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入宮

小丫在馬車裏看見了,問什麽事。襄兒過去說了。小丫把青黛叫到馬車裏,問:“縣尹要你爹制什麽香?”

青黛道:“就是那個美人身上的香。上次我爹給縣尹制香的時候,我聞到過的。我爹不讓我多聞。”

那個美人,當然就是孔雀。

小丫叫容則:“先停一停,你到青黛家看看。”又低聲囑咐了幾句。容則帶青黛回家去。襄兒跟堅兒也要同去,小丫不讓。

青黛爹受了傷,在家休養。容則表明身份,問了青黛爹幾個問題。青黛爹并不知縣尹要他制那香何用,以為是縣尹自己不正經。又見容則是宮中來的,哪敢不告訴他。

容則迅速回報給王後。小丫道:“先不走了,回行宮。”

楚王見王後車馬又回來了,問:“怎麽不走了?”

小丫道:“臣妾走到山下,有點兒身體不适,回來請太醫瞧瞧。”

楚王命人叫來了劉太醫。劉太醫細診了脈,并無異樣,斟酌着回道:“王後身體無大礙,只是有些氣虛,調養調養就好了。”

太醫去寫藥方了。小丫叫旁人都退下,又對楚王道:“臣妾想起來,那天聞到孔雀姑娘身上的香很香,不知是何香,可否送我一盒?”

楚王笑道:“這有何不可?難得王後喜歡。”遂叫孔雀拿香來。

孔雀猶豫了一下,道:“那盒香我已經用完了。”

楚王道:“昨晚不是見你用過嗎?對王後可不能小氣。”

孔雀道:“小女子用過的,再送給王後,豈非不敬?”

楚王聽了有理。小丫道:“無妨,剩下多少就給我多少。我拿去給太醫瞧瞧配方,依樣調制。”

孔雀還要推辭。小丫臉上沒了笑,楚王也覺出了不對勁,小丫并不是執着于用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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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命:“去拿。”

孔雀只好去了,拿了一個香盒過來,裏面只剩下殘餘的一點點。小丫接過嗅了嗅,正是孔雀身上的香味。

劉太醫寫好了藥方,拿進來給王後過目。小丫就把香盒遞給他,道:“劉太醫看看,這香有何特別?”

劉太醫接過香看了看嗅了嗅,臉色有些異樣。又伸指拈出一點撚了撚,擡頭瞅瞅孔雀,又瞅瞅大王和王後。

小丫示意他跟大王禀報。劉太醫上前,低聲對楚王說了幾句。楚王臉色也變了。

小丫讓太醫出去了,問孔雀:“這香是從何而來?”

孔雀道:“是縣尹大人給我的。”

小丫又問:“你可知這是何香?”

孔雀回道:“不知道。不過縣尹大人說,用了這個香,可以讓大王更喜歡我。”

孔雀回答的很單純,很爽快。小丫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還是裝傻。

楚王道:“去你房間呆着,沒有孤王的旨意,不許出來。”

孔雀一臉茫然無辜的表情去了。

楚王問小丫:“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丫道:“臣妾是無意得知的。此事并無多餘人知道。”她是顧着大王的顏面。

楚王問:“王後認為,應該如何處置?”

小丫淡淡道:“用情香迷惑大王是大罪。但她是大王的人,該由大王決定。”

楚王沉默了一會兒,道:“或許她真的不懂。”

這是要袒護了。小丫沒有再說什麽,起身道:“臣妾先走了。望大王早日回宮。”

王後回宮了,卻沒有請回大王。葆申大人來問,小丫道:“大王要處理一些地方事務,過幾天就回。”

葆申大人信了。內宮嫔妃們可不信,都說大王被那只孔雀精迷的很了,竟然連王後的面子也不給了。也有說大王待王後果然不如從前了。這種閑言閑語在宮中是免不了的,小丫懶得理會。

七日後,楚王的大隊人馬回來了,身邊帶着孔雀。

小丫很意外,楚王沒有治她的罪,反而還帶她回宮。

宮中人人都很意外,因為孔雀迷惑大王,甚至用情香勾引大王的事,已經傳到宮中,人人皆知了。這樣的事,最是隐瞞不住的。

私下裏,小丫問大王:“這是為何?”

楚王道:“那件事,孤王已經懲治過縣尹。孔雀是無心的。而且,孤王更清楚了,孤王喜歡她,不是因為那香。”

小丫低頭暗暗苦笑了一下,又問:“大王要冊封她?”

楚王道:“孤王準備封她為美人。此事就由王後去辦吧。”

小丫道:“臣妾做不到。”

“你是王後。”

“所以我做不到。”

先前楚王納了幾個女子入宮,小丫斟酌着都安排了合适的封號。這是內宮的事,都由她一手辦的。可是這回,她若順意了楚王,對嫔妃和朝臣們都沒法交待。

而且,她私心裏也不喜歡那個女子在楚王身邊。她是王後,也是女子,并非不會吃醋。只是如今,她已不再對楚王撒嬌吃醋,楚王也不再認為她會吃醋。

楚王盯了她好一會兒,道:“你做了王後以後,越來越不可愛了。”

“大王如今,也越來越不理智了。”

這次談話,不歡而散。

要冊封一個迷惑大王的女人,大臣們當然不贊同。但封個美人只算是內宮小事,大臣們不好太幹預,就想請王後勸阻大王。可是王後病了,大王親自下達了冊封孔雀為美人的旨意。

內宮嫔妃們一邊對孔雀美人嗤之以鼻,一邊私下嘲諷王後如今怎麽這麽軟弱了。

當然也有人說,王後當初是怎麽進宮的?孔雀這點事兒比起來算什麽,王後有什麽立場反對。

楚王回來了,卻仍是不去上朝,道:“朝中如今也沒什麽大事,日常事務就由葆申大人全權處理,重要的事就把折子遞到禦書房。”

葆申大人對這份信任和重托,實在是無奈的很,惶恐的很。

楚王賜了孔雀一所水仙殿,因為他說孔雀臨水跳舞時,影子倒映在水中,恍若水中仙子。

嫔妃們都腹诽:分明是妖精,大王哪只眼瞎了。

楚王對孔雀依舊熱情不減。孔雀不喜歡呆在宮裏,楚王就隔三差五地帶她出宮去,玩遍了郢都城,游遍了附近山水。

嫔妃們每天來鳳儀殿請安時,都對王後抱怨一番。小丫并不置一詞。後來連茹茹也看不過去了,問:“王後怎麽不勸勸大王?”

小丫道:“大王行事,豈是別人能勸得了的。何況,連大臣們都沒有辦法,我能奈何。”

小丫想着一件要緊的事,就是茹茹的婚事。命祭司擇了個黃道吉日,找容則商議,把婚事辦了。

小丫給茹茹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花轎從宮中出發。茹茹含淚跪別。小丫笑道:“嫁人是大喜的事,哭什麽呢?以後你但凡有空,就随時進宮來陪我說說話。”

容則穿着新郎服,在宮門口迎接。臉上雖然跟從前一樣沒什麽笑意,卻有幾分微紅的柔情暖意。

小丫看着這兩人站在一起,堪稱一對碧人。對容則,對茹茹,她都可以安心了。

她恍若看到了自己初成親時的情景,她與子都,也是這般模樣吧。往事如塵埃,終會落定。而今,她跟楚王,還要繼續。

小丫回到鳳儀殿,感覺屋子仿佛空了許多。茹茹走了。大王許久沒有來過。這宮中,永遠都會有新人進,舊人走。

小丫把一個二等宮女西雪提到茹茹的位置。西雪是茹茹一手□□出來的,細心溫順,只是老實的有些過了,勤懇謹慎,少言少語,小丫跟她也說不上幾句知心話,日子還真是悶了許多。

堅兒急火火地進來,叫西雪:“給我拿碗綠豆湯來。”

以往他對茹茹可不敢這麽使喚,畢竟是他母後身邊的人。對西雪,他一時還沒有适應過來。小丫待要教導他幾句,見他一頭汗水的,就沒說。

冰鎮過的綠豆湯端上來,堅兒一口氣喝完了,道:“還要一碗。”

西雪又忙端來一碗。小丫道:“慢點兒喝,大熱天的這麽急什麽。”

堅兒放下碗,道:“母後,父王是不是忘了我的生辰?”

小丫道:“你的生辰在下個月,你父王哪會兒這麽早就想起。”

堅兒道:“可是往年,父王早早就問我要什麽禮物。今兒我去給父王請安,還提醒父王,可父王完全沒想起來。看來今年我的禮物也泡湯了。”

“想必你父王事多,很忙吧。到時候我會提醒你父王的。”小丫毫無底氣的安慰着。

堅兒哼道:“母後又不是不知道父王在忙什麽。我還聽說,今年消暑的冰,送到水仙殿的跟送到母後這裏的一樣多。父王太過份了。”

小丫聽了心裏也不爽,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板起臉教訓堅兒:“你是子,又是臣,怎麽可以說你父王的不是?”

堅兒生氣道:“我知道,誰都不敢說父王,可是人家都在說母後。母後就拿那個孔雀沒辦法了?”

“她如今是名正言順的嫔妃,你可別再做出什麽事來。”小丫生怕他跟在行宮時那樣,惹了孔雀,觸怒大王。

“母後不管,我去找師傅。”堅兒又氣沖沖地走了。小丫叫也叫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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