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可知我是夢中人(四)
她醒來時下意識偏了頭去看那面玻璃窗子,意識還是迷糊的,但瞅着窗子上映了一片黃光電燈的影子在深藍的底調裏格外清晰,她也能反應過來這是在夜裏。
她的房間裏沒有這樣黃光的燈,也沒有冷冷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将身子正過來躺着,覺得左肩撕裂似的疼,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三更半夜裏,她一個人躺在西洋醫院的病床上。
這樣的醫院裏,夜裏為了方便醫生護士查房,都是不滅燈的,只是将白光的電燈關了,換上 昏黃的壁燈。算是柔和的黃光映在牆壁上,有一圈一圈的光暈散開來,從這邊的床到那邊的窗由明漸暗。
床頭櫃上放着溫度計,一杯清水和兩三個蘋果,還有一把水果刀。她睡着的這段時間裏做了很久的夢,夢見她父母的死,她祖父的去世,夢見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偷偷地掉眼淚,夢見自己被嬸嬸數落諷刺提防,夢見被鄭二扯着胳膊站在學校門口,夢見公示榜邊上一群的人,夢見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寫着“莫謂東方皆落後,亞洲崛起有黃人”......
她還夢見□□那天擁上街的幾百名學生,夢見鋪天蓋地,白底黑字的條幅,夢見撒了一條街的彩色傳單,夢見他們口中高呼“示我主權,還我平陽”的口號,夢見孟媛媛在政府大樓前面的高臺上演講,四周圍了許多的人,他們跟着孟媛媛一起不平,一起憤怒。
突然,一顆子彈射向了孟媛媛的胸口,鮮血湧出來,她臉色蒼白,摔下了高臺,沒再發出一點聲音。十幾個警察打扮的人同學生起了沖突,混亂裏,她的左肩猛地一痛,被人推搡着摔在地上,她意識渙散之前,看見了那天那個替她解圍的男人,穿着軍服皺眉蹲在她身前。
她夢見的這些,有她不再懼怕的,也有讓她至今感到絕望恐懼的。到底是疼的,疼就難免讓人痛苦,難免讓人去想自己經歷過的傷心和絕望。從她自己的蔓延到家國的,從孟媛媛再蔓延回她自己。
她左肩的痛誘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天的鮮血,倒下的學生,摔下高臺的孟媛媛。絕望恐懼像是最細密的絲,織成網,盤成繭,将她困得嚴嚴實實,快要窒息。
有人推門進來,樓道的燈較病房裏要亮上許多,進來的人投在地上一道斜長的影子,映在很微弱的黃光下頭,是個身量高的男人。
她還是在發抖,左肩一抖一抖的疼。
進來的人腳步聲很輕,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頭,她閉着的眼微微動了動。
“醒了?輕些動,會疼。”那人出聲道。
見她沒出聲,他一面順手從床頭櫃上拿了蘋果,一點一點地削着,一面說“算是命大,子彈打進的是左肩,再歪幾分,你躺的就不是這裏了。”
再歪幾分,就是心髒。被子彈打中心髒的人,她內心的恐懼焦慮再一次升騰,孟媛媛,孟媛媛,她怎麽樣了?她腦子裏一遍遍地重複回放,滿眼的鮮血,她突然開始幹嘔,想強撐着坐起來。
剛一動,左肩就撕裂似的疼。
那人将蘋果放下,避開左肩,小心扶她起來,拿枕頭擱在床頭墊了下。
她仍低着頭,“孟媛媛她......”,她的聲音很啞,有抑制不住的顫抖。
他轉過身去給她拿那杯水,遞給她,她伸過來的手也在抖,觸碰到他的指尖冰涼。
杯子讓她顫顫巍巍地舉到嘴邊,她眼睛只定定地空洞着望着前頭,一口一口地喝着水。她是右手拿的水杯,察覺到水喝完了,下意識想将左手擡起來,好接替右手把水杯放下,左臂剛剛有了一點動作,肩膀處就疼地像是一刀子一刀子地在刮她的骨頭。
“咣當”一聲,杯子掉在了地上,幾塊碎玻璃碴子濺到他皮鞋上。
“對不起。”她聲音極低,語速卻極快,不變的是每個音節裏仍有她抑制不住的顫抖。她感覺自己的舌尖在口腔裏打顫,她卻控制不住。
“秦小姐”他試探問道“你在害怕?”
他瞧了她挂在床尾的病歷,知曉了她的名字。
她聽到“害怕”兩個字,本能的刺激讓她一下子哭了出來。大滴大滴的眼淚滾落下來。液體滑過她的面頰,脖子,她突然覺得像血一樣,流過她的皮膚,又開始幹嘔。她的腿慢慢蜷起來,沒有長記性,又想用左手去抱曲在身前的腿,倏的疼痛讓她哭的更厲害。她把臉埋在被子裏,由啜泣變成了大哭。
他在旁邊沒有說話,将剛才放下的蘋果拿起來,繼續削着。
聽着她的哭聲一點一點減小,他把蘋果放了回去,遞過去一方白帕子。
她小聲:“謝謝你。”聲音已經沒有那麽抖了,她用右手拿着帕子擦眼淚,心裏覺得狼狽,也就沒留意到這是她之前落在他車上那方。
她的眼睛哭的有些腫了,在微黃的燈光下看,眼周一圈的紅還是很明顯。
他皺了皺眉,“亨利說一周之後你便可以離開了,你肩膀的傷沒什麽大礙,只是要再多受些苦頭。”
她點頭。
“躺下睡吧。”他說着起身,扶她躺下。
待她安置好了,他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聽到她小聲的克制着的抽泣聲。埋在被子裏,她只剩個模糊的輪廓,卻還是能看出在發抖。她抽泣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傳來還算平穩的呼吸聲。
他起身,輕聲開了門,轉到走廊盡頭的窗子那裏吸煙。為了散煙氣,他把窗子打開一個小縫,煙圈從那裏晃晃悠悠地擠了出去。
下午突然變了天,轉眼就下了瓢潑似的大雨,到了傍晚的時候雨勢漸漸小了,卻仍沒有要停的架勢。黏膩的雨像漿糊一樣吸附着空氣,他覺得氣悶,就把煙掐了。夜深人靜,醫院裏幾不聞聲。他關了窗,掏出懷表來看時間,已經是夜裏兩點。
淩晨的時候她迷迷糊糊醒了一次,看見靠窗的那張床上似乎隐隐約約有個人的輪廓,以為是新搬進來的病人,就又睡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一個護士進來給她換藥。
她道了謝,一偏頭就看見床頭櫃上那個已經發黃的蘋果,果皮還未來得及清理,堆成一小塊。她忽然想起自己夜裏醒的時候對面病床似乎是有人的,就看過去,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被子也疊的好好的,只是床邊多了一雙軟底的男士拖鞋。
她有些發愣。
昨天夜裏又做了不少的夢,都是不好的事,卻沒有驚醒過來,算是睡了個完整的覺。護士換完藥囑咐了她幾句便離開了,剩她自己一個人盯着天花板發呆。
門被人打開,門口的人不再穿軍服,換了一身黑色的西裝,只是左手拎着個極不匹配的碎花布包,裏頭能看出來是個餐盒的形狀。
進來的人沖她點點頭,在床邊坐下,一面解着布包,一面說:“昨天夜裏打擾你了,本是打意來看看你就回去的,結果夜裏下雨,老夏的兒子發了燒,車子不在這裏,我就在你這裏睡了兩個時辰,希望你不要生氣。”
布包解開,他瞧見她一直盯着那塊花布,解釋道:“老夏今天早晨接我回了家,想着你醒來無飯可吃,就差人給你熬了粥,來的匆忙,家裏的老媽子就找到這一塊餐布,讓你笑話了。”
“不會,謝謝你。”她接過來他手裏的餐盒。喉嚨裏壓了太多想問的東西,一時竟不知道從何問起。“鄭二有沒有難為你?”
他沒想到她一開口問的竟是這個,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料到。
“并沒有”,他笑着說,沉吟片刻“自從見面,你同我講過最多的就是‘謝謝’這兩個字。”
她把餐盒放在腿上,右手拿了勺子在喝粥,左臂是一動也不敢動的,話也不知道要回什麽。
“倒是比昨天夜裏聽話了不少。”,瞧着她垂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左手,他開口調笑。
昨天夜裏他抽了煙回她這裏,怕皮鞋走路聲音大吵醒了她,就找值班的護士尋了一雙軟底的拖鞋。進來就見她皺着眉頭,雖是睡着,眼下仍有淚痕,便曉得是在害怕。方才老夏急着要把發高燒的孩子送去醫院,跟他借了車子,外頭還下着雨,他又怕她夜裏做噩夢醒來自己一個人害怕,索性告訴老夏早晨再來接他,今晚就不回去了。
他這兩天累得很,也忙得很,學生□□幾個警察開了火,場面混亂,他聽見消息過來處理,恰巧看見她受了傷躺在地上,急忙差人将她和其他幾個受傷的學生送到醫院來。
當真是太好命的恰巧。
她自己中了子彈,又看見同學從高處掉下來,淌了一地的血,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不害怕。昨天夜裏只是哭,說話都成不了完整的句子,她這是怕慘了。
他擡頭看看她,還在喝粥,眼睛也還是紅腫着的。
她喝完把餐盒放回床頭櫃,想起昨天晚上在他面前失态成那個樣子,只知道哭,不禁有些汗顏,再有話想問他也就不大好意思開口。
“□□那天政府的幾個警察開了火,打傷了幾個學生,除了孟媛媛,其他人都還活着。幾個領導的學生現在被捉了進去,外面群情激憤,各大報紙這兩天都在登這件事情,政府的人不敢怎麽樣。我會盡快想法子保他們出來。另外,我聽說,北城,海泉的工人商人們的工會商會也有了行動,事情不一定會有想象中那麽糟。你叔叔嬸嬸那裏我已經派人知會,這兩天他們比較忙,沒有時間來探望你,過些日子他們得了空,會來看你。”他知道她想問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便将這些最實打實的話統統告訴她,手裏面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削起了蘋果,已經快要削完。
他把蘋果切成八瓣,剔了果核,擱在一個瓷盤子裏,又插上了一個兩角的小剛叉子遞給她。她不大想吃東西了,卻又不好意思不接,只得拿過來放在腿上,心裏頭想着的卻是孟媛媛已經死了,那樣一個優秀的女孩子,卻死于愛國,不是在戰場上捐軀,不是被敵人殺戮,只是在做正義的事時,被同胞一槍釘在死在最勇敢的時刻。她心裏一陣陣的煩躁不甘。
“莫謂東方皆落後,亞洲崛起有黃人。”她不知道該向誰說她現在內心裏的茫然無措和家國之哀,便索性全部對他傾吐出來,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聽,但是她現在想說,她兩天以來的所有夢境,她想的所有的事,逼得她全部說出來,立即說出來,這些話将她壓迫地快要瘋掉。
“我這兩天夢見山東那邊港口裏插滿日本的旗子,港裏停的都是日本的船,有商船,還有軍艦,一群日本人站在穿上舉着槍,一排一排的,就對着搬貨的勞工。所有的廠房都成了日本人的,房間裏都是棉絮,織工染上了肺病,卻拿不到工錢就診......”她說話的聲音開始發抖,不再是因為懼怕,而是憤怒“如果情況不會這麽壞,那麽會多好呢。一點點的好和這些比起來算什麽?”
她的牙齒都在打顫,“憑什麽中國的碼頭要停日本的船,憑什麽中國的工人要在烈日下給日本人賣命,憑什麽日本人能橫行霸道,憑什麽日本人能随随便便讓一個中國家庭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憑什麽?”
“我們只是不想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只是想讓政府去抗争而不是屈服,政府為什麽鎮壓我們,為什麽要殺人?孟媛媛就死在我眼前,她那麽好的一個人,不應該這樣的啊。”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哭了,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她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他沒想到她說了這麽多,一時竟有些發愣。他在聽她說,每一個字他都在聽。她的憤恨,她的不甘,他都能理解。中國這樣的狀況,他看了這麽多年,現在也還是覺得心痛。只是,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同他說過這些,也沒有用過這樣絕望不甘的語氣。
學生出事,他知曉了便第一個趕過去,已經晚了,孟媛媛的死,她躺在這裏,幾個學生領導被關起來,他心裏氣的發狂,面上卻還要風輕雲淡,他的路子要埋在暗地裏,不能太早就引人耳目,刀子總是要一下一下地磨。本以為清帝退位,共和建國,這就是不同的了,但結果還是一樣的,至少他現在,同別的人一樣無計可施,能做的也只是皮毛。
他起身,彎下腰給她擦眼淚,嘆了一口氣,她要受這樣的傷。
她說,莫謂東方皆落後,亞洲崛起有黃人。她多少還是存着一點信心的。這便好。他也是存着一點信心的。
她哭了很久,他就一直站在旁邊,西洋醫院講究通風,病房裏的窗子一般都是打開的,樓下還傳來商販的吆喝聲,黃包車夫拉着車子辘辘的聲音,都沒有什麽不同。他剛剛還告訴了她,別處的工會商會有了反應,但不是這裏,不是昌平。她看不到的。
他想哄她,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便也顧不上唐突,輕輕抓着她的手,擱在手心裏揉捏着,動作有些親昵地過分。但他想,這樣能讓她分一分心,也就不會一直沉溺。
最後是她先開了口:“你不用管我,我只是哭一哭就好了。女孩子都是這樣的愛哭,算不得什麽大事。”
聽到她說話,他便将手心裏她的手放開,很熱的一只手,與昨天冰冰涼涼的指尖不一樣的。
“從沒問過你的名字,卻麻煩了你許多。”她又說,像是要故意扯開話題。
“陳世忠。”他回答簡單。他笑:“我曉得你叫什麽,盡管并非你親口告知。”
“秦小姐,秦湘如。”他突然喚她。
“啊?”她沒搞清緣由,一時有些驚訝。嘴巴微微張着的樣子當真可愛。
他笑笑,想來她的情緒早就不是昨天晚上那樣子不可控的狀态了,便放心了許多。
又有人推門進來,她本以為是護士,扭過頭去看,卻不是,是一個穿着軍裝的男人。
“你的下屬找你找得團團轉,那邊快要亂作一鍋粥,哪個能想到你卻在裏會佳人?”那男人笑着揶揄。
“那邊有事?”
“自然。說是政府要将那幾個學生帶去審問。”
她聽到,原本放在被子上的手下意識地攥了一下。
“知道了,你先走。我随後就去。”他皺眉。
那男人出去以後将門帶上。屋子裏又剩他們兩個。
“先躺下好好休息,晚上再來看你。”他說着扶她躺下,“午飯到時間差人給你送來,醫院裏的面包餅幹實在不怎麽樣,不好一直吃,免得肩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又添了胃病。”
她躺下以後仍看着他,想了想開口道:“你那邊公事重要,我這裏有醫生護士,你快些過去,不好一直麻煩你的。而且這裏的飯餐也還好,牛奶都是熱過的,不用送的。”閉了嘴卻仍是話未說盡,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心裏頭明白她在想什麽,“算不得麻煩。那些學生我自會保他們出來,不會有事,你先放下心好好養傷,有消息我便告訴你,不必一直牽在心頭。我心裏有一杆稱,愛國從來不該按犯罪來處理。”
他将窗戶關小了些,走到門口時,朝她笑着點點頭,算是道別。
門關上以後,她平躺着看向天花板,覺得自己不好一直這樣麻煩他,想找個理由拒絕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左肩上的傷一動還是疼,她心裏頭倒是好受了不少。
“那邊怎麽樣,學生到底帶走了嗎?”他出了門,問倚在走廊牆壁上的魏散原。
“應該還沒有。一時半會兒帶不走的。”
“嗯,那就好。”他點點頭。
“那個女學生是怎麽回事,你看上她了?”魏散原還是忍不住問他。
“我要說我對她一見傾心,你信不信?”
“不信,陳少見過的女人還少麽,拿一見傾心這樣的胡話坑人。”
“我也不信。”他笑了笑,“但也找不出別的什麽理由了。她确實很不一樣。”
魏散原愣愣,“上心了?”,聽那邊只是“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話,他忍不住又說:“你的私事我不該管的,但是眼下這個情況,你要真打算把她拖進來,還得再想想。”
“先把眼下事忙完吧,對她我有分寸。”
“嗯,你舅舅那邊過來的只有咱們兩個,你自己決定。學生那邊我不同你一起過去,鄭斯詠那老東西有事找我。”
“你且小心應付,這就快了。”
兩個人說着話已經到了醫院大門口,魏散原沖他點點頭,兩個人上了不同的車子,兩個方向,駛離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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