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按照和女孩兒母親的約定，齊玥他們當天回醫療營的時候，便将那個小姑娘一并帶了回去。

齊玥晚上查房的時候，趙天昕拿着一疊檢查報告敲在齊玥的肩上。

“喏，阿麗娅的體檢報告。”

阿麗娅就是他們從村子裏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

齊玥接過來，快速掃完了報告。

“果然是鐵線蟲。”齊玥微微皺眉，轉頭看向趙天昕，“我帶回來的那幾瓶水的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趙天昕點頭：“他們說其中兩瓶裏面發現了鐵線蟲的蟲卵。”

齊玥：“……”

趙天昕：“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齊玥：“這事有蹊跷。”

齊玥将在河邊發生的告訴了趙天昕。

趙天昕：“你懷疑是……人為？”

齊玥：“嗯。村裏人說以前從來沒人得過這怪病，而且河邊那些雷是新埋的，像是怕人靠近一樣。”

趙天昕：“如果真是這樣，河流沿途所經村鎮的人都會受到感染。他們為什麽這麽做？”

齊玥沉默了片刻：“明天讓人去看看這邊市面上還有沒有打蟲藥賣。沒有的話，我會向上級申請調一批貨過來。”

趙天昕回過神來，驚呼：“你覺得有人想壟斷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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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玥：“這又不是什麽新鮮事。”

壟斷某類藥物，再高價賣給民衆和醫院，是當地一些武裝組織積累資金的一種常用手段。利維亞目前政局動蕩，戰火連綿，根本沒人騰出手來管這些事。

一時間兩人表情都有些凝重。

齊玥：“阿麗娅現在的情況，肯定已經有成蟲寄生于組織裏了，必須做手術取出來。”

趙天昕：“行吧，你打算什麽時候做？”

齊玥：“明天吧，還得先征求她媽媽同意簽字。”

趙天昕：“我跟你上臺？”

齊玥：“不用，小手術。”

趙天昕擡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挂鐘：“都這麽晚了，還不走？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了，回來還加班，真當自己身體是鐵打的？”

齊玥：“你先回去洗澡吧。我把注意事項跟這個病人交代一下。”

趙天昕：“行，先走了。”

***

齊玥查完房回宿舍，剛推開門就見一個人濕漉漉地坐在床上，神情哀怨地看着她。

齊玥：“……怎麽了你？一副被人輪了的樣子。”

趙天昕癟了癟嘴，一把抓下纏在頭上的毛巾。

趙天昕頭上頂了個雞窩，還是落水雞窩，上面還沾着沒沖掉的洗發液泡沫。一大股香波味随着她的動作，在房裏溢散開來。

“噗嗤——”齊玥終究沒忍住。

趙天昕：“笑屁！水管壞了，你也沒得洗。這會兒可沒人給你修，後勤戰士應該已經休息了。”

齊玥：“我去老師房裏洗。她肯定還沒睡。你去嗎？”

趙天昕噎了一下：“不了吧……反正我澡都洗了，就是頭上有點泡沫，擦幹就好了……”

齊玥了然：“趙天昕，你要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懶死的。”

趙天昕：“快滾！別打擾我看視頻~”

齊玥：“……”

蘇青果然還沒睡。

說明來意後，蘇青立刻讓齊玥進了屋。

齊玥洗澡的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一串急促的敲門聲。

蘇青打開門，見是醫療站一個負責守夜的小護士，一臉的焦急。

蘇青：“怎麽了？”

小護士：“36號床的病人突然吐血了，止都止不住，您給過去看看？”

蘇青：“好，我馬上去！”

她剛要拉上門，就見林競拿着一疊東西向這邊走來。

小護士也看見了林競，立刻行了一個軍禮：“首長好。”

林競回了一禮，轉向蘇青：“蘇老師，之前的資料，我給您送過來了。”

“謝謝你，還專門跑這麽一趟。”

“應該的。”林競看了旁邊一臉焦急的小護士，“蘇老師你們有急事？”

蘇青點頭：“有個病人出了點狀況，我現在得趕過去。報告你先放我桌上吧。”

林競：“好。”

蘇青急匆匆地帶着小護士走了。

林競推開虛掩着的房門，走了進去。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林競愣了一下，屋內還有別人？

深夜，浴室，水聲……

本着不窺探他人隐私的想法，林競快步走到窗邊的辦公桌前，将手中的報告放下。

剛準備靜悄悄地遛人，浴室的門就被人從裏拉開了……

“老師，外面怎麽那麽吵？發生什麽事……”

齊玥：“……”

林競：“……”

看清屋內來人，齊玥本來擦着頭的動作，頓時像卡了殼的電影膠帶，一幀一幀慢慢停下。手和腳都尴尬得無處安放。

一時間屋內靜得詭異，只能聽見‘啪嗒——啪嗒——’的聲音。那是從齊玥發尖上滴落的水珠砸在地毯上時發出的聲音。

她平時都是一副英氣幹練的模樣，此時看向林競的眼神卻有了幾分猝不及防的動搖，和羞赧。濕漉漉的頭發柔順地貼在雙頰邊，襯得下颌線條極為秀氣，眸中氤着水汽，莫名的有了幾分柔弱的感覺。雖然‘柔弱’這個詞和齊玥很不搭。

她身上只裹着一條白色的浴巾。

那浴巾也不大，上方匆匆裹在胸前，下方堪堪沒過臀部。

平時被軍裝和白大褂掩蓋住的玲珑曲線在半濕的浴巾包裹下毫無保留地被展現了出來。

胸前的兩團飽滿而柔軟，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着。浴巾将它們緊緊擠壓在一處，中間形成一條漂亮的溝壑。發絲上不斷滴落的水珠沿着她漂亮的鎖骨一路下行，有幾顆恰好沒入了那條深壑中，消影無蹤。

線條緊實纖細的長腿從浴巾下擺支出來，輕盈地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更要命的是那裸露的雙足，肌膚白皙，五趾線條漂亮，如玉雕冰琢，指甲蓋呈淡粉色，不見一絲暇疵。有種天真的性感。

那一瞬間，林競只覺口幹舌燥，渾身血液都在翻騰上湧，四肢僵硬，心跳如雷，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的蛇。

他的視線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光潔皮膚上，仿佛帶着灼人的溫度，燙到了她一般。

齊玥在他安靜的注視下動了動手指，而後擡手掩在胸前，艱澀開口：“你……”

林競卻因為她的那個動作，徒然驚醒一般。他未說只言片語，僅僅是在原地杵了片刻，而後便迅速邁開長腿，似風一般地奪門而去。

“砰——”

門被帶上的時候，震得山響，似乎連門框都在輕微搖晃……

齊玥：“……”她瞬間覺得有點暈眩，後知後覺地那種，臉‘騰’地燒得緋紅。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顯然這麽想的不止她一個人。

林競回屋後便将自己關進了浴室。

裏面的水聲持續響了一個多小時。這時間長到連心比海寬的陳沖都開始擔憂了。

他先輕輕敲了敲門：“隊長，你沒事吧？”

沒人回應。

陳沖等了一會兒，再次擡起手，這次便重重地用拳頭砸在了門上，一次又一次：“隊長！隊長，開門吶!隊長你沒事吧？隊……”

浴室門被霍然拉開，林競冷着一張臉走了出來。

和陳沖錯身而過的時候，他身上冰涼刺骨的水汽引得陳沖哆嗦了一下。

“隊長，你很熱嗎？”

不然怎麽會洗一個小時的冷水澡。

陳沖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後腦勺，他們房裏有冷氣，一般都開的是二十度。難道溫度開太高了？

林競徑自走到房裏的小冰櫃面前，拉開櫃門。

“之前買的冰棍呢？”林競的聲音低而啞。

陳沖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被我吃完了……”

林競從裏面拿出冷凍冰塊的模具，從裏面敲了十幾個冰塊出來，扔進杯中。

他又往杯中倒了些水，端着杯子坐到了窗邊，拿出手機來看。

安靜的屋子內，一時只聽得見林競咀嚼冰塊的聲音。

那嘎嘣嘎嘣的脆響聽得陳沖毛骨悚然，險些以為被嚼的不是冰塊，而是他的骨頭。

他小心翼翼地摸過空調遙控器，将溫度又調低了幾度。

“隊，隊長，我把冷氣調到十六度了。”

林競沒理他，他低頭看着手機裏的照片，腦子裏卻依舊在不斷回放着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如同跗骨之蛆，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