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要再鬧

蕭襄猛地醒悟了過來，莊朔是要娶太師之女溫九的，他有那般出塵美人兒等着他去娶，何以要對她一個樣貌平庸的小女兒說這些？

理智告訴她，莊王不過是從未被女子拒絕過，所以男人的征服欲促使他對自己起了一時興致，像他一老少爺們兒，對待感情這種事，自然是有啥說啥的，因為本身不看重。

越想越是如此，而越發失望，他如此草率說了這些，倒點醒了她滿腔愁緒。

“張嘴。”莊朔先端來一碗滋補湯，用木匙鑿了半勺湯送到她幹裂的唇邊，蕭襄只木讷地張開了嘴，湯一入嘴便順着她的唇角溢了出來。蕭襄只力所能及咽下去了一小部分，她心不在焉，絲毫沒有意識到嘴角滑出的湯汁，直到莊朔長滿粗繭的纖長手指溫柔地附上來，她才猛地回神，因為他的指尖有些紮臉。

“臨淵和親之事是皇上親定的，誰也改變不了，你還是看開些吧。”莊朔一邊為她擦拭着嘴角，一邊說道，他當以為蕭襄是因為挂心臨淵之事，從而才如此心神不寧的。

“王爺威名遠揚，有勇有謀，座下自然不少閑士。王爺以夜明珠如此貴重之物換我為你賣命，到底為的什麽？蕭襄好像并沒有幫到王爺什麽，反倒是你一直在幫我……。”

莊朔擡起的右手松了回去，他對上了她凝重的鳳眸，半晌不作答。莊朔之所以要花重禮拉攏她，并不為權謀，單憑她一副女兒好嬌态，想留她在自己身邊罷了。若不是那天底下的探子來報，說蕭襄同臨淵公主有染，她便是他手心裏逃不出去的尤物，遲早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他覺得自己之前接觸過的女子都不叫女子，只有這個蕭襄，她有天大的膽子，敢貿然闖進他的心裏，又有女兒真純的羞澀嬌态，在他心上肆意拿捏。莊朔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一個女人，能夠用眼淚暈染他的鐵石心腸。他是想擁有她的，并且将她揉進身體裏，護她安然，讓她同自己共以存亡。

每個男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女人，他想要她，所以想拿一些無關的理由來束縛她，将她跟自己綁在一起。

知道蕭襄對男人沒有感知之後，他心有失落，想着不過是一個好造是非的小丫頭，打算松手，可現在臨淵就要遠嫁沙羅國了，蕭襄便會一個人，他還是可以霸道地将她據為己有。

蕭襄知道自己興許中了莊朔的計了，不該小觑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欲，原來他不計較她到莊王府行竊，還将夜明珠送給她，為的不過就是得到她。

這就像在21世紀的都市，那些有錢的大佬想要睡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之前，都會給她買各種名牌，迷惑女人的眼睛，讓她們接下來心甘情願被他們玩兒弄。

蕭襄苦笑，她還得榮幸，莊王不嫌她的出身，不嫌她貌不傾城，榮幸他想占有自己。

“本王承認，本王只是想将你留在本王身邊。”

果然，她在他眼裏，不過就是因為他興致突起，又求歡不得的一個想要掌玩的玩物而已。

蕭襄突然覺得自己好惡心，她還曾仰慕過他，而這個男人卻只是幻想着她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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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我在你身邊？你如果只是因為覺得征服我比較有成就感，好，我給你……。”蕭襄無比沮喪，她還曾以為莊王有才情，又英勇，是多麽的了不得，不過是個凡夫俗子罷了，逃不開權欲二字。

莊朔欲解釋，這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解釋清楚:“小丫頭，本王不是那個意思！你何至如此……？”

他确實想要她，可是也是因為喜歡她，再者，他已經學着要去尊重維護她了，除了他皇兄，他這輩子還沒對人如此低聲下氣過。

“你也知道我是小丫頭？可你竟然毫無廉恥之心，對一個小丫頭起那種心思！你是有多饑渴，以致于饑不擇食？”有火氣支撐，她不怕莊朔，她如此諷刺他，也是在諷刺自己。

莊朔擡手欲打她，她直視着他毫無懼怕之意，他愠怒地收了手。在慕王朝，表兄妹常有結親的，外甥女也有給叔伯做小妾的，十來歲的小姑娘有給老頭子做老婆的，他安莊朔喜歡她一個小女子哪有她說的那般不堪？

“你別仗着本王舍不得打你就胡言亂語。”他語色生硬，顯然被她輕吐的那些不堪措辭氣的不行。

“誰要你個殺人魔頭舍不得了？你最好打死我！”蕭襄看似在無理取鬧，卻是真的不想活在這裏了，因為家庭因素影響，她從小自尊心就比較強，心中對感情的憧憬破滅，她覺得自己整個糟糕透了，面對莊朔，比面對阿來跟臨淵的感情更讓她覺得難以啓齒。

“不要再鬧了！”莊朔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罵也罵了，還要怎樣？蕭襄被他突然這麽一吼吓得一“咯噔”，乖乖認慫了，他兇起人來确實很駭人……

莊朔見她可憐的小模樣，心下有些愧疚，語氣緩和了些:“你不願嫁給本王，本王不逼你，将傷養好，本王許你回去就是。”又執一勺湯送到她嘴邊，蕭襄愣着不為所動。

“本王再提醒你一回，聽話喝下去。”莊朔不耐煩道，他幾時這般伺候過人！還得一肚子氣。

蕭襄就不喝，激怒他，等他一劍刺死自己，如此她死的會冠冕堂皇一些。莊朔往自己嘴裏倒了一大口湯，随手捏過蕭襄執拗的下巴，順勢就将自己的嘴對了上去。蕭襄完全來不及掙紮，她位置偏低，醇香的湯汁如數湧進了她的喉嚨裏，她都顧不上滾動喉嚨，嗆得她直冒眼淚。

看着那張俊朗的臉從咫尺偏離，整個過程中蕭襄沒有眨一下眼睛，她瞳孔放大，就差眼珠子沒飛出來了。跟臨淵接吻是阿來的意識，蕭襄的感受不是十分的強烈，而方才，這個霸道的男人，他強吻的人是她蕭襄，不是阿來……

蕭襄緩過勁兒來時，自然反應，一巴掌呼在了莊朔好看的側臉上，他白皙而緊致的皮膚上瞬時印上了一個紅色的手印，嘴角還有一抹血跡滑出，她這一巴掌可真夠狠的。

莊朔舔了舔左邊唇角的血跡，冷冷地看着蕭襄，看她憤怒惶恐，無措無助，他又往嘴裏倒了一口湯，捏過她的下巴，又将唇印了上去，她被迫又将他送來的湯汁咽下了自己的喉嚨。本來該有預兆，莊朔該作以防備，他像刻意将臉對着她，讓她又是一巴掌疊了上去，臉上的紅印越發顯眼了。

蕭襄已經沒有心思顧自己身上的蠶絲被了，任之滑落，任自己暴露在他面前。他依舊不長記性，往嘴裏倒了湯汁，然後又霸道地喂給她，蕭襄這第三巴掌沒有打下去。她就像失了身的少女，在同一個男人面前麻木受着，默默責備着自己的不貞潔。

她很愛哭，莊朔是這麽以為的。且不知以前的她，從未哭過，哪怕是在聽到父親的噩耗之後，哪怕是在父親的屍體跟前……

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碗裏的湯是藥湯，給她補身子的，她不願意自己喝，莊朔這也是無奈之舉。任憑她無聲流着眼淚，他還是堅持将一碗湯都送進了她的肚子裏。

“你殺了我吧。”她語色哽咽，從來沒有男人敢如此冒犯她，她父親是刑警，她母親是他們學校的副校長兼語文老師，從來沒有男生敢親近她。她一直以為那些親近男生的女生是肮髒的，并且一直引以為戒，同男生都保持着遠遠的距離。

可是她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朝代之後，有一個男人總是騷擾她，扒她的衣服就算了，他還變本加厲扒了兩次，而今又親她的嘴，還将舌頭伸進她的嘴裏，本來就對感情沒有特別向往的蕭襄一下心灰意冷了，覺得自己活着就是莫大的恥辱。

“本王不會殺你，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也死不了。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本王的女人，你的生死只有本王一個人能掌控。”

“你欺負我……！從小到大都沒人敢欺負我……！”蕭襄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委屈極了。

“你欺負我……！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你竟然欺負我……”

蕭襄抓過莊朔的衣襟，對着他的胸膛就是一陣亂打，他仿佛由銅牆鐵壁所鑄，根本不會覺得疼痛。

莊朔捧過她滿臉淚痕的臉龐，在她的微弱掙紮中吻上了她的細唇，在她的惶恐不安下，他獨自享受了兩個人的溫存。這才是他的吻，綿長而幹脆，方才那些都不算。

蕭襄被他弄得腦袋一片空白，她癱軟在他懷裏，都忘了自己還有眼淚沒有流幹。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沒有意識的玩物，被他把玩着，可恥的是，他還随時可能将她無情的丢掉。

晚上莊朔沒有讓她一個人，怕她真就想不開出點什麽岔子，他現在變的毫不客氣，既然想要得到她，就不必扭扭捏捏地，想對她好，便直接表現出來。她像個木頭人，不會罵人了，也不會再流眼淚了，他抱着她睡在一張床上，她安靜的可怕。

莊朔第一次憑感覺認一個人，認一個女人，他覺得懷裏的女人就是他想要的，沒有任何依據憑證，僅憑自己強烈的潛在意識。

蕭襄做了噩夢，她夢見她爸被人活活給捅死了，她媽瘋了……

她将現實又以夢境的方式回憶了一遍，哭成了淚人兒，莊朔避開她腰上的傷口，摟緊她，輕輕喚着她，希望能将她從噩夢中喚醒，一切都顯得無比的小心翼翼。

“丫頭……！丫頭，別怕，只是夢……”

他不知道，于蕭襄來說，夢便是現實，她這些年一直活在夢裏。

“爸……！爸……！你怎麽能死呢！你答應要陪我去游樂園的！你答應要帶我下館子！你答應要給我買小裙子……！你死了，你什麽都沒做，你就死了……！”

“爸……！我求求你，你起來啊！你不是大英雄嗎？你起來啊！媽都瘋了，我們的家也已經不在了……！”

“不要……！哥……！哥……”

蕭襄看到一滴滴鮮血滴落在自己的臉上，很燙，如硫酸潑在臉上，腐蝕着她的每一寸皮膚，她就要窒息。猛地驚醒，發現自己被圈顧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她尚且心有餘悸，一時竟将意識裏欺辱自己的男人當成了救命的稻草，出手緊緊扣在了他堅韌的腰上。

“嗚嗚……”她嘤嘤哭啼，像尖銳的小石子，顆顆砸在莊朔的心口，他竟有些感同身受，對懷裏的小小人兒越發心疼。

“丫頭，別怕，以後就由本王來保護你……。”他輕聲許諾。

他聽不懂蕭襄夢呓的那個死去的人到底是誰，聽着感覺像是她的父親，索性以為是她出身之地的一種特有的稱謂習俗。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所喚到過的稱呼，該都是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的人，否則她也不會哭的那般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