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朝朝暮暮與君同(三)

他伸手撈過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從口袋裏取出來那信封,遞給了她,又揉了揉她的耳垂,“忠哥不會偷看的。”

“嗯。”她接過來攥在手裏,覺得有些燙手。

“道具室外頭的走廊,暖閣上可以看到。”他另一只手落到她手腕上,摩挲着,“忠哥想着,總不能讓毛頭小子比下去,就是慣不會講情話,你喜歡聽,也是要多說幾句的。”

“呸!胡謅,你慣會說些蜜語胡話。”

他笑了,“那怎麽就算是胡話了,盡是真話。”

他視線落到她白皙的腕子上,再微微仰臉,又落到她耳垂上,“送你的怎麽不戴,是不喜歡?”

她搖頭,“不是,只是現下還不想戴。都有好好收着的。”

“好,什麽時候想戴了,我們湘湘再戴。”

他說這話時,是帶着點清淺的笑意。見她盯着他,便把右手伸了過去,将小指外側露給她看,“着急哄你開心,蹭上墨水了,這個責任湘湘得負,給忠哥洗洗手?”

她這次倒是痛快,嗯了一聲,就起了身。

他領她到院子裏,她這才發現院子裏有一口石頭井,旁邊倒是有一只盆子,擱在一塊頂部平整的石頭上。井和石頭的樣子甚是古樸,與這花園樣式的院子倒有幾分格格不入。

“以前掉進去一條串子,總以為還能撈上來,就沒填這口井。”

她點點頭,“說不定呢。”

他聽了,一面把水用瓢子舀了倒進盆裏,一面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那也不是沒可能的。”她接過水瓢,擱在井邊,握着他一只手放到盆裏,倒是被冰的一個激靈,急忙抽了出來。

“天氣冷了,井水難免冷的紮骨頭,倒是我考慮到不周到了。在這裏等一會,我去倒點熱水。”他說着拿搭在盆邊上的白手巾,給她擦幹淨。

“哪有那麽嬌氣?”

“女孩子就該嬌氣點,”他笑,“着涼總是不好的。”說完他就轉身回了屋子,再出來時,手裏便拎這一個藤編外殼的保暖瓶,走到她跟前,往銅盆子裏倒熱水。

騰騰的熱氣升起來,似是袅袅的炊煙,她隔着霧氣去望他的手,便突然覺得煙火氣濃重,像是兩個人正兒八經過日子的樣兒。

他方才說,“我這裏盼着同你共度一生”。

于是她覺得,同他共度一生也是很好的。

他伸手下去拭了拭水溫,又添了些熱水,“好了。”

她要去抓他手時,卻突然被他從後面摟住,兩只手從她腰際繞過來,垂在她身前,“湘湘,這樣能洗嗎?”

“不能,別鬧。”她有些不自在。

“那這樣。”他說着抽出手來,将右手伸過去,左手還攬在她腰際。

她沒再多說話。

她摩挲他小指外側的墨跡時,聽他在耳邊問道:“湘湘,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忠哥可笑,一把年紀了,還學熱血青年扯着嗓子吆喝共和?”

“不過25歲,什麽一把年紀。”

“是嗎,忠哥總覺得,自己已經四十多了。”說着他落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

她沒接這話,卻說,“不可笑,我覺得你是個英雄。”

他笑着嘆了口氣,“如何英雄?”

“處處英雄。”她笑,“總之做旁人之未敢做,行旁人之未敢行。你可不要覺得自己四十多了。”

“是了是了,少年英雄最易得佳人芳心。”他一面打趣她,一面握着她的手從水中抽出來,拿手巾擦幹。

她突然想到些什麽,将擦幹的手輕輕抵在他腹部,微微皺了眉,“不疼了吧。”

“可是疼死了。”他笑着握住,“要不你心疼心疼我?”

“就見不到你正經的時候。”她嗔道。

他笑道:“湘湘也是忒不講道理,回到家裏來,還有什麽好正經的。”

她悶悶地哼了一聲,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今天回家吃飯。”

“帶忠哥嗎?醜兒媳遲早也要見公婆吧。”他調笑。

“什麽公婆不公婆,你整日胡謅些什麽。”她說着将他往邊上推了推。

他偏過臉去,不露痕跡的彎了彎嘴角,再轉過來時,已是正色:“走吧,回屋子裏去,先談些正事,不會很久,談完就派人送你回家。”

終于兩個人都坐回到桌子前,她看他時,卻覺得他面容上隐隐有些憂慮。

這樣叫回來了,面對面坐着,他低頭掏出懷表,将表蓋子翻了起來,緊緊地盯着,卻不說話了,她明白,這是在思索了,卻不明白,他二人之間究竟有何事是他難以啓齒的。

她正疑惑,便聽對面“咔噠”一聲響,是他将表蓋子合上了。

“湘湘,學校的功課可還好?”

沒料到,是問這個。

“好。”

“是否夠了作為公派留學生出國的資格?”

她點頭,“是夠了。”

他這樣讓她生出了被長輩訓話的錯覺,不覺得拘束,只是有些不适應。

他嘴唇抿了抿,再張開,“我找人安排一下,下周去給你辦休學,不要在學校裏念書了,我會托人給你安排法文老師,明年開春,你便随着新一批留學生到法國去,你意下如何?”

她微愣,卻未覺不妥。“好。”

他那邊原來有些緊張的神色終于有些松動,一只手撐着扶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笑了,“本還怕你不答應。”

她聞言一笑“所以你一副家長的樣子,是怕我不應?”

“以我平常的樣子,如何能說出來把你送走的話。只是覺得親自把你一個小姑娘放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異國去是我的罪過了。”他面對着她,無奈笑笑。

她搖搖頭,“我很早就想要出去,不會不答應。況且,遲早要走的。”

她又說,“我也早就該和你一起做點什麽。”

他擡起頭,望向她,她眼睛裏,不同于往日,她直視他,這次,是堅定的,決絕的,在對未來充滿信心。

他終于笑出聲來,“好,忠哥去找人安排。”

他喝了一口茶,入了口,才發現已經完全冷掉了,皺了皺眉頭,“忠哥不是不想你多和同學接觸。”

原來還是怕她猜測是因為那封信的才突然做的決定,她偷偷笑了下,他那話裏有些不自然,這是怕她覺得他小心眼兒了?

她裝模作樣地咳了一下,“自然,讓我早學法語總好過到那裏現學現賣,吃了苦頭的好。”

“小促狹鬼。”他聽出來她話語間的戲弄,“送你回去吧,我有個約,不能親自去了。”

“無妨無妨。”她說着站起來,走到門廳那拎了手包,用拿包的那只手沖他揮了揮,他看她口型是:“再見。”

那口金包下面墜的流蘇穗子閃了閃,隔開了玻璃壁,到他眼前。

他動了動嘴唇,回了“再見”。

他自嘲,想自己真是毫無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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