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心裏裝着這麽樁事,晚上也睡不安穩。

齊玥勉強淺睡了幾個小時,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蘇青說明情況。

蘇青聽她說完,也犯難了:“聯合國那邊的醫療隊我不是很熟,不确定他們有沒有眼科的人跟來。我這就去幫你聯絡,不過說實話,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有點小。”

齊玥垂眸:“我知道。”

一般派到這種戰地來支援的醫生,都不會是專科醫生。考慮到實用性,基本都是外科和全科。

齊玥有些心煩意亂,不自覺地抓了一下頭發。

蘇青:“你別急……就算聯合國醫療隊沒有眼科醫生,也許利維亞首都醫院裏能找到。”

“要找眼科醫生的話,我倒是剛好認識一個人。”

休息室門外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蘇青和齊玥同時轉頭望去——程冬臨站在門外,溫文爾雅地沖她們笑了一下:“抱歉,不是故意偷聽你們對話。”

蘇青:“程醫生,進來坐吧!”

乍見程冬臨,齊玥忽然有些尴尬。

她之前也聽蘇青提到過,自己昏迷那段時間,程冬臨一直守在病床前,忙前忙後。

包括她剛醒來那會兒,程冬臨無論再忙,每天都還是會抽空過來看她。

只是她那時一心記挂着林競的安危,滿心滿腦子想着林競,對周遭的人和事都不上心,甚至都沒好好跟程冬臨道過謝。

程冬臨将手中的一疊資料遞給蘇青:“其實我是來送這個報告的。這是我們那邊的病人對Y病毒新藥的一些反應統計。”

Advertisement

蘇青翻了翻手中報告:“你們那邊的病情也都控制下來了?”

程冬臨點了點頭:“對。這個新藥副作用也比較小,的确實可以廣泛推行。”

相較于齊玥的不知所措,程冬臨倒是挺坦然,他轉頭對着她又笑了那麽一笑:“我聽說林隊回來了?”

齊玥點了點頭。

程冬臨:“真是太好了。這次真的多虧了他,才能讓疫病這麽快得到控制。而且你也不用一直寝食不安了。”

齊玥:“……嗯。”

程冬臨:“對了,方才你們說想要找眼科醫生?”

齊玥點頭:“嗯,其實是這樣的……”

齊玥将林競的傷情跟程冬臨複述了一遍。

程冬臨聽罷,有點了點頭:“這情況确實需要專科醫生作出判斷。我們醫院最近新來的這批志願者裏面,剛好有一個眼科大夫。”

齊玥:“這實在是太好了!”

程冬臨:“你們想什麽時候過來?随時都可以。”

齊玥:“我去跟林競說一聲,等下就過去。”

程冬臨:“好。那我先回去跟他說一聲,你們準備好就過來。”

齊玥送程冬臨出門。

兩人走出一段路,齊玥忽然停下腳步:“程冬臨,其實我……”

她頓了頓,在心裏斟酌着措辭。

“什麽都不用說。”男人背對着她,依然是溫和的語氣,“我……都明白。”

齊玥:“……”

程冬臨:“其實之前,在你昏迷那段時間,我看到林競不舍晝夜地守在你病床邊,我就明白了。後來見到你醒來後那種狀态,我就知道,恐怕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齊玥:“……對不起。”

齊玥憋了半天,最後也只能說出這三個字來。

程冬臨搖搖頭:“以前我不信命,總想争一争。現在也只能感概,也許有些事,真的是天注定。”

齊玥:“程冬臨……你這麽優秀,一定會遇到更好的,更适合你的女孩子的。”

“更好?”程冬臨嘆了口氣,轉身看着她,“我這算不算,也收了一張好人卡?”

齊玥有些窘迫:“抱歉……但我不是那個意思……”

程冬臨溫柔地看着她:“開個玩笑。你不用道歉,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感情的事,本來就不應該勉強,想勉強也勉強不來。”

程冬臨甚至幫她說了她的臺詞。他似乎有些過于溫柔了。

齊玥微微垂眸:“謝謝你……”

程冬臨:“你趕緊去找林競吧。”

齊玥:“嗯。”

******

齊玥剛走到宿舍門口,就看到了站在訓練場旁邊的林競。

從他所站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剛才她送程冬臨出去的那個方向。

齊玥莫名覺得有些心虛,但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事,為什麽要心虛?

于是她就抱着這種半心虛不心虛的奇怪心态,走到了林競面前。

“找到眼科醫生了。”

林競低頭看着她,深色莫名:“程醫生幫你找到的?”

齊玥有些無語:“……你果然又看到了。”

算起來,加上上次程冬臨和她表白,這已經是第二次被林競撞見了。

無巧不成書,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林競莞爾:“又?那你們‘又’說了什麽有趣的事嗎?”

偏偏,他還要故意調侃她。

齊玥立刻:“沒有!”

林競:“你回答的太快了。怎麽,心虛?”

齊玥:“我行得端,坐得正。沒什麽好心虛的!”

林競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忽然湊上前,在齊玥唇上烙下一吻,不僅如此,唇分時,他還輕輕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齊玥立刻捂住唇,朝周圍四下打量了一下。

有幾個正在校場上訓練的小戰士剛好看到了這一幕,遠遠地在那兒‘林隊好樣的!’‘哦~~~’’的跟着瞎起哄。

齊玥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了林競一眼:“你幹什麽?”

林競:“蓋章。”

蓋……

齊玥面紅耳赤。是她輸了。

******

因為有程冬臨的引薦,檢查倒是做得很順利,報告也很快出來了。

齊玥陪着林競一起坐在診室裏,緊張地等着醫生的結論。

那感覺,就像等判決書一樣。

“你的角膜被彈片輕微擦傷了,不過看來因為只是輕微擦傷,而且恢複的狀況也還算好,基本不用擔心。剛才給你做了基本的檢查,光源反應這些也都是正常的。我給你開一點消炎的眼藥水,過兩天拆了紗布後,記得每天滴三次。”

醫生看完他的眼球掃描顯像圖後,如是說道。

齊玥激動地抓住林競的手,又問道:“有沒有什麽後遺症?對視力會有影響嗎?”

醫生:“視力肯定不會像以前那麽好了。角膜雖然能長好,但畢竟有了一條疤。你想象一下,就像你照相機鏡頭上被劃了一道,肯定會影響成像品質。而且以後這只眼睛也會比較敏感,可能會出現畏光的現象。不過只要好好保護,注意用眼衛生,恢複視物能力還是沒問題的。我遇到過很多被彈片劃傷眼睛的病人,大部分人最後都瞎了。像他這種情況,已經很幸運了。”

齊玥剛剛還有些雀躍的心情瞬間沉入谷底。

也許對普通人來講,只損失一點視力的确是萬幸了,但對特戰隊的人來說,良好的視力幾乎等同于一項保命的技能。特戰隊對所有成員的體能要求是非常嚴格的,除了基本的健康要求以外,所有人的體能都必須遠遠超出正常人。不僅如此,他們還必須擁有非常敏銳的聽覺,動态視力和夜視能力。

齊玥安靜了一瞬,才有些艱澀地開口:“那……對他視力影響會有多嚴重呢?”

醫生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真的是因人而異了。有的人可能只會有一點點近視,或者散光,有的人則可能變成弱視,這個個體差異很大,我現在下結論是不負責的。等到時候眼睛完全消腫,炎症也消退後,來做個視力檢查就知道了。”

齊玥:“醫生,這個視力問題,有沒有辦法修複?”

醫生嘆了口氣:“這不是修複不修複的問題。主要是,因為是受了傷,傷口又長好了,他角膜的屈光度就會和以前不一樣了。而且這種情況,我們不能像做近視手術一樣去打薄他的角膜來修整屈光度。他角膜已經受過一次傷,可能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手術。”

齊玥還想問什麽,林競忽然握了握她的手:“就聽醫生的吧。還能夠重見光明,我已經很開心了。其他的,先養好傷再說。”

齊玥轉頭和他對視了片刻,林競沖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受傷的人明明是他,他卻反倒過來安慰她了。

齊玥心裏徒然一陣鈍痛,卻如鲠在喉,什麽都不能說。只能偏過頭去,低應了一聲:“好。”

******

下了晚班,齊玥本想去找林競幫他換藥,結果卻發現林競根本不在宿舍。

大半夜的,這人會去哪兒了呢?

齊玥在醫療營裏轉了一大圈,問了好幾個小戰士,才終于問出了林競的下落。

她登上瞭望臺,果不其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趴在一臺架起的狙擊槍前面。

齊玥剛踩上最後一級臺階,便聽林競道:“怎麽過來了?”

齊玥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是我?!”

畢竟,他連頭都沒回。

林競似乎笑了一下,而後從地上坐了起來,轉過頭,向齊玥伸出手,示意她坐過去。

“我聽出是你的腳步聲。”

齊玥拉住林競的手,走到他身邊坐下。

“這都能聽出來?”

林競點了一下頭:“每個人的腳步、呼吸,都有他們自己的特點。你的腳步聲……我當然知道。”

“你聽力真的很敏銳,不愧是特戰隊的。”齊玥感嘆,“我就聽不出來。你還能聽出誰的?”

林競:“這醫療營裏大部分人的吧。啊,對了,你的那個程醫生,腳步聲也很有辨識度。”

他居然還沒忘了這茬兒。

趕鴨子上架,于是也齊玥只能老實地交待:“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林競将齊玥的手握在掌心,不輕不重地捏着她的手指,眼裏浮現出些笑意:“我知道。”

齊玥:“……你不會又聽見了吧?”

林競笑:“不用聽。看他離開時的神情姿态就知道了。”

齊玥:“哼,你現在倒是得意得很。當初也不知道是誰,還說我跟人家很合适,什麽什麽職業相配啦,有共同話題啦……”

林競側過頭,在齊玥耳邊低語:“我錯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他的聲音低沉撩人,溫熱的氣息就萦繞在齊玥耳畔,有些酥,又有些癢。那種酥酥癢癢的感覺,一路從耳廓沿着血管爬到心裏,像貓用爪子輕撓一樣,惹得人心浮氣躁。

齊玥臉上微微發燙,心跳也加快了些,不自覺地便往旁邊躲了一下。

她咳嗽一聲,轉移話題:“你大晚上的不在宿舍好好歇着,跑這兒來幹什麽?”

林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這兒風景好。”

聽他鬼扯。

齊玥掃了一眼地上的狙擊槍,心裏大致有了譜。

“你是不是……在擔心那眼科醫生說的話?”

林競:“……也不是擔心。”

齊玥平時也還算伶牙俐齒,這種時候卻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其實他們都知道,如果林競視力下降,那就意味着他必須從獵鷹退出。

私心裏,她覺得那樣沒什麽不好,至少不用每天過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她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但是經歷過這次的事情之後,她才知道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堅強,甚至于,不堪一擊。她很害怕再次聽到林競失蹤,或是出什麽事的消息。那種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但這種想法不僅自私,也不符合她一直堅守的信念,而且對林競來講也不公平。林競其實很适合這份職業,比絕大部分人都适合。他是天生的強者。有他在的戰場,戰友的生存率都會提高很多,這是不争的事實。

林競忽然伸出手,從她眉心的位置輕輕撫過。

“在想什麽?眉頭都皺得紮堆了。”

齊玥搖了搖頭,擡手握住林競的手:“如果……你打算怎麽辦?”

林競握住齊玥的手:“我想了一下,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就算不在前線,也仍然有很多我可以做的事情。我可以去指揮部做指揮官,專門負責戰略部署。”

齊玥:“像你父親那樣?”

林競安靜了片刻,笑了一下:“我小時候還老是賭咒發誓,長大了一定不會變成我爸那樣的人。結果……也許真要和他走一樣的路了。”

齊玥:“其實你父親,也是值得尊敬的人。坐在那個位置上,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着成千上萬人的命運。”

她知道,林競從小和父親不合,是因為林和祥常年不着家的緣故。而當年地震救災時他父親一個決定,又讓林競失去了母親。父子倆因此隔閡更深。但好像,最近兩人關系又有所緩和。

林競垂眸:“大概吧。”

林競轉頭看着齊玥:“你呢?假如我眼睛沒事,你還讓我回戰場嗎?”

齊玥毫不猶豫:“當然。”

這次輪到林競吃驚了:“為什麽?”

齊玥認真地看着他:“因為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的戰友。而且……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

齊玥又笑了那麽一笑:“以己度人,我也一樣。如果遇到疑難雜症,或是像這次這樣的疫病,我還是會沖在前面。那我又怎麽能要求你為了自保躲在幕後?”

林競看着齊玥,許久沒說話,他眼裏似乎有感動,有震動,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忽然起身,勾手将齊玥打橫抱了起來。

齊玥完全沒準備,驚吓之餘,立刻抱緊了他的脖子:“你幹什麽啊……快放我下來!”

林競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有幸得了這麽個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媳婦兒,還不趕緊抱回家!”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