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人命

“出什麽事了?”

打從劉嬷嬷一進門兒王寧錦便瞧出了幾分不尋常,依着太夫人的尊榮,趙夫人上門本該是客随主便,可劉嬷嬷分明是先添滿了趙夫人手邊兒的茶盞。

按說劉嬷嬷是太夫人身邊兒伺候的老人兒了,鮮少行事有差,王寧錦料想該是府裏頭出了事,且是不足為外人道的那等。

劉嬷嬷熟知太夫人的脾氣秉性,太夫人既差了九姑娘接手,便該是一切由九姑娘做主了。

“是歲松園。”劉嬷嬷一張蒼老的臉籠上一層陰郁。

王寧錦蹙眉:“打四房搬走,歲松園不就空置下了?”

“奴婢原也這樣想,且那院子地處偏僻,又趕上過年,府裏頭瑣事雜得很,四房走後,奴婢料想短期也不會有人住進去,便沒急着差人去打掃。”

劉嬷嬷神色懊惱,恨不能捶胸頓足才好:“今兒個好容易得了空兒,差兩個年輕的丫鬟往歲松園去了,前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哭號回來,說是歲松園的井口漂了具浮屍!”

事關人命,王寧錦聽了半點兒也不猶豫,拔腿快步朝歲松園走,劉嬷嬷面色凝重地在後頭跟着。

賢福院到歲松園的路程着實不近,王寧錦一路上來得急,加上近來天氣暖和,走到歲松園時額上已是浸出許些細密的汗珠。

“九姑娘。”

“九姑娘。”

到底是名門望族教養出的婢子,饒是心中怕極了,也沒忘朝王寧錦規矩地見了禮。

王寧錦越過兩個嬌俏的丫鬟,徑直朝青磚石砌牆邊的井口走去。

難怪她們吓成這副樣子。

王寧錦打懷中抽出娟帕掩住口鼻,井中的女屍套了身兒水碧色衣裳,算不得華貴,瞧樣式該是府裏頭某處院子裏頭的二等丫鬟的打扮。

Advertisement

許是時日久了,乍一靠近便能聞到刺鼻的惡臭,井中人早就被泡得披頭散發,沒了形狀。

王寧錦伸出細嫩的手指沿着井口粗糙的紋路摸過一圈,又俯下身子細細地打量起井口周圍的青色石板。

半晌,才折身走向劉嬷嬷。

“今兒個府中有客,這兩個丫鬟此時回賢福院伺候怕也不合适,人我先帶回容華苑叫蘭芝安頓下,嬷嬷先回去禀了祖母,莫叫趙夫人說咱們慢待。”

見王寧錦神色從容的模樣兒,劉嬷嬷心中驚異。

“九姑娘說的是。”劉嬷嬷恭敬地應聲。

與兩個丫鬟錯肩而過時,冷聲道:“管好自個兒的嘴巴,若招了麻煩,仔細着你們的舌頭!”

劉嬷嬷心裏也是個有主意的,穩坐賢福院裏頭管事嬷嬷的頭把交椅,太夫人的信任固然重要,要說沒個玲珑心思王寧錦也是不信的。

除夕剛過府裏就鬧出了人命,且王家樹大招風也非一日兩日了,傳到外頭指不定又要流出什麽風言風語來。

劉嬷嬷此舉正合王寧錦的心思,這等丢人現眼的醜事還是得捂在兜裏揣緊了才好。

王寧錦觑了眼井口邊兒圍成一圈的青石板:“四太太一家在時,這口井可用過?”

汴京地處偏北,冬日裏天寒地凍,深井最宜藏儲,像清平侯府這樣的高門大院,阖府算下來足有百來張嘴,各院裏多會在井內架梁,用以存留食物,轱辘上頭擱麻繩吊着,随用随取。

“不曾。”年長些的丫鬟搖頭:“歲松園常年無人居住,因着,這口井內不曾架梁,即便四太太想用,也是用不得的。”

王寧錦驀地笑了,許些年未用的水井,周遭的青石板上卻有許些新添的劃痕,這倒是有些新奇了。

刻意避開平素裏人來人往的闊手游廊,王寧錦并着秀禾秀玉兩個丫鬟,兜轉了一大圈才回到容華苑。

蘭芝正在廊下與旁的丫鬟說笑,打老遠瞧見王寧錦忙快步迎了上來。

“這不是賢福院裏伺候的……”

目光朝王寧錦身後一掃,瞥見秀禾秀玉,蘭芝面帶疑惑地出聲,話說一半,卻叫王寧錦一個眼神給止住了。

湊巧蘭蓮拾掇好了屋子,正端着個雕花兒銅盆打簾出來,見王寧錦面帶凝色,又打眼兒瞧了眼她身後兩個眼眶通紅的丫鬟,心中便生出幾分計較。

“你們兩個過來搭把手兒,許是早前掃塵的丫鬟不經心,姑娘屋裏許些犄角旮旯都落了灰,今兒個不打掃幹淨,回頭難保姑娘要動氣。”

聞言,廊下正在說笑的丫鬟忙收了笑,快步上前,一個接過蘭蓮手中的銅盆,另一個手腳麻利地去廚房生火燒水去了。

見人走遠了,蘭蓮才捯饬着步子來迎王寧錦。

方走到近前兒來,蘭蓮鼻子一皺:“外頭人多眼雜,有什麽話兒回屋再說。”

說着,又朝蘭芝低聲說了句:“帶她們下去洗一洗,再換身兒幹淨衣裳。”

蘭蓮攙着王寧錦回屋,秀禾秀玉則由蘭芝引着下去洗漱去了。

小溜兒奔波了有一下晌,王寧錦身子骨兒像都是快散架了似的。

蘭蓮吩咐丫鬟連提了幾大桶熱水進來,伺候王寧錦淨身,後又将那身兒沾着臭味的衣裳給丢了出去。

王寧錦靠在繡着金線并蒂海棠花的引枕上假寐,直到隔扇門叫人從外頭打開,蘭芝并着秀玉秀禾跨門進來。

該是蘭芝私底下說和過了,秀玉秀禾臉上的驚慌褪去不少,兩個丫鬟皆是換上了一身兒桃粉色衣裳,是素日裏蘭芝愛穿的那身兒。

“九姑娘。”

“九姑娘。”

秀玉秀禾上前周全地行了禮,得了王寧錦的應許,這才起身規矩地站到一旁。

“歲松園裏頭一應事務原就是你們兩人負責的?”

秀禾年歲長些,這時也更得鎮定下來,規矩地答話兒:“打從頭年四太太一家進京,奴婢兩人才接下歲松園的事體。”

王寧錦若有所思:“四房入府前,歲松園一應事務經誰的手?”

“是崔管事家的①,歲松園地處偏僻,老也沒個人去,幾位太太的院子又相隔甚遠,因着就交給崔管事家的給看候着。”

崔管事家的……

王寧錦隐約有些印象,是個精明能幹的婆子,骨子裏透着一股老練,崔管事又是王家的家生子,在府裏深受太夫人看重,算得上後宅裏頭半個管家了。

因着,崔管事家的素來自诩高人一頭,在一應丫鬟婆子裏是頂頂掐尖兒要強的。

“自打四太太一家住進來後,你可曾在歲松園見過她?”

【Ps:附注①崔管事家的,即崔管事的老婆,抱過寶寶們麽麽噠[親親]o(* ̄3 ̄)o這裏特別謝謝向日葵(這裏稱小太陽妹子),特意跑來關心俺的病情,一把熱淚,抱過來狂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