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六
房子裏東西都沒變, 還是嘉妍走的時候的樣子。她走那天, 據說紀琛也走了, 回清城去,具體做什麽, 嘉妍就不得而知了。
很多時候, 人和人的關系,是說斷就斷的。
她跟他的關系, 本來就不很緊密, 他的朋友她也只認識秦凱一個, 斷了, 就徹底斷了。
她進了屋子,拖鞋已經被她帶走了,索性脫了鞋, 只穿了襪子走了進去。
水電物業預存足夠,暖氣也沒停, 嘉妍脫了外套,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桌子上的煙灰缸裏殘留着煙蒂,他走的時候,應該抽了許多煙。
沒人來收拾,煙味發酵得很濃重。
嘉妍心裏有點兒難受,說不上來什麽。
原以為分手就會輕松的,其實并不能。
會擔心他是不是過得好,一點點消息都牽腸挂肚, 情緒被他肆意影響,只是蘇明堯幾句話,他和別人一個似是暧昧的場景,都讓她魂不守舍。
以前總聽人說,情之一字,毀天滅地,覺得太誇張,不過是談戀愛,你情我願,合則聚不合則散。
是她想當然了。
不至于那麽誇張,但情緒上來的時候,差不多是那種感覺,天崩地裂一樣的難過。
不過時間久了,可能就淡了,她想。
就好像現在,已經不能太能回想起來自己原本家庭的模樣了一樣,即便那時她是如何的絕望。
陽臺上的花枯萎了,嘉妍拿塑料袋裝了起來,打算待會兒丢出去。順帶着又打掃了衛生,許久沒人住,也沒做什麽防護措施,屋裏蒙了些灰塵。
最後嘉妍推開了客卧的門,那些氣球還漂在上頭,沒有風,但開門的動作還是讓照片打了轉,像風鈴一樣,被氣流裹着,四下晃動。
Advertisement
嘉妍盯着看了好一會兒,眼睛酸得很,她把臉埋在掌心,捂着臉蜷在膝蓋上,蹲在地上好一會兒沒有動。
大概逛了大半天,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也或許是……難過。
就那麽靜了大半個小時,才覺得情緒慢慢降下去。
李明珠跟在紀琛後頭,飯局到一半,他一個人離了席。
喝了酒,人醉得厲害,車子停在B大附近的小區門口。
她不知道,紀琛在這裏還有房。
跟上去的時候,紀琛回頭看見她,又沒什麽表情地轉過頭去,“跟着我幹什麽?”
“看着你,免得你跑了。”要不是怕他醉死在哪個臭水溝,誰願意管他。
紀琛嗤笑一聲,“這會兒離我遠點兒,我不想看見你。”
“對人家這麽殘忍的麽?”李明珠混不在意他的冷淡,“虧我對你這麽好。”
李明珠一直跟着他到樓上,出了電梯,紀琛重新回頭,扯着領帶,滿臉冷戾,眼神也可怖,帶着幾分混合着酒意的陰沉,“我說了,這會兒離我遠點兒,這個房間你不能進。”手伸過去按了電梯下行鍵。
李明珠湊上去,揪着他領帶,挨近了,笑他,“你這樣子很性感啊!跟你那個前女友一起住的房子?好嘛,我不進,這麽兇幹嘛!人家好害怕。”
“給我好好……”說話,剩下兩個字,咽進喉嚨裏,嘉妍站在電梯和房門的拐角,手裏提着一個塑料袋,看着他。
他的臉色一剎那變得有些隐忍和焦躁,眉眼裏都是化不開的煩意,李明珠差點兒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親過去,這場景就是電視劇裏常演的抓包現場了。
電梯恰好到了,嘉妍想擠過去坐電梯,紀琛卻直接把李明珠塞了進去,伸手拽住了嘉妍的手腕。
電梯在兩個人面前緩緩合上。
他很用力,嘉妍手腕疼得皺起眉,掙紮着,掙不開。
“來這裏幹嘛?房子不是不要麽!”紀琛看着她,她側着身子,不去看他,于是他的目光只能落在她耳垂上,皮膚白得幾乎透明,細細的血管隐隐在皮下泛着粉,他耳朵極敏感,呵口氣都能面紅耳赤,每次他在她耳朵邊輕說話,她都要推開他。
嘉妍不會撒謊,于是一開口顯得吞吐起來,“我……來拿東西。”
“拿什麽?”紀琛咄咄逼人。
嘉妍咬着嘴唇,慢慢紅了眼眶,腦子裏李明珠拽他領帶的場景一圈一圈在腦海裏繞,酸澀也一點一點泛上來,她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同樣力氣很大地塞到他手裏,“對不起,我以後不來了,不會打擾你……你們的。”說完,又仿佛感同身受地同情起那女孩起來,“你那樣把人塞進去,她肯定很難過……”
她一邊說,一邊狠狠地拍電梯的下行鍵,這一會兒都沒有用電梯,電梯還停在一樓,一格一格往上爬,每爬一格,紀琛的躁意就跟着上升一分,更是被她的話氣得頭昏腦脹。
或許是酒精作祟,他偏頭沖她耳垂咬上去,牙齒尖利,疼得嘉妍倒抽氣,他的舌尖卻溫柔,咬完後,一寸一寸舔過去。
呼吸沉沉地壓在她耳邊,“陳嘉妍,我也很難過,難過一百倍。”他喝醉了,聲音含混不清,嘉妍只顧着掙紮,生氣他怎麽這樣,電梯門開的時候,她大力甩開他,鑽了進去。
電梯門閉合的速度很慢,他完全可以追過去,但他似乎沒有一點力氣了,垂着手,只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着她。
最後一點縫隙也合上了,嘉妍徹底看不到他了,人冷靜下來的時候,記憶似乎才慢慢回籠,他說:“陳嘉妍,我也很難過,難過一百倍。”
她不知道他在難過什麽,但因為他的難過,她已經難過得快要死了。
很多時候,他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他不說,她就不問。
這像是一種習慣,也像是一種固執。
明知道不對,可也不去改正。
她閉上眼,心想他只是喝醉了。不然怎麽會突然發瘋。
明明這段時間,從她生活裏消失的徹底。
紀琛開門走了進去,屋裏被收拾得很幹淨,他臨走的時候留下的煙蒂也被她收拾了,下午的時候她還在商場,可能直接來了這裏,拿東西嗎?
這裏應當也沒什麽好拿的,她一向是個簡單的人,簡單到一個女孩子,書是最多的,其他東西寥寥。
卧室她去過,屬于兩個人的東西她都沒帶走,她自己的東西收拾的幹淨,什麽也沒留。
紀琛又癱在客廳抽煙,賭氣似地把煙蒂重新塞滿煙灰缸,窩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天亮了,酒醒了,助理來接他,他在浴室裏洗了澡,換了衣服,抽了一夜煙,聲音徹底嘶啞。
頓時覺得,自己跟個小男生一樣,沖動而滿是執拗。
之前一直有個項目,是去德國,嘉妍的護照學校都幫忙辦了,但是她不太想去,蘇教授也就沒勉強的。
她想了很多天,見到紀琛這夜,終于做了決定,她去。
陳小寧在電話裏感嘆她真狠心,又可惜她和蘇明堯沒成。
她和蘇明堯不是一類人,走不到一起的,她解釋。以前蘇明堯很喜歡夏冰,喜歡到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面送吃的送喝的噓寒問暖,事事都想着她,不讓別人欺負,可後來夏冰剛走,他就立馬喜歡上別人了。這也沒什麽,只是嘉妍太沒有安全感了,她想有一個人一直一直拽着她,一輩子和她綁在一起,想要一份捆綁起來的誰也離不開誰的一生只一次的感情。她承認自己有些偏執,所以不願意輕易去嘗試。
旋即又覺得諷刺,人真的是很矛盾,對象換成紀琛,她就沒辦法理智了,總是做錯事。
蘇教授很高興,離出發時間已經很近了,叮囑她好好收拾東西。
她的東西很好收拾,只是每次收拾東西都不太高興。
這一次也是。
出發那天是傍晚,飛機晚點,飛機票是德國那邊準備的,表示尊重和熱情,全員頭等艙,待在貴賓休息區,大家坐着看影音消遣,或者玩手機,蘇教授甚至拿了随身帶的資料出來看,嘉妍出去找衛生間,隔着四五排半包圍的沙發椅,看見坐在那邊看雜志的紀琛。
她想偷偷溜走,紀琛卻先一步發現了她,一句:“過來!”剛剛說出口,嘉妍拔腿就跑。
紀琛在後頭咬牙切齒。
最後在衛生間堵到了她,他長身立在那裏,垂着眸隐忍問她,“去哪?”
“德國。”嘉妍後靠,站在離他兩步遠的距離。
不是個人活動,不然她不會出現在貴賓休息區,他又問,“躲我幹什麽?”
嘉妍搖搖頭,不說話。
“啞巴了?”
“沒,”還是不願意吭聲。
紀琛氣得發笑,“去多久?”
“兩年。”
紀琛臉色瞬間就變了,“陳嘉妍!”
她別過頭去,情緒在內裏壓抑發酵了太久,終于有些憋不住,“我們分手了。”
紀琛頓時有些難堪,冷笑了聲。
“而且你也有女朋友了。”嘉妍目光看着牆,瓷磚反光,能看見他深呼吸的動作,他說:“好,怪我多管閑事。祝你在德國開心,我結婚生小孩就不通知你了,離太遠也不方便。”
嘉妍被刺痛了一下,最後只是點了點頭。
“沒事我就走了。”她說。
人逃似地走了,紀琛一拳砸在旁邊的牆上,蘇明堯躲在廁所半天,這會兒終于露了頭,舉手先聲明,“紀琛哥,我可不是故意要聽牆角的,這不出來尴尬嗎?”
在嘉妍附近看見蘇明堯,他頓時聯想到了些什麽,皺眉,“你怎麽在這裏?”
“陪着嘉妍去德國啊!”蘇明堯說的理所當然。那天紀琛看見嘉妍之後,嘉妍很快就和他分開了,他無聊,就去和熟悉的人打招呼,碰見紀琛的時候,那位助理聽了大美人的話過來煽風點火,看見蘇明堯,直接開口問,“剛剛那姑娘你女朋友啊?”
蘇明堯看着紀琛陰沉的臉色,就覺得開心,興沖沖地回答,“就快是了,我這不是正在追嗎?我準女朋友是不是特別漂亮?”助理竭力奉承了兩句,超額完成了大美人的任務,把紀琛氣跑了。
這會兒看着紀琛臉色又變得很臭,他就笑得越發單純無害,“我這不是最近在追她嗎?不得表現得好一點,她也沒出過國我得陪着她。本來她不打算去德國的,那天我和她剛約完會,晚上不知道抽什麽瘋就非得答應蘇教授去德國,誰知道怎麽了,我還以為不想跟我談戀愛呢,問清楚了不是因為我才放心了。”
那天……
是在商場見他那天。
紀琛失神片刻,蘇明堯繼續說:“唔,你不知道,吓死我了。還好不是。聽說蘇教授的兒子就在德國,蘇教授寶貝嘉妍跟什麽似的,一直想撮合自己兒子跟她,這下天時地利人和,我不得趕緊防患于未然,我的小道消息,嘉妍喜歡學術型男生,哇,我有危機感了。”
蘇明堯是個話痨,紀琛終于不耐煩似地看了他一眼,“離她遠一點。”
蘇明堯瞪大眼睛,“憑什麽?你就算當哥也不能這麽□□吧!聽說嘉妍和上一任男朋友分手後一直傷心呢!是不是就是你拆散的?”
紀琛沒回答,陰沉着臉,轉身走了。
蘇明堯聳聳肩,在後頭嚷了一句,“其實嘉妍就去三個月,說兩年肯定是不想看見你,你這哥哥當的真強勢,看看把人壓迫的。戀愛自由啊,孩子大了,你管不着了,法西斯啊你?”
他幸災樂禍煽風點火完,神清氣爽轉身去找嘉妍,嘉妍不知道他在,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問他,“你怎麽也在?”
蘇明堯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想你啊,千裏追妻。”
嘉妍皺皺眉頭,蘇明堯忙笑着改口,“逗你玩,我出國找我姐,她在那邊無聊,我這不是也無聊嗎?陪她玩兩天。”
然後湊過去嘉妍耳邊,小聲說:“對了,我剛剛不小心聽見你和你哥……不,前男友說話了,他可太混蛋了。”
嘉妍沉默地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了會兒~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