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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近在咫尺的落水聲, 冀行箴眉目冷然地朝水花處瞥了一眼。正待繼續前行,卻在邁步之後身形驟然頓住。
他自幼習武耳力甚好。如今略去嘩啦啦的水聲和風吹竹林的聲響,隐約可聞不遠處有人聲漸漸逼近。
冀行箴當機立斷閃身進了和那人聲來處方向不同的竹林處,放輕步子快速離去。
不多時,有幾人說笑着往這邊而來。
為首的是位穿着黛藍色撒花交領上衣的夫人。她身邊的是位年長些的媽媽, 穿着秋香色的比甲, 形容端莊笑容和善。
孫氏側身和趙媽媽說道;“今兒廚裏準備的膳食那樣齊整, 可真多虧了您照看着。倘若沒有您在旁盯着, 那些人哪裏會盡心做事!”
趙媽媽道:“倒也不是我的功勞。原本廚娘們就很盡心,我不過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多瞧幾眼,免得她們有個一丁半點兒的疏漏。”
她是老夫人身邊跟了幾十年的老人,自打老夫人還未出嫁的時候就伺候着了, 身份和家中尋常仆婦自是不同。即便孫氏是府裏二夫人, 也要給她幾分面子。更何況老夫人那樣器重趙媽媽, 有時候老夫人遇到事情不問幾個兒媳的意見,卻會問一問趙媽媽。
孫氏笑容愈發深了些,“您老可是自謙了。府中上下誰不知道趙媽媽做事最妥帖, 老夫人那邊屋裏屋外的事兒都得靠着您。”
趙媽媽但笑不語。
孫氏看她不接話,就和身邊的丫鬟随口說了幾句。
這時幾人出了竹林眼看着就要到前面的小道了,孫氏随意看了眼就道:“怎地沒看到千雪?先前聽她身邊的人說她在這兒遇到了些麻煩, 需得我請了您老來瞧瞧,幫一幫。如今人呢?”
原本還沒走出竹林,她覺得氣氛太冷清了些,所以不過是随口這樣一說罷了。誰知走到了外頭依然沒看見女兒的身影。
孫氏朝趙媽媽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這死丫頭怎麽回事。明明說是這兒,就是不見了人。還勞煩您老百忙裏抽空過來,這可真是——”
她話沒說完,旁邊小丫鬟指了小河旁的一棵樹說道:“夫人,剛才那兒瞧着好像有人。看衣裳像是二姑娘的,也不知我有沒有看錯。”
這話剛一出來,那樹後露出的衣衫邊角就往樹後縮了縮。只不過那樹并不大,收了這一邊,樹的另一側卻露出了另一邊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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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瞧着那衣裳的确是俞千雪的。只不過這紗衣早先俞千雪并未穿着,如今怎麽會忽然換了衣裳?她覺得有異,怕是哪個丫鬟偷拿了女兒的衣裳來偷穿,當即惱了,呼喊一聲帶着丫鬟們急急通過河上小橋往另一邊河岸行去。
樹後的人顯然想躲。聽了孫氏吩咐丫鬟的話後就急急往裏跑。
可是她一個教養大的姑娘又怎能跑得過那些自小做活兒的丫鬟們?
不多時,人就被圍住堵在了半道。
孫氏看着渾身濕透發間和身上還在不住往下滴水的俞千雪,甚是驚訝:“千雪?你這是怎麽了?”
而後想了想,孫氏恍然大悟,“怪道你剛才讓人過來和我說需要幫忙。莫不是跌進水裏所以需要換身衣裳?”
那小河本也不深,人站起來不過沒到腿根處。但因俞千雪是跌落其中,所以整個衣裳都是濕着的。
濕噠噠的衣裳緊貼身軀,将少女的身段勾勒出來,凹凸有致。
一陣風吹過,俞千雪打了個哆嗦,低着頭不說話。
孫氏心疼得緊,趕忙讓旁邊的丫鬟脫下身上的外衫給姑娘披上。又讓人送俞千雪回房。
眼看着人就要離開了,有個穿着藍色短布衫的男子朝着這邊匆匆而來。
他本是眼睛望着地面悶頭走,後聽到聲音往前一看,恰恰好瞧見當前情形。
俞千雪雖然披了丫鬟的外衫,可腿上裙子依然是緊貼身軀的。
男子趕忙背過身去,不住的躬身認錯,“二夫人,小的不知道姑娘在這兒。冒犯了姑娘,實在是對不住。”
孫氏氣狠了,看是俞正明身邊的長随,就道:“你瞎跑什麽!這內宅是你能亂闖的?”說罷就要叫人打了這個無狀之人把他攆出後宅去。
“且慢。”趙媽媽上前一步止了孫氏的吩咐。
她認得這人,是跟在三老爺身邊的。雖然為人木讷了點,卻也不是不守禮法的。
趙媽媽問他道:“你怎地在這兒?”
長随連連對她作揖,“老爺吩咐了小的送太子殿下去花園,小的半途看到四姑娘身邊一個丫鬟受了傷……”他渾身打了個激靈,不敢去看趙媽媽,聲音愈發低了些:“小的就喊了人去幫她。然後、然後就趕緊來找殿下了。”
那丫鬟是個活潑可愛的,平日裏和他私交甚好。他對那丫鬟心儀已久,故而看到她受傷後心急亂了手腳。
剛才他去到旁邊尋了個侍弄花草的婆子來幫忙,才想起來自己萬萬不該将太子丢下不管。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上看着婆子把小丫鬟扶起來送走了,趕忙過來沿着路來尋太子。
哪知道沒尋到太子殿下,卻見到了這麽一幕。
孫氏怒喝道:“什麽丫鬟?你倒是說說看,是四姐兒身邊哪個不長眼的,沒事卻去擾了你伺候太子殿下?”
長随苦笑道:“二夫人,小的不是捏造,也不是想賴在四姑娘的頭上。的的确确是這麽回事。前前後後總共耽擱了也沒多少功夫,小的想着趕緊走快點兒許是能趕上太子殿下,才不小心沖撞了您和二姑娘。”
孫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對趙媽媽笑道:“您看,四姐兒不在這裏,丫鬟哪裏會亂跑?偏他這死鴨子嘴硬,半點不松口。”
趙媽媽沒有理會孫氏,反而目光掃了眼俞千雪,問長随:“你說前後不過片刻功夫。那太子殿下人呢?”
長随的背躬得更深了些,“小的也不知道。”
身後俞千雪掩口打了個噴嚏。
孫氏心疼得緊,顧不得趙媽媽在旁沉吟不語,當即讓人把俞千雪扶着回了屋裏換衣裳。
趙媽媽看着俞千雪的背影問孫氏;“四姑娘跌落水中只叫了二夫人來幫忙便可,為何還要喚我前來?”
孫氏也想不明白。更何況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憂心長女,故而随口道:“她年齡小經不得事,定然是怕得很了所以如此。”
說罷,孫氏就要跟在後頭去看看俞千雪如何了。
趙媽媽攔了她一下問道:“當時是誰與二夫人傳的那些話?”
“就是千雪屋裏那個名喚莺歌的。”
趙媽媽立在原處思索半晌,吩咐人把俞千蘭屋裏腳傷到的丫鬟叫到老夫人院子裏,又讓人去把莺歌一起叫上。這便喚了那長随在後跟着,往俞老夫人那邊去了。
午膳的時候,家人齊聚一堂。
雖然阿音輩分小,可身為太子妃身份至為尊貴,故而和冀行箴一同坐在了上首。
在她這個位置能夠很明顯地看到席間衆人的位置。不多時,她驚訝地發現俞老夫人、二夫人孫氏、俞千雪還有俞千蘭并沒有過來。
二房的人倒也罷了,或許又是使性子做些不合規矩的事情。可是這樣重要的場合,竟然連老夫人的身影也不見,這可有些蹊跷。
阿音側首細問冀行箴:“你剛才可見到祖母了?”
冀行箴見俞千雪不在場,心中有了七八分主意。但這事兒現在不好與阿音說,道了句“未曾看到”就沒了下文。
大夫人楊氏過來行禮問安,順道請示要不要開宴。
阿音和冀行箴商量過後,決定等一等祖母再說。
冀行箴與楊氏道:“既是家宴,怎能不等長輩?不過片刻功夫罷了,待外祖母得空時再開便是。”
太子發了話,旁人自然遵守。楊氏躬身行禮這便吩咐了下去。
俞老太爺讓人先上了些蔬果點心給大家用。
蔬果是時鮮的,今早剛從莊子裏送過來。點心則是上午時候廚裏新做的。
阿音早晨起得早,早膳也是幾個時辰前用的了。如今有些餓,尋到點心便想吃。
誰知剛剛拿在手裏就被身邊的冀行箴給奪了去。
阿音橫眉怒瞪他。
冀行箴淡笑着把點心放回碟中,“這東西太甜膩了些,你若吃了後等下難免不想吃飯。不如現在吃點果子,至少不會太耽擱吃飯。”
說着就給阿音手裏塞進幾串櫻桃。
櫻桃個頭小,吃起來一個個的費勁兒。消磨時間的同時也能慢慢果腹。
阿音嘗了一個覺得很甜,就給冀行箴也拿了幾串。
吳欣妍遠遠地看到了這一幕,悄聲和程氏道:“伯母你看,他們兩個好着呢。您不用擔心。”
程氏只得阿音一個女兒,如今阿音和冀行箴一起坐着,三房這邊桌的女眷便只程氏一人了。程氏就叫了吳欣妍陪她一同坐着。
程氏剛才也在悄悄地看着女兒,見冀行箴不讓阿音吃點心而是吃櫻桃,她心裏約莫有了數,知曉他為何如此。
聽了吳欣妍的話後,程氏輕嘆道:“倒是個有心的。希望能一直這樣便好了。”
“能成的。”吳欣妍寬慰她道:“在宮裏的時候,太子殿下對阿音好得很,事事都替她想着。可沒見過殿下對誰這樣好過。如今成了夫妻,自然更甚以往。”
“是麽。”程氏原先也聽吳欣妍這樣說起過,只是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如今看到冀行箴待阿音果然細心,她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那他這樣倒是難得。”
說着話的功夫,吳欣妍四處看着,便見俞老夫人板着臉朝這邊走來。身後不遠處跟着孫氏和她的兩個女兒。
吳欣妍朝程氏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往那邊看。
程氏仔細看了看老夫人後不由心驚。
今日是太子和太子妃歸寧的日子,老夫人原先還開心得緊,怎地如今卻這般樣子?瞧那神色,很像是忍着極大怒氣。
俞老太爺也發現了,關切地看着俞老夫人。
俞老夫人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冀行箴的跟前躬身與他行禮。而後道:“禀太子殿下。那些個不得用的,已經打的打、攆的攆,發落過了。如今老身便讓這個不成器孫女的來給您認錯,還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因了這事兒而惱了俞家。”
她口中不得用的,指的便是長随和那丫鬟。
冀行箴趕忙起身去扶俞老夫人。
俞老夫人連退兩步示意他不必如此。待他停步不前後,老夫人回頭朝着俞千雪呵斥道:“孽障!還不過來給殿下和太子妃磕頭認錯!”
俞千雪看着濟濟一堂的俞家衆人,哭得梨花帶雨,“祖母,這事兒并非我故意所為!您怎麽就不信我呢?”
“我只信我所有看到的聽到的,而不是你的一面之詞。”俞老夫人說着,怒目向她,“還不趕緊跪下!”
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面面相觑。
俞老太爺朝老伴兒看了幾眼,揚聲喊道:“來人!把家法拿過來!”
孫氏噗通跪了下去,“爹!孩子不過是犯個小錯,您又何必……”
“原可能是小錯。但死不悔改,就能鑄成大錯。”俞老太爺斟酌着說道。
俞老夫人冷哼一聲:“原就是天大的錯!”
俞老太爺聞言後不再開口,擰眉沉吟。
家法取來。
那長鞭曾經抽得大少爺俞林瑞這樣的高大少年都半天爬不起來。身上鞭痕累累,過了許多日方才見好。
俞千雪腿一軟跪了下去。
看着高高在上姿容端莊的阿音,她心生怨憤。原本不過是個年齡最小的不起眼的小丫頭罷了,憑什麽踩到她的頭上去!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一不做二不休。俞千雪把心一橫,對着冀行箴的方向輕輕抽泣,“殿下。剛才怨我,不小心巧遇你,而後落了水。原怪我,雖然家中每一處都可去得,卻好巧不巧地剛好碰到了你。我本不想多聲張,無奈我渾身濕透的樣子被母親瞧見,這才露了馬腳。”
說着嘤嘤嘤抽泣不已,她又對阿音道:“太子妃,饒了我罷!我真的不是故意往那邊去的!和太子相遇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俞老夫人原不把這事兒說明白,只一味讓俞千雪磕頭認錯,便是想給俞家留幾分臉面。更何況,今日是太子和太子妃歸寧的好日子,懲罰之事不易聲張,免得擾了太子的興致。
如今倒好,俞千雪自己先把事情黑白颠倒地講了!那話裏話外,說得好似太子瞧見了她濕身子的模樣一般!
俞老夫人氣得頭腦發脹,朝她厲喝道:“孽障!事到臨頭還要狡辯!”
說罷探手去拿長鞭。
孫氏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俞老夫人的腿不撒手。
俞老夫人高聲呵斥着抽鞭而下。
俞千雪哀聲叫着連連求饒。
阿音側首去看冀行箴。
冀行箴拿過阿音的帕子,給她輕輕拭去手上沾的櫻桃汁液,緩聲道:“你總信得過我罷?我沒亂看到什麽,也沒搭理過她。”
“當然。我信你。”
“真的?”
“嗯。”阿音點點頭,想了下說道,“我年齡那麽小,”連圓房都不能,“你并不一定非娶我不可。可你還是娶了。這說明你還是很惦記着我的。”
冀行箴低笑着擡指輕刮了下她的鼻尖,輕說了句“你知道就好”。
心情大好之下,他也懶得和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太過計較了。更何況今日是阿音三朝回門的日子,實在不易見血光。
眼看孫氏膝行着到了前頭來磕頭認錯,冀行箴冷聲喝道:“罷了。”
此刻俞老太爺正要親自去拿了長鞭,聞言朝他看過來。
冀行箴語氣冷厲地道:“既然知道錯了,往後一定要嚴加管教。莫要讓俞家多年的聲譽毀在你們的手裏!”
這番呵斥卻不是對俞千雪說的,而是對孫氏。
他自始至終都未看俞千雪一眼。
孫氏聽着女兒的哀叫痛哭聲,連連朝他磕頭謝恩。
冀行箴擡手一揮,不耐道:“把那呱噪之人拖下去罷。往後,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也莫要讓她出現在太子妃跟前。”
衆人都知曉他說的是俞千雪,趕忙将人拉了下去。
阿音怔怔地看着俞千雪的遍體鱗傷的身影,心裏百般滋味難以訴說。
這是她的堂姐,一起長大的堂姐,卻是做出了這樣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
即便這事兒俞千雪沒能做成,但她也是斷然不會原諒的。
既然冀行箴許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那麽她的夫君,就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旁人不準觊觎。
無論是誰。
俞千雪離開後,俞老夫人面色稍緩,強笑着讓人上菜上飯,準備開宴。
大夫人楊氏讓人把孫氏帶下去,而後笑着扶了老夫人入座,這邊開始張羅午宴事宜。
俞千蘭先前只是因為丫鬟的事情被老夫人叫了去,并不知曉個中緣由。聽了俞千雪的話後她才約莫知道了幾分,吓得臉色蒼白。
見衆人都開始入座用膳,她摸着椅子邊兒坐了,悶頭吃飯,不敢說話也不敢擡頭。
經了那麽一件事情後,衆人都有些興致缺缺。好在有俞林安從中插科打诨,倒是讓氣氛活絡了不少。
臨走前,阿音強忍着不舍與家人依依惜別。
道別後她上了車子,一直不停地撩開車窗簾子往外去看。待到家人的身影漸漸變小,最後小到一點看不見了,她終是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難過,撲在冀行箴的懷裏啜泣不止。
冀行箴默默地緊緊抱着她,輕撫着她的脊背。
等阿音稍微控制住了情緒哭聲稍歇,冀行箴方才輕輕松開她,動作輕柔地擡指為她捋着有些淩亂的發。
“你若是想念家人,往後隔段時間回來探望一次便是。無需這樣難過。”
阿音雖然止了大哭,可是抽噎一時間無法停住,一頓一頓地慢慢說道:“可是、可是那樣不合規矩。陛下、陛下怕是不會同、同意。”
冀行箴聞言指尖一頓,輕撫着她的臉頰為她拭去淚痕,“他不同意有何要緊?我去求他,他磨不過我,自然就應允了。你放心,我既是娶了你,定然對你負責。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盡力幫你達成心願。”
阿音知道這樣讓他去尋晟廣帝,怕是晟廣帝又會為難他。雖然很想見家人,但她也不願冀行箴受刁難。
待到平息下來後,她終是搖頭道:“不用了。到時候再說罷。”
冀行箴何嘗不知她也在為他着想?心中柔軟至極,他拉了她的手讓她靠在胸前,緩聲道:“你不必擔憂我。父皇雖對旁人兇了些,待我卻一向很好。這事兒我和他說,你半個字也不要提。若他問起來,你只說不知便可。”
阿音看他這樣全心為她,不由臉紅了紅,低喃道:“你倒好,把這事兒全攬下來了,倒是省了我煩心。”
冀行箴欲言又止,最終因着無法與她解釋自己想要說出口的話,而只能選擇了閉口不言。
今日起得太早,在家裏的時候又着實折騰了一番,阿音又累又困,挨在他的胸前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看着她熟睡的容顏,冀行箴方才把剛才想說未說的話低喃了出來:“原本也是我對不住你。”
若不是他,她本不用踏入這紛擾後宮。
可是有了她後,他的生活才開始充滿了生機,變得多姿多彩,有了歡笑與喜悅。
因此他要竭盡全力來愛她護她。
讓她即便在那深深宮殿之中,依然能夠順心如意、再無煩憂。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我一定會好好疼媳婦兒噠!覺得自己棒棒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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