴露對我們非常不利。”
“不過是‘遺失之地’而已。”江華一步不退,堅持道,“如今千秋城和淇烨閣的勢力大半都在我們的掌控中,掌握了千秋城和淇烨閣就相當于掌握了整個滄溟大陸,足以與‘遺失之地’抗衡!”
“當年老主人手握‘天譴’君臨滄溟大陸,‘遺失之地’的那些人不是照樣不敢來犯嗎?”說這句話時,江華眼底閃現出一抹恨色,“若不是那冷疏源,‘天譴’何至于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江華,你太放肆了。”重寒此時本就有些煩躁,見江華不依不饒更是心中厭煩,強壓着心頭的煩悶殺意,他眉間微微一挑,溫潤寧靜的眼睛倏然冷了下來,如傾世的名劍。看着他的神情,江華心中一跳,只覺得喉嚨裏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竟就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人——他如今效忠的主上,并不是那個溫文淺笑的老主人。
“傳我之令,撤銷一切針對‘淇烨閣’的行動。”見江華斂聲不語,重寒身上的殺氣頓收,他打量了江華一眼,命令道。
“那千秋城呢!”江華不甘心地追問。
“千秋城……”重寒沉吟了一下,他看了看擱在床頭的瞑瑕劍,古樸的玄色短劍在燭光下寂然流轉出淡淡的微光,收回了目光,重寒斂下自己心頭一剎那的猶疑,開口,“對千秋城無須留手,全力打壓,暫時不要動他們的城主淩飛塵和‘尊使’風傾璃。”
“屬下遵命。”江華領命退下,他知道自己今次擅自行動已經觸犯了重寒的底線,重寒今日沒有處置他也是看在老主人的面子上暫且容忍。但天譴組織是老主人一手所創,無論重寒如何打算,他都不能坐看天譴就此覆滅。
見江華退出去,重寒輕輕嘆了一聲,體內的經脈因過分榨取靈力尚未恢複完全,一絲絲鲋骨之蛆一般的疼痛攪得他心煩意亂,他擡手按着眉心揉了兩下,隐隐的憂色浮上眼角。
局勢已經亂起來了。阿源和淩飛塵雙雙失蹤,千秋城和淇烨閣再也不可能維持之前那種脆弱的平衡。那個大祭司的布局他還未摸透,他也不知此人還有什麽底牌,加之其實力深不可測,阿源又顯然有命脈攸關的東西握在他手上,自己這方一舉一動都處在十分被動的狀态。而且……
想到那人被陰寒靈力侵蝕得越發厲害的身體,重寒眼中的光驀然沉了一下。
為今之計,還是得先尋到阿源的下落。雖然論實力淩飛塵于她而言不足為懼,但她根本就不可能對淩飛塵下手!
人心之重,真的不是任何人所能夠輕易擔負的。
不想再耽擱下去,重寒起身束發,他将瞑瑕劍佩在腰間,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劍柄。
既然冷無心說自己就是與那人相對的,作為“盾”的“創生劍主”,那他是不是就一定能用這把劍守住她,守住她所在意的一切?
想到這裏,他愣了一下,然後低低苦笑一聲。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強烈而又不顧一切的情感,這分明應該是生性淡漠寡情的自己絕不會有的情緒。可冥冥中似乎有着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一定要守住那個人,不然……是會後悔的吧。
更何況……千秋城,淇烨閣,遺失之地,“天譴”……如此種種,他總覺得在背後推動這局棋的,并不只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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