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誰的初衷

阿來跟臨淵激吻的畫面不停地在蕭襄腦子裏回轉,她好想将這部分不太光彩的記憶抹殺掉,也是因為她個人抗拒于此,所以在聽到韶華這個名字時,她才十分不得已想起那些荒唐的過往。

看到面前這張無比熟悉的絕色容顏,蕭襄羞紅了耳根,腦子裏動不動就是她溫軟的朱唇,滑潤的舌頭,迷醉的雙眸,還有沉悶的呻·吟……

阿來跟臨淵的關系,已經就差到脫光光了,光是一個吻她們就可以持續一個光年那麽長的時間,各種花式吻法,每一種蕭襄都接受不了,每次吻到情深時,兩人還會發出享受的歡吟。

毫不誇張地講,蕭襄現在腦子裏完全就是在放片兒,最大地問題就在于——根本停不下來。她心裏越是忌諱什麽,阿來的記憶就越是沖撞的強烈,那種調情的畫面真的是讓她情不自禁喉嚨幹涸,也十分反感。

臨淵檢查了一番她右肩上的傷口,将纖細而光滑的玉指輕輕撫在了她的傷口上面,并沒有發現蕭襄今日的異常,“疼嗎……?”她秀眉緊蹙,心疼道。

蕭襄被她的舉動吓得一跳,她這細微的動作真的太過暧昧,連一旁站着的碧羅看了臉色都顯的有些不自然,何況是作為當事者的蕭襄。

“我,我我我沒事……!”她出手按在了臨淵那只富有魔力的玉手上,想阻斷電源,因為她的肢體接觸,蕭襄的身體如受電擊,有陣陣電流在她體內恣意地攪動。

“媽媽,是我弄疼你了嗎?”見蕭襄面紅耳赤,呼吸急促,臨淵緊張道,她真以為是自己方才的無方寸舉措弄疼了她的傷口。

“沒!我沒事……”蕭襄幹脆将臉別開了,真的好丢人,面對一個女人露出如此一面。真的,她覺得自己丢人都丢掉了溫九她死去的姥姥家去了。

早知道會有今日,蕭襄當初就應該聽溫九的話,找幾個男朋友談幾場戀愛滋潤一下生活,也不用把自己的初戀便宜給一個女同戀癖者……

如果她現在跟臨淵的關系屬于戀人,蕭襄要正式向她提出分手,不為別的,就為了不讓自己真的變彎。

想想臨淵也是堂堂慕王朝的第一代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身份,怎麽會委身跟阿來這樣一個心理早熟的女子在一起?

阿來哪裏好了?身份卑賤,還是個賊,沒文化,貪玩兒,還有點小痞子勁兒,要說優點,阿來只有一個優點,她無害人之心,心存善念,這個臨淵公主的眼睛是得多瞎才看上這個阿來的?

蕭襄心中看開多了,她借阿來的口替她同臨淵提出分手,算是造福了兩人,畢竟有一種愛叫作放手,阿來要是真的愛這個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兒瑕疵的女人,就應該為她的将來做考慮,同她劃清界線。

臨淵将光滑的手背貼到了蕭襄的額頭上,她見蕭襄臉紅的厲害,怕她是身體不舒服發了高燒,于是先靠着自己的感知試探一下,也好對症求醫。

“媽媽,你這是怎麽了?”她問,因為她沒有試探出她的額頭有多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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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襄實在是忍不了了,她瞥目看向一旁的碧羅,道:“碧羅,我有話要單獨同淵淵說,你先出去吧。”

“好的,媽媽。”碧羅笑應着走出了房間,出門習慣性将門帶上了。

蕭襄的目光正停留在那兩扇安穩下來的雕花木門上,一張熟悉的臉突然湊近,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了她的唇間……

蕭襄的腦子如同被炮轟了一般,完全懵掉。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唇,一個讓人貪戀的吻。

好可怕……

蕭襄木讷地搖了搖頭,她想将自己搖醒,她一定不能淪陷,有毒。

“公主!”

“嗯?媽媽……”臨淵覺得奇怪,以往的阿來都是喚她作淵淵的。

蕭襄一臉嚴肅地看着臨淵,道:“我們結束吧,我是說我們之間的關系……。”她們可以做好朋友,但是戀人,阿來可以,蕭襄做不到。

臨淵愣了愣,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當初是阿來先偷吻的她,她才提出的在一起,她怎麽可能會跟她說出結束這兩個字?

“媽媽,你說什麽……”臨淵強作鎮定,實則慌亂的目光已經流露出破綻。

她已經離不開阿來了,她愛她,很愛很愛,她不要跟她分開……

“淵淵,離開我,去過屬于你自己的生活吧。”

蕭襄心想:你将來會感謝我的。

臨淵很美,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會擁有屬于她自己的真正的幸福,她應該擁有的是一個英俊的丈夫,而不是一個偷盜成性的女人。

“媽媽,你……!”臨淵竟然急的染紅了眼睛,她聲色哽咽,好不委屈。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以至于她要将她無情地推開。

如果最終的結果是要推開她,她當初何苦要對她動心?又何苦要讓她對她動心?

蕭襄頭回見臨淵如此無措,阿來也是,她真的于心不忍了,可是不能心軟。

就算她狠不下心來破壞阿來跟臨淵的感情,她也不能中斷自己的決定,這個女人她愛的人是阿來,可阿來已經不在了,主宰這具身體的人,已經不再是她的阿來了,蕭襄無權霸占她對阿來的愛,也無法像阿來一樣去愛她。

“你以後別再來潇湘樓了,我……,我不會再見你的。”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臨淵還是沒忍住,眼角有豆大的眼珠滾落下來。

“你是公主,你将來是要嫁人的。”蕭襄被她弄的手足無措,她頭回将一個姑娘家惹哭……

“我不嫁!除了你,我誰也不要。”她目光如炬,淚流不止。

……

蕭襄一時間陷入了耳鳴,雖說她跟這個臨淵也是今天頭次才見,可她對阿來說的這些決絕的情話,卻真真切切的沖擊着蕭襄的聽覺神經。

臨淵真的好愛這個阿來……

“那只是你一個人的事。”蕭襄保持絕情,她真的無法接受跟一個女子存在那樣的關系,本來兩情相悅也沒什麽,她卻是個思想保守的人。

“呵,我一個人的事……”

臨淵從床邊緩緩起身,她踉跄往後幾步,身體難以持衡。

“你說你會帶我離開尚都,你說你要帶我去浪跡江湖,你讓我等你……”

“你說讓我不要嫁給別人,你說我是你的,誰也不能将我從你身邊搶走……”

“嗯?你都忘記了嗎?如今,如今……”痛入骨髓,臨淵捂着胸口,雙腳終難支撐自己顫抖的身體,她蹲癱在地。

“如今你卻要抛下我!”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的一切……”

“而你卻要讓我一個人……,讓我一個人……”

她哭的梨花帶雨,一張絕色嬌容恍若隔世。

她哽咽難語,心痛到難以喘息。

蕭襄一顆心擰作了一團,鼻尖莫名發澀,似有眼淚滑出,她趕緊側臉仰頭,将眼淚抹殺在了萌生之中。這眼淚不是她的。

淵淵……

淵淵,你怎麽哭了……

有個聲音在蕭襄耳邊回響,她知道,那是阿來在心疼她的女人。

蕭襄茫然,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她憑什麽支配它?

因為人都是自私的,蕭襄也會自私。

當然,也并非蕭襄非要霸着它,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離開這具身體,如果可以,她巴不得立即将身體還給這個阿來。

臨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蕭襄的話如同晴天霹靂,直直劈在她的心坎兒上,将她一顆心劈的粉碎。就算如此了,蕭襄也只是看着,她神情淡然,像是在觀看一個無關風月的笑話。

一直以來,難道她都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嗎?如果是,她認了,是她傻,她不怪她,可明明,蕭襄就是愛她的,她親有體會,那怎麽會有假……

還是,她演的太過用心,以至于自己毫無知覺……

她倔強地擡起頭,淚眼朦胧,已經看不清晰蕭襄那張淡漠的臉,她咬了咬下嘴唇,有眼淚趁虛而入,滑進了她的唇齒之間,她說:“我只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蕭襄看着哭成淚人兒的臨淵,其實她心裏真的不好受,她不過是在強忍着,怕自己随時會前功盡棄。

要怪就怪臨淵生的太過魅惑衆生,蕭襄本可以仁慈一些,假意從容的面對她,接受她跟阿來的感情,逐漸地讓她疏離。可蕭襄怕自己克·制不住自己,跟臨淵待的被久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會不會被扭曲。她不想變成那樣的一個人,同阿來一樣的人。

蕭襄一咬牙,說:“公主,感情勉強不得……。”她不想正面回答臨淵的問題,有另一種沖動要脫口而出,她愛她。

蕭襄怕自己抵抗阿來的感情抵抗的太狠了,反而會激發起更多阿來的意識。

臨淵悲痛的神色中摻雜了幾分怒色“你只道愛了,還是沒有……。”

蕭襄認真地看着臨淵的眼睛,四目相對,她淡若清風,她眼淚迷離。

“沒……。”她說。

臨淵欲奪眶而出的眼淚瞬時凝結成冰,卡在了眼眶的來回邊際,晶瑩的淚珠搖搖欲墜,卻始終無法脫身獲得自由。就好比紮在心脈上的一把刀尖,不拔·出來,會疼的鑽心刺骨,拔·出來了,又會因為血液四濺失血過多而亡。

在聽到蕭襄的一字回應時,臨淵仿佛只身到了一片無垠的黑暗之中,她聽不見四周的喧嚣,除了黑暗之外的黑暗,她什麽也看不見。

臨淵走了。

她什麽也沒有再多說。

碧羅走進來遲疑道:“媽媽,韶華姐姐怎麽了……?”

蕭襄回神,說:“沒事。”

“外面下了雨,我将傘給她她也不拿……”碧羅嘀咕道。

“哎?媽媽,你去哪裏?!”

“外面在下雨!媽媽,你等我拿傘了陪你去……!”

蕭襄刻不容緩,自動過濾掉碧羅的話,她穿着中衣,打着光腳就沖出了潇湘樓。

雨下的不久,許多出攤的小販跟行人都來不及找到避雨的地方,持傘的沒傘的都湊在了一起,街上很擁擠。

一個擡手遮在額前的年輕男子匆匆跑過,無意将面若死灰的臨淵撞倒在地。也是因此,她随意搭在水潭裏的肢體被好多只腳不時踩過,那些行人急促掠過的足跡,濺了她一身的泥濘。

沒有人會可憐她,她像個醉酒的瘋子,行讨的乞丐,也像個帶着瘟疫的闖入者,沒有人會可憐她……

她尚且意識清晰,沒有任何反應,她記得自己最愛的女人已經不要她了,就在剛剛。

蕭襄站在街頭,看到積水裏蜷縮着的一抹白影,很快沖了上去,卻在距白影三步之外穩穩地停在了原處,看着失魂落魄的臨淵,仿佛有無數雙利爪在同時抓撈着她的心髒,她忘記了要呼吸,明明跑了一路她該很累。

蕭襄蹲跪在臨淵面前,她還未發現自己的到來,只沉浸在一個人無盡的無助之中。有雨水肆意落進蕭襄的眼裏,她強撐着眼皮,生疼。

她是誰……

她絕對不是蕭襄。

她将臨淵從渾渾噩噩中喚醒,臨淵回神,雙手順勢勾上了她的肩頭,她們在無人的街頭瘋狂接吻。空氣中濃重的濕氣阻隔了她們的嗅覺,要吻得再深一點,更深一點,彼此方能在對方的唇齒之間留下專屬的印記。

她們忘了是誰的初衷,又是誰在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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