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勸不回

楚王擡手招小丫坐到榻邊來，把孔雀剝好的葡萄拿給她吃。

翡翠盤葡萄肉，綠白相襯，瑩潤好看，小丫卻沒有吃的心情，道：“臣妾近日不宜吃酸。”

楚王把盤子挪過來自己吃，道：“王後來了，正好與孤王一同領略咱們楚國的秀麗江山。”

小丫問：“大王可知出行多久了？”

“不過三個月而已。孤王知道，王後是來叫孤王回宮的。此事稍後再說。”楚王對孔雀道：“來，給王後表演一支舞。”

孔雀去跳了。沒有伴舞，她一人獨舞，也甚奪人眼球。腰肢如蛇，柔若無骨。

楚王問：“王後覺得可美？”

“很美。”

“比之王後如何？”

小丫淡淡道：“臣妾本就不擅歌舞，大王何需拿臣妾與之相比。”

楚王傾身靠近她耳邊，道：“孤王怎樣才能讓你吃點醋？”

小丫苦笑一聲：“大王寵幸美人，難道只是為了讓臣妾吃醋來着？”

楚王也覺問的無趣。以往是吧，可這回，他是真的有點兒被這只孔雀迷住了。

殿中，孔雀的身姿旋轉的飛快，妖豔絢麗。小丫覺得頭暈眼花，就跟楚王告退了，說要去看看堅兒。

孔雀舞完了，又依偎到楚王身邊，問：“王後怎麽走了，是小女子的舞跳的不好嗎？”

楚王心不在焉的：“好，孤王覺得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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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捧過楚王的臉看向自己，道：“王後一來，大王的心就不在小女子身上了，看也不多看我一眼。”

楚王一笑：“膽子不小，敢跟王後吃醋。”

孔雀手撫在楚王心口，道：“小女子不敢吃醋，只是在乎大王。”

楚王不禁悵然：“怎麽王後就從來沒有跟孤王吃過醋呢？”

次日，楚王邀小丫一起進山狩獵。

小丫道：“臣妾受朝臣所托，來請大王回宮。如今請不回大王，反跟着大王同去游樂，讓朝臣如何評說？”

楚王不悅：“罷了，王後不去，也不要掃了孤王的興致。”

楚王帶着孔雀去了。這一進山，又是幾天不回。

堅兒在院子裏削箭頭。襄兒看見了，問：“三弟，你這幾天都不去打獵了，還削箭頭做什麽呢？”

“誰說我不打獵了？我還要獵孔雀呢。”

“不是說這山裏沒有孔雀嗎？”

“山裏是沒有，行宮裏不是有嗎？”堅兒舉起弓驽，對準孔雀平時住的房間，嗖一聲，一支小箭破窗而入。

“哼，敢勾引我父王，敢欺負我母後。”堅兒氣哼哼的走了，也不管箭射到哪兒了。

小丫很頭疼。楚王不是輕易能勸得動的，她不知用什麽辦法勸他回宮。她也想不通，大王怎麽就對一個女子那麽癡迷了。真是人心容易變嗎。

大王不回，她也不能一直在這裏耗着，就準備自己先回去，省得在這兒看着堵心，得把堅兒帶回去。

堅兒很不滿，道：“母後就這麽走了，讓那只孔雀得逞？”

小丫板臉：“小小年紀，懂得什麽？去收拾好東西，等你父王回來，咱們就走。”

又問襄兒，是否願意一同回去。

襄兒道：“兒臣跟父王一起回去”。

小丫道：“你可別玩的樂不可支了，把你母妃給忘了。你母妃可記挂你了。”

襄兒猶豫了。

堅兒插言道：“母後，你就別為難他了。父王被孔雀迷住了，他是被小仙女迷住了。”

“什麽小仙女？”小丫不懂。

襄兒朝堅兒猛打眼色，堅兒才沒說了。小丫大約也能猜到幾分，道：“那就随你吧。但是什麽事要有分寸，別讓你母妃擔心。”

“是。兒臣明白。”

襄兒還年幼，其實不懂什麽情字，只是跟青黛一起玩的開心。打聽到她家的住處，就天天去找她玩，陪她上山采藥，還教她讀書識字，頗像一對青梅竹馬似的。

青黛聽說王後來了，很好奇，問：“聽堅王子說，王後和蓮兒小姐是天下最美的，真的嗎？”

襄兒點頭：“的确是。”

青黛問：“那你娘親呢？”

襄兒道：“娘親是我心中最美的。”

“那我呢？”青黛一臉期盼地問。

果然大女人小女孩都對這個問題很執着啊。襄兒有些頭大，想了想，道：“王後就像花園的牡丹，蓮兒就像池中的芙蕖，你就像這山中的風蘭。總之都是極美的。”

青黛這才滿意了，仍是很好奇：“王後到底有多美呢？我能不能看一眼呢？”

襄兒道：“王後不是随便能見的。不過，我帶你去見一眼吧。”

“真的嗎？可以嗎？”青黛很興奮。

“跟着我就可以。不過要悄悄的。”

襄兒帶青黛進了行宮，來到楚王住的院子，道：“我父王不在，隔壁就是王後的院子。”

兩人爬上隔在中間的院牆頭，探頭望過去，正好看見王後出來。青黛小聲驚嘆道：“哇，王後真的好美，還有那麽漂亮的衣服，我從來都沒見過。”

襄兒手指放在唇邊“噓”一聲：“小心，別讓人發現了。”

“知道了。”

話音剛落，對面堅兒發現了他們，大叫一聲：“你們鬼鬼祟祟做什麽？”

青黛一驚吓，撲通通摔下牆頭，掉到了對面院子裏。襄兒一急，跟着跳下去。

王後也一驚，待看清是襄兒和一個農家小女孩，才問：“襄兒，你們爬牆做什麽？”

襄兒扶起青黛跪好，說了原由。小丫道：“胡鬧，爬那麽高，摔傷了怎麽得了。”

青黛道：“王後娘娘，你別責罰襄王子，是我要他帶我來的。”

“不是，是我想帶她來的。”襄兒搶着認錯。

小丫嗔道：“好啦，不罰你們了。起來看看有沒有哪兒摔傷了。”

青黛站起來，拍了拍衣上的灰塵，道：“不會的。我每天爬山下山，哪天不摔幾跤。”

小丫笑：“這小丫頭，看到你，倒想起我小時候，也是這般頑皮。”

青黛樂道：“真的嗎？原來王後娘娘不僅美麗，還很親切。”

堅兒道：“小仙女，你想見我母後，找我不就行了？見我父王都行。”

“才不找你呢。”青黛朝堅兒吐吐舌頭扮個鬼臉。

“我又烤了野兔子肉，要不要吃呀？”

“好吧。”

……

三個小孩到旁邊去玩了，笑一會兒吵一會兒，熱熱鬧鬧。小丫心裏慨嘆，還是小孩子兩小無猜的好呀。

門外通報：大王回來了。

小丫吩咐堅兒和襄兒：去換衣服，稍後過去請安。

兩人剛要去，卻聽孔雀那邊的房間傳來喧鬧聲。片刻，一個侍衛過來，說是大王請堅王子過去問話。

堅兒不知何事，過去了。小丫跟着去了。原來孔雀的房間裏，一只羊脂玉瓶被打碎了。地上還有一支小箭。

堅兒承認了是他射的。

楚王板着臉，那只玉瓶是他賜給孔雀的。孔雀心疼的眼淚花花，泣道：“王後不喜歡小女子，責罰小女子就罷了。弄壞了大王賜的玉瓶，小女子可怎麽擔的起。”

小丫蹙眉。這只孔雀，看着單純，竟也不是個省心的。

堅兒可不懂她話中含義，挺着身子，道：“箭是我放的，關我母後何事。”

一點兒認錯的态度都沒有，楚王愠怒道：“放肆。有人撐腰，你膽子也大了？”

小丫心裏一沉。楚王也認為是她默許的，指使的？

楚王罰堅兒去禁閉三日。堅兒一臉不服，望向母後。

小丫道：“不過是一只玉瓶，大王是不是罰的太重了。”

孔雀在旁邊嘀咕：“那可不是普通的玉瓶，是大王親賜的。”

楚王瞪了孔雀一眼，問道：“王後認為該如何？”

小丫道：“臣妾準備明天帶堅兒回宮去。堅兒有錯，就由他的師傅去罰吧。”

“王後要走？那就走吧。”

楚王沒再說什麽。小丫帶堅兒告退了。過一會兒，楚王也帶孔雀出來了，往他的院子裏去。

襄兒和青黛躲在門外看。楚王出來了，襄兒忙拉青黛跪在旁邊。楚王也沒在意他們，帶着孔雀進屋了。襄兒才拉青黛起來。

青黛緊張着，道：“你父王好威嚴，好吓人。”

“那當然，他是楚國的大王。”

青黛又聳着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襄兒問：“你嗅什麽？”

青黛道：“剛才那個美人走過時，身上好香。”

襄兒道：“要不怎麽是美人呢？”

堅兒嗤道：“妖精。”

王後帶堅兒先回宮去。襄兒見父王和王後心情不好，不敢多留，跟王後一起回去。容則是跟來保護堅兒的，自然也跟着走了。

行到山腳下，襄兒想順道去跟青黛告個別。打眼一望，卻見青黛正坐在路邊哭。

襄兒跳下馬跑過去，問：“青黛，你怎麽了？”

堅兒看到，也跟着過來了，打趣笑：“小仙女，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們走哇？”

青黛瞪了堅兒一眼，對襄兒道：“襄哥哥，我爹被縣尹打傷了。”

“縣尹打傷你爹？為何？”

青黛道：“縣尹要我爹配一種香。我爹說，那種草藥已經用完了，現在山中也采不到，配不出來了。縣尹不信，讓官差把我爹打了一頓。還要我爹去深山找草藥，三天之內一定要配出那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