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天下亂起

洛陽,德陽殿。

靈帝劉宏高踞龍椅之上,無精打采,精神萎靡。

大司農張溫面色嚴肅,手持笏板出列道:“啓奏陛下,西涼羌胡首領北宮伯玉起兵反叛,劫持涼州督軍從事邊章與涼州從事韓遂,斬殺金城太守陳懿,衆人推舉邊章為首領,以讨伐宦官為名,入寇三輔。涼州刺史耿鄙以八百裏加急求援,此時涼州局勢崩壞,百姓有倒懸之危,臣請陛下發兵鎮壓叛亂。”

說完,張溫不忘斜眼瞟了張讓一眼。

劉宏聞言大驚,問道:“眼看蛾賊将要覆滅,涼州卻又亂起,如之奈何?”

偷眼掠了袁逢一眼,張溫拜道:“臣不才,願率兵征讨反賊!”

劉宏聞言大喜,道:“朕知卿乃國之柱石,願為寡人分憂!今拜卿為骠騎将軍、假節,率軍征讨反賊。”

時董卓因剿匪不利,大敗賊手,獲罪革職,現是白身。

想起董卓送給自己的金銀財寶,張讓出言道:“禀陛下,前北中郎将董卓本為涼州人,在羌胡之中積威甚重,可以一用。”

劉宏也不遲疑,道:“封董卓為破虜将軍,随軍征讨賊寇。”

袁逢深知董卓乃大将軍何進之人,張溫并無作戰經驗,若被董卓架空則大大不妙,當下長身而起,出列道:“禀陛下,執金吾袁滂、蕩寇将軍周慎俱為軍中宿将,反賊勢大,可讓兩人一同征讨。”

劉宏來者不拒,道:“準奏!”

張讓心頭一跳,冷汗淋漓,反賊便是以讨伐宦官為名,如今世家更是借機安插心腹外出統兵,妄圖掌控天下兵權,若是讓這群世家兵權在握,恐怕大限将至。當下張讓不再遲疑,拜倒禦座之前,道:“陛下,如今黃巾未滅,各州匪患叢生,西涼又起反賊,且漢中之地亦有妖道張修大肆傳播五鬥米教,發展信徒,攻城略地。朝廷四處用兵,雖已關閉洛陽八關,但京師、三輔之地防禦空虛,兵力無幾,倘若三輔亂起或賊寇來攻,如之奈何?”

張讓話音剛落,朝堂一片嘩然,倒不是覺得張讓說得不對,而是他們第一次覺得張讓說得太對了。自黃巾亂起,洛陽也并不是相安無事,相反馬元義登高一呼,百姓響應,全城俱是黃巾的情景仿佛還在他們眼前,雖說被迅速鎮壓下去,但那時南北兩營俱全,此時南北兩營精銳官軍幾乎被抽調一空,如若三輔亂起,後果不堪設想。

劉宏聞言亦大驚失色,問道:“若果如讓父所言,則大事不妙,不若先不管涼州反賊,待皇甫愛卿等人平定黃巾賊寇再做打算?”

一絲得色從張讓陰不陰陽不陽的面容上一閃而過,只見他不急不緩的說道:“陛下不可,涼州乃大漢産馬之地,豈可不顧?如今之計,不若在西園設置八校尉,招募新兵,日夜操練,進可剿滅天下賊寇,退可保三輔無憂,豈不是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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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宏早有分外戚大将軍何進兵權之意,當下大喜道:“善,讓父之言真乃老成謀國之策,只是這校尉人選...”

張讓心領神會,道:“小黃門蹇碩雄壯異常,頗有武略,馮芳、曹操兩人也能征善戰,可為校尉。”

張讓選的這三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說的,蹇碩雖為閹宦,但并不在十常侍之列,而是靈帝劉宏的心腹,算是投皇帝的喜好,由此可見其得寵絕不是偶然。

馮芳乃是前任中常侍曹節的女婿,根正苗紅的閹黨一系,曹操之父曹嵩乃前任大長秋曹騰養子,也算是閹黨的自己人。如此既讓皇帝滿意,又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可謂滴水不漏。

劉宏滿意地點點頭,道:“準奏,命蹇碩為上軍校尉,趙融為助軍左校尉,曹操為典軍校尉。”

何進和袁逢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慌亂之色,哪還不知道這是皇帝和閹黨商量好的,就是為了掌握兵權,如若讓皇帝與宦官掌握這全部八各校尉,恐怕何進這個大将軍都要被架空。

何進連忙出列,抱拳拜道:“陛下,臣...”

話還沒說完,便被劉宏打斷道:“大将軍休要多言,此事便如此決定,退朝。”

張讓臉色得意之色顯露無疑,一甩拂塵走到金殿之前,尖利的叫道:“朝議結束,百官退朝!”他那語氣中的得意絲毫不加掩飾,連聲調都比平日高了三分。

何進回到大将軍府之後,猶自悶悶不樂,皇帝和閹宦之招不可謂不毒,不但将三輔之地的兵馬都收歸麾下,恐怕連天下兵馬的調度之權亦收入囊中。他這各大将軍空成擺設不說,以後還說不定得聽這群閹人的號令。而且就算他推舉別人成為校尉,但一樣要聽上軍校尉號令,可謂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正在何進借酒消愁之際,下人來報,司空袁逢過府來訪。

何進聞言大喜,親自迎出門來。

片刻之後,何進引袁逢進入書房,雙方分賓主坐定。

袁逢剛剛坐定,開口便道:“大将軍禍事至矣!”

何進面露無奈,道:“周陽所言,我又何嘗不知,但苦無計策,不知周陽有何策教我?”

袁逢不急不緩,慢慢說道:“皇上之意不可更改,但閹人亦欲掌兵卻不可不顧,如若讓閹黨掌握兵權,則天下危矣。大将軍不妨連夜入宮,拜見皇後,請皇後勸說皇上,務必要安插可靠之人擔任其餘校尉,以免閹人獨掌兵權。”

何進撫掌嘆道:“如今之計也只好如此,只是何人可為校尉?”

袁逢面色不變,道:“右扶風都尉鮑鴻曉暢軍事,可為下軍校尉。”

鮑鴻乃是何進之人,當下他心領神會,道:“故左中郎将袁成之子袁紹袁本初早先剿滅南陽黃巾有功,可為中軍校尉。”

袁紹本是袁逢庶長子,只因袁逢之兄袁成早卒并無子嗣,所以被過繼給袁成為子,所以何進才有此一說。

袁逢絲毫不露喜色,繼續道:“侍郎趙融頗通軍事,可為助軍左校尉。”

何進道:“侍中淳于瓊可為右校尉,只是這最後一人...”

袁逢明白何進的意思,八個校尉,皇帝親信蹇碩占其一,閹黨占其二,如今大将軍何進占其二,世家占其二,如今還有一人何進不願吃虧,想要獨占,但他袁逢便是吃虧的主嗎?

當下袁逢面色嚴肅,沉聲道:“谏議大夫夏牟為人剛正不阿,素來忌恨閹黨,可為左校尉。”

既然不能獨占,那便扯進一個不相幹的人來,這便是袁逢打的主意,何況谏議大夫夏牟是讀書人,天生便與世家親近,方便世家拉攏。

何進沒有辦法,也深知此刻不是和世家大族翻臉的時侯,只好道:“吾當即刻拟好名單,呈送皇後秘奏天子。”

袁逢尤不放心,叮囑道:“閹黨素與軍中将士不睦,急切之間當再無人選,不然也不會推薦杖殺蹇碩叔父蹇圖的曹操,将軍應急圖之,遲恐生變。”

何進不敢怠慢,慌忙寫好奏折便直朝皇宮而來。

...

昆陽縣衙大堂。

張揚端坐大堂之上,他麾下衆人分坐兩旁,只有吳用坐于張揚左後,把自己隐在黑暗之中。

“老管,斥候都派出去了嗎?”

“派了五十騎,東南西北哪都沒落下。”

“再派五十騎,方圓百裏的距離,任何風吹草動我都要知道,咱們可不能再讓官軍殺個措手不及,上次那二百兄弟的血帳還沒和官軍算清!”

聽到張揚提到那二百戰死的士卒,管亥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沉聲道:“遵命!”

“林沖,城裏的秩序一定要維持好,我可不想再把屠刀伸到自己的兄弟頭上。”

“兄長放心!”

林沖話不多,但從來都是言出必行,他也是最讓張揚放心的一個。

“周倉,如果何氏兄弟和黃邵的人馬到了,別讓他們進城,他們不知道我們的軍紀,如果禍害百姓不好處置,糧草肉食給他們管夠便是,想來他們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周倉回想起他們第一次攻陷博望城時陷陣營的所作所為,當下不再遲疑,抱拳道:“遵命!”

“老裴、元儉、正方爾等三人把城內所有鐵匠鋪控制起來,所有鐵匠都給我抓起來,我有事命他們做。”

裴元紹不解道:“子昂,要鐵匠作甚,我等兵器已經十分精良,就連白龜山上那群人都全部換了官軍的兵器,你還要如此多鐵匠有什麽用?”

張揚把眼睛一瞪,道:“讓你去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裴元紹不敢再多言,招呼起廖化和李嚴便走,其餘衆人也有事在身,不再耽擱,起身告辭而去。

只有林沖被張揚留下,小聲問道:“梁武和魏延那倆小子,怎麽樣?”

梁武和魏延兩人如今跟着林沖學武,所以張揚才有此一問。

林沖不敢怠慢,道:“梁武十分勤奮,只是資質有限,魏延實乃大将之才,但恐怕我不能教他。”

張揚雖早有猜測,但還是問道:“這卻是為何?”

林沖道:“兄長有所不知,魏延之前不過是餓得狠了才顯瘦弱,如今不缺吃食,體态日益雄壯,不過幾日的功夫,身高便竄了一寸有餘,更兼其力大,與某練矛乃是浪費天賦,大刀才是最适合他的。”

張揚手指輕點面前案幾,淡淡道:“無妨,你便不要教他招式,只給他打好基本功,熬煉氣力便是。”

林沖領命抱拳而去,張揚望着大堂內熊熊燃燒的火盆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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