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今朝舊夢重溫酒(四)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剩餘部分一定在今晚9點前補上!最近在籌劃開新坑,是個小甜文!

好了,補完啦。

等到收拾好了,下了樓,正好撞見魏散原坐在餐桌旁,她扶着陳世忠坐過去,看見了魏散原一改昨日同她交談的鄭重神态,挂着不懷好意的笑。

“世忠啊,節制一點。”魏散原開着玩笑。

陳世忠沒理他,左手拿起了一只玻璃杯,稍稍傾了些水在杯墊上,接着右手扯着那杯墊就丢到魏散原身上。胸前袖上都濺上了水漬。

“回你自己家換衣服。”陳世忠這才淡淡開口。

“嘿,”魏散原撫了撫身上的水,還在笑,“你這人。”說着站起來揣了一只手在西褲兜裏,往門口走,走到門口回頭瞧了一眼,不死心又嬉皮笑臉補了一句,“秦小姐,多擔待他。他是憋久了。”

說完一刻都沒多留,他覺得再晚一步砸上來的就不是杯墊,而是那只玻璃杯。

“他……”湘如在一邊坐着,剛才那種情形也不好說話,現在人走了,她想說什麽又開不了頭,能說什麽?說自己沒往心裏去,這也沒必要跟他說,還是說讓他對魏散原好點,畢竟算是半個“媒人”,這句更沒必要。

何況再疊上她一張紅臉,說了什麽都多餘。她只能穩穩心神,決定先談談正事。

“嗯……”她把十指交叉在一起,在組織語言,“那件事的報道出的越早越早越好,不能讓別的消息占先機,到時候就沒法逆轉了。你先和我說說具體情況吧。”

這一句交代完,她又想起了什麽,“從頭到尾說一遍,不許刻意漏掉某些情節。”

特別是你挨打的這一段。

他沒辦法,只能詳細講了一遍,只是仍然避重就輕,提到自己挨打那一段,一句就匆匆帶過。

她在本子上記錄信息,等到寫完最後一個字,她擡起頭來,問:“你打算改成什麽?”

他搖搖頭,“你覺得怎樣是最好?忠哥現在也有些沒頭緒了,想聽聽你的意見。”

她沉思片刻,“暗殺你舅舅的,其實是那些學生?”

他點頭,“他的野心計劃被人洩露了。”

“那他們打你,是因為覺得你……”

“覺得我和我舅舅沒什麽區別,”他笑笑,“他們不知道我也很正常,我給他們下命令的時候用的都不是真名,也從來沒露過面。只不過這次的暗殺計劃,應該是他們臨時起意。廣陽的革命黨最近有許多學生加入,沉不住氣,才鬧了這麽一出。”

“痛快倒是痛快不少,只是善後有些麻煩。”他又笑道,看不出來有什麽着急的意思,更像是随意談論這一件微不足道的家常小事。

“革命黨人,你讓他們北上吧,若南軍裏到時有人要追查蹤跡,蹤跡是在北方的。”她考慮後如是說,“這件事只能讓北軍背鍋了。這樣一來南方報社求證困難,二來北軍若否認,以現在南北關系來看,也沒人會相信他什麽都沒做。”

她看得出來,這是陳世忠一開始的意思,只不過考慮到她作假困難,自己擱置在心裏了,想找一個更安全可行的辦法。

而這個辦法,其實就在于讓革命黨人冒險北上,從而讓西醫醫院的學生與這件事脫離關系,老革命黨人的經驗總比學生豐富些,即使在北邊發生了意外,臨場應變逃生也更容易。雖然多少有些兇險,卻也是最好的法子了,況且有他在背後掩護幫忙,不會出太大的纰漏。

“那若這樣,你那裏方便嗎?”陳世忠轉而關心她工作的問題,是怕牽涉的面越多,她處境就越困難,他是不願意讓她把事情往大了寫,可卻別無他法。

“方便的,”她說着站起來,“我先去書房,大概下午可以給你看初稿,再晚些時候我回一趟旅店,把這件事告訴主編,他是個懂大局的人,知道有些假不得不造。”

等她走到樓梯口,又回頭來同他囑咐了一句,“想去哪裏就喊我,我下來扶你。書房不關門,我聽得到的。”

她坐在書房裏,面前是他在廣陽數日所用的辦公用具和其他書籍。書桌的左上角一本棕皮精裝書下壓着幾張紙,她想把它們整理好,于是順手抽了出來。

她看到紙上的字時愣了愣,一張紙上用毛筆細致地寫了許多個“陳世忠”。

她再往下翻,卻發現其餘幾張,密密麻麻地寫的是她的名字,“湘湘”。最後一張紙的右下角,有“婚書”兩個字。

她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難怪第一篇字他寫得如此規整,不像以往的潇灑筆體,原是在為在婚書上簽字做的準備。

心裏被塞得滿滿當當,一半甜蜜一半酸澀。她不知道他在寫這幾幅字時是怎樣的心情,唯一确定的一點就是,婚書絕對不是出于偶然,他早有準備,甚至一直在為此準備。像魏散原說的那樣,他從沒放下過她。這種事情突然被她親眼見知,與被告知到底是不一樣的。即使她相信魏散原所說,可眼前這一幕帶給她的沖擊更大。沒有什麽是比破鏡重圓後,親眼看到戀人對自己的堅持更能觸動人心的。

她不自覺笑了笑,眼角卻滑下淚來,幾滴落在了筆記本上。

……

初稿寫完時已經是下午了,她拿着本子下樓找他。人卻不在樓下了,桌子上扣着幾只大碗,她掀開看,扣着的是幾樣菜。

走廊裏的地板噠噠噠的響着,她轉過頭去看,見是他撐拐朝她走來。走廊盡頭有一扇玻璃窗,下午的陽光已經有些西沉的意思,正好從那扇窗子裏射進來,光暈開在他背後,以她的位置只能看見一個身形,面容卻很模糊。

她小跑過去扶他,摸到他的手,有些潮濕,像是剛剛洗過手,簡簡單單用毛巾沾了下的樣子。

“寫完了?”他站在原地捏捏她的手,沒再往前走,“叫人送了飯來。不用扶我了,去洗洗手,一會吃飯了。”

她洗過手坐回餐桌邊上,一面把幾個扣着的大碗翻過來,一面閑聊問他,“飯是誰送來的?”

“我打電話讓飯莊的人送的。”

為了方便,他這棟房子裏安了兩部電話,一部在客廳裏,另一部是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裏。客廳離書房近,又無遮擋,若有人說話,她必定聽得到。現在看來,他是怕打擾她特地去較遠的房間打電話訂了飯菜。

他這人怎麽這樣,明明腿還……

她走過來抱住他,聽見他不明所以還帶着笑意的一句“嗯?”

擡起頭來,她親了親他嘴唇。

“怎麽了?”他笑問她,“是不打算吃飯了,想做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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