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二)
晨光熙微, 天邊霧蒙蒙地扯出一條魚肚白的口子,別墅裏的人都還在睡夢中。
早睡的孩子習慣早起,小柚子撐着軟軟的小身子爬起來, 坐在兒童床上揉眼睛, 肉肉的小手指直揉地眼睛發腫才放下,他瞪着圓滾滾的眼睛看了一圈, 周圍只有平穩的呼吸聲。
小家夥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卧倒在床上, 蹬着小短腿,欣賞自己的腳丫子。
左邊伸一伸, 右邊晃一晃, 末了用手指頭勾着面包樣厚厚的小腳掌,湊到鼻子邊上用力聞一聞。
……小家夥露出神秘的笑容。
掰着腳指頭再四周瞅一瞅, 還是沒有動靜,安靜地猶如夜間一般。
腳丫子玩膩了, 小短腿也蹬累了, 小家夥鼓了鼓嘴巴, 爆出“哇”一聲驚天大哭。
顧天北被哭聲驚醒,疲倦地側過身子,靜默兩秒, 将蓋子臉上的手掌拿開,掀被子, 下床。
小柚子幹打雷不下雨, 嘴巴張的大大的, 幾乎可以看到口腔深處粉紅的扁桃體,臉上卻是幹幹淨淨,一顆淚珠也沒有。
他對着下床走來的小北哥哥揮舞着兩條小胳膊,待顧天北俯身将他抱起,他立即停止幹嚎,無處安放的小胳膊纏上他的脖子。
顧天北微眯了眼睛,在他軟軟的黃頭發上親了親,低聲安慰,“別哭了寶貝,哥哥在這呢。”
監控室裏,一個女導演打了一半的哈欠收回去,倒吸了口氣,捂着小鹿亂撞的胸口倒在監視屏前,“我的媽呀,蘇到昏厥。”
……
顧天北抱着不安分的小柚子到客廳,天光擦亮了一半,另一半還是灰蒙蒙的,像等待開啓的手機屏幕。
他沒來得及換衣服,穿着深藍色的棉布睡衣,袖口微微向上挽起,一只手抱着柚子,另一只手去拉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栅欄。
心不在焉地,拉到一只細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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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頭,驚慌轉頭的年畫撞進他的眼睛裏。
兩人的表情都有那麽一瞬間的放松,他突然就懷念起前一秒的滑膩手感,本欲收回的手指又緊了緊,年畫的手就被他握在手心。
他的掌心溫熱,骨節分明的手指細長,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不動聲色地摩挲了下。
他懷裏的柚子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對着年畫“呀”一聲笑起來。
腦海中驀地浮現出昨晚的微信頁面——
“這麽小的孩子睡覺怎麽會打呼呢……”
“想知道你睡覺會不會打呼……”
從指尖傳來的酥麻沿着毛細血管暢通無阻傳至心尖,她不自然地輕咳一聲,将手抽出來。
“早,睡得好嗎?”
顧天北晨起的嗓子像被黑夜打磨了般,微微地沙,壓在耳邊,只有她能聽見的音量,很低沉。
她來不及答話,柚子揮舞着胳膊想要漂亮姐姐抱一抱,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笑。
年畫面對這麽軟萌的寶寶心裏柔軟地化成一灘水,低聲叫着寶貝兒就把柚子接到懷裏來,柚子賣乖地将毛茸茸的小腦袋靠在她脖頸,她喜歡地不知如何是好,嘟着嘴巴在他白嫩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
柚子高興地哇哇笑。他一笑,年畫也跟着笑,眼睛完全眯成一彎月牙,睫毛輕顫着。
顧天北本想問她為什麽起這麽早,微嘆口氣放棄了。
那一大一小玩得正開心,顯然已經沒人記得他的存在了。
他揉了揉眉心,去廚房幫柚子泡奶粉。
年畫抱着柚子在廚房找到“突然消失”了的顧天北時,他正兩指捏着柚子綠綠胖胖的小奶瓶上下左右地輕晃,整個人沐浴在廚房暖黃的燈光下,像被加了一層往日時光的濾鏡。
眉眼間滿是淡然柔和。
感受到兩人的氣息,他偏頭,告訴他:“寶貝兒你的飯好了。”
話是對柚子說的,眼睛和笑意卻全然傾注在年畫臉上。
年畫抱着柚子走過去,他就微舉着奶瓶,就着身高優勢将奶嘴放進寶寶嘴巴裏。
一對男女、一個孩子,在清晨寂靜的廚房裏,默默相對。
誰都沒有說話,怕打破這份美好的靜谧,耳邊只有小柚子咕嘟咕嘟喝奶的聲音。
奶瓶很快見底,年畫順手拿下來遞給顧天北,他自然地接過,打開,清洗。
年畫抱的有些累,換了個胳膊,站在窗邊去看外面的天,天色依然亮起,只是像蒙了層灰紗,蒙蒙的。
看來今天是個陰天。
年畫随口說道:“今天天氣不好。”
顧天北擡眸看一眼,“天氣挺好的。”
年畫懷疑自己是夜裏沒睡好導致早晨眼神不好,瞪着眼睛盯着外面天色觀察半天,霧氣和烏雲相互纏綿,絲毫未散。
顧天北明明言之鑿鑿。
她有些懵,側目問他,“天氣為什麽好啊,你看這天明明霧蒙蒙的,一副快要下雨的樣子。”
嘩啦啦的水流中,顧天北輕輕笑了:“因為你的心情好。”
你一笑,整個世界都是晴朗。
年畫将柚子塞回他懷裏,捂着耳朵走得飛快,她低着頭,心裏撲通撲通,如岸邊拍打着的浪花。
孩子們陸續醒來,一天開始了……
午後天空果然飄起了綿綿小雨,節目組原定的出行計劃取消,奶爸們和寶寶們窩在游戲房裏做游戲。
玩累了,顧天北打開電視機,帶他們到客廳看動畫片。
很快,兩集動畫片在孩子們的吵吵鬧鬧中也看完了,墩墩爬到韓喬落大腿上,纏着他一起畫畫,佳兒拉着喵喵在地毯上搭着樂高。
這樣的畫面是溫馨、好看、然而不出戲,太過平淡是真人秀節目的大忌,導演在監控室裏考慮一會兒,推了一個女導演出來鼓動奶爸們表演節目。
規則是,奶爸們表演,萌娃們投票,得票最多的奶爸能獲得豐厚的獎金。
這獎金無論誰得到都是大家一起共享,盧迪和韓喬落十分放松地完成各自的表演。
盧迪表演了一個小兒科的硬幣魔術,唬地孩子們一愣一愣的,韓喬落則一人分飾兩角,表演了一段精分的兒童劇。
輪到顧天北了,女導演推推眼鏡,鼓動孩子們:“你們要不要聽小北哥哥彈吉他呀?”
“要!我要聽!”佳兒第一個響應,墩墩和碩碩也争先恐後跳起來。
韓喬落也起哄舉手,學着小朋友們的樣子跳着,湊過來膩歪歪地去摟顧天北的肩,捏着嗓子說:“我也要聽小北哥哥彈吉他。”
哄堂大笑,盧迪去踢韓喬落的屁股,顧天北不動聲色地将他的爪子彈開。
女導演推了推眼鏡,笑眯眯地看着顧天北。
顧天北無奈撫眉,說:“這裏沒有吉他。”
導演呵呵一笑,“節目組什麽沒有?”
與此同時,休息室裏,總導演拎着把吉他,笑眯眯地叫年畫:“小畫兒,顧天北要彈吉他了,輪到你發揮力量了。”
……
年畫舉着相機抱着吉他繞過鏡頭走過來,将吉他遞給顧天北時,對方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
那眼神綿綿的,看的人心慌。
她找好了位置,調整焦距。
穿着白毛衣黑色破洞褲的男人在沙發上盤腿坐下,吉他架在膝蓋上,輕輕撥了撥琴弦。
他半垂着頭,額前柔軟的黑發輕輕蕩了蕩,漾地人出神。
年畫按下快門鍵。
他擡頭,眼眸清澈,視線也是望着鏡頭,年畫微眯着眼睛,手下沒停。
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是那個畫一般美好的顧天北,雙眉修長、眼眸清澈、五官深邃,不笑時,他是安靜的、淡然的、有種經歷世事滄桑之後的憐憫包容和一絲淡淡的憂傷,笑起來,眼尾微挑,笑意蔓延,有一分孩童的純真。
年畫的鏡頭一對上她就停不下來,他或站或坐都像一幅畫,她根本不需要刻意的角度和技巧。
顧天北調了調琴弦,微微調整坐姿,悅耳的琴音流出來。
他輕輕開口,蘇蘇的男低音,溫柔,磁性,唱的是粵語。
看來這些年他真的學了不少東西,年畫心中默想,微一分神,發現他的眼睛正直視着她,如電影定格的一幀,移不開。
同是過路同做過夢
本應是一對
人在少年夢中不覺
醒後要歸去
三餐一宿也共一雙
到底會是誰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
總是最登對
……
俗塵渺渺天意茫茫
将你共我分開
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
似是故人來
……
歌詞一字一句從他唇齒間溢出,眼中一點一滴的情緒翻湧,他的目光如絲般焦着在她臉上,年畫只得隔着鏡頭與他對望。
六年前最後一面,他低低地為她唱《生日快樂》,唇角含笑,六年後再次聽到他低柔清透的歌聲,卻是這首粵語老歌,《似是故人來》。
“俗塵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開。”年畫回避着他的眼神,卻避不開他神情下的暗湧,心中鈍痛。
俗塵渺渺,天意茫茫……他這些年也許過得并不如表面光鮮。
她想起隔着新年煙花的聽筒裏,他淡淡地告訴她,除夕夜自己一個人,吃了一碗面。眼睛像被針刺痛,眼圈止不住泛紅。
他自小生活坎坷,一路走過不知經歷了多少艱辛,但他從來不說。
他的神情永遠淡然,他的笑容永遠動人。
無論經過多少年,多少事,她看他的感覺都一如初見,幹淨美好。
琴音緩緩收尾,消弭,顧天北放下吉他,耳邊有三三兩兩的掌聲,他沒動,對着年畫的鏡頭,輕輕扯了扯唇角。
小朋友們開始投票,年畫緩緩拿下擋住臉的相機,輕呼口氣。
身旁小新忽然驚呼,“你眼睛怎麽這麽紅,臉和耳朵也紅,是不是發燒了?”
顧天北應聲回頭。
“你眼睛才紅,”被戳到的年畫氣急敗壞就要怼他:“你天天熬夜不睡覺,自己眼睛紅,看誰都紅。”
小新懵懵地摸了摸腦袋,沒留意到身側兩人的對視。
只一眼,一些壓抑許久的感情已在胸腔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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