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IV

她驀地呆住，喉嚨哽住說不出話。

他艱難地收回目光，轉回身，拉開車門低聲說道：“開我的車回去吧，太晚了這邊不安全。明天周末休息，有時間幫我開回來就行。”

江若水來不及回答，他已經下了車，上了樓。她心裏亂成一團麻，在車上足足坐了五分鐘，才鎮定了心神，發動車子開走了。

回到家，程玲玲還抱着電話沒有睡，江若水洗漱完上床，思緒翻湧，很晚才睡去。

早上六點半，她又準時醒了。起床看着天還沒亮，那股煩躁之氣湧上來，讓她坐立不安。她沖到程玲玲的房間裏，直接鑽進她的被窩裏。

程玲玲還沒睡醒，被她一驚，吓得差點翻下床。迷糊地睜開眼，生氣地叫了一聲：“搞什麽啊！怪胎！睡不着自己跑步去！”

江若水抓了抓頭發，轉頭看她：“玲玲，陪我說會話！”

程玲玲用被子蒙住頭：“不說，本姑娘要睡覺。”江若水想扯開她的被子，她死不松手，怒叫了一聲：“我要睡覺！”

江若水沮喪地松了手，躺了回去，幽幽道：“林淵說他喜歡我。”

下一秒，程玲玲已經跳了起來，“嗷”地叫了一聲，簡直不亞于發生了八級地震。

江若水捂住耳朵，坐起來不滿地瞪她：“你幹嘛？拆房子啊？！”

程玲玲來了精神，瞌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興奮地拉着她一連串叫道：“真的假的？他對你表白了？快點說啊，怎麽回事？”

江若水嘆了一口氣：“他就是說喜歡我啊！”

“然後呢？”程玲玲兩眼放光。

“然後？”江若水呆呆地看她一眼，“沒有然後了啊。”

“啊？”程玲玲又看見了外星怪物，抓住她一陣搖晃：“什麽叫沒有然後？！林淵啊！他對你表白你沒反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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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水用力甩開她，沒好氣道：“我有啊，我說不行，我對他沒想法。”

程玲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沒想法？你确定？江若水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你腦子才壞掉了！”江若水白了她一眼，“我确實沒想過要和他談戀愛啊。”

程玲玲驚訝地看着她：“他哪裏不好？”

“他沒有不好。”江若水煩躁地倒了下去，“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我完全想象不出他會喜歡我。”

“你還說你腦子沒壞掉！”程玲玲用力地戳了她一下，引來她一聲怪叫，“那你說清楚，為什麽不想跟他談戀愛，不要告訴我你還想着安之恒啊。”

“又來了，我跟安之恒早就沒關系了！”江若水氣得大叫一聲。

程玲玲滿臉寫着問號，鄙視一般地瞧她：“那為什麽林淵不行？”

江若水愣住，低了頭發呆，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

程玲玲扁了扁嘴：“林淵不夠帥？”

“這不是長相的問題！”

“他很笨？”

“他聰明得很，公私分明，能力超群！”

“嗯……”程玲玲若有所思地托着腮看她，“那，他很花心？有很多女朋友？”

江若水愣了一秒，回想起辛怡幾次勾引他似乎他都不為所動，一時支吾道：“沒、沒覺得啊。”

“那……他很無趣？很無禮？很讨人厭？”

“沒有，沒有。他挺好。”江若水煩惱地抓頭發。

“那他到底哪裏讓你不喜歡？”程玲玲眼睛亮了亮。

“不喜歡？我……我沒有啊。”江若水一臉茫然，呆了兩秒，忽地從床上彈了起來，一邊在屋子裏焦躁地走來走去，一邊喃喃道：“不，不對。以前我對他的印象就是太多女人喜歡他，人人都覺得他是靠長相拉關系混飯吃。其實他根本不是別人說的那樣。”

“哦……”程玲玲拉長了聲音，好笑地看着她。

“梅钰說得對，就因為一個安之遙，有關他的流言蜚語太多，正因為這樣，才會一直誤導我對他的印象。”

程玲玲驚訝地看着她。

“為什麽我判斷會差這麽多？”江若水不可思議地搖搖頭，“我以為我一向不在意別人看法的。為什麽我會那樣想他？為什麽我會覺得他不可能喜歡我？”

程玲玲笑出聲來，“嗯，看來某人已經想通了。”

江若水皺着眉，喃喃自語：“而且他親我的時候，我也沒覺得惡心，甚至不讨厭……好奇怪。”

“什麽？！”地震第二次爆發，程玲玲一步跳到她跟前，揪住她的衣服一陣亂晃，“他親你了？！真的？你沒吐？沒惡心？沒讨厭？！”

江若水吓得連連拍着她的手，不自然地點點頭，“是啊……是啊……快松開！你謀殺啊！”

“啊！！！”程玲玲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搞得江若水連連幫她拍背，眼中透出一絲尴尬：“有這麽好笑麽？”

程玲玲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瞪着她喘了一口氣：“江若水，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林淵，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江若水愣在當場，她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她不願意跟男人有肌膚上的接觸，是源于生命中曾有過不能提及的痛，導致她一跟男人肌膚相親，就會有直接的惡心生理反應。但她生性豁達，知道這種反應并不正常，幾次希望自己可以打破厄運，但總不能成功。只有林淵，只有他對她的親近，讓她完全忘記了那抗拒到死的心态，讓她次次都打破了心防。

江若水神思恍惚地坐回床上，回想起和他親密相處的每一瞬間，忽然心頭大動。下一秒她已經跳了起來，抓起包包沖出了門。留下程玲玲一臉錯愕。

江若水用最快地速度上車，發動，往林淵家開去。天色已經大亮，路過蛋糕店，她特地停下來買了一塊芝士蛋糕，直接上樓敲門。

門開了，林淵站在門口，有些驚訝地看她。他穿着一件家居T恤，自然随意，頭發有些淩亂，顯然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江若水笑着遞過去車鑰匙，“那個，我把車還你。”

他接過鑰匙，淡淡地“哦”了一聲。

江若水想了想，又遞過去蛋糕，“那個，我路過看到的，感覺還不錯。送你當早餐。”

他怔了一秒，看着她一時失神，竟沒伸手去接。

“Aaron，”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來，“Where’s my dress？”

林淵心下一驚，臉色大變，看着江若水呆住沒答話。

那女人又叫了一聲：“Did you see my dress？ I’m late！”

“Uh， in the bathroom！”他終于沖着屋裏叫了一聲，回望着江若水的目光明顯緊張了許多。江若水一臉錯愕，完全沒反應過來。

一個女人從室內走了出來，她長發披散，身上套着一件男式的襯衫，兩條光溜溜的長腿露在外面，惹人無限暇想。江若水吃驚地看了她一眼，正好她也看見了她，眼中一喜，上前來盯着她叫：“咦，是你？”

江若水完全愣住了，“你，我，我認識你嗎？”

“這麽快就忘了？Elsa！”她笑嘻嘻地上前來，“你還欠我照片哦！”

停車場的狗仔隊！江若水恍然一驚，“是你！”

Elsa一眼瞥見她手上的蛋糕，驚喜地拿過來笑道：“咦，是蛋糕哎，我喜歡！Aaron，你同事真好，還送吃的給你！嗯，太好了，我正好餓死了。”

江若水突然覺得萬分尴尬，她手掌在褲子上不安地搓了搓，看了看Elsa，又看了看林淵，讪讪道：“那個，我不打擾了，你們慢慢吃。”

她轉身就走，皺着臉暗暗咒了自己一聲，“江若水，你真是沒用啊！”

林淵在身後叫了一聲：“江若水！”那聲音裏有一絲掩不住的緊張與慌亂。

她不敢回答，走得飛快，一路小跑下了樓。

林淵回頭直瞪着Elsa喘氣，她笑得一臉無辜，“怎麽了？”他咬了咬牙，還是追了出去。

她走得很快，林淵走得更快，三步并兩步追上了她：“江若水！”

她懊惱地停住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他。他慢慢走到她跟前，胸口因為緊張而不住地起伏。

“那個，Elsa，她……”

“沒事。”她擺擺手，努力綻開一個笑容，“我懂的。”

“你懂什麽呀！”他有些焦躁地叫了一聲，“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她躲避着他的目光，腳底不安地蹭着地面。

他抓了抓頭，嘆了一口氣，終于說道：“她，她是我表妹。因為跟家裏人吵了幾句不開心，所以……過來借住一晚上。她，她在國外呆的時間比較長，所以老愛說英文。”

江若水愣住，笑容回到了臉上：“表妹？！”

林淵點點頭，緊張地盯着她看，生怕她不相信。

Elsa身影出現在露臺上，惟恐天下不亂地叫了一聲：“Aaron，親愛的，我要走啦，快點送我！”

林淵皺了皺眉，盯着她瞬間有了殺人的沖動。

江若水忍住笑，朝他揮揮手：“你去送她吧，我走了。”

她忽然心情大好，腳步也輕快起來，莫名其妙地哼着歌，跑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