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這個林士奇太可惡了!”心一忍不住道,說完就發現林旦整個人都在發抖,想起那個心心念念要做天下之主的壞家夥是他的親爹,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虞夫人對林旦的态度總是那麽惡劣,原來這裏頭還有這麽多故事。

“既然林旦是你同母異父的兄長,那他就不是林士奇的長子了?”心一想起了一件事,扭頭問林旦,“你還有一個比你大六七歲的哥哥,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林旦搖了搖頭。

“虞夫人知道嗎?”

“不知道,或許早就死了,那個宅子只有這個人活了下來。”虞夫人憤憤道,“也不知道是誰向官府告發了我的身份,讓我去領他回來。若不是為了跟天海福社要點錢,我才不會去領他呢!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哪裏有閑工夫養一個傻子!我早就打算好了,拿了錢之後,就找個地方把他丢掉,反正他是個傻子,到時候我只要跟別人說,他是自己走丢的就好了。”

虞夫人一再為小錢生出貪念,卻沒想到早就陷入了別人設計好的圈套,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她雖然不算罪大惡極,但她的那點貪念卻實實在在害了人,也葬送了她的後半生。

心一有心幫她一把,思存了片刻問:“你願不願意跟我去見州長,把你知道的事全部告訴他?”

虞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我知道我是因為貪錢才落得這個下場,你不用可憐我。”

“我不是可憐你,是可憐你的三個孩子。”心一嘆氣。

“就是為了我的三個孩子!”虞夫人忽然沖他大喊,表情逐漸猙獰起來, “只要我在牢裏,他們就不會動我的孩子!反正那兩個人是我毒死的,這個罪名我擔了!”

虞夫人不相信官府能抓到那些人,事實上,心一也沒有把握能抓到他們并且讓他們認罪。罷了,既然虞夫人選擇了在牢裏度過下半輩子,她也确實犯了罪,那便随她去。

心一不再說什麽,拍了拍林旦的肩膀,示意他離開這裏。

林旦最後看了一眼虞夫人,對方還是那副對他恨之入骨的表情,只得無奈地轉過身,跟在心一身後離開了天牢。

雖然那個女人不認他,但到底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和父母在老宅裏生活了三十多年,曾經以為那個院子就是全世界,可是離開那裏,他才知道原來天地那麽大,除了他們之外,世界上還生活着那麽多人,還有那麽多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他很恐懼,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很陌生,他瘋狂地想回到那個宅子,回到父母身邊。

他挖了十來個墳墓,找不到被埋進土裏的父母,終于明白在這個大得出奇的世界裏,他只有一個人了。後來,他被城防軍抓走,被打得頭破血流,已經沒有了生存的欲/望,正打算放棄一切的時候,虞夫人突然出現了。她告訴他,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妹妹,現在要把他接回家裏去。

Advertisement

林旦懷着重新開始的希望跟她離開了城防軍的哨所,雖然他最後還是被丢棄了,但是,他不想也丢棄她。

出了天牢,林旦跟着心事重重的心一站在了一個僻靜的轉角處。他幾乎毫不遲疑,雙膝一彎,重重地跪在了心一身後。

心一正等來寶來接,聽到動靜詫異地回頭,十分意外地問:“怎麽了?”

“我……”林旦仰起頭看他,艱難地組織詞句,一字一頓地道,“孩子……我……我要……”

心一聞言,微微一笑:“你是說,你打算收養虞夫人的孩子?”

“是、是。”林旦點頭,又用懇求的目光看向心一,“求你……少爺……幫我……”

“你快起來吧。”心一把他扶起來,道,“你幫我打理有個寶貝,我會給你算工錢。你先不要急,虞夫人的孩子我會派人去照料,等你自己的生活沒問題了,我就想辦法把他們從天海福社接出來。”

“謝、謝謝少爺。”林旦面露欣喜,激動得像個孩子。

心一正準備安撫他幾句,鼻尖敏銳地聞到了一股幽幽的淡香,十分舒服。這個香味!他對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心頭猛然湧起一陣由衷的的歡欣,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挂上了一抹笑意。

他擡起頭,滿懷憧憬地看向了站在林旦身後不遠處,眼神煥發着光彩。

謝淩容剛來這裏不久,正聽着主仆兩人說話,沒想到對方這麽快就注意到了自己,不禁一愣。

因為毒棗的事情,心一有好幾天沒有出過門了,這時候看見謝淩容,看見她還是那副熟悉的打扮,甚至連認真的表情都沒有變過,心裏抑制不住地高興。

“公主!”心一立即湊上前去,“你怎麽來了?”

謝淩容見他一臉傻笑地走上前來,收斂了聽牆腳的表情,她沒有回答心一的問題,而是板起臉反問:“有人下毒害你?”

“呃……”心一撓了撓頭,“誰告訴你的?”鎮國公府對外只說世子在養身體,從沒透露過相關情況,按理說外人不應該知道。

“你那天夜裏匆匆忙忙地離開北山,說是突然病了,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謝淩容瞟了他一眼,“你白天看着還挺精神,怎麽莫名其妙就病得那麽嚴重了?後來,你回去之後就閉門不出,城裏還戒嚴了,天海府到處抓兇手,你能說這是巧合嗎?”

聽她說話,心一身上暖暖的,他那天見謝淩容連一個眼神都吝啬給自己,還以為她氣極了,要跟他斷絕來往呢!沒想到她居然記得他的精神狀态,看來自己還是被注意到了。

“北山獵場的比賽結束,我們剛回到帝都就發生了有人被毒死的案子,滿城的士兵都在搜捕兇手,那裏頭就有你身邊的那個侍衛,後來兇手抓到了,案子一結你就出門了。”謝淩容繼續說道,“把這些事聯系起來,很容易便能猜出你那天在北山遇到了危險。”

“你真聰明。”心一笑道。

謝淩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到底是誰要殺你?該不會真是你太倒黴,碰見了一個瘋子吧?”

心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謝淩容道:“你剛搬回帝都不久,不可能和人結下什麽深仇大恨,除非……”

“除非什麽?”

謝淩容皺眉,斟酌着語氣道:“其實,煙霞嶺的案子一直有個疑點存在,我曾經翻看了那個地下洞窟的賬本,總覺得以那兩個商人的財力不可能把洞窟建成那種規模。我懷疑有人暗中資助他們,而且資助的金額巨大,不過我沒有确切的證據,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罷了。”說着,她停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一點,我被劫走的時候,如果那些人是想抓女人回去賣或者只是不想讓我發現地下洞窟的入口,他們為什麽不順便抓走桃子呢?我想來想去,總覺得他們當中有人認識我,他抓我,就因為我是謝淩容。”

聽她一分析,心一眼前立刻浮現了那個胖子的樣子,謝淩容真的很聰明,她幾乎猜對了全部真相。

“如果煙霞嶺一案還有漏網之魚,我們兩個都會是對方報複的目标。”謝淩容終于正眼看心一了,一本正經地道,“趁着紀姐姐還在帝都,你好好跟她學武功,一來可以強身健體,二來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防身,你別偷懶,別将來真的做了短命鬼,後悔也來不及。”

她說完,表情又恢複了那副毫不在意的冷漠樣子,轉身正要走,心一忽然一個跨步将她攔住,笑眯眯地道:“容兒,你在關心我。”

“……”謝淩容一愣,臉上怒意又起,“你叫我什麽?”

心一注視着她的臉,唇邊笑意滿滿,又喚了一聲:“容兒。”

“……放肆!”謝淩容瞪他,“你竟敢直呼本公主的名字!”

心一不滿:“我爹他們都是這樣叫你的。”

“鎮國公是長輩,這樣稱呼我自然無妨,你是長輩嗎?”謝淩容道,“哼,你既不是我的長輩,又不是我的什麽人,我不準你……”

“我好歹比你大一歲,算長輩吧?”心一嬉皮笑臉地說,注意到謝淩容立馬翻臉,趕忙道,“好好好,我不瞎說了,那……公主,等以後我是你的什麽人了,就可以這樣叫你了吧?”

“先看你有沒有命活到那時候再說吧!”謝淩容不想跟他耍嘴皮子,怒氣沖沖地甩袖而去。

看到她被自己氣到不行的背影,心一不覺嘿嘿笑起來。他真的很想知道謝淩容問紀凝的那些問題都是什麽答案,還有,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他想知道她是怎麽看待自己的,迫切且滿懷期待。神游天外了一會兒,心一嘴角的笑容挂了沒多久就漸漸凝固了,他眼前再次突然了那個胖子的模樣,仿佛能看到那個家夥的影子隐藏在謝淩容嬌小的身體背後,像一團揮之不去的陰影,令他渾身不自在。

他深切地覺得,有必要馬上除掉這個禍害。

朱雀街,樂庭。

帝都唯一公開合法的風月場所門庭若市,各色美人言笑晏晏,迎來送往熱鬧非凡。自那日被謝淩容抓包之後,心一很久來過這個地方了,這回他輕車熟路找到郝夫人,點名要見李玉。

“哎喲!世子爺,您可真是來得不巧!”這段時間,心一在帝都大出風頭,郝夫人自然也認得他了,略帶歉意地解釋,“玉兒今天被人包下了,馬上就要出門去見客人,實在沒時間呢!”

“郝夫人,你行行好。”心一掏出一錠銀子放在郝夫人手心,讨好般地笑道,“我就跟他說兩句話,說完就走,絕不久留。”

郝夫人掂量着銀子的重量,象征性地考慮了一下,很快便笑了起來,道:“真的只說兩句話?那我就不給世子爺記賬了,他在二樓休息呢,我讓人帶你去。”

“多謝多謝。”心一誠懇地拱了拱手。

郝夫人招了招手,便有一個長相清秀的書童領着心一上樓去。李玉待在一間布置得頗為雅致的廂房裏,心一進了門,只見他正斜靠在窗邊翻看一本書,白衣翩翩,長發如墨,姿勢有些慵懶,眼睛卻如星子一般璀璨有光。馬上就要去陪一位尊貴的客人了,他一點兒也不着急,舉止打扮仍如平時一樣随意。

“李兄,要見你一面真是難吶。”心一熟絡地開口,徑直走向了窗邊的正主,“我花了十兩銀子,郝夫人才允許我跟你說兩句話。”

聽到他的聲音,李玉微微一怔,回頭一看心一,立即放下書卷,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世子爺。”

“別世子爺世子爺的了。”心一打量着他,笑道,“就算是皇帝陛下來了這裏,要見你也得排隊,你才是最尊貴的那個呢!”

“世子爺說笑了。”李玉見他一來就開起了玩笑,有些奇怪地問,“您怎麽有時間上我這兒來了?”

“你猜?”

李玉觑他表情,一時摸不準情況,試探性地問:“您和謝小姐不是剛剛聯手破了一個大案子嗎?最近應該很忙才對,今天突然來找我,莫不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心一笑道:“對呀!我問你,你知道帝都附近有沒有什麽适合消遣的好地兒?”

聽了他的話,李玉不知怎麽有些緊張,臉色微變,斟酌着語氣道:“世子爺,您不是來查我的吧?李玉雖是風塵中人,沾了些不幹不淨的邊兒,但确實不知道煙霞嶺的事……”

心一打量着他,發現這位名滿帝都的美人真的很緊張,看來,他們平時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