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天書通話（三十）

天疏需要的睡眠時間并不多，從以前開始就是，醒來的時候鄒瑤兒一手撐着腦袋，眯着眼睛，将睡未睡。

他并不想勉強鄒瑤兒，整日的行走對她來說已經足夠消耗體力，再守夜很容易吃不消，但是同樣，鄒瑤兒也總想為天疏分擔一些什麽。

從鄒瑤兒懷裏鑽出來，天疏用小狐貍的樣子伸了伸懶腰，鄒瑤兒看得直笑，道，“天疏，以後我要把你小狐貍伸懶腰的樣子拍下來。”

“你拍這個做什麽！”天疏并不喜歡在外面保持小狐貍的樣子，異色的瞳，還有脊背上去不掉的殘留肉翅，都在說明混血妖族的怪異。

鄒瑤兒不以為然，笑呵呵道，“你這樣萌死了，要是去我們寝室，肯定都喜歡你……對了，你這個樣子我還想問，為什麽那天一開始你是個小棕狐，變着變着就成白的了？”

天疏恢複了人形，坐到鄒瑤兒身邊，“我父親本就是深山棕狐，出生時為棕色皮毛，随着修行漸漸變白，據說變到全白之後還會逐漸變黑。”

“變白再變黑，全黑的狐貍長啥樣？”還真跟進化一樣。

“全黑的至少有兩千年修為，輕易不會顯露原型，大部分都是人形。”天疏簡單介紹了一下。

“啊……那這麽說，狐鳴肯定是一只黑狐貍！”

“不好說，他是異類。”提到狐鳴的圓形天疏的臉有些扭曲，“一般棕狐一族都要修煉上千年毛發才開始變白，但是他一出生耳尖和尾巴尖就是白色。”

“這是……變異？還是……他也是混血的？我是說棕狐和白色狐貍了混血的？”鄒瑤兒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十二妖仙果然是天賦異禀從出生就跟人家不一樣麽！

“應該沒有，這些都是傳說，不過狐鳴血統應該是純粹的，他出生時父親是狐族族長，上面還有兄長姐姐，但是最後由他接任狐族族長并且登臨十二妖仙之一，關于他的傳說實在太多，已經辨不清真假。”

“你家曾爺爺，真是傳奇人物啊。”一面搖頭一面感嘆，果然牛掰的人物離不了各種傳說，人間如是，妖界也如是。

“別想太多，那裏去水源，去吧。”伸手将自己的佩劍拿回給鄒瑤兒指了方向，在牢房裏早起都不忘找看守要清水洗漱，現在有水源，鄒瑤兒肯定要洗漱一番再走。

“嗯……那你呢？”

“去摘果子。”

昨天鄒瑤兒的要求還沒完成，麻煩。

“嘿嘿，真乖。”鄒瑤兒看着天疏的背影不禁吐槽，把聲音壓得低低，雖然天疏一臉的不耐煩，身為大妖怪被自己指揮着準備糧食，但還是很有耐心的全部做好了，所以天疏其實是有一點傲嬌？

耳朵一動，鄒瑤兒的聲音雖小，可是她太低估了天疏的聽力，只是天疏聽了，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想說些什麽，只是面上挂着笑容去摘果子了。

不想林間隐隐綽綽又有白的影子。

這是怎麽回事？

天疏知道白的底細，白跟了天疏一百多年，也知道天疏的本事，昨日慌張逃走便是知道沒有其他選擇，今天怎麽會主動過來？心中還在猶豫，卻發現白的身形愈加清晰起來，慢慢朝着自己走進，天疏也警惕起來。

“族長，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在等着你歸來，你可知道多少混血妖怪日日夜夜圍繞着鍋底山哀嚎？沒有首領的我們不成妖族，又開始流離颠沛的日子，屬于我們的地盤重新被其他妖族侵占，多少兄弟姐妹死于非命，多少人都放棄了，我們還在等，終于等到您回來，您卻要抛下我們麽？”白的聲音很輕，眼裏全是淚水。

天疏皺着眉，畢竟一百多年，就算沒什麽感情也早已習慣了白的陪伴，可還是冷着一張臉，“我早說過，這些我不感興趣，既然你們和烏鍬喜歡，為何不直接讓烏鍬做首領？”對方有野心有機會，差的只是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你明明知道烏鍬沒有那個能力，如果只是魂魄的問題，我們可以把鄒瑤兒帶來，如果您不忍心親手将自己的一魂二魄殺死，可以讓我來，為什麽，為什麽明明知道她是最後一道封印，不去解開反而将她好好保護起來？”說到這裏，白已經在發抖，到底為什麽，等待了二十六年，終于等到這個人回來，可是人回來了，心卻變了，再也不肯帶領着他們向前，只憑一句沒興趣，将過去攜手走了百年的夥伴悉數抛棄，“到底是為什麽，最後一道封印裏，難道還有別的東西？”

讓自己曾經的首領變得猶豫不決，無法痛下殺手的東西？

“別的東西……”天疏喃喃重複了一遍，“別的東西，就是鄒瑤兒，她早就不是最後一道封印了。”

“您的一魂二魄就在裏面，這是宸河大人親口說的！”

“宸河？果然，越界妄為的力量，你們是從十二妖仙那裏借來的。”早有猜想，如今終于從過去屬下口中得到了驗證，如果從一開始，宸河就借助墨白的手參與此事，那麽一切都解釋的通，讓墨白把鄒瑤兒帶到這裏，但是自己并沒有依照他的意思殺死她而是送到四方城，所以發生了墨塵在四方城外襲擊鄒瑤兒的事情，那日救走墨塵的人大概也是宸河，等到他們去神女山，能夠半路搶走錢周蟲并且提前布下陷阱，這一切對于十二妖仙來說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我對他和你們的想法都沒有興趣，不過，你老實告訴我，你們是通過什麽，來往妖界和人界？”首先要的，是把鄒瑤兒送走。

“天疏，你也告訴我，你還肯不肯回來帶領我們？如果你要将我們全部抛棄，那麽我也沒必要再和你說什麽。”血色的眼睛緊緊盯着曾經仰視了百年又苦苦等待了二十六年的人，至少，要一個答案，明确答案。

“我可以重新擔任混血妖族的首領，所以，你可以把來往兩界的法寶交出來了麽？”

前半句還滿懷希望，後面才知道，天疏做出退步，是為了那個凡人。

“你根本就不想回來！不殺死鄒瑤兒取回魂魄，你根本沒有當初的力量，早晚都會死，你明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所有人都知道，才智遠超他人的天疏，又怎麽會不明白？

“你以為，宸河已經插手了，混血妖族還是我們能掌控的麽？”面對近乎瘋狂的白，天疏依舊是冷冷淡淡，早就有這種感覺，有人越過四方城和各大妖族操控着整件事，如果是十二妖仙，一旦他們出動，任何人的意志都将不是問題，整件事都會以他們意志為扭轉，不管是四方城也好，還是混血妖怪也好，整個妖界就是十二妖仙的玩物，宸河既然有意掌控混血妖族，那麽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傀儡罷了，一個能夠操控混血妖族的傀儡。

這個傀儡是天疏是烏鍬還是白亦或者是其他什麽妖怪，根本沒有區別，因為宸河會将一切掌控在手中。

白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淚水還在流，眼神卻忽而空曠，喑啞着嗓子道，“他不是為了妖界的平衡，不是為了産生新的妖族将流竄的混血妖怪整合起來才出手的麽？為了讓你回來，讓混血妖族歸于平靜，重新平衡妖界的趨勢……這樣，這樣妖界才能太平。”

“平衡妖界，有四方城就已經足夠了，當年混血妖族到了何種境界，你是最清楚不過，結果呢，四方城十二衛集體出動一次，就足以瓦解。別傻了，妖界的平衡在建立之初便已安排好，有四方城，任何妖族都無法一家獨大，孤妖不是成為新的妖族便是逐漸消亡，混血妖怪更是不足為懼，就算真的到了四方城難以維持平衡的地步，你想想，十二妖仙的力量，宸河一人便覆滅整個混血妖族……”說到這裏天疏似是想起了什麽，“烏鍬是不是也是宸河的手下？”

“他？”白也是一愣，“應該……不可能……”

白沒說完，天疏轉身就走，他怎麽沒想到，對方步步為營，安排周密，再講白送到自己跟前，絕不是為了給他提示告訴真相這麽簡單，對方真正要的，是鄒瑤兒。

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沒有自己的庇護，怎是那些妖怪的對手？

鄒瑤兒也很郁悶，自己剛剛洗完臉就被青哥啄的手臂生疼，一路走到早知道這是在預警，手裏才抓着荷包便看到了烏鍬。

之前兩肩都被天疏削掉的混血妖怪如今不光傷勢全好，甚至有一種更加高大的感覺，鄒瑤兒想要利用荷包隐身已經來不及，自烏鍬身後竄出來的小妖怪從将近千米的位置直接來到了自己身邊，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捏住了左右手臂。

烏鍬慢慢地走進，一手捏着鄒瑤兒的下巴狠狠道，“這般姿色也能迷得住天疏？”

她好像又遇到了一個傻逼……

被敵人抓着雙手要怎麽反擊，急，在線等……

PS:救兵可能要一會兒才來

PPS：救兵也有可能不會來，總之說個辦法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