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路過

嘉妍想告訴紀琛自己要搬出去了, 但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有接也沒有回, 家裏傭人也聯系不上他。

只小秦向老宅那邊打聽了一下, 二少爺也好久沒回老宅了,前段時間聽說相親呢, 這段時間已經沒什麽消息了。

嘉妍去翻了翻財經新聞, 最近的一條就是花邊新聞,說紀氏二太子和耀樂千金拍拖, 兩個人親密出入酒店。

嘉妍睫毛顫了顫, 合上了平板。

她最後一次進紀琛的房間, 因為他太久沒來住過, 已經沒有什麽他生活的氣息了,嘉妍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想拿些什麽做紀念, 發現這裏沒什麽他用的東西,她也不想偷偷拿他的東西, 但最後還是塞了一件他之前說不要了的襯衣, 她依舊拿去送洗了,不過他沒再回來,就一直擱着,她有些心虛地抱回了房間,塞在自己小小的行李箱裏。

嘉妍蹲在地上收拾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她什麽都沒有拿,把屋子收拾得很幹淨, 所有的東西都擺在應有的位置上,她只帶了兩套換洗的衣服,還有必須日用品,其他的都留下了。

她提着行李下去的時候,小秦皺着眉說:“陳小姐,還是等二少爺回來再說吧!”她對嘉妍一直都很客氣,并不過分熱情,也不會怠慢,心裏并不覺得她是這個家的主人,但這會兒看着她,莫名生出幾分心疼來。

她沉默的固執和倔強,總是讓人忍不住心疼。

嘉妍低垂着眉眼搖了搖頭,“不了,我已經很麻煩他了,也麻煩你們了,我已經聯系好租的房子了,也找到了兼職,我自己可以的。謝謝你們一直照顧我。”她小小聲說着,乖巧但堅定,然後又說:“我給他寫了信,在我房間桌子上。”

小秦不敢硬攔,最後嘉妍還是走了出去。

夏日的陽光刺亮,院子裏種了很多花木,噴泉不知疲倦地噴灑着,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感嘆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麽大的房子,像城堡一樣。

但她始終不是公主,還是要回到自己的生活軌跡當中去。

她并不覺得可惜,只是有一點點惆悵。

沒有了出門就有司機接送,家裏都是傭人,嘉妍要面對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怎麽做公交和地鐵。

好不容易才把東西搬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小單間,短租,不貴,也不便宜。

她起初還想過,如果紀琛來找她了,她要怎麽說。她怕她一見他就嘴笨得說不出話來,後來等了一個月左右,他都沒有來。嘉妍就覺得自己自作多情的可怕。嘲笑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他那麽忙,哪有空關注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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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的時候,她收到了自己的通知書,B大藥學系,錄取了。

嘉妍是市狀元,教育局的領導和私高的老師都來看過她,給她發了獎勵金,B大的老師也提前聯系了她……各種事情忙完後,嘉妍動身去了B市,依舊是打工,攢錢,等開學。

日子過得波瀾不興。

紀琛回國先去了公司交接事情,然後進了趙詩音辦公室,她現在也進了紀氏,是以紀琛對她越發沒有好感。

“趙小姐好手段,下次再切磋。”

趙詩音裝模作樣地熱情迎着,“阿琛終于回國啦?你爸爸知道肯定很高興。”

紀琛在非洲囚了四五個月,情緒暴躁了四五個月,一回來恨不得把趙詩音給生吞活剝了。

但急不得,這會兒也懶得和她耍嘴皮子。

他收拾了心情回家去。

先去了別墅那裏,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情緒也不好,諸多事情絆着,連個電話都沒法打,也不知道那小孩高考怎麽樣,自己不在這邊,估摸着也沒人幫她參考一下。

想到這裏,越發煩躁了些。

別墅裏冷冷清清,傭人照舊是以前那樣迎接他,他進了門,先問了句,“那小孩呢?”

小秦今天不在,其他人戰戰兢兢,看他面色不好,都不太敢應聲,只簡略說:“陳小姐很早就搬出去了。”

很早……

搬出去……

他咀嚼了這兩個詞。腦子短路了似的,無法消解這兩個字的意思。

“搬出去?”紀琛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崩,不可置信。腦海裏還停留在那小孩幼稚單純得仿佛生活不能自理的一張臉。進了社會,不得一遍一遍遭社會毒打。

忽然想起在國外那天,她固執又堅定的神情,“等我考上大學了就搬出去,欠你的錢也會慢慢還給你。”

聽起來像賭氣的一句話,他當時想說你搬出去喝西北風去嗎?

最後只把這句話歸結為她少不經事的豪言壯語,硬邦邦說了句,“不需要。”

她很固執地堅持着,“我會還的。”

“考試完沒多久就搬了,什麽也沒帶,就帶了幾件衣服,本來是要給您打電話的,但是打不通,最後留了封信,就走了。”

“就特麽沒人攔着?”紀琛罵了聲“操”,踹了一下旁邊的椅子,傭人自然不敢接話。

他氣不順地上了樓。

打開她的房間門,看着裏面幹幹淨淨一絲不茍的樣子,又踹了下門。

“操!”

悶重的一聲響,門嗡嗡顫着,傭人大氣不敢出,不知道二少爺怎麽忽然脾氣那麽大。

桌子上放了一張信紙,還有一個本子,一個紙盒,她的字體和他人一樣娟細小巧,說了很多歌功頌德的屁話,看完心情更不爽了。本子上一筆一筆記錄着他給過她的每一筆錢,她大多都沒有花,放在紙盒裏。

紀琛第三次發飙,把手裏本子揚聲丢了出去,厚厚的本子嘩啦啦翻着頁,最後安靜地躺在角落裏。

這種不爽的情緒一直蔓延在四肢百骸,蜂擁在腦海,使得他整個人都快炸裂了。太陽穴突突跳着疼。

一瞬間說不上是擔心是憤怒還是其他的東西,總之滋味并不好受。

查嘉妍去哪頗費了一番功夫,她沒朋友,幹什麽都一個人,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在她手上,他這邊連個複印件也沒有。

不過紀琛想查,還是查得到。

至于為什麽固執地非要查,他自己知道。

暑假的三個月,好像過得很漫長,但也并不算難捱,起初是很不習慣,但她适應性是很強的,只是越來越覺得,自己在紀琛的庇護下,少吃了很多苦。

覺得自己很難還清欠下債了。

但是她想,慢慢還,總能還得上的。

早上鬧鐘響了足足十幾秒,嘉妍才睜開眼,蹑手蹑腳地爬下床,對頭睡着一個女生,這會兒扒着眼皮瞧了她一眼,低聲問了句,“又起這麽早,你怎麽這麽拼啊?”

嘉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吵到你了。”

陳小寧擺擺手,示意沒關系,兀自又閉上了眼睛。過了會兒又掙紮着睜開了眼,“晚上什麽時候回來啊?”

嘉妍想了想,給了個保守的時間,“如果結束的早,大概十點左右就回來了。”

陳小寧還是那句話,“靠,你也太拼了。”

有時候陳小寧會懷疑陳嘉妍是不是欠人錢,畢竟考到B大,雜七雜八的獎金都能拿不少,B市的大佬們設置了一項又一項助學金基金,就算是家裏不給錢,學費生活費光靠獎學金都足夠過活。

B大的課程挺緊的,他們這些從小到大優異慣了的人,到了這種環境,更是壓不住的學魂,一個比一個拼命,比高中也輕松不到哪裏去,陳小寧和陳嘉妍住一個宿舍後,剛來的時候就知道陳嘉妍打很多份工,課餘時間排的滿滿的,本來以為是個舍本逐末的笨蛋,沒想到幾次小測,都成績不錯,也從未因為兼職落下過課程,這種高強度逼迫自己連軸轉的生活,誰能頂得住啊,以為她也就頂多撐個幾天,結果快期中了,她還是那個狀态。陳小寧就覺得,這姑娘真的是太拼了。

現在是國慶節,好多人都出去玩了,嘉妍專業的期中考試很晚,要到國慶節後了,這樣安排使得很多人都沒心思出去玩,窩在圖書館裏複習功課。

所以圖書館裏挺多人的。

嘉妍戴上圍裙,推着小車去把同學們還的書一一歸還到書架。

這項工作很需要耐心,很枯燥,但嘉妍做得津津有味。

圖書館的勤工助學每周不會超過八個小時,嘉妍每周只上三天的班,今天只有兩個小時,但其實一個多小時就看完了,于是她就着書架看了半本書,默默記下頁碼,匆匆忙忙換衣服登記出圖書館。

天氣還很熱,校園裏因為節假日而略微顯得冷清。

嘉妍去校外兩條街的一家英語培訓機構當助教,今天的課程是六個小時,她一路跑着走了過去,氣喘籲籲地站在培訓機構的門口,平複了幾分鐘心跳,走了進去。中午嘉妍只吃了一塊手撕面包,晚上下班的時候她獎勵了自己一大碗面,她吃得很快,因為晚上還有兩個小時的家教,是學校附近小區的一個小男孩,他們每晚在小區樓下的奶茶店上課,奶茶店是小男孩爸爸媽媽開的,每天走的時候,小男孩的媽媽都會裝兩份奶茶給嘉妍帶着。

嘉妍收拾好東西回學校的時候,正好是十點。

小食街還熙熙攘攘,嘉妍有些疲倦地塞着耳機聽英語聽力。

走到北一門的時候,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堵在行人通道口,引得來來往往的人駐足打量,那男人卻好似渾然不在意似的,眉目間帶着幾分倦和戾氣靠在一棵樹上,想抽煙,但是覺得這場合不太合适,于是煩躁地等在那裏。

他得到的消息是,嘉妍每晚九點到十點左右會從這邊過。

他吃不準是九點還是十點,于是八點就在這裏等,原本在不遠處的車上,後來覺得悶得慌,就走了下來,怕錯過,到門口等着。

學生們很少見人正正經經穿正裝,紀琛一身西裝站在那裏,就顯得異常顯眼。

嘉妍擡頭的時候只覺得心髒瞬間被吊得很高,只想拔腿落荒而逃,最後只是咬了咬自己的舌頭,慢吞吞地走了過去,沒有避讓,淡然而沉默地問了句,“紀琛哥,你怎麽在這裏?”

她不想自作多情地認為他是來找她的。

紀琛從看見她的那一刻整個人就被一種複雜沉重的情緒籠着,說不清道不明地叫人煩躁,尤其看到她這幅波瀾不驚的淡出鳥來的表情,整個人都透着不痛快,仿佛賭氣似的,也繃着聲線,不喜不怒地說了句,“路過。”

嘉妍“哦”了聲,依舊對他的話不疑有他,模樣認真。

“那你忙?我先……回宿舍了,快宵禁了。”嘉妍低着頭說,看見他,似乎就跟看見一個不怎麽熟的親戚一樣,只剩下半尴不尬的客套。

紀琛一口氣憋在胸口,最後只是“嗯”了聲。

等了近兩個小時的紀琛,看着嘉妍頭也不回地刷學生卡進了學校,抿着嘴始終沒吭聲,最後上了車,砸了下方向盤,終于才低聲罵了句,“操!”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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