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IV

從那之後，早上林淵會開車來接她上班，兩個人一起到公司。他牽她的手，她毫不避諱，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笑得詭異。她把哆啦A夢的杯子重新放回了桌上，讓他再也藏不住眼角的笑意。除了工作，他幾乎都粘着她。走在路上時時牽着她的手，獨處時會忍不住抱她，分別時一定要親她，眼光随時追着她，江若水第一次發現，他原來可以這樣粘人。

又到了周末，江若水搭公交去了林淵的家。這是她第四次來，頭幾次都是匆匆忙忙，完全沒有仔細看過他家。這次一進門她才發現客廳裏放着一臺音響，一面牆的架子上擺滿了各類書和CD。正中的一體電腦是挂在牆上的，不注意以為是電視。廚房居然是開放式的，有個很大的烤箱和集成竈。沙發對着露臺，坐着也能看到珠江的風景。

林淵的卧室在客廳的一側，另一側還有個小小的客房。裏面擺着一張小床，和一個小衣櫃。見她好奇地打量，他淡淡地笑：“家裏偶爾會有人來，所以小房間是給他們準備的。”

想起先前的Elsa，江若水忍不住一笑。她往沙發上一坐，羨慕地嘆口氣：“你真會找地方，這兒風景太好了。”

林淵倒了果茶遞給她，淡淡笑道：“這地方偏僻，風景雖然好，但離市區有點遠，好多人不喜歡住這兒。”

江若水接過來喝了一口，嘆道：“遠是遠點兒，可是舒服呀。”

他坐在一旁，含笑默默地看她，江若水轉眼看了看那個音響，“可以放音樂嗎？”

林淵站起來去取CD，“當然，想聽什麽？”

江若水湊過去看，“現在放歌基本上都數字化了，難得你還有這麽多CD。”

“數字雖然方便，我還是喜歡CD的感覺。一張CD，從封面到旋律，就是一個美好的故事。”他指着那一排CD，笑道：“選一個？”

江若水抽出押尾光太郎的CD，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叫聲：“Aaron！Aaron！”

林淵走到露臺邊一看，只見Elsa站在一輛紅色的minicooper旁，正朝他招手。江若水驚訝地叫了一聲：“Elsa？！”

Elsa也看到了江若水，立刻笑了：“嘿，欠我照片的？”

江若水不好意思起來，朝她招招手，“上來啊！”

她連連擺手：“不要，我還有事。Aaron，上次我把表格忘你家了，你拿給我好不好？”

林淵走回房間去翻出表格來，江若水接過去主動叫道：“我拿給她吧。順便道個歉，上次的事還得謝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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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笑了笑，點點頭。江若水拿着表格往下走，不經意地一瞥，“辜之寧”三個字映入眼簾，她莫名地心頭一跳。

下了樓，見Elsa站在車邊，笑着好奇地打量她。

“你真的只是Aaron的同事嗎？”

“我是他女朋友。”江若水笑得自然，沒有回避。

Elsa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旋即笑了，“哦，難怪上次他那麽生氣，居然不肯送我，哼。重色輕友的家夥。”

江若水也忍不住笑了，把表格遞給她，打量着這輛車，笑道：“你的車？”

她點點頭，“經典款哦，我最喜歡的一款，我姐老說這個顏色太俗氣，我覺得剛剛好。多濃烈，多有範兒！”

“狗仔隊這麽好賺啊？這車可不便宜！”她的語氣有些羨慕。

Elsa吐了吐舌頭：“當然不是我買的啦！車子是禮物！”

她笑得燦爛，江若水心裏卻咯噔一下。

車子是禮物！

買杯子的那天晚上，林淵也曾經這樣說過他自己的車。這兩輛車是這麽的不同，為何她看上去卻感覺那麽的相似？！

Elsa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笑眯眯地揮了揮手上的表格，“謝啦！欠我的照片呢？”

江若水回過神，“嗯，你有郵箱嗎，我可以發給你。”

Elsa掏出手機來，笑嘻嘻地看她：“發手機上好了。你喜歡用什麽？微信？QQ？”

江若水看着她的手機有呆了呆，那手機和林淵的外表看上去全無二致，只是是暗金色。她想了想，輕聲問：“是時光訂制？”

Elsa愣了一秒，旋即笑了：“咦，你認得啊。也對，Aaron也有一支。”

江若水輕喘了一聲，盯着她小聲道：“你，你姐姐是不是安之遙？”

Elsa微微皺眉，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是。不過你不要告訴別人啊。我跟我姐不是一路的。我不管她，她也管不了我。”

江若水呆住，Elsa打開手機晃了晃，“微信？”

江若水機械般地掏出手機，讓她加了微信。她開心地上了車，沖着她揮手：“我走了！拜拜！”

看着她的車子消失在拐角處，江若水忽然心頭一陣惶然。她轉身上樓，林淵正在廚房裏不知忙什麽。音響裏放的是押尾光太郎的曲子，見她進門，林淵擡頭笑道：“中午我做飯哦。試試我的手藝。雖然沒我堂姐好，但絕對不差。”

她呆呆看他一眼，心頭思緒萬千。

他仿佛看出她臉色有些不對，洗了手走到她面前，輕聲問：“怎麽了？”

她盯着他看，仿佛想看出些什麽痕跡，但他卻笑得很是輕松。

江若水低頭想了想說：“Elsa的中文名是叫辜之寧嗎？”

林淵怔了怔，“她告訴你的？”

“表格上有。”

林淵沉默了一秒，默默點頭。

“她不是你表妹。”江若水直直地盯着他，“為什麽說謊？”

林淵目光微沉，盯着她沒說話。

江若水笑了兩聲：“她是安之遙的妹妹？！”

林淵表情有一絲無奈，半晌才點點頭。

江若水不快地瞪着他：“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知道。”

“我不知道！”

“我怕你會誤會。”他着急了，聲音大了些。

江若水冷冷笑道：“誤會什麽？誤會你和安之遙之間根本沒有斷了聯系？你和她的家人關系還這麽親近？她可以随時來找你，沒把你當外人？”

林淵的眼神冷了，“我們之間本來就有聯系，我告訴過你。雖然我跟她分了手，但不是仇人。”

“是啊，分了手還可以做朋友，這鬼話誰信？”江若水生氣地嚷了一句。

林淵愣住了，電話這時刺耳地響了起來，她瞪着他，他也看着她，本來好好的一個周末，火藥味竟然說來就來。電話一直響，仿佛沒有人接就會響到爆。

林淵終于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立刻接通了。

“喂。”他的聲音恢複了慣有冷靜。

“看新聞。我們有麻煩了。”話筒那頭傳來老大的聲音。

林淵挂斷電話，打開了牆上的電腦。點開視頻新聞，畫面上出現了隆重的剪彩儀式。播音員的聲音清晰地傳來：“開卷集團旗下首個電子雜志公司向陽電子傳媒公司今日成立，該公司由彙川集團與開卷集團共同投資，主營電子雜志業務，面向整個影視傳媒行業，以深度報道該行業的各類動向為主要方向。該公司總經理鄒陽先生，将即将面市的電子雜志命名為‘短歌行’，不得不令人聯想到目前市面上風頭最勁的電子雜志‘長歌行’。兩本雜志的方向與理念出奇地相似。鄒陽先生認為，一個行業需要百花齊放，不能一家獨大。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短歌行’在很大程度上，會彌補這個行業的不足與瑕疵。”

屏幕上的鄒陽面對鏡頭，笑容燦爛，得意滿滿。

江若水與林淵驚異地對視一眼，萬般滋味蜂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