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不好
紀琛低罵了聲, “操!”
離開了酒店一樓的小吧臺。
很煩躁。
回了房間的時候, 渾身都透着困倦, 躺下的時候卻睡不着,想了想, 最後還是起身撈了外套走了出去。
臨近年關, 到處都是張燈結彩,街道上紅通通一片, 大大小小各色的紅燈籠。
他沿着街道一直走, 煩躁使他整個人都帶着點兒不耐煩。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 拐進了一家還在營業的商場。
今天最新的報道, 說耀樂有意對紀琛伸出橄榄枝。
然後把紀琛前年疑似和耀樂千金拍拖的花邊新聞扒出來做猜測。
“耀樂老總出了名的雞賊,這會兒裝什麽大尾巴狼,無利不起早罷了。”
“我賭五毛錢, 不久就會有消息出來,紀家二少和耀樂千金喜結連理強強聯合。”
“反正都不是省油的燈, 商業聯姻呗, 多正常。”
“啊,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懂。”
“我朋友和耀樂千金李明珠是酒肉朋友,我證明這件事是真的,其實他們早就私下裏有來往了,本來是玩玩罷了,但是李明珠挺喜歡紀家二少的,但紀琛又不是普通的纨绔富二代,雖然私下裏亂, 但是挺有點兒不想被束着的意思的,所以李明珠吃了個閉門羹,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最近紀琛都這樣了,想翻身靠自己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別看李明珠天天玩得厲害,其實還是挺厲害的,她爸就她一個女兒,耀樂未來肯定是要交到她手上的,紀琛肯定不虧,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沒理由拒絕。”
嘉妍放下了手機,各種信息充斥在腦海,讓她整個人都有點兒怔。
她沒有再給紀琛打電話,蹲在那裏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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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于她的東西不多,她很快就收拾好了,然後坐在床沿發呆。
其實想想,和紀琛談戀愛,總是聚少離多,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也幫不上忙。
兩個人年紀也差很多,本來就有很多隔閡。
紀琛那麽忙,還要抽空照顧她的情緒,每回視頻的時候,她都能敏銳地覺察出他故作輕松下的疲憊。
嘉妍看着天花板,然後慢慢地眨了眨酸澀的眼,最後閉上了。
所以,分手也沒什麽。
對他對她都好。
嘉妍這樣想,她就又有了勇氣拿起手機,緩緩深呼吸了兩次,發消息給紀琛:
【好,我很快就搬。】
【我想了想,分手也挺好的。】
【我不要房子,你不要再給我買了。】
【紀琛,祝你以後,事事都好,沒有不好的地方。】
還有很多很多話,只是最後覺得沒有說的必要了,于是删删減減,末尾只綴了三個字。
【那,再見~】
“見一面吧?”趙詩音的聲音在電話裏顯得溫柔和善。
嘉妍沉默了幾秒鐘,趙詩音又說:“當然,你不願意就算了。只是想和你随便聊一聊,你知道,我是個律師,哦,曾經是個律師,對你這樣的小孩很感興趣。不過如果你覺得冒犯,我們就算了。”
聽說陳勇志無期改判死刑,明年開春就要執行了。據說很少往重了再判的,不知道是又加了什麽罪。
嘉妍并不想知道,也沒有打聽過。
趙詩音從九月份就斷斷續續聯系過她,沒有說別的,只告訴她一點陳勇志的消息。
“哪裏?”嘉妍的聲音顯得突兀。
趙詩音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似乎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麽痛快,回道,“你學校附近的白色咖啡廳,怎麽樣?今天下午,五點鐘,我等你。”
“嗯。”嘉妍同意了。
她大約是四點五十到的,中午的時候就下起了雪,這時已白茫茫一大片,把這個城市的顏色悉數抹掉,只剩下蒼茫和大片的白。
趙詩音已經在那裏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通勤服,一件灰色的貂絨大衣搭在身後的椅背上。
紀琛以前的生活過得也很奢侈,但他身上很少會有那種距離感。大約是他沒有那些近乎程式化的優雅和細致入微的挑剔。
趙詩音坐在那裏的時候,就和周圍格格不入。
趙詩音似乎也并不喜歡這裏,她有些嫌棄但并不表現在臉上地漫不經心地攪動着咖啡,神情有着不動聲色的不耐。
“請坐!”她看了一眼嘉妍。
嘉妍背着一個白色的布包,穿着簡單的學生常穿的長褲和羽絨外套,比起第一次見,長高了許多,臉上卻還帶着消不掉的稚氣。
她坐在了趙詩音的對面,眼神裏幾乎沒有內容,只是問了句,“有事嗎?”
趙詩音把一個平板推到她面前,是一張照片,陳勇志從監獄押往刑場的戴着手铐的照片。
嘉妍目光垂落,看了一眼便擡了眼皮,不再停留。
“提前行刑。”趙詩音音調沒有波瀾地解釋着,“有人指控他猥亵幼女,雖然過去十多年了,但證據保留的還算完好。”
十多年前,嘉妍還小,她不知道有沒有這種事,或許有也說不定,她對自己的爸爸,實在談不上了解,只隐約記得是個話不多看起來很老實的男人,但偶爾和母親撕打起來,也顯得兇狠可怕。
只是猛地聽到這句話,胃裏不禁泛起一絲惡感。
嘉妍“嗯”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趙詩音收了平板,塞到自己身後的包裏,似乎對她的無動于衷感到有一絲的不滿意。
“聽說紀琛花了不少錢,來壓這條新聞,不過現在的媒體人,沒那麽容易堵住嘴。”
嘉妍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冷,淬了冰一樣,趙詩音卻好似心情忽然好了一點,自顧自繼續,“不過也是,這新聞不往下壓,後患無窮。據說前一陣子廣貿商場那裏,出現了類似案件,也是因為家庭原因,随機砍傷了八名顧客洩憤,所幸沒有死亡,但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模仿犯罪。”
嘉妍聽到這裏,終于聽出來,趙詩音是在威脅她。
這件事如果重新被輿論攪起來,她仍舊是逃不脫的焦點。
趙詩音的意思是,紀琛能花錢找人壓下去,她就有辦法把事情再攪起來。
“當然,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趙詩音把杯子端起來,終于嘗了一口,大約的确和她預料的一樣不堪入口,她搖搖頭,放下了。
“我相信媒體也會明白的,如果得知你現在學習不錯,肯定也很欣慰,很勵志的一件事。”
嘉妍始終沉默着,趙詩音忽然有些懷疑她是否聽懂了。
和紀琛打交道比和不懂事的小朋友打交道好多了,至少紀琛夠聰明,不用她多費口舌。
“但媒體如果夠仁慈,就不該把這件事反複在你面前提。可惜那些人總是足夠冷酷,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大道理。太殘忍了。”
嘉妍還是沒接腔,只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覺得這個人很熟悉,到現在終于才模糊地想起來,似乎也是一個下雪天,清城城北小學的外面的一條商業街上,嘉妍在一家粉絲館吃午飯,冬天冷得很,小飯館裏沒有暖氣,正是午飯的時候,客人很多,屋裏沒有位置,她還要趕着去上課,哆哆嗦嗦地坐在露天的簡易桌前吃一碗熱湯粉絲。
離開的時候,在街口看見一個女人,她穿着幹淨華貴的長外套,頭發和妝容都精致,像是鎂光燈下的明星,而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她一直看着嘉妍,嘉妍覺得很不自在,躲開她繞路走了。
嘉妍記憶力一向很好,即便過去很多年,她依舊記得,那份不合時宜的華貴。
嘉妍回過神來的時候,趙詩音還在克制而委婉地告訴她,一旦輿論再次爆發,她的人生會再次被攪得腥風血雨,無數人的目光,會再次凝聚到她身上。
而無論她是被罵還是被心疼的一方,都不會好受。
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傷口血淋淋地剝開給人看。
嘉妍悶而沉的嗓音仿佛鏽過的鐵,終于開了口,“你要什麽?”
趙詩音綻開一抹笑,“你比我想象的聰明。”
嘉妍沒有說話。
趙詩音把玩着手裏的杯子,“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實驗室,你學這個的,而且極有天分,對自己的未來應該也有規劃,我知道目前已經有好幾家單位對你伸出了橄榄枝,但你自己應該也有了解過一點,這一行不好做,我們的研發實驗室,最目前國內最權威最大的,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嘉妍提前兩年畢業,寒假之前,剛剛進行完單獨答辯,論文被老師推薦到國外的刊物上刊登。
據說她是建校以來少有的兩年完成學業的學生,本來至少要三年的,最後破了例。
嘉妍直接搖了頭,“我不會去的。”
“是嗎?”趙詩音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嘉妍,你是個聰明孩子,應該知道現在是個什麽狀況,紀琛已經沒辦法保護你了,而且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自立自強。我開這個數給你……”趙詩音在平板上輸了一行數字,反過來給她看,“年薪,雙休帶節假日,五險一金,一年兩次公費度假旅行。其實我和你一樣,家庭環境很糟糕,我上大學的時候很自卑,就拼命學習,我總以為,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但其實不是,這世界就這樣,糟糕的會更糟糕。永遠也不要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到任何人的手裏,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能牢牢握到自己手上的,才是自己的。”
嘉妍始終不說話,那串數字大概有七位數,幾乎是天價,但嘉妍好似不為所動。
“或許你也知道,耀樂最近在對紀琛抛橄榄枝,前幾天,紀琛見了耀樂的總裁李陽,李明珠也去了。你知道李明珠嗎?如果你稍稍了解過新聞,應該會知道一些,耀樂的千金,李陽想給女兒找個優秀的上門女婿,一直物色不到。”
“……”
“紀琛挺喜歡你的,但是男人,事業心都很重,為此犧牲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很正常。女人總是受傷多一些。”趙詩音似乎對此深有體會。
嘉妍從咖啡店出來的時候,感覺渾身虛脫了一樣。
脖子裏還殘留着冷汗。
覺得這世界安靜異常。
空茫,大,但孤獨,她的世界很小,小的只有紀琛了,可紀琛也要沒有了。
手機在口袋裏一直一直響,她終于才回過神來,拿出來看了一眼,看到紀琛兩個字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夢裏都是扭曲的痛感,恐懼一瞬間淹沒她,她沒有勇氣再聽見他說什麽。
挂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收進口袋裏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她身邊,她坐了上去,報了家的我位置,然後看着手機發呆。
紀琛發了條簡訊過來,
【再見你個頭,接電話!!】
寂靜被打破,轟的一聲碎成渣子,一地殘骸,嘉妍從窒息般的空氣中,喘過來一口氣。
嘉妍眼眶忽就熱了,壓抑的委屈這一刻終于爆發。
她想起自己剛剛對趙詩音說的話:“你不用激我,紀琛無論選擇誰,我永遠祝福他,他喜歡的人我都會喜歡,他不喜歡的人,我永遠也不會喜歡。所以我不會答應你,你不用白費心思了。”
趙詩音似乎好笑于她的幼稚,“小朋友,不要裝得那麽大度,你騙得了我,騙不了自己的心的。”
嘉妍看着她,表情認真而倔強,“就是裝,我也會裝一輩子的。”
紀琛的電話又打過來的時候,嘉妍接了,紀琛的聲音大而急躁,“昨晚正打電話,手機被一傻逼撞碎屏了,大半夜去換了個新手機,想着太晚了就沒再聯系你,我特麽是說房子賣了,我換個小點兒的給你,你不是說太空了嗎,只是單純換個房子,你想什麽呢?今天舊手機數據才讓人恢複,看見你發的破消息氣也氣死了。你這一天天的不氣我不痛快是不是?我不同意,你想都別想。”
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脾氣一如既往的暴躁。
嘉妍沒說話,紀琛隐隐又有些不安,“哥哥對你不好嗎?你認真的?”
“不好。”嘉妍低着頭,悶悶地說,“一點都不好。”
那聲音依舊是軟的,帶着點兒小孩撒嬌賭氣的意味,明明是埋怨的話,紀琛卻一瞬間松了口氣,“啧”了聲,“那哥哥以後對你好點兒……對不起,哭了?”
“嗯,沒有哭。”嘉妍輕輕抹了下眼淚,咧開嘴笑了。
半晌悶聲悶氣地說,“是我不好。”
不該草木皆兵。
紀琛心都塌了一塊兒。
紀琛是晚上的時候到的,嘉妍坐在客廳裏看文獻資料,供暖出了問題,下午的時候在搶修,現在也沒有好,房間裏冷得像冰窖一樣,她把毛毯和小太陽擱在旁邊,戴着一副窄框眼鏡。
紀琛開了門,進來的時候習慣性先告知了她一聲,“是我。”
嘉妍放了書,赤腳小跑過去,紀琛換了鞋,把她抱了起來,往沙發那邊去。
“哥哥還以為,變成窮光蛋,你就不要我了。”他低頭看着她。
嘉妍從昨夜就一直懸在刀尖上的心,終于徹底放了下來,她緊緊抱着他的脖子,像抱着一件不舍放手的珍寶,小聲在他耳邊說:“不會的,永遠都不會的。”
她頓了頓,又認真說,“以後我養你。”
紀琛笑出了聲,“行,哥哥也吃吃軟飯。”
作者有話要說: 加個更免得大家一頭霧水
趙詩音和嘉妍第一次見面在第六章,嘉妍覺得這個女人看起來有點兒眼熟,伏筆埋得有點兒遠。
莫方,咱們是甜文。
這個多扯一句,這個誤會源自于紀二給嘉妍的安全感太少了,讓他反省……
我把我的所有的存稿家底兒都放出來了,明天更新時間大概會挪到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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