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下舌

李秀英知道小高是熱心腸，笑着說好，便把話帶開了，也不想讓一個外人因為她的事煩惱，兩個人這邊晚陸霞一步回去，陸霞到了大院那邊就已經開始下舌了。

陸霞一回到大院，就遇到了在大院東邊住第二戶的肖家保姆王雲，王雲三十多歲，不過是農村人風吹日曬的，人看着有些蒼老，似四十多歲一般，她的骨格大，第一眼看去給人的感覺就是膀大腰圓，就像一堵牆，人常年冷着臉，就像別人欠她多少錢一樣，不過因為能幹，做的菜又好吃，話也少，到肖家這一年多來，一直做的不錯。

“王阿姨，你這才要出去買菜啊？”陸霞笑着打招呼。

王雲淡淡的恩了一聲，頭上圍着綠色的圍巾，商标也露在了外面，白條的商标上能看到彩虹牌三個字，這樣的圍巾多是北京圍巾廠生産的，一條要九毛九，也不算便宜了。

不過方方正正的圍巾要對角折成三角形圍在頭上，王雲長的高大，又是一張馬臉，這條圍巾在她的頭上一圍就有些顯小，将将巴巴的把兩邊的耳朵和臉遮住了，脖子還露在外面。

寒風一吹，王雲就縮起了脖子，一邊的胳膊上又挎着一個籃子，就像農村春天的時候出來挖野菜的人。

陸霞和她一比，那可就年輕時尚多了，人長的也算是清秀，“王阿姨回來的時候許還會遇到小高和東家新來的小保姆，才我們一起去買的菜，回來的半路他們倆逛街雲了。”

王雲看她一點，大步的走了。

陸霞卻滿意了。

她知道這個王阿姨，看着整日裏悶頭的幹活，可也最看不慣那些偷懶耍滑的人，在這大院裏就這幾戶人家，被王阿姨訓的保姆也不少，不過沒有人敢和她頂嘴，畢竟王阿姨做的好，大院裏那可是公認的。

陸霞一邊往家裏走，一邊不由得得意，不過是個小保姆，還要買什麽書，家裏不就是出個了大學生嗎？有什麽得意的?還在他們這些人面前顯擺，要真是那讀書的料，幹什麽還來做保姆？

陸霞的笑沒有持續多久，看到迎面走來的人就退了上去，走路也板正了很多，沒有剛剛的輕浮，臉上也帶着恭敬和小心翼翼，“大姐。”

來的人正是從家裏出來的馬林。

馬林停下來，笑着看她，“剛遠遠的看着你肖家的阿姨在說話，聊什麽呢？”

陸霞就僵硬着身子，由着馬林靠到身邊，手在她胳膊上挎着的籃子裏翻，“看王阿姨才出去買菜，就問了聲好。”

“現在除了白菜蘿蔔也沒有什麽菜，晚上用蘿蔔做個素丸子吧，我記得你去學過吧，就是和肖家的阿姨學的？”馬林把手伸回來，這才擡頭頭又問。

似已經忘記了她先前問的話。

陸霞就放松了幾分，“是和王阿姨學的，大姐是想吃紅燒的還是煮湯？”

“煮湯吧，晚上清淡一些。”馬林這才把肩上掉下來的圍脖又甩到身後，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已經走出幾步，這才似想起了什麽，又停下來叮囑道，“咱們這大院住着的人不多，你們這些保姆沒事也不要在一起東家常西家短的，傳出什麽話不好。”

馬林一直都是笑呵呵，她的眼睛很大，長的也漂亮，但是現在卻嚴肅起來，臉上也沒有笑的說了，陸霞身子就是一緊，重重的承諾道，“大姐，我明白，你就放心吧。”

馬林這才又重拾起笑的點點頭，轉身走了。

陸霞這次沒敢動，一直看着人走遠了，這才轉身慢慢的往家裏走，似乎覺得足夠遠了，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怕這個平時愛笑的大姐，總覺得雖然是在笑，可眼裏卻帶着一抹說不出來的寒意來。

而李秀英這邊和小高眼看着已經能看到大院了，就遇到了王雲，她們是往回來，王雲是往外去，兩邊人遇到了，小高就打招呼，一邊給李秀英介紹。

李秀英也客套的叫了一聲‘王阿姨’，王雲點了點頭便走了。

小高就怕李秀英誤會，就說了王雲的事情，“王阿姨的命挺苦的，別看她長的人高馬大的，不過芳芳和我說過，王阿姨的男人不幹活整日裏只知道喝酒，家裏家外的活都是她一個人做，有一天她在地裏幹活，讓家裏的男人看孩子，男人只知道喝酒孩子就被偷走了也不知道，王阿姨因為兒子丢了就瘋了一樣的拿刀要砍了她男人，後來被村裏的人攔下來，她就一個人到城裏來了。”

小高說到這，惋惜道，“王阿姨看着話不多，可一向做事認真，現在在這邊一邊做保姆，一邊還在找兒子，咱們首長還讓人幫着找呢。”

“聽着到也是個可憐的。”李秀英沒有過孩子，所以不明白那種丢孩子的感受。

可是剛剛她看到了王阿姨，看着是個沉悶沒有話的人，能拿起刀砍自己家的男人，可見心裏有多痛，如今現在這麽沉默，也與受到的傷有關系吧。

“對了，秀英姐還沒有見過芳芳吧？”小高思想跳躍快，馬上就跳到了另一件事情。

李秀英從傷感中也被他拉了出來，“芳芳是誰？”

“就是肖燕嫂子生的女兒，今年七歲了，正在上一年級，很活潑也可愛，肖燕嫂子他們是在自己家住，又不住在大院這邊，所以芳芳只有放大假的時候才會過來。”小高說到這，又神秘的低下頭小聲道，“咱們老首長因為不滿意芳芳從小在肖家養大，所以對芳芳并不太喜歡，平時在家裏還是不要提起芳芳。”

李秀英驚呀，老首長看着也是個不錯的人，怎麽還會在這件事情上耿耿于懷？不過也正是這樣才能明白這其中的事情并沒有小高說的那麽簡單，這肖家和東家看來還有些恩怨呢。

小高幹笑的抓頭，“我這是怕你哪一天說漏追讓首長不高興，才提醒你，平時我可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這些。”

“好了，我知道，姐在這邊多謝你了。”李秀英笑了。

小高也跟着傻笑了。

肖燕正好從裏面出來，就見着這兩人對着笑，眼神馬上就犀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