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出征

慕清的馬車停在慕府門口，看門的小厮便偷偷給劉氏報信，說大小姐回來了。

劉氏将手中的簪子一扔，有些憔悴的臉變得猙獰不堪，憤憤地說：“她還有臉回來！走，去老夫人那。”

慕清踏進慕府的時候，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神色淡淡，腳步輕盈，目不斜視地去了慈安堂。

老夫人已經被劉氏鬧了起來，神色間很是不悅，然而看到慕清進來，還是努力揚起一抹笑容。

“衾兒，你終于回來了，祖母要擔心死了。”老夫人一臉欣慰的看着她，眼中甚至還泛着淚光。

慕清有些想笑，面上卻不顯，只淡淡地說：“讓祖母擔心了，是孫女的不是。此次多虧秦王殿下相救，衾兒才能脫險。”

老夫人拉着慕清的手，心疼的說道：“受驚了吧，早點回去歇着，一切都有祖母呢。”

慕清剛想點頭告退，劉氏便站了起來，語氣犀利嘲諷地說道：“慢着！大小姐這麽多日不在府裏，和秦王殿下孤男寡女待在外面，恐怕……”

話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說來奇怪，慕府對秦王的态度有些微妙，不親不近，完全不像是一個外祖家應有的态度。

慕清垂下眼睑，淡淡地說道：“秦王殿下為了救我，身受重傷，足足躺了七八天才可以行動，我二人才得以脫身。不知大夫人還有什麽疑問？”

老夫人眼中也很是不悅，重重咳嗽一聲，示意劉氏不要太過分。

卻不想劉氏依然咄咄逼人，眼神中的銳利像是一把刀，恨不得割破慕清的喉嚨。

“大小姐！你們二人之間發生何事，外人如何得知？現在外面的流言已經滿天飛，都說我們慕家大小姐已經不清不白的跟了秦王，就算大小姐不承認，恐怕日後也只能嫁給秦王殿下了。不過恐怕秦王殿下也不願意娶吧……”

劉氏一邊說一邊投過來鄙夷的眼神，婚前失貞，就算是嫁給秦王，也只能當個側妃。

“夠了！”老夫人不悅的打斷劉氏的話，她相信慕清和容奚之間并沒有什麽，畢竟慕清日後是要成皇後的，而容奚委實不像是能登上帝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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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不知怎麽的，這次竟然像是瘋了一樣，咬住慕清不松口：“老夫人，不是妾身多嘴，趁着現在流言還未傳遍整個盛乾，趕緊給大小姐找戶遠點的人家嫁了吧，還能當個正室。省得日後秦王殿下不要，可就嫁不出去了！”

慕清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語氣淡淡地說道：“聽說二妹要嫁給熙王殿下了，真是恭喜大夫人了。”

劉氏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和不滿，卻嘴硬的說道：“是啊，熙王殿下對我們绫兒情深義重，皇上親自賜的婚，而且绫兒一嫁過去就是正妃。大小姐，你說秦王殿下會娶你當正妃嗎？”

“這就不勞您關心了。”慕清一臉得意的表情，把劉氏氣個半死。

老夫人終于看不下去，厲聲斥責劉氏：“劉氏，再敢胡言亂語，日後呆在院子裏就不要出來了！”

劉氏這才悻悻地住了嘴，然而眼中的怨恨更加深沉。

慕清也不想再和她吵下去，見她老實了立刻告退，老夫人也不多留，只囑咐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慕清自然不會多想，旁人願意說什麽便讓他們說去吧，自己開心就好。

籬錦和籬落早已等候多時，看到慕清回來立刻迎上來。

籬落跪在地上，眼中含淚，內疚的說道：“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保護好您。”

慕清将她拉起來，搖搖頭說道：“怎麽是你的錯呢？場內不許你跟着去，和你并無幹系，你無須自責。”

“大小姐，快些更衣吃點東西吧，奴婢做了您最愛吃的蓮子羹。”籬錦眼中也是含淚，卻依然沉穩的說道。

慕清笑着點點頭，看到她們，才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語成了什麽樣，慕清卻安心在她的小樓裏休息，不過沒有想到的是，下午的時候慕玄绫便來了。

“大姐姐，你可還好？”慕玄绫依舊是那副溫柔賢淑的樣子，然而整個人卻透着一股靈氣，和以往的平淡完全不一樣。

“看來你心情不錯啊。心想事成了，真是恭喜了。”慕清微微一笑，調侃道。

慕玄绫微微臉紅，卻依然鄭重的跪拜在地：“謝謝大姐姐指點。”

慕清驚訝的問道：“你真的……嗯嗯嗯？？？”

慕玄绫微微一愣，卻瞬間明白過來，臉色更紅，然而還是說道：“大姐姐想什麽呢！那事，绫兒委實做不來。”

“那熙王是怎麽同意的？”慕清有些好奇的問道。

“绫兒……绫兒去給熙王殿下說，若是此生不能與他相守，活着也沒有意思，不若死了算了。然後……”

“然後他便同意了？”這麽簡單？

“并沒有，熙王殿下說自己身子不好，可能活不了幾年了，不願意讓绫兒跟着他受苦。然而绫兒并不介意，只告訴他就算日後绫兒進宮為妃，心也在他身上，如果他有意外，绫兒也不願意獨活。後來他才願意一試，沒想到皇上憐惜他病弱多年，竟然當場就下旨賜婚了。”

慕清有些想笑，女人的手段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如果他心裏有你，自然會被你打動。

不過皇上究竟是憐惜熙王，還是不想慕家勢力做大，就另當別論了。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準備婚禮吧，婚期可定了？”

慕玄绫臉色微紅，地頭說道：“因是皇上賜婚，很多步驟都省了，所以婚期定在兩個月之後，趕在年前。”

現在已經是九月了，兩個月後也就是十一月，恰巧可以一起過年。

“時間緊迫，你快去準備吧。”慕清點點頭，慕玄绫便離開了。

本來以為日子便這樣平淡的過下去，偶爾和容奚談談情說說愛，偶爾費勁腦汁躲開容晏，偶爾和劉氏鬥智鬥勇，然後等着慕衾清醒或者找到聖女解決身體問題。

卻不想，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

“報！邊關來報，突厥大舉來犯，搶了邊關百姓大批財物和牛羊，并連攻三座城池，已經快要打到并州了。”

每日早朝正在進行着，忽然一個侍衛急匆匆進來禀報，朝堂上一片震驚，卻瞬間反應過來。

又快過年了，突厥人每年都會騷擾百姓搶奪糧食，可是今年竟然攻下了三座城池。

“徐信是幹什麽吃的？！”皇上震怒，都快要打到并州了，竟然現在才來禀報。

侍衛冷汗直冒，卻仍然結結巴巴的說道：“徐……徐将軍叛國了……”

“什麽？！”皇上氣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只得坐下，用手撐住額頭。

“衆位愛卿，說說怎麽辦吧！”

大臣們議論紛紛，片刻後慕太傅上前一步說道：“陛下，臣等以為突厥來勢洶洶，又有徐……徐信輔助，必然不是攻下三座城池便退去這麽簡單。”

“說重點！”皇上只感覺頭暈更加劇烈，慕太傅立刻說道：“臣等主站！”

“主站，讓誰去？”皇上看着底下一堆武将，卻沒有一個可堪大用，唯一一個有些能耐的秦子濯卻被烏遠拖住了手腳，沒法支援。

“臣有一人選，不知陛下可否一聽？”一位老臣走了出來，拱手道。

“說！”皇上只感覺頭已經開始痛了，卻仍然強忍着坐在龍椅上。

“唐淩晨唐将軍可堪重用。”那老臣快速說道，然後便不敢看皇上的臉色。之前不知道唐将軍犯了什麽錯惹得皇上不快，收了他的兵權，一直閑賦在家，今日提起來，不知道皇上是否會動怒。

皇上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緊接着消失不見，他點了點頭，狀似随意地說道：“行，就他吧。拟旨，封唐淩晨為鎮北大将軍，位列一品，統率十萬兵馬，即日啓程，不得有誤。其他事都由慕太傅決斷，退朝！”說完便離開了，也不管底下的朝臣什麽神色。

“太傅大人，皇上的身體……”有人悄悄湊過來說道。

慕太傅眼中劃過一絲莫名，嘴上卻說:“陛下近日太過勞累，心神有損我們做臣子的要多為君分憂。”

周圍的大臣連忙稱是，不敢多言。

等慕清聽到消息的時候，唐淩晨已經點兵走了，她悄悄去了一趟唐家，唐老夫人的身體似乎已經大好，對于唐淩晨的出征似乎并無擔憂，她這才放下心來。

希望四舅舅能夠平安歸來吧。

兩個月後，慕玄绫出嫁。

出嫁那日，劉氏雖然不滿這樁婚事，卻依然有些不舍自己養了這麽多年了的女兒，抱着慕玄绫哭的稀裏嘩啦，最後眼看都要耽誤吉時了，慕清只能上前将二人拉開，将慕玄绫推了出去。

容晏此次也在迎親的隊伍裏，不知是慕清多日來的冷淡和躲避，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慕清只覺得他好像變了一個人，看她的眼神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柔寵溺，反而滲透着一股奇怪的意味。

慕清不願意多想，她只想珍惜現在和容奚在一起的日子，平平安安的，卻不想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