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雨夜愁思
李天磊想着如果再無人踏足這裏,興許自己就将身埋此地。那麽,主上交付給自己的任務也就不能完成,整個小隊就白犧牲了。
不行,自己絕不能死在這裏,自己這條命已經不是單單一條命了,自己手中的情報至關重要,關乎家國存亡,容不得半點閃失。可現在自己的身體狀況別說趕路,就連下地都做不到,如何才能把消息送出去。
謝玉嬌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面前這個人一只眼睛已經睜開一條縫,像是在發呆的樣子,想來是醒了。
“哎,你醒了?感覺好點沒,餅糊糊還有些,你要不要再吃點。”謝玉嬌看着炕上的男子又坐了起來,也是由衷的為他感到高興,心裏也松了口氣,這表示自己忙活了半天沒白費,應該算得上是救了他一命了吧,畢竟剛才見他都是快死的樣子了。
“多謝姑娘!”李天磊虛弱的開口道謝。
“不妨事,你醒了就好,你臉上的傷要盡快處理才好,都化膿了,我用燒開的水涼涼後給你清理了一下,還有你身上的傷我沒敢給你弄。你剛才發熱的好厲害,我就用布巾沾雨水給你退熱,現在應該好多了吧”
“嗯,好多了,多謝姑娘大恩,待到回城之後,李某必當厚報!”李天磊想着這小姑娘确實救了自己,若有機會的話還是應該報答的。
“你能自己下地嗎,我建議你還是上我們那邊屋裏去吧,雖說也漏雨,好歹比這邊強些,畢竟你還傷着。可我力氣太搬不動你,而且我也是傷患,實在是有心無力,若是你能走動就再好不過了。”謝玉嬌指指自己受傷的左肩,表示自己任由他躺在這裏确實是有原因的。
“嗯,好!”李天磊雖說還很虛弱,也覺得小姑娘的提議再好不過了,強忍着傷痛扶着牆走幾步應該問題不大。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傷遠比看起來要嚴重許多,已經感覺到肺腑腫脹,再不醫治的話恐怕也支撐不了幾天,需要想個對策才是。
他看到小姑娘吃力的攙扶着自己,心裏倒是一喜,發現眼前倒是個機會。
“對了,姑娘為何淪落此地,這東邊是十萬秦嶺大山,西面也是荒涼之地,你怎麽就能走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聽姑娘口音并不像這一帶的人”
“哎,別提了,我們倒黴催的,是被拐子從戎州拐來的,昨夜在山裏的時候遇上歹人,同行的孩子和兩個拐子都被殺了。我和叮當,哦,就是與我一起的孩子,我們趁亂滾落山腳僥幸逃的一命,連夜趕路,這才走出了大山。不過叮當摔斷了腿,我肩旁中了箭。”李天磊也看到小姑娘的左肩确實被包紮着,他不置可否,撐着身體,扶着牆艱難的挪到了東屋。
進屋一看,明白了這裏顯然要比西屋好的多。
“叮當,你也醒了”跟在李天磊身後的謝玉嬌看到叮當已經坐了起來,急忙越了過去爬上炕,再用手探了他的額頭,開心的笑道,“太好了,你們都醒了過來,一個兩個的都高熱昏迷,可吓死我了”
雖然叮當臉上還有發熱後的紅暈,但他能醒過來至少也讓謝玉嬌放心不少。
叮當對這姑娘總是愛動手動腳的行為有些抵觸,他卻也只是強忍着皺了皺眉,沒過多的拒絕。
他看着這姑娘的行為,也就是眼下這種情形他才會勉強忍着,真應了那句古話虎落平原被犬欺。若是在往常,誰敢如此大膽碰觸他,早就被人拖下去亂棍打死了。
其實叮當知道自己病的并不重,只是昨夜之前他還連續趕了十幾天的路,再加上昨夜徒步行走了一夜,所以就稍微感染了些風寒,一時困頓交加這才昏睡過去。
如今醒來就表示無甚大礙。
“我給你弄些餅糊糊吧,熱乎乎的吃了舒服些。”謝玉嬌赤着腳跳下炕,歡快的出門給童童弄吃的去,留下一大一小倆傷患在炕上大眼對小眼。
李天磊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黑峻峻的小臉上一雙眼睛微微的咪了起來,渾身滿滿的都是防備,不像外屋的那個小姑娘,心無城府,單純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屋裏的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哦,這位大哥還沒請教貴姓?”
“免貴姓李!”
“原來是李大哥,李大哥,叮當不會說話,被拐來的時候就不會說,聽拐子說叮當可能是被吓着了。要以後慢慢養着,說不定什麽時候心結打開了就能開口說話。”謝玉嬌端了那半個陶罐進屋來,陶罐裏是剛燒開的水泡了半邊大餅,等下用兩根小木棍做臨時筷子,攪和攪和就變成熱乎乎的餅糊糊,熱熱的吃了很是暖身子。
她似乎沒看到倆人之間有些詭異的氣氛,笑眯眯的樣子,好像心情挺愉悅。
“叮當,吃吧,小心燙。”謝玉嬌把陶罐放到叮當的面前,折了連根相同長短的細枝遞過去。
“哦?你們不是一家的?”李天磊覺得詫異,畢竟之前這小姑娘可說的屋裏的是她弟弟。
“不是,不過我們都是被從戎州拐來的,我先被抓,後來半道上叮當就來了。被拐的時候我家那裏還比較暖和,我這身上的衣裙就是那時節所穿的,這一個多月了拐子也沒給我們添衣服,可把我們冷慘了,沒辦法,只能在昨晚上,趁那些殺人的歹人走了以後才大着膽子把人家死人身上的鬥篷給扒來裹上。”
“你們膽子倒挺大,死人都不怕”李天磊上身靠着牆盤腿坐着,溫和的說。
“我們也怕啊,可是自己挨凍和扒死人衣服,總要選一樣”
原來如此,他想,都是被環境所逼。
難怪剛才還覺得這姐弟倆年紀都差不多大,想着應該是雙生子,還曾奇怪長的如此迥異的雙生子倒真少見。
畢竟一個白白淨淨标致可人,卻心地純良一個又黑的如此平凡無奇卻渾身戒備,确實怪異。
沒想到這倆孩子都只不過同是不幸淪落異鄉的可憐孩童罷了。
李天磊不知道的是,謝玉嬌雖說是個鄉下下頭,可她從小就機靈,人雖然心眼兒可不少,何況她前世好歹也活了二十六年,她知道有時候說實話要看情況。眼前這人雖說是自己救的,可她也明白什麽時候該說話真假參半,自己的事是真的,可叮當的來歷肯定不簡單,還是小心說話的好,等自己找到辦法能回家了就走人萬事大吉,反正自己一個鄉下小丫頭,于他們是無關緊要的。
謝玉嬌又燒了水,自己清洗了傷口,重新上了傷藥。再幫着李天磊清洗了他身上的傷口,上藥包紮。
這一拆開李天磊身上包裹着的布條才知道,他身上傷的确實很重,近乎致命,并且傷口早已化膿,謝玉嬌自己手裏那丁點的傷藥對他那傷跟本不管用。
謝玉嬌小心翼翼的給李天磊包紮妥當後後,見他又昏昏沉沉的躺下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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