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醬羊肉
初春的時節,天氣已經開始逐漸回暖了,天色也亮得早,一邊的月亮還朦胧的懸在當頭,一邊晨曦已經渲染了半邊蒼穹。
此時德州兵驿內外的人馬早已經絡繹不絕了,高嚴立在馬廄前回話,“.....最後一路人馬今晚便可到達,稍作休整,明早就能出發前往濟南了......”
睿親王挽着袖子,一邊聽他彙報軍務一邊喂馬,德州兵驿上的幾個兵役經過時順便打着招呼稱贊,“瞧瞧王爺這匹馬,可真是一騎禦廄好馬!”
睿親王微微颔首以做回應,等他們走遠便道:“你派人去把咱們這邊的情況告知豫親王,若是他的人馬也能在今日集結完畢,明天便可集結軍力直達濟南。”
高嚴握拳應是,腳下卻站着不動,共事多年,上下級之間的默契還是有的,祝兖猜測他可能還有別的話要說,這時又有幾個當地的兵役從一旁經過,高嚴一手握着刀柄,松垮下身子,懶洋洋的擡高調子說:“在王府那時候,王爺您哪天不是青花瓷碗兒,象牙筷的,出門這麽多天您也辛勞了,卑職聽這兒的府丞大人說,德州當地的醬羊肉是一絕,您不妨嘗嘗?”
路過的兵役們耳朵尖,聽到他的話,順嘴吆喝着插話說:“王爺要吃醬羊肉,找咱們德州當地的端華齋,那家的味道好!”
高嚴回身笑着拜個手,“正愁找哪家呢!謝謝各位!”
回過頭确定四下無人的時候,他臉色垂肅下來,把聲音壓得極低,飛快的道:“晚上有人要見王爺。”
祝兖會意,把草料撂進馬廄裏,撣了撣手上的塵土道:“整好官家飯我也吃膩了,偶爾換個味道也好。”随即又問:“校場那邊安排的怎麽樣了?”
高嚴道:“方才德州府丞派人來回話了,校場那邊都準備好了,正等着您跟豫親王前去閱軍肅兵。”
祝兖回身拍了拍馬頭道:“這就出發吧。”
傍晚的時候,睿親王從校場回來,走到兵驿門口翻身下了馬,把辔策丢給下人拉去栓歇,高嚴忙跟上前,跟着他的步調快速往前走,“王爺,卑職覺得不對勁,咱們這邊還是盡早做打算。”
“你也看出來了?”睿親王寒着嗓子問。
高嚴道:“今兒在校場上訓兵,奴才瞧着他們德州的兵軍紀渙散,體格兒也不大強健,之前朝廷不是說山東匪患突發後,跟山東各地界兒經常起沖突嗎?就他們兵種那副熊樣兒,根本不像近期經歷過作戰經驗應該有的狀态。王爺,也許山東匪患如先前您推測的那樣只是個幌子呢?您千萬要提防豫親王啊!”
“別急,再等等,”祝兖放緩步子,“不見兔子不撒鷹,切勿亂了之前的計劃。什麽時候動手,你應該清楚。”
高嚴點頭:“王爺放心,在那之前,卑職一定不透漏任何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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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着走到了睿親王居住的宅院門口,守門的侍衛湊近高嚴低聲說了幾句話。
祝兖臉上露出征詢的表情,高嚴回過頭四下環顧了一眼确定無人後,方笑道,“清早那時不是說要吃醬羊肉嗎?王爺在校場上耗了一天也顧不上去街市上吃,卑職就派人去請端華齋的人晚上送些醬羊肉到咱們兵驿上。王爺用晚膳要緊,可別等羊肉涼了發膻就不好吃了。”
祝兖這才想起來之前高嚴說晚上有人要約見他的這麽回事,他跨過門檻,仔細合校各個環節的計劃安排,他一直在等一個消息,但不該是這樣隐秘的方式出現。
院落裏面很寂靜,他留意到各處的侍衛不知道什麽原因都被撤下了,想想也是太過忙碌的緣故,不及細問,竟然被高嚴賣了個關子,最好這個人對現在的處境有所幫助值得一見,否則回頭非要狠狠懲辦那小子不可。
這般想着過了二門,他瞥過跨院門口,腳下卻生了絆子,锲在了原地。
祝兖遠遠觀望着,一個人的身影鑲嵌在鶴子門洞裏,形影單只的,像一張皮影似的單薄脆弱。
他邁起腳緩步相移,她尚未發現他,左右顧盼着,可能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她墊着腳張望過來,直到他走近看清了她的面孔,她仍舊呆立着不動,眼仁撐得圓圓的,訝然跟他相視。
“怎麽?”他又走進了些問:“不認得我了麽?”
“王爺”,念瑭反應過來,倏的往後退了一步,甚至蹲了個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不該來找您的,可是我實在放心不下......”
她滿臉情怯,語無倫次的跟他道歉,祝兖解下肩頭鬥篷把她包裹在裏面,她一身街市店面夥計的打扮,嬌小玲珑的下巴從獸絨的領口鑽出來,樣子有些滑稽,嘴上還喋喋不休的說着:“......王爺您千萬不要怪我,我就是想過來看看您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
他噓聲打住她的話頭,攬她入懷,“來都來了,還說那些做什麽。傻乎乎的站在外頭,冷不冷?”
她揚起頭說不冷,廊間裏的燈光灑過來,照的她半邊臉色,如同月華凝脂般的通透,“硯硯,”他捧起她的臉道:“你不來倒也罷了,你一來我才發現自己有多想你。誰帶你來的?跟王府上說了沒有?”
“王爺......”念瑭眼尾泛出淚光,“王府上出事兒了,我猜測您這邊也不安全,只好托了何二爺帶我過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沒能提前發現,庶福晉她......她......”
“不怪你,不怪你......”祝兖聽她斷斷續續說着事情的經過,安慰道:“這跟你有什麽直接關系?再說你也盡力了不是麽?”
看祝兖神色沉靜,一點波動都沒有,念瑭察覺出不對勁來,“王爺,”她問道:“庶福晉遭遇不幸,您難道不難過嗎?”
“沒什麽難過的,人各有命,只要你沒事就好。”他眉宇蒼蒼,看着她時眼睛裏漫出溫柔的光,說出的話卻如此冷漠。
“王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她下意識的推開他問。
他眼裏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愫,垂下眼搖搖頭道:“以後你會明白的,眼下沒時間了,不是悲傷的時候。”說着牽起她的手引她往廊間走,轉了話頭問:“何祎同你一道來的,他有沒有提過說自己打算什麽時間來見我?”
念瑭能夠察覺出他在刻意回避剛才的話題,可是他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說時間緊迫,她不敢再過多追問,以免耽擱了正事,便點頭道:“何二爺說他過會兒就來找您,還讓我帶話跟您說,讓您今晚就做準備。”
“準備什麽呢王爺?!什麽沒時間了?!”她跟随他上了臺階,追問道。“您到這會兒還打算瞞着我不說實話嗎?”
“也就今晚了。”他從廊間裏側過身,輕輕撫摸着她的鬓角。
只一句話她便明白了,這次他沒有否認,而是從側面印證了她的猜測,念瑭冷不防打了個寒噤,她不由握緊他的手問:“您跟豫親王......?”
“就在今晚了,”他重複了一遍,靜靜的凝視她道:“我跟他之間終究要分個勝負。只等何祎了。”
“硯硯,”他掖緊她的領口,“你聽我說......”
“我知道您要說什麽,”念瑭擡起頭打斷他的話,眼仁裏的燈光火束流動竄湧,“王爺您一定會說此地危險,不宜久留,要勸我回頭,盡快離開德州對吧?可是王爺,您有沒有從我的立場上出發體會一下我的心境呢?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局面,一切的源頭都在唐家一案上,換句話說,在我身上。”
她微微停頓了下又道:“您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王爺,我真的萬分感激您,倘若不是您,我也活不到今日,我從來都不敢奢望什麽,如今只剩下這唯一一次機會,我能為我自己,為我們唐家去盡力争取了......”
有那麽一瞬間她的眼底潮濕起來,蒙着霧氣,很快便消散不見了,“......王爺,”她懇切道:“讓我跟您共同面對吧,無論結局如何,我不怕。況且,我們未必會輸,不是嗎?”
他默默聽着什麽都沒說,輕輕拉過她攬在懷裏,吻上了她的額頭,念瑭滿足的閉上了眼睛,沒有被拒絕,那便是他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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