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放行

剛把老媽打發，就看到大侄女端着一盤水果走過來，淩莫宸真想去房間悶頭睡大覺。

“小叔，你跟佟姐姐分手了，這是真的嗎？”柏瀾瀾真有些不敢相信，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不是都想跟她結婚了，怎麽還要分手啊？”

淩莫宸把抱着的小侄女一放，給她拿了幾顆巧克力和糖果，讓她自己去玩吧，随手揀了一塊水果慢悠悠地吃起來，提醒道：“你還有一個學期就要高考，你現在所有的心思應該全部集中在高考上才是。”

“就是因為要高考，所以才要勞逸結合嘛，适當的休閑是為了更好的沖刺。”柏瀾瀾把盤子放到茶幾上，拉着小叔的手臂不依不饒的：“小叔，你就說嘛，你以前分手的時候，我問你你都會說的，你這次都分手了，為什麽不能說呢？”

“我剛剛不是已經說了，佟笙覺得我跟她不合适，不好再耽誤彼此。”

是這樣嗎？她總覺得應該不是，可好像又找不出其他的緣由來解釋，柏瀾瀾嘆一口氣，不解地問：“小叔，你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我看你這些年交往過的這六個，都不是一個類型的。不是說，男人的品味一般都會定性嗎？”

淩莫宸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彎腰去把水果盤端過來放在大腿上，随口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問問不行嗎？”柏瀾瀾反問。

“不行。”說的那叫一個幹脆。

柏瀾瀾一噎，只得道：“我們班有同學喜歡你，托我問的。”

淩莫宸想也不想便回了一句：“你随口敷衍她兩句不就行了，反正不可能來求證的。”

“小叔，你怎麽能這麽對待一個喜歡你的人！”柏瀾瀾控訴。

“那我要怎麽樣？”淩莫宸反問，瞥見門口進來的人，揮手把人支走，“我跟你五叔談點事，去找你小姑姑玩吧。”

柏瀾瀾轉頭看了眼，只能哦一聲，然後走開。

淩骁六個親孫子，撇開最年長的已經年過四旬的那兩位不談，剩下這四個小的，若說淩莫宸看着像風流公子哥，淩莫宆一身的書卷之氣，淩莫憲是軍裝誘惑，那麽淩莫宇走的就是雅痞風。

淩莫宇的父親淩靜深比妻子年長十歲，是他追求好些年才追到的。因此，雖然淩靜深比淩靜致年長，他們的兒女輩，淩莫宇則要比淩莫憲和淩莫宣都小，慶幸的是，被他撈着了淩莫宸這個堂弟，不至于淪為堂兄弟中最小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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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景，淩莫宇笑着走過去，坐下後拿手肘碰碰身旁這個比他小兩歲的堂弟，打趣道：“你這麽拿我當幌子可不好，還是應該跟小姑娘說清楚，免得人家還心存幻想。”

淩莫宸白他一眼，不在意道：“存什麽？這小丫頭十歲來淩家，你們四個加起來也沒我一個人帶她帶的多，她對我有些依戀是正常的，過了就好。”

“我看不見得。”

“是你想太多。”

“好，那我就問個不是想太多的。”淩莫宇有些好奇道：“你分手的事，真的？家裏還以為你這次要成了，再說你這分手分的是不是太沒預兆了，原因呢？可別拿糊弄小姑娘的來忽悠我。”

淩莫宸無語：“老五，你不是也這麽八卦吧。”

“哥哥是關心你，你說你這麽多年自己跟自己較勁有什麽意思？”淩莫宇嘆了一口氣，勸道：“既然這個已經分手，那就算了，不過下次再找，我真的覺得你還是投點真心進去比較好。”

“你哪裏看出來我不認真？”

“老六，你這話問出來之前可以先參照一下你第一次失戀是個什麽模樣，哥哥們當年跑美國去看你的時候都沒敢認你。”淩莫宇很認真地說：“那個時候，我家最漂亮最臭美的小弟，就是從垃圾堆裏出來的，那才叫失戀，你看看你現在像嗎？”

淩莫宸拍拍心口，宣告道：“那是因為我成熟了，已經由外而內，轉為心中的傷，你看不見而已。”

淩莫宇點點頭，跟着拍了拍他的胸口，好心給他透露一個內幕消息：“我聽說，老爺子打算等他今年大壽的時候，讓你把女朋友帶來，還有三個月，你确定能再找一個并且把人帶回家來嗎？”

真是說廢話來的，淩莫宸看過去，請教道：“你有什麽高見？”

“高見沒有，建議有兩個，一，就是再去把人追回來或者到時候讓她幫你演場戲，二，你就逃吧，有多遠跑多遠。”

淩莫宇輕咳一聲，好意提醒兩句：“等哥哥6月結婚後，咱們家成年男性中未婚的就只剩你一個了，可你連個女朋友都帶不回來，你說你是什麽下場？”

淩莫宸長嘆一聲：“老爺子真是閑的荒。”

淩莫宇贊同：“确實。”

天色漸暗，淩家的年夜飯也快要開動，淩靜深趕了回來，只是淩靜致實在沒法抽身，不能回來跟家人一起吃個團圓飯。

不過即便缺他一個，算上第四代的小輩們，二十多人坐在一張大型的圓桌上，大家夥說說笑笑，還有孩童的嬉鬧聲，熱鬧的氣氛就像桌上冒着的熱氣，濃郁、缭繞，不散。

飯後，淩莫宆帶着老婆去給女兒放煙花，淩莫宇在和女朋友煲電話粥，淩莫宸陪着堂妹表妹還有大侄女一起玩牌，當家夫人們和兒媳婦們閑話家常，倒是各得其樂。

“小叔，”淩頤桓跑到牌桌邊，湊過去叫道：“我爸說，太爺爺叫你去書房。”

淩莫宸側頭看向小侄子，試圖商量道：“小叔現在就閃人，你去跟你爸說，你沒找到人，趕明兒小叔給你封個大紅包，怎麽樣？”

淩頤桓不是那麽難說話的，只是有個底線：“小叔，你要是能保證我幫你說謊之後不會挨揍，我就幫你。”

“六哥，你就別在那垂死掙紮了，反正你今晚要住着的；就算你跑出去了明天早上還是要回來拜年的，順帶的還要挨頓揍，更不值。”淩莫宛好心勸道。

“是啊小叔，要不然你說等下從書房出來要吃什麽，我去廚房幫你弄。”

“不用了。”淩莫宸擺擺手，認命地站起來，唉聲嘆氣地向書房走去，他老爹都從慰問群衆士兵的第一線回來了，老爺子還找他幹什麽？！

希望不會那麽無聊地要拿他開涮，就算是，哥哥們也一定要頂住，保住他一條小命。走到老爺子的書房前，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推門而入，很自覺地走到他親哥身旁坐下。

“把你這副晚娘臉收起來，有正事找你。”淩莫宏沒好氣地說。

“二哥，先不說今晚是大年夜，就說你們這麽一大群人在這裏，有什麽事非得要找我這個小弟弟來談。”

淩莫憲咳嗽一聲，看了眼父親和伯父後正色道：“莫宸，27天前，歐洲的那場流血事件，死了三千多人，就是你去赴顧億航的場的那個晚上，同樣發生了流血事件，你清楚的吧。”

淩莫宸點點頭，不由得勸道：“整個歐洲都保持沉默了，咱們就沒必要再去讨論這件事，何況跟我們也沒關系。”

“那你有想過歐洲各國集體保持沉默的原因嗎，只是因為羅薩利特嗎？”

“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淩莫憲閉了閉眼，沉聲道：“德羅納斯，這個家族，聽說過嗎？”

聞言，淩莫宸俯身下去，彎着腰，手肘支在大腿上，眼底的精光一閃而過，幽幽說道：“聽說是歐洲最神秘的家族之一，更是最古老的家族，已經綿延上千年。

還是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蘊藏着這世間一半的財富。不過這個家族一向都是隐世，究竟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他們出世了。”淩莫憲目光灼灼，簡短的六個字，聲音不大卻蘊藏着一股風雲變幻的氣息。

“你是說，羅薩利特？”

淩莫宔搖了搖頭，看了眼祖父後輕輕颔首，目光深邃，緩慢而低沉地說：“是二戰之後，他們就出世了。二十五年前，爺爺出訪歐洲時曾經和德羅納斯當時的族長有過一次會晤，只是在那之後，沒再打過交道。

那位族長，是戰後的歐洲，尤其是德國的統一、南歐以及蘇聯解體之後俄國發展的幕後推手，那是一個讓整個歐洲都發顫的男人。

淩家這二十年來，一直有在探查他們的消息，只是歐洲各國對那個家族都諱莫如深，查到的不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羅薩利特和德羅納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或者，就是他們的一脈。”

淩莫宸垂着眼睑，眼中一片複雜，良久，低聲道：“就算他們要出世，哪怕全球的局勢會變，最該操心的是美國，或者是歐洲自身，與我們并無關系。”

其他人聽得一怔，淩莫宏打趣：“咱們家小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淩莫宸終于直起身體，擡頭看去，向書房中所有人看過去，最後定格在自己父親深邃堅毅而帶着幾絲滄桑的面龐上，忽的一笑，笑得淡然。

“全世界，不是淩家的舞臺，也不會是任何一個家族的舞臺。每一個家族都有它滋生的土壤，離開了或是逆勢而為，最後的結果，也許就是慘淡收場。

咱們家，往上溯源可以追到清朝乾隆年間，早就超過百年。我記得家族的祖訓，如今最多我們莫字輩再輝煌一代，頤字輩，就該半隐了。”

話落，各人面色複雜不一，只是都不由得有些深思。

淩靜致定定地看着小兒子，忽然間覺得兒子很陌生，陌生到他記憶中熟知的那個兒子的痕跡一點都不剩了，究竟是從什麽時候起，他這個最簡單熱情的小兒子變得如此沉重而又超脫起來了。

“孩子，你不快樂，你這些年都沒開心過。”

淩莫宸一愣，哭笑不得地說：“老頭子，您這思維是不是太跳躍了，兒子我跟不上啊。”

淩骁長嘆一聲：“莫宔，帶你三個弟弟都出去吧，你們年輕人，大年夜，還是該好好玩玩，放松放松。”

而後看向小孫子，自小養在膝下的小孫子，嘆道：“你小子，你那個初戀，爺爺我曾經很憎惡，不過這麽多年過去，老爺子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不至于還去跟個小丫頭片子計較。你要是對人家還有想法，去追回來吧，爺爺不會反對了。”

淩莫宸輕咳一聲，還真有些不自在：“老爺子，您突然對我這麽好，不會有什麽陰謀吧？您還是直說好了，到底想幹什麽，不過我先聲明，我最近可沒犯什麽事。”

“你個臭小子別不識好歹，還是偷着樂吧。”淩莫宏一掌招呼過去，拍在小弟的肩頭，比他小了16歲的小弟，叫道：“哪那麽多廢話，跟二哥出去。”

淩莫宸撇撇嘴，他就知道，他一定少不了被打的份，只是從老爺子變成了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