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意料之中的傷心

第一百一十章 意料之中的傷心

離開庫房,蘇昭寧依然沒能夠回到自己房間。 因為她父親蘇敬正已經在書房等她。

一步一步走近書房的位置,蘇昭寧的心也一點一點被提高。

其實父親接下來會說的話,并不難猜。

肯定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說起蘇柔惠那夫家的好處,然後再提提姐妹共侍一夫的好處。總而言之,結果并不會改變。

書房的門推開,蘇昭寧的視線落在那個熟悉的背影身。

蘇敬正轉過身,目光亦落在蘇昭寧身。他開門見山道:“你已經十六歲了,我給你已定下了夫家。這些日子,你不要出去了,多在家準備待嫁吧。”

“父親給我定下的夫家是哪一家?”預料到的事情真到了眼前,蘇昭寧的心反而落了下來。

她聽到自己語氣平靜地問她父親:“父親送女兒出嫁,是正門還是側門?”

蘇敬正皺了下眉頭,不滿地朝蘇昭寧訓斥道:“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哪有女子這般厚顏問個不停的。不管是妻是妾,既是我定下了,你嫁便是了。”

原來她是多想了。

蘇昭寧以為,她父親總要費心拿些理由來說服自己,也勢必會假裝做出一副十分為難、不舍的情态。

可實際,他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他像處理一件不要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再看一眼,那樣毫不猶豫地推了出去。

蘇昭寧感覺自己的心有些疼。

她只能自嘲地想,她的心原來還是肉做的。

其實父親蘇敬正是個什麽樣的人,蘇昭寧是清楚的。

他庸碌無為,卻将自己這半世的平庸都歸結在沒有兒子身。他總以為,只要有了兒子,他所有的失敗都會瞬間消失。到時候,他以後的人生都會是陽光明媚的。

女兒,對蘇敬正來說,真的不過是一樣東西。

可扔掉一個用舊的花瓶時,難道不要再撫摸一下,回憶下當年初得的喜悅嗎?

即便是穿舊了的衣裳,被丢棄前,難道一個眼神也不該得到?

蘇昭寧望着已經坐回書桌前,根本不看自己一眼的蘇敬正,心底有些說不出的疼痛。

她多麽想沖到他的面前,大聲地朝他喊,我是你的女兒,不是你用舊了一支筆、看膩了的一本書,你不能把我棄若敝屣。

可這些,并沒有用。

蘇昭寧難受,但她仍清醒。她知道,對她的父親而言,這樣的當頭棒喝并沒有半點作用。

蘇敬正捧着手的這本《詩五百》已經看了一會兒,他覺得他兒子的名字一定要這些大家的名字還要好。

畢竟他的兒子是要有大造化的。

擡起頭,看到蘇昭寧竟還站在書房,蘇敬正有些不快地揮揮手,趕她道:“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趕緊回去吧。”

只是想到另一事,蘇敬正又叮囑蘇昭寧道:“你母親如今身子重,你千萬不要惹她生氣。她說她如今整夜都睡不好,我瞧着你為人子女,也該去多侍奉侍奉。”

女兒不僅是東西,而且是守夜的下人。

蘇昭寧把苦澀終于全部埋到了心底的最深處,她神情又恢複了過去的淡漠平靜。

她與她父親,談最直白的利益。

“父親,雖然母親如今有了身孕,但您如今膝下只有三個女兒。日後兄弟出生尚小,我與惠妹妹若同嫁了一人,您得力的姑爺便也少了一個。”

“女兒女功得過聖贊賞,父親想替女兒尋夫家應當不難。”

蘇昭寧這話近乎直白地把自己形容成了一樣待價而沽的貨物。

她不願意這樣輕賤自己。

可在她父親心,她分明被看得更輕。

先躲過蘇柔惠這樁婚事,她自會再尋反擊的辦法。

蘇昭寧雖然不确定蘇敬正給自己和蘇柔惠定下的婚事是哪家,但她清楚,蘇柔惠的性子跋扈,受不得半點委屈。

對方寧願自己做妾也要繼續的這樁婚事,顯然是她真正意的。

那麽,如果姐妹不嫁同一人,先被推出這樁婚事的,必然是自己。

蘇昭寧已經這事考慮得周全,但她卻沒有想到婚事的前提是她自己。

蘇敬正皺眉望向蘇昭寧。

長女的話不無道理。

雖然他覺得,自己這三個丫頭長相都不如大哥的次女,性情面也不如大哥的長女,但是像蘇昭寧說的,得過聖贊賞的姑娘,要嫁個好人家也還不難。

說起來,倒是那次女更不争氣一些。嫁個次女,還得賠個長女!

真是個賠錢貨!

蘇敬正想到這,倒是看蘇昭寧順眼了幾分。

他難得耐心地解釋了一句:“周夫人那邊說了,除非姐妹共侍一夫,她才相信我們府的誠意。”

“周夫人?”蘇昭寧有個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禮部尚書府吧?白氏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性情,有了蘇珍宜對周若謙的算計在先,說白氏對長安侯府還有好感,蘇昭寧可不會相信。

但蘇敬正的回答恰恰證實了她的預感。

“是你珍宜妹妹的婆母。她說珍宜那樁婚事,鬧得兩家其實并不愉快。如今雖然你母親是親自門與她相談的柔惠婚事,但有了前車之鑒,她總是不太放心。所以姐妹共侍一夫是顯示我們長安侯府的誠意。”蘇敬正說這話并未覺得有什麽不妥帖之處。

聽了這話的蘇昭寧卻心底滿是自嘲的笑。

姐妹共侍一夫才能顯示女方的誠意,那沒有姐妹的京女兒都要留在閨到老了?

這樣的話,是聽聽,都讓人覺得可笑。

更讓人恥笑的是,他們長安侯府不僅接受了這樣的解釋,而且還準備按着對方所說的去做。

蘇昭寧望着面前的父親,第一次想知道,他那腦袋裏,除了兒子,還有什麽。

“父親這決定,大伯父同意了嗎?”蘇昭寧相信,這樣丢臉的事情,長安侯爺是不會同意的。

但她顯然低估了她父親的決心。

蘇敬正原好不容易對這長女有了一丁點兒的慈愛之心,聽對方提及那承襲了侯位的大哥,臉又立刻沉了下來。

他冷聲答道:“我的女兒,莫非還要別人來決定婚事?都說之言、媒妁之約,可沒有說伯父之言、媒妁之約。”

“我已經做了決定,此事絕對不可能再改變。你去你母親那邊侍奉吧。”蘇敬正再次出聲趕人道。

蘇昭寧真的覺得他這父親不可理喻,白氏這樣的話說出來,顯然是沒有把長安侯府放在眼裏。

所謂的姐妹共侍一夫才彰顯誠意,這顯然是一個羞辱之詞。

小黃氏和她父親竟然都當真了!

蘇昭寧不覺得這件事能夠實現,便也不欲再同蘇敬正多說,她轉身準備離開書房。

蘇敬正的聲音又從她身後傳來。

“徐氏庫房的鑰匙你交到你母親手去。她如今有了身孕,要用的東西也多,徐氏那邊有一兩件能讓你母親舒心的,也算是積了大德。”蘇敬正張口是吩咐。

蘇昭寧面對自己在蘇敬正心的地位,忍住了與其辯駁。可涉及自己的生母,她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父親一口一個徐氏,徐氏是誰,您可還記得?”蘇昭寧沒有想到她親自搬出皇帝護住的母親遺物,如今這樣輕描淡寫一句,被蘇敬正許給了小黃氏。

那是她母親的東西。

她母親的地位、她母親的丈夫,已經盡數被小黃氏奪走了。

如今這一丁點兒念想,也仍是要被奪去嗎?

蘇昭寧無法忍受蘇敬正話語間對她生母的不屑,她忍不住揚聲道:“我母親,可是父親您的正妻,是您當年八擡大轎娶回來的!”

“反了你,居然敢這樣大聲同我說話!”蘇敬正被蘇昭寧的陡然提聲吓了一跳。

反應過來以後,他把手的《詩五百》扔到桌子,替兒子取名的心思也暫放到了一邊。

蘇敬正對着蘇昭寧痛罵道:“你一個丫頭片子,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這個長安侯府我做不了主,這個二房我還做不了主嗎?”

“徐氏是什麽東西,你跑來問我?”蘇敬正指着蘇昭寧,手指顫了兩顫,罵道,“看看你,看看蘇穎穎,徐氏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光下些沒用的丫頭片子!”

“如果不是她死得早,惠丫頭和她娘可還不知道要委屈到什麽時候……”

“父親。您再說母親一句不是,女兒寧願撞死在這裏,也絕對不會花轎。”蘇昭寧擡頭望向蘇敬正,她眼睛無酸澀,可眼淚卻一直強忍在眼眶裏。

她已經對他失望了,她不願意在他面前流露她的傷心、她的難受。

而蘇敬正的聲音也是戛然而止。

他顯然沒有想到蘇昭寧會以死相逼。

可這種驚訝造成的安靜也只是一瞬。

蘇敬正反應過來蘇昭寧是在威脅自己後,情緒更加高昂了,他随手扔起書桌的一個東西砸向蘇昭寧,口亦罵道:“你去死啊,你這去死!還敢威脅自己父親了,這樣不用的東西,我留着你做什麽!你立即給我去死!”

蘇敬正随手拿起的是書桌的硯臺。那硯臺抓在手裏有些重量,砸到人身,重量更大。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