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黃書

汴安,盧家。

更深人靜,月華清涼,一枝紅杏簌簌簌搖擺于院牆微風中快要吹落。

是的,這是一個極其安靜,又極其容易惹禍出事的非常之夜。

朦朦胧胧中,借着紙糊紅燈籠的暈弱的微光,盧家老宅的黑漆大門上,那副先皇禦筆親題的對聯——“忠厚傳家,詩書繼世”——顯得格外凄涼、幽冷、沉着而陰森。

原來,東苑西廂房的燈還晃着。

“嗯,哈哈哈哈,哈哈哈……來!再來!哥倆好啊,五魁首啊!四喜財啊!……嗬!老娘我可告訴你們,這叫做‘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你們快喝!快陪老娘喝呀!”

随着一個女人的浮聲浪語——盧家所有的人——包括西苑正房的盧老太太、年輕漂亮卻守着活寡的女人溫靜娴、還有一臉不可置信糾緊着絲帕緊蹙着眉的老姑娘盧信貞……她們,全都一個個表情凜然、雙目血紅憤怒地緊盯着從那女人笑聲所發出的方向——東二苑的西廂房,那個她們此時視為恥辱,也視為痛心作嘔的地方。

女人,是她們盧家所有人最為崇拜、最為尊敬、也最奉之為聖人驕傲的盧家老二、也就是當今赫赫有名、不到三十便做了內閣宰相的盧信良的新娶二少奶奶——陳國公的掌上明珠、當今皇帝的表姐、那個名聲早已爛得不能再爛的妖媚之女葉錦繡,葉大姑奶奶!

她穿着一件紅豔豔華麗無比的緊身裹胸肚兜。其餘的雪膚之上,未着寸縷。

款擺着腰肢,表情豪放,仰頭一口一口狠灌着酒。而至于赤0裸裸的身體四周,卻圍着多個男人……

不,不是多個!

而是一、二、三、四、五……一堆!一堆多得數都數不清的、同樣赤身露體的男人。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他們就那麽和她笑着,調着,甚至親嘴兒咂舌,相互樓抱。

盧家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們盧氏先祖,可是出現過許代大儒,被先皇贊譽為“名德相望,世家之盛,勳業燦爛,古未有也”的百年詩禮人家,曾出現過“士之楷模,國之桢韓”的海內大儒盧植,有“八相佐唐”“大歷十才子”的盧照鄰、盧編等人……可以說,就算到了這一代,雖有漸漸衰落腐朽氣象,大抵是百家之蟲,死而不僵——尤其是,現居的年輕宰相盧信良,也就是這個女人的新婚丈夫,更是撐起整個家業,使得他們優良秉性傳統終于得以維持和繼承……

總之,盧家的這些人,想找塊豆腐碰死的心都有了!

廂房的燈依舊晃着。

那個女人,她還在笑,還在鬧,群魔亂舞,嘻嘻哈哈地。

然而,就在同樣盧家老宅的另一個方向,一條擁擠的走廊或大街,她們的兒子或叔叔抑或兄長——卻面色凄惶,眼神麻木絕望地正站在那兒,木頭似地接受着嗑瓜群衆的同情與指點:“啊!你們快看看他頭上的綠帽子啊!這可是當朝大名鼎鼎的盧相啊!造孽,真是太造孽了!”

正是盧信良。

盧信良頭上戴着一頂又一頂綠帽子,人群指點聲中,飄飄搖搖,幾乎重到了比天還高。

盧信良手裏拿着一把雪亮匕首,嘴角沉若冰霜地一繃,“噗嗤”一聲,就生生對準自己的胸口心窩,一點一點,穩準狠,幹脆利落地刺了下去……

“啊!兒子!不要!不要啊!”

“大哥!大哥!”

“二弟!你怎麽能這麽傻!你怎麽能這麽傻!——”

“……”

人聲,自殺,喊叫,沸騰,吵嚷,以及再也無法存顏于世的各中恥辱……

豁地一下,盧家所有的人全都驚醒了!

“原來,是夢,是夢啊……”

手擦着汗,大家異口同聲。

原來,是夢。

不管是當家的主母盧老太太,或者她大媳婦溫靜娴,抑或三小姐盧信貞……她們,居然滿頭大汗、十分荒唐離奇地,竟在這同樣的夜晚,同樣的時刻、同樣的古怪不可思議中……做了同樣一個令人心驚膽寒毛骨悚然的夢!

盧老太太:“想我盧氏一門向來德高深遠,如今卻家族不幸,二兒媳婦那人,我先前覺着,若是能夠深感勸導,孺子可教,這喪風敗德之禍或可免去——但是放眼當下,你看她嫁進咱們盧府這段時日所做所為,哎,想起都令我寝食難安,無比頭疼啊——”

盧三姑娘:“哎!這才叫做八擡大轎沒底兒,丢人了! 半夜三更的,若不是二嫂那白日荒0淫無恥的不要臉行徑,我怎可做這樣不要臉的惡夢……說來,真是可憐我二哥,我們盧家現如今的唯一香火,人人敬他,愛他,卻一輩子竟栽在這不要臉的女人頭上,哎,二哥啊二哥,都是那皇帝造的孽……”

盧家寡婦大少奶奶溫靜娴:“哦,乖乖乖——”手裏抱着小孩,輕輕拍哄:“岳嬷嬷,你說,咱們府上的這位新弟妹,真的如傳言那麽荒……荒唐龌龊不堪嗎?”不敢說做夢的事兒:“本來原先我瞧着,她人那麽美,舉止那麽坦蕩利落率直,或許外頭上的傳言有偏差也未可知,可是,哎……”仿佛難以啓齒,便搖搖頭,臉兒羞紅,繼續拍哄孩子去了。

葉錦繡覺得,這盧家的女人全都個個腦子進水,心裏有病。

掐掐指頭,她嫁進這盧氏一家也快個把來月了。

昨天,因閑得實在厲害,一時無聊,便打發她的侍女春兒去她枕頭底下取幾本鬼怪史翻翻。春兒那厮也實在粗心得可以,毛手毛腳也笨得可以,一時大意,看也不看,便把她藏在褥子底下的那本《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拿了過來——

那本書,拿來也就算了。而且,關于《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其實,這書裏面也沒個啥淫0穢東西可獵奇,不過是寫一些高樓月夜,窗帏之旁,夫妻間互相歡好共享**之樂的房中秘術和各種心得心法……本也沒啥可大驚小怪咋咋呼呼的!然而,這淫/穢之書拿來也就算了,更更可笑,更更可笑的——是葉錦繡有一次不慎留意,多夾了一本薄薄的冊子在裏面,也就是被這些盧家女人視為簡直無法想象,看了要戳眼睛的《春宮圖》在裏面。

那圖冊,啧啧,各種姿勢,各種體位,以及什麽群戲,父女兄妹亂lun,或者多男一女,一女多男……

盧家的那些貞節烈婦看了,這還了得!

“啊!弟妹,你!你!”

“二嫂,你,你——”

“二兒媳婦,你怎麽,你怎麽——”

“……”

都要暈了!恨不得直插雙目,當場跳河,以示她們從未見過這類污穢肮髒東西的清白與幹淨。

葉錦繡無所謂聳聳肩膀道:“怎麽了——難道,婆婆大嫂還有小姑子,你們都是第一次看這類東西麽?臉皮燒呼呼紅成這樣,是病了麽?”

她是故意使的壞。

當時的葉錦繡,就是想好好整整這些所謂的百年詩禮人家的堅貞烈婦。

見衆人像逼蛇一樣趕緊退開,躲她幾百尺來遠。錦繡慢悠悠喝着茶,一口一口,越發覺得好笑。

“噫?婆婆,大嫂子----這小姑未嫁,看了這東西反應成這樣還算正常-----可是,你們卻有點不應該啊!”

然後,毫不害臊地,又說起那等男女床榻造人之事。

衆人聽了,更是恨不得掘地三尺,當下把自己給活活埋了。

大概,估計,如果——要是錦繡她得知,就是她的那本什麽《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她的那個有着各種令人噴血畫面的《春宮冊》——竟讓盧家這些女人——她們在同一時刻,同一宅子,竟做了同樣那種古而怪哉的荒誕淫夢——

沒準兒,葉錦繡此刻一口茶水便會噴在她相公盧信良臉上:“哈哈哈!好玩兒!真好玩!盧信良你們全家都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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