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煙鬓花枯
明白了這一點,她不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問起了唐家的舊宅。
聽說睿親王把唐家的房契交給了念瑭,何祎湊着下巴想了想道:“唐家的案子洗白之後,因為唐家當年滿門抄斬,世人所知并無活口,按律法來講,唐家的宅子應該是收歸國庫所管了,不過公家的物品內務府也可以按章程拿來買賣,可能王爺自己出資把你們唐家以前的宅院買下來了吧。”
話至此,兩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內心感受到了不一樣的震動。
何祎自愧不如,他對念瑭的那點喜歡跟睿親王比起來堪比螢火之光與皓月争輝,簡直沒得比較。
“房契上可是以王爺的名義購買的?”他問。
念瑭垂下頭搖了搖,“是以咱們府上侍衛處田項田大人的名義買的,他現在跟唐家的案子關聯緊密,可能他是擔心用自己的名義辦事,會暴露我的身份吧......”
她喃喃的說完這些話便往回走了,“二爺您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她看起來單薄無力,沒走幾步就打了個踉跄,何祎擡腳追了幾步又堪堪忍住了,她不傻,八成是已經猜透睿親王的用意了。
那抹背影被風吹的模糊起來,漸漸消失遠去。
念瑭眼巴巴的算着黃歷,一天一天的熬起日子來,才發覺時間是那麽的漫長。到了臘八這日,睿親王已經出發整整十五日了,琥珀開始脫毛換毛,原本姜黃的身軀摻雜了些許白色。
這期間王府并沒有收到睿親王的任何書信,念瑭度日如年,生怕收到什麽噩耗,也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然而那個噩夢卻如同鬼魅似的糾纏着她,最近愈發頻繁的入侵她的夢境,她經常在深夜裏驚醒,每每這時她便起身披件衣服到廊間裏吹陣風,望着天邊的月,想象他那邊的夜。
到底也說不上究竟是思念還是擔憂,或許兩者皆有,折磨得她精神渙散,偏偏這些心事她不能跟人傾訴,只能藏在心裏自己消化。她只能寬慰自己,睿親王領的只是尋常的一趟差事。
她能做的除了像不明事情真相的太福晉跟王府其他人一樣,單純的等着他回家,別無他法。
過了臘八,就是年。整個王府上下卻沒有過年時應有的喜慶氣氛,大年三十晚上,念瑭随衍井齋院裏的太監們一起去到太福晉殿裏磕頭拜年。
太福晉精神倒還好,只不過神态寡淡,眼神少了之前那般神采煥發的興頭了。王府的女眷都在,唯獨少了姚氏,見她進門,聊天說話的聲量驟然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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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瑭磕過頭起身準備退下,側福晉卻出聲把她叫住了,“照理說念瑭姑最近應該得了清閑才是,怎麽瞧着還瘦了呢?”
話裏夾槍帶棒的滿是諷刺,太福晉微微皺起了眉頭,本來念瑭在府中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順,一出現氣氛就很微妙,太福晉能理解瓜爾佳氏對念瑭的不忿,不服。只是大年三十晚上,阖家團圓的時刻,計較也要挑個合适的當口兒,偏偏當着衆人的面哪壺不開提哪壺,還嫌不夠尴尬的!
好在念瑭是個不争不搶的性子,恭敬給瓜爾佳氏蹲了福就打算離開了,偏偏側福晉不依不饒,又道:“我同姑娘說話?姑娘金口難開,這不是瞧不起我麽?”
這分明就是蓄意挑釁了,走了一個姚氏,又來一個念瑭,當真片刻都不消停,瓜爾佳氏又不分場合的鬧,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念瑭不是一點氣性都沒有的人,只是最近的她仿佛耗盡了心神,疲于應對這些在她看來沒有意義的事情。
她不争辯,就近又沖瓜爾佳氏蹲了個安道:“側福晉宅心仁厚,體恤奴才,奴才謝謝您了。”
瓜爾佳氏拔起臉笑了笑不做聲了,太福晉瞧她消停了,嫌惡的撇開了眼,心裏直嘆氣,她這個兒媳說到底也上不了大的臺面,壓得人沖她低頭,就一臉得勢的蠢相兒。
起先太福晉還沒注意,被人這麽一提,念瑭看上去确實瘦了不少,腮幫子越來越窄了,眼神空洞仿佛聚不到一處,默默又沖她福了個身便退下了。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念瑭這個樣子觸發了太福晉同理心,也許只有她們兩人是同樣的心境,因為睿親王的離開,最近愈發的食不下咽起來。
出了銀安殿,良子憤憤不平道:“下回側福晉再這般嗆姑娘,就甭跟她客氣。”
念瑭搖了搖頭,釋然一笑:“她是主子,我是奴才,也不是太過難聽的話,我聽聽就算了,不會放在心上的。”
小栓兒跟良子對視了一眼,心道這可真是位不争不搶的主兒,不定随後被王爺擡舉做了主子會是什麽樣兒呢?
“主子怎麽了,”馬瑞道:“咱們衍井齋只認王爺一個主子,若不是娘家做戳杆子兒,她算個什麽玩意兒?論肚量她還遠遠比不上庶福晉,有事兒上人家院兒裏,還能被念叨一句辛苦。她側福晉只怕眼睛沒長到天上去,好歹也是王爺書房裏的人,不正眼瞧咱們,就是對王爺的不尊重。當初王爺真該把她打發到外宅裏頭去。”
看來這幾人私下裏對側福晉的意見不少,念瑭只管聽聽,也不放在心上。
沒走多遠,他們看見一名太監步履匆匆的往銀安殿這邊趕來,幾乎顧不得跟他們說話,氣喘籲籲的揚了揚手裏的信封,“王爺來信了!”
良子忙攔住他打聽,“王爺信上都說什麽了?!”
太監擺擺手,一遛煙的躲開他往前奔,“顧不上跟您說道,我得上銀安殿給太福晉回話去了!”
這是睿親王離開王府後的第一封家書,幾人回到衍井齋趕忙找常祿打聽消息。
常祿道:“聽說東征的兵馬已經過了天津,王爺寫信也就報個平安,旁的倒也沒有什麽新聞。”
大家的表情都放松下來,看來睿親王目前還未遭遇什麽危險,念瑭大大松了口氣,心境略趨平和。
常祿問起太福晉來,良子道:“太福晉自然跟咱們一樣挂念王爺,不過我瞧着她老人家精神頭不錯,我們幾個磕頭時還都包了賞銀呢。”
常祿啐他,“四六兒不着調的湊性,瞧你那點見錢眼開的出息。”
小栓兒眼珠提溜着轉,“那是,咱們怎麽能跟您比呢。”說着揮揮手,“哥兒幾個都散了,公公是淡泊錢財的正人君子,咱們那點孝心攢着以後再孝敬罷!”
常祿佯裝發怒,“趕緊給我滾蛋,我這廟小,供不起你們幾尊菩薩。”
“您就別裝了,”馬瑞直爽爽的把一個布包呈給他道:“過年了,這是我們幾個的一點心意,沒多少銀子,公公收下抓兩把茶葉喝。我們幾個還指望您這尊佛爺平日裏多多照顧呢。”
常祿也不假裝客氣,大大方方收下了招呼他們喝茶,一通海聊直到墨間半夜,見各人臉上都起了乏色,他開始趕他們回房了。
幾人都勸他留步,常祿還是送到了門外,單獨吧把念瑭叫住了,顯然還有話要交代。
其餘的人會意,都下了階往自己值廬的方向走,良子道:“你們二位慢聊,我們先回去準備着,等到子時,放鞭炮迎新年喽!”
等他們走遠,常祿一臉關切的問:“姑娘最近怎麽樣?還做噩夢嗎?”
念瑭不敢同他說實話,大過年的,她夢見的那些場景說起來太過晦氣,“不怎麽夢見了,”她回過身蹲了個安:“有勞公公挂念,時候不早了,您......”
話到這裏她突然停下口不說了,撐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後,常祿疑惑的轉過身,順着她的視線往門額上看去,問道:“姑娘瞧什麽呢?”
念瑭背後莫名起了一層冷汗,她問他:“公公,咱們王府的門額上都是這樣的花型嗎?”
常祿眯眼看着殿檐闌額上的金龍合玺彩畫,點頭道:“王府是祖傳的老宅了,親王府統一規定的都是這般制式。姑娘問這個做什麽?”
念瑭打了個寒噤,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她夢中的場景,大火從屋頂上蔓延下來,的确是皇家王府才能獨用的青綠色琉璃瓦,再往下......不對,有個地方不對勁........
常祿還在琢磨,嘶了聲兒,一拍腦袋道:“不提也罷,提了我突然想起來,建王府新宅那時,王爺覺得龍的樣式太過招搖,那陣子時興花哨的圖樣,新宅那頭跟咱們這邊的不一樣,門額上畫的都是山石花鳥,請的那幾個匠人手法是真的靈,姑娘要是有機會去新宅那頭不妨留意一下,那花啊,鳥啊的,跟真的一樣......”
大概到了子時了,不僅王府,連街道上都響起了鞭炮聲迎接新年,噼裏啪啦在念瑭腦子裏炸響。
她終于回憶并且捕捉到了一個細節,在困擾她良久的這個夢中,火流奔湧,彩畫上的鳥兒四下逃竄,花草枯卷。
念瑭後背濕濡,冷汗直流,慌的渾身發顫,常祿轉過臉發現她這樣,猛的吓了一跳,“姑娘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念瑭嘴唇哆嗦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拼命搖着頭道:“公......公公!您趕緊帶我去見太福晉,庶福晉那邊恐怕有危險,再晚就來不及了!”
常祿不知道她這般推測從何而來,心道莫不是平日裏心事過重,突然爆發,鬧起癔症來了。
念瑭見他并沒有聽信,一時也顧不上解釋,邁開腿就往外奔去,常祿心說壞了,這半瘋半傻的樣子,再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叨擾到了太福晉,可怎麽了得。
還沒來得及阻攔,她就已經不見蹤影了,常祿上了年紀,腿腳不利索,只能由下頭的太監扶着往銀安殿趕去。
太福晉正由王府的小格格,小貝勒們陪着守歲,見念瑭失魂落魄的踏進殿裏,一時也是不明所以。
念瑭一路上跑的鬓發散亂,她擡手胡亂的梳理了一下正準備回話,卻聽見外面一陣哄吵聲傳來。
銀安殿的總管太監梅應舉進了門,倉促打了個千兒,喉結打了幾趟來回愣是沒說出話來。
見他面色凝重,萬分為難的表情,念瑭的心陡然懸了起來,太福晉坐直身子,握住了手中的佛珠問:“出什麽事兒了?”
梅應舉咽了口唾沫,“回太福晉,方才九門提督府衙門來人了,說是王府新宅那頭失了火,現下正在派人搶救。”
冷不防聽到這個消息,衆人都沒反應過來,四貝勒忙叫來太監把孫輩的孩子們都帶了出去。
三貝勒皺眉問:“什麽時候的事情?火勢如何?”
梅應舉道:“回三爺的話,聽九門提督衙門的差役說,是半個時辰之前發生的事情。其餘的衙門裏的大人沒過多透露。”
四貝勒跟三貝勒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随即起身,三貝勒道:“額娘先別擔心,你們都先在家等消息,我跟四弟帶人到新宅那頭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太福晉憂心忡忡的點頭,萬般囑咐道:“你們也要當着心,注意安全,救火的事兒讓官府衙門裏的人做,你們千萬別近身。宅子沒了也就沒了,只要人沒事就好,今晚就把姚氏接回來住。”
兩人應聲是,各自批了鬥篷向外趕去了。還未等這二人出去多久,門外又有人來求見。
六硯幾乎是栽進門裏來的,渾身上下的衣裳破敗,都是煙火燎燒的痕跡,滿臉黢黑蒙着一層煙灰,“回太福晉......”他嚎啕大哭:“庶福晉她......她人沒了......”
仿佛一道驚雷,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四座皆驚,太福晉的拇指頓了下來,手中的佛珠也停滞不前。
六硯原本是衍井齋的人,後來庶福晉移居新宅,被睿親王調遣過去當了新宅總管,他說的話八成不會有假。
梅應舉忙上前添了口茶,太福晉抿了口才勉強提上來一口氣,“你親眼瞧見的?”
六硯嗚咽着搖頭,又猛的點頭,臉上涕泗橫流,混着煙灰一片渾濁,那樣的慘樣看的人心裏發酸。
四貝勒福晉紅着眼斥罵:“狗奴才,府上白白養了你們一群蟲渣,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大難臨頭要你們幹什麽吃的?!你能跑的及,你們家主子怎的就跑不及了?!”
“原......原本是能救的及的......”六硯哭着道:“剛失火那會兒,奴才們護着側福晉都快走到外院兒了,主子突然想起來王爺送的那只紅颏還在廊子下頭挂着,說什麽也要回去取那只鳥,奴才沒轍,只得跟着庶福晉趕了回去,當時到處都是火,我還沒來得及攔,庶福晉就沖進廊子裏去了,剛好田大人來內院兒救火,看見庶福晉有危險,便也沖上前相救,結果......結果人還沒出來,上房......上房就塌了......”
“造孽啊!”三貝勒福晉捂着胸口道:“這丫頭怎麽這樣傻!為了一只鳥,白白搭進去兩條人命,值當嗎......”
“其他人呢?”太福晉扶着額頭,閉起眼問:“其他人都逃出來了沒有?”
六硯搖頭:“奴才不知道......奴才逃出來之後,官府衙門裏的人已經在胡同外頭準備救火了,想必是有人發現火勢報了官,奴才這才趕忙來給您回話......”
太福晉滿臉的哀色,“這都是我的不是,前些日咱們府上燒缸儲水的時候,我竟把新宅那頭給忘了。如果提早讓那邊也預備起來,也不至于落得這樣的結局。”
大格格起身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哽咽道:“這怎麽能怪額涅您呢?誰都不願發生這樣的災禍,您別太過自責了。您先緩緩神兒,等老三,老四回來,再做計較吧。”
正說着,三貝勒跟四貝勒先後腳進了門,神色甚是沉重。
三貝勒剛進門便道:“火勢已經控制住了,基本上都被撲滅了。”
太福晉擡起頭問:“這麽大的火災,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官府那邊調查出結果沒有?”
四貝勒道:“我跟三哥從方才就是從九門提督府衙門裏回來的,負責調查的副都統孫大人說等調查結果出來會盡快通知府上。”
太福晉嘆了口氣,欲言又止,六硯趴在地上哭着磕頭,“三爺,您見着側福晉她人了沒有?”
三貝勒臉上流露出不忍,卻不得不說出令人心碎的事實:“事後官府清點人數,除了庶福晉跟田項,新宅那邊其他人受傷的不說,性命都暫且無虞。”
一旁瓜爾佳氏胸悶起來,忙從丫鬟手裏接過帕子堵住了胃裏的一陣惡心,三貝勒四貝勒福晉都小聲抽泣起來。
太福晉打起精神理了理面色,聲音卻明顯透着疲弱,“準備後事吧。庶福晉這邊不用多說,田項那頭要認真料理,人是在王府上出的事,看看他們家裏人怎麽說,甭管有什麽訴求,王府一并應了。”
兩人應是,四貝勒又問,“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大哥那邊該怎麽說?”
太福晉經歷過的大風大浪多了,直到方才還都一直強忍着內心的悲痛,聽到他們提起睿親王,終于還是閉上了眼流下兩行清淚:“派人給你大哥傳個信兒罷,畢竟那是他的人。”
念瑭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銀安殿的,她兩腿虛浮無力,像踩在棉花上,老天爺當真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得到了暗示,卻未能真正領悟其中的預兆,如果她能早點發現那個噩夢的真實含義,之後的災禍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呢?
廊間裏三貝勒正跟四貝勒商量,“......又不敢跟額涅她老人家說實話,火勢那麽大,整個宅子都燒的一幹二淨,上哪去找那兩人的屍骨呢?”
四貝勒沉重呼了口氣:“大哥那套新宅我也不熟悉,明兒早起把六硯帶過去指指路,看看庶福晉住的上房大概在什麽位置,事到如今,只能帶些骨灰回來,略做寬慰罷了。”
聽到這樣的對話,念瑭心口劇烈的抽痛起來,她腳下颠簸着往衍井齋的方向走,經過王府最外側的夾道時,她扶着牆跌坐下來,把頭深深埋在膝蓋裏抽噎了起來。
她發洩似的痛哭了一場,終于冷靜下來,她之所以萬分愧疚,把王府新宅失火這件事的罪責歸結到自己身上,是因為她确信事情的背後的起因絕對不會是所謂的天災,也絕非是“別人家院中燃放的炮仗走火落入到自家院牆裏”無意中引發的意外,而是一樁徹頭徹尾的陰謀。而一切的症結所在,還是唐家的案子。
睿親王剛離開京城沒多久,家裏就遭遇了禍事,這大概是來自于豫親王的一個恐吓吧。那麽睿親王那邊是不是面臨着同樣的險境呢?
念瑭擡起頭,撲了撲手上的塵土站起身,因為她已經搭進去了兩條人命,自責之餘她不能在躲在背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悲傷春秋,漫無目的等下去了。
走到衍井齋殿外,何祎一人在側門口低頭打着來回,看到她露出笑來,忙走過來小心觑着她的神色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你沒事兒就好。”
“二爺,謝謝你。”
何祎聳聳肩,“這有什麽的......”見她滿臉淚痕,風一吹打了個嘚瑟,他解下肩頭的鬥篷走近披到她身上。
溫暖瞬間包裹了她的全身,念瑭想起一個人,之前也總這般為她取暖,她擡起頭,眼角晶亮還挂着淚珠,嘴角動了動似乎猶豫着有話要說。
何祎伸長了脖子,“嗯?姑娘有話說?”
他的眉眼無邪,有些孩子樣的天真,莫名讓人覺得可靠,念瑭點點頭,輕聲道:“我想去找他。”
何祎窒了下,他明白她口中的這個“他”指的是誰,頭腦裏瞬間回憶起他跟睿親王的那番對話,下意識便想要去反駁。
她眼神平靜的看着他,沒有任何波瀾,他甚至能看見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她的眼底中央,逐漸幻化成虛影,晃花了他的眼。
他猛的搖了搖頭,腦子才清醒過來,“這麽遠的路,你打算怎麽去?”他問:“你識路嗎?你有足夠的盤纏嗎?你遇到危險怎麽辦?”
“二爺,怎麽走您大致告訴我不就成了嗎?”念瑭咬着嘴唇,使勁忍着不至于哭出聲來,“您還不明白嗎?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憑什麽我好好地活在這世上,別人就得去送命?憑什麽我在王府上吃秧子,王爺他就得打外頭去替我承擔那份風險?我若是能找到他,不管面臨什麽,至少他不是孤單一個人,對吧?”
“我......”她急喘了口氣,“我......”
“莫說了莫說了,”何祎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幫她疏通氣息。
她把額頭抵在他的肩頭強撐着,何祎探出手,他想要發了狠的把她擁進懷裏,卻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不至于那麽為難的,”他只輕輕撫了撫她的後頸道:“你想去找他,我陪你一起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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