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籃球賽

籃球場上,傳球、進攻、防守、上籃,半大少年們揮汗如雨,臺下觀衆也不能閑着,叫好聲疊起。秦子子拉着林冉在人牆中竄來竄去,終于擠到了一個視野不錯的位置。“在看臺上找個位置就是了,為什麽要擠到前面?”

秦子子瞄了眼遠處空蕩蕩的看臺,翻了個白眼:“當然是近距離觀看比較有感覺,而且,那個是足球場的看臺。”

足球場的看臺怎麽了,也是可以看到的。站得這麽近,很容易被球砸到的,林冉在心底擔憂道。

“那個九號不錯嘛!”

是夏從嘉,身上黑色的球衣早被汗水打濕,他投籃的姿勢很漂亮,比之從前更加流暢了,但他似乎有些疲憊,看了一會便發現,那隊主要靠方焱拿到球,利用他的外圍投籃,包攬大半得分。對方越打越順利,也越來越淩厲,分數也在拉大。

突然,觀衆中有人大喊道:“許軻快上場呀!”便很快有人應和。

許軻坐在候補位置上,手搭在膝蓋上,靜靜看着場上的賽事。這是校籃球賽的最後一場,另一個班級的幾個男生,以前也一起打過球,如果就是按平時打的話,勝算不大,臨比賽時,夏從嘉和他說,如果上半場他不上場,保存實力,下半場再去追比分,也許有贏的勝算。

只是看到比分越拉越大,他心下有些焦急,一眼瞟到站在人群中的林冉,她盯着場上的比賽,眼睛一眨也不眨,很認真的樣子。他在心中哀嚎道:上半場還有多久結束呀?

中場休息時間。

“哎呦,我去。肖程譽吃了興奮劑麽?打得老子差點休克!”方焱累得趴在椅子上大罵。

夏從嘉将冰鎮礦泉水覆在額上,閉着眼微微喘氣,許軻看了他一眼,問:“怎麽樣,下半場還行麽?”

夏從嘉低低回了個“嗯”字。

“也不知道你那計策管不管用……”許軻帶上護腕,小聲嘀咕。

夏從嘉拿下覆在額上的礦泉水瓶,睜開眼看向球場,眼中閃過一絲堅毅,嘴角上揚:“上場就知道了。”

下半場開始了,可能休息得夠久了,許軻一上場便追回六分,所在隊伍氣勢大漲,比賽結果可能會有變數,兩邊的加油團隊也更加賣力,其餘觀衆的注意力也更加集中。

“十三號很強呀,誰勝誰負還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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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

“哎,他還蠻有一套的嘛!”秦子子看得很嗨,一直舉着胳臂幫着加油,雖然她屬于“牆頭草,兩邊倒”的那種加油。

的确不錯。

球場就像一個舞臺,他只是其中一員,卻輕易吸引住人們的眼球,他本就有一張好皮相,靜看顯得孤傲不好親近,而上了球場,剝去疏離的外殼,全心全意渴求勝利的神情,熠熠發光。

林冉眯着眼看着那個奔跑的身影,耳邊是加油聲、歡呼聲,她的腦子裏嗡嗡個不停,一晃神間,竟沒注意那只大家奪得死去活來的球,直直向她的面門飛來,被砸到前一秒,她只想到自己是明智的,站得太近真的會被球砸到。

好痛,那球長了眼睛一般砸中她的鼻梁,痛得她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捂着鼻子彎着腰,只聽到身邊秦子子的驚呼聲,手掌有熱熱的液體流過,擡頭看到罪魁禍首站在半米開外,他身子前傾似乎是要沖上來,卻停在原地,不知怎的竟然還向後挪了一小步。

林冉半側過身子,向他搖搖頭,又用另只手朝他揮揮,示意自己沒事,他可以不必過來。夏從嘉撿起球,看着林冉捂住的鼻子,皺眉道:“不要緊吧?”

“沒事的,你們繼續比賽吧,我自己去處理一下就好。”

許軻愣在原地,看着她和那個短發女生向人群外走去,夏從嘉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說:“先比賽吧。”

方焱則在一邊嚷道:“阿軻,你這丢得比‘繡花球’還準呀!哈哈!”

林冉趴在水池邊,洗幹淨手上的血跡,用手掌捧住水往臉上拍了拍,接過秦子子遞來的面紙,擦淨臉上、手上的水,折騰完嘆了口氣。

秦子子看着她皺眉抹鼻子的樣子,笑嘆道:“衰神上身呀!”

林冉沒勁說話,只好無奈地笑笑。

林冉剛走出班級,就看到許軻大喇喇地站在樓梯口,看到她便走上前,仔細看了看她的臉,當然主要集中在鼻梁處,鼻梁骨處好像有些紅腫,“你沒去醫務室?”

林冉摸摸紅腫處,說:“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下課時間,周圍有學生來來往往,他們在這裏說太長時間的話,肯定吸引目光,高中不同于初中,男女生關系有了些極其微妙的變化,有個臨界點,不止你自己,周圍人的眼光也監視着你,掌握好這個臨界點的位置。

許軻看到她偷偷地東張西望,覺得有些好笑,“你幹嘛?一副做賊的樣子。”

“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怎麽總有事,什麽事呀?”

“下課往外跑還能有什麽事?”

下課往外跑的事多了,不過如果是她的話,許軻看看她走的方向,瞬間明白過來。

“據說實驗班輸了。”

林冉剛坐到位置上,就聽見大家在讨論剛才的籃球賽。她所在的文科班本來就沒幾個男生,而這幾個男生也都不是擅長籃球的,他們班并未做垂死掙紮,走了個過場便被淘汰了。雖然沒有自己班的比賽,但這并不影響女生們對于籃球賽的關注。

“那個許軻真出風頭呀,好幾個女生都說他像‘流川楓’,球技and長相。”秦子子眼冒精光地和林冉小聲八卦道。

流川楓麽?

“不像。”

秦子子并未期待林冉的回應,現在聽到她認真的回答,來了精神,“啥?”

“怎麽說?”

“流川楓的人生裏只有籃球,流川楓很白。”

流川楓有那樣好的球技是因為籃球是他的一切,而許軻不是,所以他不可能達到那樣的高度。

她看到的流川少有笑容,她記得許軻笑起來眼睛很亮。

“果然過幾天就好了呀!”許軻故作驚喜地說,掩蓋自己的不好意思。

林冉鼻梁上的紅腫漸漸消下去,秦子子說如果鼻梁被砸歪了,變成了醜女沒人要,就趁機賴給那個罪魁禍首,這樣一來可能是賺了。

憑什麽說是賺了?她斜眼打量着這些天出現頻率略高的某人。

“可你們還是輸了。”許軻講到自己為什麽下半場才出場,林冉不懷好意地小聲嘀咕。

許軻也沒惱,佯裝大氣:“‘勝敗乃兵家常事’嘛。”

“只是一場籃球賽,也要運用戰術?”

林冉想不通,輸贏這麽重要?可看他的樣子,輸了好像也沒什麽嘛。還有夏從嘉,他很看重這種事情?

“既然你參與了,就該好好比賽,這是對對手的尊重,也是對自己負責。”

林冉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細細想着他的話,陷入沉思。

“一個人在意的事情太少,不是無欲無求,可能是太消極。”許軻看到她的神色,又加了一句。

林冉擡頭看他,想看清他的表情,想知道他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嘿,這些話可不是我說的,夏從嘉說的。”許軻挑眉道。

那個笑起來溫和熨帖的男生麽,幾次接觸,從夏以芊、許軻那裏聽來的,從前遠距離觀望勾勒出的形象,被漸漸質疑,從前的夏從嘉,其實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吧,就好像一幅畫,哪一筆應該添在哪裏,都随性而為,最後造就她所滿意的一幅作品。

林冉想着想着有些煩悶,出聲問:“你這幾天怎麽不騎自行車了?”

“大雨天怎麽騎呀?”

所以就“不得不”坐公交車上下學啦,然後林冉的上學路上就多了個身影。

許軻同學越來越喜歡雨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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