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與共羌笛
“你還會回來嗎?”
那日白凜霜放我出來,問的話,似乎就是這句。
當時不明白,現在卻懂得了。
從前的時光,從前的地方,從前的人,沒有一個回得去。
衣服被攥的更緊:“小三,你們為什麽要反?”
“有人的野心,便有權力的紛争。于很多人,或許是苛政,或許是君皇的不作為。但對于最大的策劃者,再正統的理由,也沒有辦法掩飾他膨脹的野心。”獨孤小三道得平靜,語氣也像是稀松平常一般,仿佛這場大事同他毫無瓜葛。
“你呢?”我斟酌着問道,“你本來不必參與的。”
“師姐,我們都是壞人。壞人幹壞事,從來不需要理由,因為一旦他們得逞,史書就會被改寫,他們便是頂天立地的好漢,解救人民于水火。”獨孤突然笑了,卻是有些刺目,像是要把那陽光生生分下去幾度光輝。
我心中五味雜陳。許久道:“大唐氣數未盡,你們不會成功。”
“成功與不成功,從來沒有定義。”他語中深意,似不是我能夠理解,“或許對于某些人,最悲慘的結局,就是他最好的歸宿。”
長安依舊沉溺在歌舞升平中,殊不知萬裏之外,有人在惦記着這裏。惦記着如何血染長安街道,獨吞錦繡山河。我望着外面,心中唏噓又感慨,或許還有其他什麽情感。
這條通往皇城的路,路過很多地方。路過殷尚書在長安的府邸,路過風音閣,也路過相國府。它路過了我人生中所有的一切,可我說到底,不過這繁華都城的一個過客,留不下名字,甚至連影子都沒有。
蘭花卻是開了,開得高潔,對世間百态全無顧忌。相國府門前栽了兩株君子蘭,此刻果真如君子一般挺拔,倒是顯得旁人心中的詭詐多麽不堪入目。
街上行人很多,大多都各有其職。做買賣的敬業地叫賣,表演的也敬業地表演,一如既往,又似乎從來也不曾改變過。偶爾幾個姑娘走過,眉毛間似乎結着難化的憂愁,也不知是因何緣由。
我下了車,擡頭望去,氣宇軒昂的是皇宮的大門。一瞬間在想,會不會有一天,這所有的宮闕萬間都将作土,連個印記也不給人們留。
可是這些事情顯然不是當下需要考慮的。獨孤揮揮手,示意我進去。
守門的大哥一臉正直嚴肅,我戰戰兢兢上前道:“這位大哥,我找洛貴妃有些事情,能讓我進去嗎?”說完覺得這套說辭僵硬了些,在心中思考着該怎樣補救。
大哥上下打量我了一遍,道:“是丞相夫人?還說是找貴妃,莫不是來尋丞相的。陛下留白相有些事情,現在應該還沒有離開,直接尋去便可。”說完就放我進去了。
我頓時驚詫無比,竟然有些懷疑這位大哥也是謀反團夥派來的細作。考慮到皇宮守衛森嚴,連帶個話都得尋人來托,這個猜測是在不妥。
大哥見我呆愣着不走,又道:“丞相夫人不必詫異。那日丞相迎娶夫人,筵席擺滿了整條街,小人也難不知。”
心中竟然不知為何,有些酸澀。我點頭應着,故作鎮定地進了宮門。
近夏,皇宮池塘中的蓮花朵朵盛開,皎皎出塵。順着石橋走過去,的确風涼物靜,讓人煩躁的心也有了些許的平穩。白蓮開在池塘的中央,荷風幾卷吹拂過它的瓣尖,也吹過我的眉梢,吹得一潭碧水泛起層層漣光。頓時覺得此等景象,的确讓人容易心生悲涼蒼茫之感。
到底是天子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道路寬敞,路過的宮女們個個端麗清秀,秩序井然。覺得皇宮實在是大了些,一個人走也找不到那位洛貴妃,所以便拉住一個小宮女問:“小姑娘,你知道洛涼洛貴妃住哪裏嗎?”
那個小姑娘卻沒有回我的話,盯着我的臉看了許久:“你莫不是白相的夫人?”
很難想象為什麽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白凜霜的夫人,可見那天擺的陣仗确實不小。可是當時的印象,我卻格外模糊,只記得流了很多無知的眼淚,白凜霜卻依舊像是哄小孩一般哄着我順着我。想着想着,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小宮女臉色有些幽怨:“白相那麽好一個人,怎麽看上你呢?唉,仔細看看,也并沒有什麽特殊,除了長得還算好看,身材明明這麽平……”
我頓時覺得無比奇怪,雖然小姑娘所言也沒有什麽錯誤,被這麽說也并不氣惱。看她哀怨的樣子,我覺得可能大家都被白凜霜的外表所迷惑了,所以不少姑娘對他芳心暗許,結果出了這麽一茬子事,心中落差難平。
“洛貴妃的住所往那條道走,最顯眼的那座便是。”小宮女低着頭,一步一嘆地離去了。
循着路走去,沒有什麽人。在繁華雲煙的都城,能做到平曠人稀的,許是也只有皇宮了。還沒走多少步,一個人影從一旁冒了出來,着實把我吓了一跳。
“師姐,情況有變,先回去。”獨孤小三沉着臉,壓低聲音道。
我莫名其妙:“為什麽?我連洛貴妃住哪裏都沒看清……”
獨孤微皺眉頭,似有忌憚地向身後看看:“獨孤家暴露了,軍隊裏有皇上的奸細。幸好獨孤家雖然有謀反的動靜,但是并沒有和幕後那位有任何直接接觸,皇上暫時還懷疑不到他頭上。這次,許是獨孤家積威已久,皇上終究是看不下去了,總堂那裏的人都被帶走,現在他們正到處找我。”
“啊?那怎麽辦?”我頓時慌起來,朝四面看了看,遠遠看見一路人馬在向我們這個方向走來,腳步還很快,惹得地面上頓時升起一陣塵霧。
獨孤嗤了一聲,道:“還怎麽辦,跑。”
他拉着我向幹道跑去,身後追着的人顯然沒有料到我們這些鬼鬼祟祟的,會選擇那麽一條光明的道路,還傻傻地朝着剛才的那條路追去。
跑得有些急,不免氣息紊亂,有些乏力。模糊間眼角閃過一個白色的身影,讓我不自覺的住了腳步,擡起頭,正是那熟悉的臉。
周圍的風都好似為這一情景凝固,我怔怔望着他的臉,他也停下來看着我,目光平靜,卻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不得不說,這個情況分外尴尬,而且還有些緊急,可是我的腳步好像黏在了他的面前,邁去一小步都顯得有些艱難。
白凜霜,我想我是喜歡他的。可是我們間似乎沒有讓關系更深一層的緣分了,所以每次都會讓我和他分離,而每次分離,都從來不盼望着再次相聚。
上一次是因為不記得,這一次正是因為記得。
皇宮是栽很多樹的,幹道旁正好有幾株梨樹。雖然近夏,但梨花卻反常地并未凋零,此刻風一吹,花瓣便紛紛揚揚地落下,有一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的肩頭。
白凜霜眯眯眼,伸出手,似乎想把那片花瓣取下,我的手卻被獨孤拉着,再也由不得我拖延,只好再看上最後一眼,因為行動帶起的風,我肩頭的花瓣自己落了下去,淹沒在地上的斑駁雪白中,分不清誰是誰非。
獨孤帶着我閃到牆後,隐約聽見幹道上傳來對話。
“白相。”士兵說完這話頓了一下,許是在行禮,“請問有看見兩個人,偷偷摸摸地路過這裏嗎?他們乃是罪臣獨孤家的奸細,陛下有令,務必捉拿他們,還請丞相配合。”
離得太遠,聽不清他的語氣:“沒有看見。”
獨孤繼續拉着我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邊道:“我看你與那白凜霜卻像是兩情相悅,幾個月不見分外懷念啊。”
我的回答卻略顯無力:“沒有。”
“白凜霜和我們從來不是一路人。你現在已經踏上我們的賊船了,估計以後只會是敵人。”獨孤小三定定望着我的眼睛,語氣認真:“師姐,雖然白凜霜對于朝中許多臣子來說,是第一奸臣,但對于陛下究竟是無害的。甚至可以說,全朝上下,只有他對于李家最為忠心。所以,他同我們這些反賊自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如今獨孤家已經暴露了,你還是先回……”
我從不了解白凜霜的政治傾向,此刻還聽得正認真,突然從城牆的另外一側冒出來一個可疑的腦袋。獨孤背對着沒有看見,我想提醒他一下,結果那個腦袋很快就變成了十幾個腦袋。
這下獨孤小三想看不見都難了。那十幾個腦袋開始叫嚷:“來人來人,犯人在此!”
獨孤聽了臉有點黑,無奈十幾個人的聲音還是挺洪亮的,不多時我們周圍就圍滿了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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