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舊事

孫茉穎的臉色霎白，害怕的看着秦夫人，不敢開口說話。

秦夫人氣惱的看着她，将她拉到身後，又對着慕清說道：“那都是穎兒胡說的，慕小姐的父親自然是尚書大人，還能有誰。此事都是穎兒不好，我回去後一定狠狠地罰她，先告辭了。”

說完拉着孫茉穎便走了，遠遠看去孫茉穎似乎哭了。

慕清心中卻沉沉的，她好像知道了什麽大事。要追查嗎？還是把這個事留給慕衾自己解決？可是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醒，如果她醒來後都十年二十年過去了，還有什麽用。

慕清有一種預感，唐淩雲一定有秘密，而這秘密可能在日後會給她造成麻煩。

“衾兒，你在這幹嘛呢？”一個熟悉的男聲突然傳來，慕清收住眼中的情緒，回到一看，竟然是唐淩晨。

“四舅舅！”慕清連忙行禮，然後狀似苦惱的說道：“衾兒不小心迷路了。四舅舅怎麽會在這？”

唐淩晨一笑：“我剛才聽到有女子争吵的聲音，聽着有些熟悉，便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是你。”

“遇到秦家那個表小姐孫茉穎了，真是難纏，不過被我吓跑了。”慕清吐了吐舌頭，不知道為什麽，在唐淩晨面前，她就像個孩子一樣，雖然唐淩晨只比她大了五六歲，但是她感覺自己可以肆無忌憚的展示自己的本性，對他莫名的有一種信任，是發自內心的。

這就是血緣的力量嗎？可是為什麽對慕家的人沒有呢？

難道？慕清心中一驚，她真的不是慕家的孩子？

不能再想了，這個事情如果是還真的，可就麻煩了。

慕清掩飾住心中的震驚，佯裝淡定的看着唐淩晨。

唐淩晨也不懷疑她，只覺得她很可愛，心中一片柔軟，身上鋒利的氣息似乎都被慕清融化了。

“衾兒，母親已經來了，你要現在去見她嗎？”

慕清一怔，現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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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大部分人都去聽靜安大師講佛法了。”唐淩晨隐晦的說道。

慕清想了想，也好，半夜見之類的總是容易出事，不如現在見，就算被人看見，拜見自己的親外祖母，又有什麽好說道的呢？

慕清點了點頭，便随唐淩晨離開了。

此時，跟在慕清身後的春桃看到慕清跟着唐淩晨走了，立刻回去禀報。

“夫人，大小姐和一個陌生的男子走了，像是……私會。”春桃悄悄地告訴劉氏。

劉氏眼中劃過一絲驚喜，穩了穩心神，然後又問道:“你可看清是哪個男子？”

春桃想了想，回答說:“那男子長得很是英俊，氣勢不凡，但是至于是誰奴婢并不清楚。”

劉氏眼中想了想，說道:“先不要輕舉妄動，現在來護國寺的人，非富即貴，等等再說。”

春桃點了點頭，便下去了。

慕清和唐淩晨一路說說笑笑，絲毫沒有長輩小輩之間的距離感，畢竟只差幾歲。

唐老夫人所住的院子，離慕清住的院子正好隔着大殿和後殿，離得有些遠。

“娘，衾兒來了。”唐淩晨先一步進去禀告，唐老夫人正在內室休息，頓時說道：“快，快讓衾兒進來。”

慕清穩了穩心神，莫名有些緊張，一進去便看到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夫人正坐在軟榻上。

慕清微微吃驚，唐老夫人竟然如此蒼老，難以相信她和老夫人竟然是一輩的。

“外……外祖母？”慕清遲疑的喊道。

唐老夫人笑眯眯地拉過慕清的手，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她動了動嘴唇：“真像啊，你和你母親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慕清感受到唐老夫人手心中的溫暖，不同于老夫人的溫熱，這種溫暖直達心底。

慕清鼻頭一酸，唐老夫人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她想要親近，這和她平時讨好老夫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外祖母……”慕清低低的喊了一聲，唐老夫人立刻回過神，溫柔的說道：“我們衾兒都這麽大了。這麽多年，外祖母也沒有去看過你，你可別怪外祖母啊。”

慕清搖了搖頭，靠在唐老夫人身上，輕聲說道：“衾兒怎麽會怪外祖母呢？衾兒知道外祖母遠離衾兒是為了衾兒好。”

唐家這些年過得極為不易，在唐淩晨上戰場之前，唐家的一切都靠這位老夫人和不良與行的大少爺唐淩風支撐起來。多年的操勞使得唐老夫人迅速的蒼老下去，不複往日的美麗。

而唐家遠離慕衾，一可以讓她不被卷入唐家的紛争中，二也可以消除慕家的疑心。

唐老夫人看着慕清，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和雲兒當時一樣。

“衾兒，外祖母給你一樣東西。”唐老夫人從身後取過一個寶盒，輕輕打開，裏面有一枚扳指，血紅的顏色中間有一絲白色的線環繞在裏面，看起來很是奇妙。

“這是？”慕清疑惑的問道。

“這是我們唐家的信物，日後你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立刻拿着這血扳指去稻香居找齊掌櫃，他會幫助你的。”唐老夫人輕聲說道，将扳指放到慕清手中。

慕清微怔，稻香居？稻香居是唐家的？

唐老夫人似乎看出慕清的疑惑，摸了摸慕清的頭，略帶傷感的說道：“稻香居是你母親一手操辦起來的，在你母親出嫁時她留給了我這個老婆子，說是報答我，以後她不能每日孝敬我，便把這店鋪給了我。現在我把它給你，希望你好好經營，不要浪費你母親的一片心意。”

慕清點點頭，脖子上的繩子取下來，穿進去，卻發現那玉珠正好能扣在扳指中，形成一個整體。

慕清微微有些驚訝，卻沒有多想，不料唐老夫人看到玉珠後臉色一變，問道：“這玉珠你從何得來？”

“這是我自小便戴在身上的，是母親留給我的。”慕清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得如實回答。

唐老夫人微微驚訝，喃喃自語道：“他竟然真的給了你……”

“外祖母，這玉珠有什麽問題嗎？”慕清疑惑的問道。

唐老夫人看了看門外，命令唐淩晨關上門，守在門口，方才說道：“衾兒，這顆玉珠你一定要好好收藏，日後會有大用處。切記，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玉珠在你這。”

慕清想起當時在雪原見到的那個聖女，不由得心中一驚，可是和她有關系？

“外祖母，我能問您一件事情嗎？”慕清糾結了一會，還是選擇開口。

“當然可以，什麽事？”唐老夫人爽快的回答道。

慕清擡起頭，認真的看着唐老夫人的眼睛，說道：“我想知道這顆珠子原來的主人是誰？他和我母親是什麽關系？”

唐老夫人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悲痛，卻很快消失不見，她想了想，開口說：“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畢竟對于一些人來說，這并不是秘密。”

當年，唐淩雲還未及笄，便有不少提親的人踏進唐家，然而當時的唐淩雲卻喜歡上了崔家的大少爺崔玄。本來是一樁極好的姻緣，卻因為崔家通敵叛國被滿門抄斬，崔玄也死于這場禍亂中，唐淩雲心灰意冷，才嫁給了慕明德。

故事很簡單，然而慕清卻感覺事情并沒有這麽簡單，如果這顆珠子是崔玄送給唐淩雲的，為什麽慕明德還會允許她一直帶着？難道慕明德根本就不在意？

唐淩雲和崔玄的事，滿京城都知道，慕明德卻在崔玄死後力排衆議求娶唐淩雲，可見必是有些感情的，這種情敵之物，自然是不可能允許留下的。

可是為什麽她仍然帶了這珠子十五年？難道自她出生，慕明德便從未抱過她？

慕清一時間腦中各種想法都冒了出來，有些理不清了。

“衾兒？衾兒？”唐老夫人看着慕清出神的樣子，低聲喊道。

慕清回過神，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她被外放十五年的原因。

“外祖母，我的親生父親是慕明德嗎？”慕清蒼白着臉問道。

唐老夫人卻笑了，用手指了指慕清的額頭，說道：“你想什麽呢？當然是了。崔家大少爺死了五年你母親才生了你。”

慕清頓時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可別來一劇狗血的認錯親。

“衾兒，你該回去了，不然慕家那個老太婆就該找上門了。”唐老夫人提起慕老夫人時，神情很是不高興，像是寶貝被搶了的小孩子。

慕清微微一笑，說道：“那外祖母，衾兒有空便偷偷跑出來看您。”

唐老夫人立刻高興起來，像孩子一樣将食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慕清也跟着學，兩人相視一笑，心中的感情油然而生。

“外祖母，衾兒告退。”慕清行了一禮後轉身出門，看到唐淩晨盡職站在門口，不由得一笑：“四舅舅，衾兒先走了。”

唐淩晨點了點頭，命人把慕清送回大殿。

慕清回到大殿，老夫人仍然在前面認真的聽靜安大師講佛法，絲毫沒有發現慕清的離去。

慕清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然而她卻沒有看到遠處劉氏不懷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