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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皇宮尊嚴,避免引起外間口舌是非。
“督察府真是明察秋毫,”辛夷誇耀道:“那你們現在也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郡主大人,”陳落英賠笑道,與适才判若兩人:“王爺是真的,您自然也是真的了。”
辛夷順水推舟:“那麽,水伯也可以離開繼續做他的事了吧。”
“那當然,”陳落英向空中擺擺手,似乎在下什麽命令,明明月色昏昧,燭火遠離的夜,不知為何,甬道兩壁高牆投下的陰影消退了幾分,像讓開了一條路。詭谲的場景令辛夷頭皮發麻,趕緊對水伯道:“你走吧。”
水伯瞬間像老了好幾歲:“可是,大小姐您……”
“若我要出來,我随時都能出來。”辛夷輕聲催促道:“快走吧。”
這位跟随父親多年的老将确确實實誠心為自己,多年沙場磨練使得他心智比府中低賤出身的奴仆骨氣得多,并未對辛姨娘的強勢而喪失底線。這是父親會派他來,也只有水伯才敢來的原因吧。雖然對父親的薄情負心而導致母親無辜枉死的恨意猶深,但多少也讓辛夷看到了幾分人性上的溫暖。辛夷向來秉承別人給我一分,我還人兩分的思想,因此無論是亂境中能救一個是一個,還是明朗後能從容安全,辛夷都希望水伯能好好的。
至于她自己……在哪兒又有什麽關系?都是過活。
這個回複同時能诠釋錢進來心底的翻江倒海,随着水伯送貨車漸行漸遠,內衛如影随形,并肩而立的錢進來再不好竊竊私語,但他真的很想問一句,為何會莫名暈厥,并且感覺後背被麻麻的紮了下。
辛夷為何要這麽做?
沒有一絲風,逼仄甬道投下淺淺陰影蒙上辛夷面容,她幽幽眺望向阿燃可能在的東六宮方位,驀地瞳孔一縮,被無視的陳落英正客套交情,覺得不對随之望去。
天剎那間亮起,明明是黑夜,仿若驟然間迸放出漫天的煙花,以一座尖尖的寶塔為中心,連月亮都被奪走光彩,這一時間不止是辛夷,水伯,皇宮之中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高塔頂尖護欄內,站着一名身形曼妙的女人,別人可能未認出,但随着光芒的一點點減弱,視野的一點點清晰,辛夷越發肯定了,那個人絕對是太妃。
太妃不好端端的王府中,怎麽會莫名的處在那麽危險的高塔上?
樓層越高,夜風越大,萦繞在太妃身上的衣物仿若騰飛的水母,就要迎風吹走似的。
實在是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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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突然一只手拍上辛夷的肩膀,辛夷回頭見到顧燃淵的臉,慵慵懶懶的眉宇間,醞釀着酒水般的溫柔:“給你報孩子之仇的機會,你去不去?”
她的衣服呼啦像鑽進了幾十只鴿子亂竄。
長發缭繞在星辰之間,裙裾搖擺于燭火輝映間,玉一樣的容顏,在天然和人為的光芒間迸發出跳脫的白澤來,她是美的,就像跟随丈夫在戰場上一樣,就像從小到大受到的尊捧和贊美那樣,但凡是她想要的從未失手過,她相信這一次也是一樣,若是得不到,她寧願生命在失敗前畫上終止。
然而,這個失敗,似乎比她要想的來得更快一些。
高塔下的門吱呀打開,走進來一個人,又迅速被關上,撩飛如煙霧的幕簾間,她看見她,瞳孔微增:“是你?”
“是我。”
最明亮之處最黑暗,辛夷走到光明處,她眼中帶恨,手裏明晃晃的窩着只長頸玻璃瓶。
太妃視線輕掠,唇角曼聲起一抹嘲諷:“你知道為什麽你過得痛苦嗎?”
“為什麽?”
“因為你總是貪心不足。”
辛夷面色浮起一抹尴尬:“我沒有!”
太妃輕蔑的将視線從她身上收回,似乎多看一眼就覺得肮髒。轉而望向諾達的建築宮殿群,這大好的河山,每一寸土地,每一滴雨露恩澤,都歸于她的掌控,而現如今,她卻淪落到要與一名東食西宿的女子談話,她的自尊不允許她過得如此不配。
“顧燃淵叫你來的吧,你有什麽目的就快說。”
辛夷咬牙上前一步,僅止一步,就不敢靠近了,就像往日裏她一直對太妃心存畏懼,哪怕她淪落到生死由自己掌控,為什麽自己看着她的背影,還是沒由來的從心底裏生出膽寒和怯意,一想到此辛夷心中的恨意越發沸騰,若是沒有太妃,她不會與顧之期走到這一步,不會沒有自己的孩子,顧之期更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有一個問題問你。”
“……”
“你為什麽就不能好好的讓你兒子做一個潇灑王爺?為了天下人的口舌,為了坐帝位的榜樣,阿燃也絕不會讓顧之期過得不好。”辛夷大聲問道。
“那你告訴我,什麽是過得好,什麽是過得不好?”太妃的眼神一瞬間空茫:“別人幫穿衣伺候就是好?美女不追自來前仆後繼就是好?不,這不該是我的未來,也不該是我兒子的未來,我決不允許他成為豬狗一樣被圈養的黃嗣血脈,他還小不明白活着的真谛,我看清了,并且在幫他撥路,你懂什麽?”
“那你怎麽從來不問問他想不想要?”辛夷深呼吸口氣:“都是你的自私,讓阿期走到這一步,你死了不要緊,他怎麽辦?”
太妃笑起來:“你這點說得對,我就是自私,從先皇死的那一刻起,我心中就已經有什麽東西死掉了,我連自己都顧不了,還遑論我去顧別人?”
“你有病!”辛夷大吼大叫道:“你就是有病!”
此時,黑夜比白天還明亮,綴滿燭火的高塔如萬千寶珠熠熠生輝,而平地上,聚集起越來越多的火把,被人群簇擁在最前端的人,太妃看清了,除了顧燃淵那張可恨的臉,還有顧之期,還有她求了無數次的老親王。許是火光太盛熏傷了眼,太妃閉上眼睛,淚水刷的流下來。
“顧燃淵給了我兩個選擇,一,是讓我用鶴頂紅喂你,昭告天下太妃意外生病去世,而顧之期依然尊享王爺的生活,就像你說的,就着被豢養的生活。
二:你當衆承認自己的狼子野心,犯下謀反的歹心,那麽,顧燃淵放你們母子二人共活,但就是從此削去王位,淪為平民。”
太妃聽完,幽幽道:“還有第三條選擇。”
辛夷一愣,卻見太妃輕盈的翻過護欄,縱身躍下高塔,她的影子就像一個幻覺,疏忽消失。
只在剎那之間,比呼吸還短,世界仿佛在一呼一吸間靜滞,她聽到此起彼伏的驚呼,是從很久很久之後,從另一個世界傳過來般,她呆呆望着太妃原本站立的位置,怎麽一眨眼工夫就沒了人。
指尖脫了力氣,長頸鶴頂紅瓶子滾到地上,激靈摔了個粉碎。
她這輩子也沒辦法再見顧之期了。
她一身白紗疊裳,重重落到自己跟前,摔的那麽重,好像連自己的身體都一并摔碎了,老親王看着她眼耳口鼻中流出的鮮血,耳中嗡的一聲重重跪倒在地。
全世界都剎那靜下來,只聞見燭火荜撥聲,良久,響起顧之期的嚎啕大吼,掙紮着撲向太妃,還有更多的人也湧上去,亂的人影,動個不休的燭火,老親王在漫天喧嘩中重重的磕頭:“皇上,臣以性命相谏,太妃事已了,再不會有争權奪勢的根由,求皇上寬宏大量,求再血親殘殺。”
顧燃淵的面色在重重陰影中看不清:“老親王說的這話朕聽不明白,明明是太妃失足掉落,跟朕有什麽關系?”
“顧燃淵我要你為母妃償命!”顧之期突然掙紮着撲向顧燃淵,通紅雙眼,步履蹒跚,恨不能生撕了顧燃淵,顧燃淵連退兩步,由不能阻擋顧之期的攻勢,千鈞一發之際,一襲人影施施然的落到顧之期身側,顧之期好歹是武林盟主,誰知在此人跟前居然如三歲孩童般,簡簡單單幾招收起手落,顧之期頸後被手斬,暈在原地。
高手收手攏袖,颀長身體,一雙曼妙的桃花眼中如春風三月,妖嬈橫生。
更詭異的是,在他身後,還跟着名一手拿肉一手拎酒的花和尚,嘴裏塞滿食物嘟嘟嚷嚷着什麽。
莫非母親剛為了護子而慘死,孩子就要遭歹人之手嗎?老親王拼着身老骨頭護到顧之期身前,哆哆嗦嗦的沖顧燃淵求情道:“他是受刺激過大,得了失心瘋了,求聖上明察繞過他這一次。”
顧燃淵臉上一直挂着的假笑沒了,他極其難得的陰沉着臉,看着護犢子的老親王,因為先天下除了老親王沒人敢在保護顧之期,可是他又不能不顧及天下人的言論和後世的文史就現場拔出這個眼中釘。
突然有人打破了這天底下無人敢打破的僵持,錢進來像傻子一樣沖出人群,保住花和尚又笑又叫,桃花眼高手看了看錢進來,又看了看臉上陰沉得快滴出水的顧燃淵,唇畔輕勾:“看在你幫我找到兒子的份上,我便幫你這把忙,将這得了失心瘋的人帶回黃金城救治吧。”
黃金城?傳說中在三不管國家之間的荒漠銷金窟?老親王眸色一亮一暗,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留住顧之期性命的方法?他的家族,并且只有太妃、顧之期,還有幾百家人血親要活命。
老親王看了看那個名叫錢進來的一臉傻樣的男孩,暗暗在心中感慨人世的因緣際會,你永遠不知道你接觸到的一個不起眼的人,一件偶然的事,會給後續的生命中埋下怎樣柳暗花明的伏筆。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
第一部長篇,獻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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