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天書通話（二十九）

頭一次被人揪着尾巴，天疏一個機靈，兩爪子在地上一刨，扭着腰把尾巴抽回來，轉身就恢複了人身，鄒瑤兒一看笑了。

“你還是這樣順眼點。”

“你打算怎麽辦？”尾巴被人摸了天疏還有些不習慣，說話時臉上帶上了紅暈，卻又硬生生壓着表情，看得鄒瑤兒只笑。

“反正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我們跟着青哥走呗，它肯定是要把我們帶到什麽地方，難道你還有什麽打算？”妖怪的世界鄒瑤兒是一點不懂，可是天疏作為混血的大妖怪肯定比她知道的多，就算現在墨塵死了，還有白不是？

“墨塵叛變，其他人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你等一下。”不敢确定青哥的速度，只是将鄒瑤兒摟着肩膀抱住，青哥便加快了速度，一路帶着兩人飛到了一處水灣，遠遠地有不少小妖在歇息，叫鄒瑤兒藏好，自己現身。

果然混血的妖怪一看到過去的頭領紛紛變了臉色，天疏也沒難為他們，只是問了一下混血妖族的近況，果然，墨白輔佐烏鍬重組了混血妖族，如今又在找妖怪像魔族獻祭，四方城有意阻止奈何烏鍬藏得極深，幾次逃脫，加之十二衛連傷數人，此事也就耽擱了下來。

對于烏鍬的想法天疏早就知道，但是他沒興趣，對四方城要做的事也沒興趣，他并不在意墨白和烏鍬聯手重整混血妖族投誠魔界，可是，利用錢周蟲來對付自己必要問個明白。

只有集會的地點小妖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是在東南畢秀峰一帶。

鄒瑤兒耳力有限，躲在樹後只看到那些小妖在天疏跟前跪地磕頭，也不知說了什麽，等到天疏回來，二話不說又是領着人繼續飛，鄒瑤兒不明所以，問道，“我們去哪兒啊？”

“跟着青哥。”這只鳥兒指引的方向，也是東南。

操控着這只鳥的人想必對魔界對現在妖族的情況都很了解，四大守門人的弟子對妖界已經掌控到了這個地步麽？

青哥一路飛行，中間還特地落到了鄒瑤兒肩膀上提醒天疏凡人需要飲食休息，天疏對這只鳥兒背後的人感興趣起來，可是卻探查不到什麽，一只符鳥，連氣息都微弱。

天疏盯着青哥，青哥上上下下的飛着。

鄒瑤兒卻是央着天疏再去抓個魚或者打個鳥什麽的，幾天沒吃肉她正餓得慌，好不容易天疏恢複了，不用白不用。等天疏準備了肉食，又指揮着他去準備點果子，壓縮餅幹要不夠了。

年輕的女孩越來越自然的指揮着天疏做事，全然無事天疏的眼神，反正就算再怎麽不願意，天疏最後也會做得，果然，瞪了片刻轉身去找果子去了，留着鄒瑤兒一個人生火做飯。

等鄒瑤兒把肉都烤熟了也沒見到天疏的蹤影，想了想，反正天疏都恢複了，能夠把他怎麽樣的妖怪也少，于是心安理得直接開夥。天疏抓了不少，明顯是幾頓的量，鄒瑤兒趁着有空一一弄好，留下晚上的吃食，将其他的裹好，找到水源裝滿水瓶洗洗臉，青哥一直都在邊上轉悠。

到最後手裏拿着一塊肉，左看右看不見天疏回來，鄒瑤兒也有些擔心，看着小小的飛鳥道，“青哥，天疏這是去哪兒了？我們要不要去找他？”

對着鳥兒自言自語有些奇怪，但是青哥卻能理解鄒瑤兒的話，所以鄒瑤兒也就跟它商量了，不想小小的鳥兒落到鄒瑤兒肩膀身上，又用腦袋在鄒瑤兒臉上蹭了蹭，并未飛走。

“你是說要在這裏等吧，也對，天疏恢複了，兩個十二衛都不是他的對手不，妖界應該沒什麽妖怪能為難他……就算真的有，我也……”說到這裏嘆了一口氣，天色漸暗，她卻只能等，如果是天疏都沒辦法的妖怪，她過去又有多少勝算？和墨塵那一架是趁着對方大意利用錢周蟲的黏液，否則單打獨鬥，她根本沒法贏。

幾次逃脫，多少都有僥幸的意思在，但是小聰明就是小聰明，要是真的和北辰安這樣的對上了，她肯定逃不了。守着篝火，等着天疏，一邊打哈欠一邊用手撐着腦袋。

等到天疏回來，天已經黑了。

混血妖怪帶着淡淡光亮的白發在夜色中格外顯眼，看得鄒瑤兒老遠的站起來跑過去，拉着天疏的胳膊說，“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啊，看到了什麽嗎？”

女孩子開口的時候已經帶上了幾分哭音，想來孤身一人的等待心裏既害怕又擔心，天疏伸手摸摸鄒瑤兒的腦袋，道，“看到了幾個小妖怪處理一下，沒事，今天我們現在這裏休息吧。”

“好。”鄒瑤兒點點頭，又将烤肉遞過來，“你的份，吃吧。”

天疏接過東西，和之前一樣，守着篝火，看着鄒瑤兒裹好毯子然後倚靠着大石塊慢慢睡過去，青哥落到鄒瑤兒身上，也閉上了眼睛。

這只鳥不是跟着天疏的步子，而是跟着鄒瑤兒的步子，走走停停或者是帶路，都是按照鄒瑤兒的情況來，背後操縱的人确實考慮到了鄒瑤兒的情況，但是在這裏停下來，真的只是為了鄒瑤兒麽？天疏心中有些懷疑。

他在樹林裏看到了小妖怪，對他而言是小妖怪，白。本來和墨塵極為默契的烏鴉精，此刻跟着法力極高的大妖怪在商量着什麽，大妖怪并不是烏鍬，而是妖仙。

對方離去，白很恭敬的行禮，也包括周遭其他的小妖怪，混血的和純血的。

天疏想過去問問，那是誰，她效力的究竟是不是烏鍬，越界的力量又是怎麽回事，然而速來警覺地白也發現了天疏，毫不猶豫的推同伴上前奮力脫身。

畢秀峰離這裏有不少距離，就算是飛行也要半天的時間，所以白到這裏極有可能是瞞着烏鍬，也就是說，白有可能是假裝投誠烏鍬，實際上是為另外的大妖怪效力。

解決小妖怪再探查周遭花了不少功夫，按理說應該乘勝追擊立刻去找烏鍬和白，但是還有鄒瑤兒。

天疏現在留下來的理由，一直都是鄒瑤兒，生死于他早無意義，但是至少要将鄒瑤兒送回去，讓想活下去的人活下去。感情的東西，天疏一直不明白，父母都是悟性極高的妖族，為何明知道無果也要在一起，明知道就算有子嗣也不健全為何依然堅持，感情到底是什麽叫他們瘋狂到這個地步。

和鄒瑤兒相處的時候，略微能察覺到感情的存在，明明殺死鄒瑤兒取回一魂二魄才是正确的做法，卻舍不得，想護她周全，想送她回去。最虛弱的時候被弱質女子抱在懷中，安心且歡喜的感覺。

僅僅是因為那一魂二魄麽？

鄒瑤兒睡得安穩，天疏心中卻有許多想法，妖界紛繁，四方城，混血妖怪，各大妖族，鄒瑤兒屬于哪個世界的凡人，自己決心将她送走，此刻卻有些不願意，不舍得。

除了這個凡人，世上再也沒有人會不顧生死的擁抱他照顧他，女子體柔無力，在妖怪巫師交戰的縫隙裏艱難生存着，卻總是面挂笑容，腦子裏全是吃飯和回家，即便在狼族的牢籠中，被自己的夢魇困擾，也從未失去過希望。

連帶着天疏都相信，她總會有辦法的。

她會有什麽辦法呢，除了這只來歷不明的青哥。

似是知道被人所念，青哥睜開了眼睛，從鄒瑤兒一個肩膀撲到另外一個肩膀上，依偎着鄒瑤兒的臉龐靠過去，恰逢鄒瑤兒打了個哈欠，青哥收了爪子随着鄒瑤兒身形起伏直接掉了下去，啪嗒一下打在鄒瑤兒身上，鄒瑤兒眼睛都沒睜，伸手一摸，摸到小小軟軟的一團忽然瞪大了眼睛，低頭一看自己懷裏是只小小的鳥兒，再一看天疏好好地坐在篝火前，撓着腦袋笑了笑，“你都恢複了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又打了一個哈欠，“要不我們還是輪流守夜吧，你才恢複，一夜到天亮會不會太辛苦，畢竟這裏是野外。”

“你先睡吧，到時候我叫你。”鄒瑤兒守夜的話，估計也會半路睡過去，但是和那幾日在四方城的據點不同，畢竟是荒郊野外，他們留着火堆，随時可能吸引其他妖族過來，只是……留着篝火，是人類的習慣，也只有四方城的人會這樣做，一般不想和四方城的妖族看到了夜晚的篝火都會主動避開，希望不要有前來挑釁的。

似是因為進來休息的不錯，加上下午休息得不錯，鄒瑤兒在後半夜醒來，堅持要天疏休息，天疏想了想，搖身一變又變作了小狐貍的模樣，鑽進了鄒瑤兒懷裏。

早已習慣這個感覺得鄒瑤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伸手在天疏身上摸了幾下，撐着腦袋看着篝火，如果妖怪來她是沒辦法，但是可以叫醒天疏啊。

鄒瑤兒醒了，青哥就醒了，拍了拍翅膀，還是站在鄒瑤兒肩上，用烏黑的眼珠四下看着，似乎守夜人變成了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