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落荒而逃的蘇柔惠

第一百零九章 落荒而逃的蘇柔惠

盡管顧家父女的底圖畫得甚好,蘇昭寧也繡得甚為順暢,但兩個時辰過去,她仍只完成了兩匹馬。

顧家父女遺憾卻并不失望。

顧琅盯着那幅未完成的繡品看了又看,然後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女兒:“你給蘇二姑娘下了幾張帖子?”

還幾張帖子,當然只有一張了!哪有人下帖子下幾張的。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正常人的想法。而顧氏父女顯然都不是正常人。

顧袅袅當即吩咐丫鬟拿請帖過來,準備下筆繼續邀約蘇昭寧。

自己都還沒回府呢,這請帖又來了。

蘇昭寧頓覺哭笑不得。她如今是愈發對南宛宛那個評價認同了。

顧家重才學。

真是十分之重、重之重。

“袅袅,我回府繡完了後,再給你下帖子,請你過來看如何?”蘇昭寧望着一下子已經寫了三張帖子的顧袅袅道。

對這個提議,能夠見到成品的顧袅袅當然沒有什麽意見。

她點了點頭,正要答應,卻被她父親打斷了。

顧琅直接提議道:“蘇二姑娘還是來我們府做客吧。我們府有許多的字畫,還有……”

還有兩個兒子!

顧琅眼睛一亮,說道:“總之在顧府,你絕對不會被任何人欺負的。”

蘇昭寧有些疑惑地看向突然下承諾的顧書令。

這顧大人,真的完全清楚她被安怡算計的事情?她是在顧府被算計的好嗎?

這個問題,蘇昭寧沒有對顧琅問出口。但面對送自己馬車的顧袅袅,她還是低聲問了。

然而顧袅袅一臉迷茫:“我也不知道父親從何得知你被安怡縣主算計的事情。”

對于才學以外的事情,顧袅袅向來很少放進心裏。她根本沒有記住一次集會時,蘇瑾瑜挺身護妹的話。

是以此刻,顧袅袅還一臉擔憂地問蘇昭寧:“昭寧,安怡縣主怎麽算計你了?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蘇昭寧的記性卻不像顧袅袅那樣差。雖然性子不再像過去一樣隐忍,但多年來處處留心的習慣已經無法改變。

回想當日她大哥哥對安怡痛斥之時,顧袅袅分明在場。蘇昭寧不得不懷疑,大抵顧大人也是這樣,記性不太好?

或者,幹脆是顧袅袅同她父親說了,她自己也忘記了。

蘇昭寧在這問題找不到答案,便将安怡的受罰當作了一次單純的意外。

而她回府以後,又遇到了一次不單純的“意外”。

尚未回房,她貼身的丫鬟白術捂着臉站在院子裏。

見蘇昭寧回來,白術忙禀告道:“小姐,四小姐說她在你房門口摔了一跤,碎了一個镯子。是以要去夫人庫房挑個镯子,讓你賠回來。”

“她人呢?”蘇昭寧見白術左邊被手捂住的臉明顯腫起老高,知道這丫鬟是被蘇柔惠打了。

若是去小黃氏的庫房找個镯子,白術可不會被挨打。

很顯然,蘇柔惠要動的是她生母留下的東西。

本朝允許未出閣的子女置私産,兒媳婦帶來的嫁妝更加沒有充入公的道理。

蘇昭寧生母徐氏過世後,徐氏帶來的嫁妝便也都暫時封存了。按道理來說,徐氏無子,她的嫁妝日後自然是一分為二的,給蘇昭寧和蘇穎穎做嫁妝。

依照蘇昭寧對小黃氏的了解,這一點要實現,恐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但無論如何,蘇昭寧都不會對此退步。

這些年她過得忍氣吞聲時,蘇柔惠都沒有直接去動過母親徐氏的嫁妝。如今她在長安侯府顯然已不是往日作風,蘇柔惠為什麽突然要去動她母親嫁妝?

無論是什麽理由,蘇昭寧都不會縱容對方的行徑。

領着白術,蘇昭寧便直接往庫房那邊過去。而眼前的情景,讓她心底的火一下被點燃了起來。

只見庫房的門打開,蘇柔惠正指揮下人把那裏面的東西一一往外擡。

蘇昭寧冷眼瞧着蘇柔惠,聲音也是毫不遮掩的嘲諷:“四妹妹這是要做什麽?我出門不過半日,竟不知道四妹妹兼了長安侯府清掃的活計。只不過即便是清掃,我母親庫房這邊,也是不用你費心的。”

若是換了平日,蘇柔惠聽了這将她作下人的話,肯定是早要跳腳了。

但得了小黃氏那顆定心丸的蘇柔惠,此刻不怒反笑了。

她笑眯眯地看向蘇昭寧,回答道:“二姐姐出閣在即,妹妹代為替你整理一番嫁妝也是應當的。”

“原來這半日發生了這樣多的事。”蘇昭寧轉身對着白術面色一沉,呵斥道,“母親身子這樣不好,你怎麽也不去書令府送信?”

“你母親不是早……”蘇柔惠嘲到一半,頓時反應過來。

她臉色漲的通紅,怒罵道:“蘇昭寧你這樣大逆不道,詛咒母親,我要告訴父親和祖母去!”

“怎麽母親沒有病入膏肓嗎?”蘇昭寧擺出疑惑的神情,說道,“我這個姐姐的婚事,是妹妹做主在安排,我還以為母親已經回天乏術了呢!”

“蘇昭寧你!”蘇柔惠氣得簡直要頭頂冒煙,原來準備的一肚子話都暫時想不起來了。

她滿心只想着要迅速反擊蘇昭寧,最後的底牌也毫不保留地亮了出來。

蘇柔惠脫口而出道:“蘇昭寧你躲不掉的!我母親有身孕了,她說讓你做妾,你一定要去做妾。”

原來是這個原因。

小黃氏自生下蘇柔惠後,肚子再也沒有過動靜。而二房的兩個通房也被小黃氏一直管得死死的——從來沒有過動靜。

如今這消息出來,蘇昭寧都不用動腦筋,知道她父親會高興成什麽樣子。

十成十打着添丁的主意呢。

“怎麽樣,你現在知道了吧。”蘇柔惠恢複了得意的神色,她惡意滿滿地對蘇昭寧繼續說道,“你要嫁去的地方,主母将來會是我。所以你這些嫁妝,到時候也全是我的。我想拿這些東西怎麽辦,可以拿它們怎麽辦。”

蘇柔惠随意地把身邊的一個妝匣打開,裏面的珠寶首飾露了出來。

選了間一個晶瑩透剔的玉镯子,蘇柔惠拿在手裏輕抛了抛,一臉不屑地道:“我若能看你這些東西,還算是你的福氣。我若看不……”

蘇柔惠将那镯子舉高,做出要摔的模樣。她挑釁地看向蘇昭寧,道:“我便是把它摔得……”

“你若是把它摔碎,言官會參我們長安侯府一本。”蘇昭寧看着蘇柔惠把那镯子再次抛起,面色無平靜。

反倒是蘇柔惠,聽了這句話,心裏大驚。她慌亂地去接這抛起來的镯子。

一緊張,本抓住了的镯子竟滑出手去。

蘇柔惠忙再去抓,整個人都撲到了地。

那镯子盡管被抓到了手,但卻已經碎成了三段。

蘇柔惠臉色有些發白地握着那镯子,問蘇昭寧:“這是四皇子賞的?”

她擔心之餘又自我安慰:“不可能,四皇子怎麽可能賞賜你首飾這樣貼身的東西。”

“當然不可能。”蘇昭寧答道。

蘇柔惠頓時感覺自己受了捉弄。她扔下镯子,把那妝匣的其他三兩個镯子一并抓到了手,要全部摔碎用以發洩自己的情緒。

蘇昭寧在一旁涼聲補充道:“這是禦賜的。聖旨在那個錦盒裏供奉着。”

說話間,蘇昭寧指向被蘇柔惠乳母抓着的那長錦盒。

對方聽了這話,慌忙将長錦盒放回房原來的地方。

蘇柔惠雙手握着滿滿的首飾,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變青,相當好看。

“你怎麽有這樣多的禦賜之物?”蘇柔惠恨然道。

蘇昭寧卻語氣平淡,面容平靜。她答道:“大抵是陛下不認為我無才無德吧。”

這是把蘇柔惠次說蘇昭寧的話又翻出來了。

想起蘇昭寧那次對自己的羞辱,蘇柔惠再看面前的首飾,只覺得每一樣都十分刺眼。

可即便刺眼,她也不敢真地甩到地。

蘇柔惠不甘心地把首飾放回妝匣,嘴硬道:“總不可能這些全是陛下賞賜的。你唬我沒有好下場的。”

“妹妹給不給我好下場,我不知道。”蘇昭寧望向地碎開的玉手镯,目光幽幽地道,“我只知道,言官是誰都敢參的。安怡郡主如今是安怡縣主了。”

“妹妹你沒有任何封號,卻毀了禦賜之物……”蘇昭寧話沒有說完。

蘇柔惠卻是已經起了一身冷汗。

更別說她帶來的這些婆子們了。

“小姐,咱還是去跟老爺說吧。”那乳母出主意道。

“誰也不許說!”蘇柔惠惡狠狠地瞪向所有的人,她威脅道,“今日誰說出去了這事,我一定會讓她陪葬!”

說完這一句,她迅速跑了出去。下人們也連忙跟着走了出去。

白術和茯苓自覺地去擡那些被搬出來的嫁妝,将它們重新一一放回原地。

院子裏面,蘇昭寧蹲下身,将那個摔碎的镯子撿了起來。

她大概能預料到下一個要來找自己麻煩的人是誰了。

很顯然,繼母小黃氏并不像蘇柔惠那樣沒腦子。有些話,小黃氏不會親口來同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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