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道光
最近宮鬥劇大熱,自從年初一部宮鬥劇火到發紫之後,古東影視基地裏的宮廷劇組便如雨後春筍一般紮堆兒都冒了出來。
影視基地裏的大大小小的宮殿都被各個劇組租得一間不剩,到處都是踩着花盆底的娘娘和宮女,以及每天工資要比宮女高十塊錢的太監。
現在到了中午的飯點兒,盒飯的味道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宮殿。
秀麗長歌劇組的群演們都蹲在地上吃,能演個有臺詞的跟組演員坐在小馬紮上吃,劇組的工作人員圍在一起吃,導演的盒飯最好,楊以澄早早鑽進了她跟組的房車另開小竈不在這裏吃。
葉蘇坐在劇組專用的靠背折疊椅上吃。
西紅柿炒雞蛋,青椒肉絲,還有一只雞腿。
葉蘇連吃了兩口西紅柿,又夾了一筷子肉絲不知道要不要忘嘴裏放。
這裏的女戲子,哦不,女演員好像都很怕胖,楊以澄更是天天吃草,她現在作為一個女演員,要不要,也控制一下?
肖雨看到她舉着筷子左右為難的樣子,“蘇蘇你幹嘛不吃呀?咱們組的盒飯是基地這麽多劇組裏最好的了。”
沾了楊以澄的光,《長歌》投資大,整個劇組從戲服到道具再到那拍大場面時烏泱泱的群演,整個都透着兩個亮閃閃的大字——有錢。
“我吃那麽多長胖了怎麽辦。”葉蘇把肉絲放回飯盒,又夾了一筷子西紅柿在肖雨驚悚的注視下放進嘴裏。
“Excuse me?”肖雨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蘇蘇你在逗我?你這種萬年吃不胖的拉仇恨體質在我面前跟我談節食?!”
肖雨一邊說一邊悄悄捏了捏自己坐下來後肚子上的那一圈肉肉,臉黑了。
蘇蘇這個死妖精,她前兩天幫她換衣服的時候還摸到她馬甲線來的。
這個世界最紮心的事情是什麽?莫過于比你聰明的人還比你努力,比你好看的人還比你有錢,以及比你瘦十公斤的人,在你面前說她要減肥。
葉蘇沒聽懂肖雨前一句叽裏咕嚕說的什麽,但是後一句她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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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吃不胖?”葉蘇有些不确定地問。
肖雨一口吃掉小半個雞腿,冷漠臉,“你忘了你以前一個人點外賣人家店家都特意給你放兩雙筷子了哦。”
“哦,好像是有這麽回事。”葉蘇幹笑了一下,她前兩天才知道外賣是什麽意思。
知道了原主不怕胖,葉蘇不由地吃得放縱了些,夾起一大筷子肉絲放進嘴裏。
不是很好吃,小時候大鍋飯的味道。
肖雨看她吃的不是很香便朝她湊了湊,盯着她的盒飯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蘇蘇你要是真的打算以後少吃點兒的話,那雞腿我就幫你吃了吧,我不上鏡,不怕胖。”
紮心的事情多了去了,肖雨覺得自己的心早在第一次看到葉蘇的馬甲線的時候就已經被紮穿了,相比起來現在還是食物比較重要。
葉蘇把雞腿夾進肖雨碗裏,自己也默默地開始吃飯。
她一個月前突然在這個世界醒過來,睜眼發現面前全是黑洞洞的機器,周圍還有像點着蠟燭一樣卻比蠟燭亮的多的古怪“燈籠”在照着她。
她有些懵,迷茫地環顧四周,發現有的人穿的衣服是紀恒貢進宮裏的宮裝,有的人,卻又穿的令她差點吓破了膽。
那些男男女女的衣服竟然全部把手臂和腿都露了出來,黑的白的的胳膊和大腿招招搖搖,可他們似乎毫不在意穿成這樣的樣子,這可是傷風敗俗的罪呀。在紀府反正是要被趕出去的。
更讓葉蘇吓的傻了是她發現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那些人的臉色表情或藏或顯,但她都能一眼看出來。他們有的人一臉不耐,有的人暗藏着譏笑。
她剛準備昏過去,那個坐在小黑盒子後面的男人就突然站起來指着她鼻子罵:“你還愣着幹什麽?我讓你哭啊!哭你聽到沒有!”
好在他們說的話她還能聽懂,葉蘇被罵得愣了一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在紀府待久了便如條件反射一般,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她是最會哭的,也知道怎麽哭最好看,最能引人憐惜。
她眼睛不知道看哪兒,幹脆就看着那個坐在最中間的“正常”裝束的男人。
這哭也有技巧,不能像小孩子一樣一通亂哭。
就比如說哭的時候最好等眼淚溢滿了眼眶之後再瞬間眨眼讓它流下來,那樣眼睛會始終像朦着一層水一樣楚楚動人,眼神也更加清澈。淚水流下來也不能擦,就讓它順着臉龐一直往下,有些淚會一顆一顆在下巴那裏滴答落下去,有的淚會順着脖頸洇濕一點點衣領,這樣的落淚的法子最能牽動人心,紀恒每次看了都會來幫她擦。
清涕也可以流一點,說明你哭的真的很傷心,但是這個你流了之後就得立刻用手絹擦幹淨,因為挂着淚水的臉會好看,挂着鼻涕的臉肯定不好看,而且當你擦完了鼻子後鼻頭會微紅,小鹿一樣的樣子最招人疼。
哭聲也不能太大,太大了不是哭喪就是潑婦鬧街,會招人厭惡。但是也不能太小或者不出聲,否則很有可能就白哭了,因為紀恒又不是天天盯着她的臉看她哭了沒有,要發出聲音能讓他聽到。最好的哭聲是那種像是故意忍着的啜泣,抽抽噎噎的一聲聲悲泣跟那戲曲調子似的,聽得人聞之落淚。
紀恒反正最吃這套。
葉蘇一邊嘤嘤地哭,一邊偷偷地觀察這些人。
他們好像都呆了,特別是那個剛剛罵過她的男人,嘴巴大得能塞下兩個雞蛋。
就這樣,這個演了幾部偶像劇都沒有在娛樂圈的汪洋裏激起過超過一滴眼淚花大小的水花,如今只能靠家裏給的錢帶資進組才能在當紅小花楊以澄主演的宮廷偶像劇裏演個女三的十八線葉蘇,頭一回演了一場哭戲一條過。
葉蘇哭完了那一場,用了将近大半個月的時間才搞清楚了一個事實——她的魂好像,穿越到了一個未來人的身上。
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叫葉蘇,除了年齡比她大一點兒,連長相都跟她一模一樣。
原主是個女演員,用葉蘇的話來說就是個“女戲子。”葉蘇最開始知道自己的靈魂陰差陽錯跑到了一個未來女戲子的身上的時候一度十分難以接受,女戲子多卑賤的身份啊,還不如她在紀府當個妾呢。
但是過了一陣兒,她又慢慢發現了不一樣,因為這裏的人好像都很想當戲子,每天有好多人擠破了頭要來在她後面扮個宮女。這裏的戲子中最大的是楊以澄,走到哪兒都有一群人烏泱泱圍着,除了扮戲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跟別人說,平時出現在組裏不是照鏡子就是玩手機,第一面就把她罵得狗血噴頭的周導卻連一句重話都不跟楊以澄說。
葉蘇發覺自己在戲子界的地位比那些演宮女的人好點兒,因為她說的詞還挺多,休息的時候坐的是椅子,而且還有個助理叫肖雨。
有人在後面嚼舌說她是給劇組塞了很多錢才能演女三號的,叫做“帶資進組”。
這雖然是原主的事,但葉蘇作為這句身體現有的主人也還是不樂意,她走到那幾個演小宮女人身前,下巴擡的高高,像以前在紀府訓那幾個新來的妾一樣:“我就是塞錢才演了女三,有本事,你們也可以拿錢塞一個去啊?”
語氣等同于“老爺就是愛宿在我這兒,有本事,你們把他哄過去啊?”
做着明星夢每天擠八人間出租屋的“小宮女”們作鳥獸狀散。
從那以後,《長歌》劇組的人都在傳那個十八線葉蘇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光演技像跟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穿越陰陽交了朋友似的突飛猛進,以前每天見她不是在自拍就是在打游戲,現在竟然發現她在跟助理對劇本。
是不是她那在國外做生意的爸媽突然破産了,以後帶不起資進不了劇組了?
葉蘇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很無奈,天知道她翻開原主“戲本子”時有多驚悚,新得跟才印出來一樣,比楊以澄臉上每天化兩個小時的底妝還幹淨。
當妾的時候她當的盡職盡責,紀恒出去采買的時候就跟其他女人一起玩玩兒宅鬥,你給我使個絆子我給你下個套。紀恒一回來的時候一屋子女人就各展神通使盡渾身解數要把他拐進各自的房中。
現在她莫名其妙被不知是哪一路的神仙扔到這個世界來當了個戲子,一不要她每天暗地裏勾心鬥角明面上裝模作樣算計紀恒其他的莺莺燕燕,二不要她夜裏明明累的腰都快斷了還要應付紀恒那她恨的牙癢癢的“好興致”,每天就是做做戲,她還能不好好做嗎?
葉蘇覺得不枉她那天特意坐了半天的轎子又爬了半天的山路跑到雲山寺去拜佛許願。
她還捐了比她一個月的月例銀子還多的香火錢呢。
只是這個願望嘛,神仙佛祖給她實現得有點岔子。
因為她當時是對着送子觀音的金身許的願——
求娘娘保佑我,我要給紀恒生一個,哦不,兩個,嗯,也不對……
她雙手合十,跪在送子觀音面前許了個十分虔誠的願望:
求娘娘保佑我,我要給紀恒生至少三個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非種馬非種馬!!!
因為現在都只是在以葉蘇的視角看問題。
後文會有小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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