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追前塵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淩飛塵臉色陰沉。
重寒根本就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打算,他轉身就走,足下加了靈力,看着很從容的一步,跨出去就能走出數丈的距離,不多時就已經快消失在淩飛塵的視線中了。
淩飛塵見狀拔步就追,他一開始就用了全力,整個人如電光一般飛掠出去,轉眼就追上了重寒,伸手鉗住他的肩膀。重寒停下腳步,他淺淺回頭,目光在淩飛塵陰郁的眉間停了一下,然後又漠然地收了回去。
“放手。”他說。
“重寒,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淩飛塵不依不饒地說,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道。
“把手放開。”重寒又道,他的聲音中帶了金石一般的銳利,話音未落,一點赤色驟然自淩飛塵掌下溢出。淩飛塵沒防備他會突然攻擊,猝不及防下根本來不及聚集靈力抵禦,灼燒般的疼痛瞬息而至,他抽身後退一步,近乎于偏執瘋狂的情緒終于稍稍平複了些許。
“原來是你。”掌中傷痕赤紅,皮肉像是融化了一樣,斑駁地結在一起,綴着黑褐的焦痕。淩飛塵想起當日夏子安身上那道灼燒般的駭人劍傷,眼神登時冷了一寸,看向重寒的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忌憚。
當日他與自己對陣千秋城何等兇險,他竟還能隐藏實力!原以為他的修為也就和自己還有阿源在伯仲之間,可現在看來,他的修為必在他們二人之上!
他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是他淩飛塵,還是……阿源?
想到這種可能,淩飛塵瞬間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一張臉登時白了幾分。
若是重寒的目的是他還尚好,但若是阿源……她如此信任重寒,若是重寒圖謀不軌,那結果——
淩飛塵幾乎不敢再想下去,他盯着重寒,手緩緩移向腰間的斷月彎刀。
“冷淵沉,你不要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忘恩負義。”重寒瞥了他一眼,面上聲色不動,語氣卻含譏诮,“我的确有我的目的,但我不會傷害她。”
“她因你淪落到如此地步,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和我叫嚣?”想想阿源這些年在血靈印的制肘下受了冷無心多少折辱,他就不能原諒冷淵沉,盡管當年的事情,他亦是無辜。
更何況,就算冷淵沉無辜,又和他有什麽關系?重寒有些陰郁地想。
“你什麽意思!”淩飛塵乍然色變,眼中幾乎帶了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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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我來。”此處離千丈孤峰太近,難保冷無心沒有留下什麽監視的手段,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重寒淡淡地說,話音未落就向西海的方向走去,行進之間衣袂翩飛,隐約可見腕上套着的銀質護腕。
看到那對護腕,淩飛塵的臉色更是白了幾分。
行至西海邊,重寒站在海岸上,他結了一個印,半跪下去按在水面上,淺淺的波紋在他掌下散出去,卻沒有擴開,而是收束成一線,直往西北方向去。重寒收回手,大約過了半刻,一點墨色突兀地出現在海面上,越來越近,直行至他們眼前。
那是一艘只有丈餘長的小舟,一個戴着青銅面具的黑衣人立在船頭,向重寒屈膝行禮。
“主上。”仿佛是長年不開口說話一樣,這個人的聲音裏帶着奇異的低啞。
“天一。”重寒微微颔首。
來的人是“天譴”十八暗使的首座,是他一直以來用來制衡江華的心腹下屬。
天一恭敬地退開半步,引着重寒走上小舟。
“上來。”重寒對淩飛塵說。
淩飛塵遲疑了一下,依言登上小舟。看他們坐穩,天一在船頭盤膝坐下,雙手按在甲板上,随着他的動作,一道道細而亮的刻線從他身下發出,很快就布滿了整艘船。小舟倏然竄了出去,速度快得就像是風。可舟上卻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所包圍,半點風影都感覺不到。重寒端坐在舟中,輕輕撫摸着橫在膝頭的瞑瑕劍。
“海水繞滄溟而行,自東入神藏,自西入歸墟,這樣算起來,順水流之勢輔以靈力催動,半日之內就能到達北海。”淩飛塵看着重寒,目光中帶着探究的意味,“這些年,你就是這樣在阿源的眼皮子底下經營自己的勢力的?”
“與你無關。”重寒漠然而應。
“她待你,卻是真好。”淩飛塵盯着重寒戴着的護腕,眼神複雜。
重寒聞言擡目。
“她待你不好嗎?”他冷淡地問。
淩飛塵被他話中的意味刺得臉色難看,他抿了一下嘴唇,不知該怎麽開口。
她待自己好嗎?
應該……是好的吧,如果不好,自己三番四次地那樣待她,她又怎會自始至終不對自己出手?
可是……縱然如此,當初種種,又該如何清算?
那永遠都洗不盡的血,又該如何清算?
“你戴着的‘燧引’,是我們父親的遺物。”不知該怎樣回應重寒,淩飛塵斂了一下視線,避開了話題。
重寒愣了一下,順着淩飛塵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護腕上雕刻着繁複詭秘的花紋,呈現出古舊的褐紅色,赤色的明珠像一點火光,映在重寒沉黑的眼底。
他原先看不懂那些花紋的意思,但現在他看懂了。
那是符文。
那是以靈力雕出和着血寫就的六合禁咒,主萬靈同聚,諸邪辟易。
“這對護腕上,原本只鑲了兩顆燧光珠。”淩飛塵輕聲說,“當初我在千秋城見到它的時候都不太敢認。”
重寒聞言霍然擡頭,那一刻他的眼神仿佛刀光乍起,雪亮得令人駭然。
“六合禁咒的威力是血咒所能達到的極限,威力不亞于低等的靈咒,只能以心頭血配合本源靈力書寫,每寫一筆就能折去一載的修為,如利刃烈焰加身,痛苦不堪,且稍有不慎就會靈臺傾潰,修為根基盡散,成為廢人。”淩飛塵的話中帶着一種緩慢卻也銳利的殘酷,“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過你,修煉‘幽冥譜’的極境是什麽。”
在重寒的目光下,淩飛塵把手指擱在燧光珠上,熾熱的溫度從指下傳來,一點一點滲入他的血脈裏,他很平靜,但這種平靜中所表露出的,卻是一種慘淡到極致的木然。
“修煉‘幽冥譜’的極境,就是毀滅。”
“‘幽冥譜’修煉到後期,身體裏的血脈會慢慢凍結,接着是筋骨血肉,最後是靈魄,這個人會慢慢變成一塊冰,所有的情緒都被泯滅掉,最後連身體都化成冰,魂魄被凍成齑粉,徹徹底底消失在這片天地間。”淩飛塵的聲音低沉,仿佛從遙遠的歲月裏傳來,帶着時間沉澱下的、刻骨的蒼涼。
“所以冷氏每代只有一人會修習‘幽冥譜’,因為如果不是把什麽東西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無論怎麽樣都要護住,沒有人會願意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冷氏上一代的修習者是我們的父親冷無緒,這對‘燧引’和‘琉璃丹砂’是父親護身的法器,皆是世間至陽之物,有這兩樣東西在,雖然依舊會痛苦,但卻可保性命無虞,不至于喪命于冥靈幻境中。當初大變之後我趁亂帶走了‘琉璃丹砂’,為的就是遏止她的修為增長,如果她肯就此停手,就不會力量失控損及性命。”淩飛塵盯着自己的手,他的手緊緊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可是我沒想到她居然會把自己最後的護身之物給了你。”
“‘燧引’放在她身上只能暫保她性命,放在你身上,卻能漸漸磨滅你血脈中與生俱來的至陰靈力,斬斷你與‘遺失之地’的因果牽連,加上六合禁咒,只需百年光陰就可逆轉你的先天體質,此間生死榮辱,皆與你再無瓜葛。”淩飛塵聲音中的顫抖越來越厲害,終于再也無法壓抑下去。
“彼岸城蕭氏的‘瓊霄策’和蒼夙冷氏的‘幽冥譜’都是不該出現在世上的邪功,不僅損身,更損心性,長久修煉就會被幻象所惑,沉浮其中不知身處現世還是幻境,最後徹底淪為一個神智不清的瘋子。蕭氏城主歷代以一界之力和天極大陣相承方得保自身,可她卻把保護自己的東西給了你。”
淩飛塵的眼睛幾乎成了赤紅色,他深深地看了重寒一眼,那一瞬間他的眼神無比複雜,揉合了憤恨、疼惜、還有疲倦無力。然而重寒的心卻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他似乎感知不到周圍的一切,只剩下眼前的天旋地轉,和心頭分明的疼。
那種痛苦,哪裏是一個“人”所能夠承受的?若不是心頭放不下的執念,誰又能這樣活下去?
為什麽……要這樣待自己?怎麽值得呢?
“重寒,你究竟做了什麽,值得她如此待你?”船至無燼之崖下,淩飛塵仰望着幾乎看不到頂端的懸崖,忽然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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