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程憶走得有些慢，她身邊的裴遠松也跟着放緩腳步。

路燈下，落在地上的影子長了又短。

冷風拂過臉上，她攏了攏衣領，雙手插在荷包裏取暖。

剛才在KTV看到許洋後，她整個人的心情就跌了一大截，不知道以後還怎麽勸說他。

她做不到對許洋無視，絲毫不去管他以後的前程。

很無力，很無奈。

裴遠松見程憶一直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幾番想開口和她說話，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上次，他從莊瑾嘴裏聽到過程憶和那個男生的關系，很不一般。

拐彎時，裴遠松終于找到一個話題，“你室友看樣子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回去，你一個人在寝室怕不怕？”

程憶“啊”了一聲，似這才注意到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走着的裴遠松，“我還好，不怕。”

“那你膽子還挺大的，不錯。”

“整棟宿舍樓那麽多人，沒什麽好怕的。”

“說的那倒也是。”

兩人身後不遠處，陳森眼睛看着裴遠松和程憶背影，拉着莊瑾小聲逼逼，“想不到裴遠松那小子還沒死心呢，肯定他聽說你跟億妹子之間有矛盾，他就趁機想上位。”

莊瑾目光停留在程憶略顯單薄的背影上，随即又淡漠移開目光。

她和誰在一起，他操什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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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森見莊瑾不說話，又道，“真搞不懂，你倆之前都好好地，怎麽忽然就鬧掰，這下好了，被裴遠松那家夥給撿了便宜。”

“你有那麽多操心的功夫，不如多想想在比賽的時候英雄怎麽更快上島。”

“哎，最近億妹子都沒怎麽去實驗室，要是有她幫忙，我肯定早就解決這個問題。”

程憶雖是新人，但進步速度很快，人聰明肯吃苦，如今的水平，已經遠遠超出新來的一批隊員。

再磨練的大半年，估計能成隊伍主力。

莊瑾眼睛再次朝程憶背影看去，兩個人轉彎時，胳膊差點靠在一起。

他冷冷道，“你就當她從沒來過社團，沒她，你還什麽事都做不成了？”

陳森見莊瑾語氣很不好，委屈巴巴的道，“老大，又不是我惹的你，你不能對我發火啊。”

……

男寝和女寝隔着一段距離，女寝比較在裏面，回寝室路上，程憶要經過裴遠松他們男生宿舍大樓。

眼看快要到裴遠松宿舍樓底時，程憶感覺裴遠松想送她的樣子，先說道，“我自己一個人回寝室就好，你不用再送。”

裴遠松本來想堅持，但又怕自己太過熱情惹得程憶反感，導致兩人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又惡化，只好點頭，“有些事情想開一點，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鑽牛角尖。”

“嗯，我知道，走了。”

程憶轉身朝裴遠松揮手時，發現正朝自己走來的陳森和莊瑾。

她唯一詫異，很快移開目光。

本來她以為自己不會再計較那件事，本身她從來也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但不知怎的，看到莊瑾的那刻，她心裏還是覺得有些生氣。

明明平日裏那樣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就能把她給想的那樣不堪。

裴遠松注意到程憶眼神的變化，下意識往身後看去，看到莊瑾時，臉色變得很是複雜。

作為哥們又是情敵，這是他從不曾想過的。

程憶走後，裴遠松沒有立即上樓，而是站在原地等着莊瑾。

自上次兩人鬧翻後，在寝室便沒有再說過什麽話。

陳森個話多的，主動跟裴遠松打着招呼，“松哥，自從你不去社團，我們都沒宵夜吃了。”

“想吃的話随時來找我，我請客。”

“還是松哥大方，像我們隊長就很少請客，唉，難怪不讨女孩子歡心。”

莊瑾冷瞧陳森一眼，“滾你丫蛋！”

莊瑾這個人，在學校不僅男神，更是老師心頭好，成績好能力強，簡直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無死角。

陳森認識他這麽久，何曾見過他說過髒話，剛聽到他罵人，簡直驚呆。

“隊長，你今天火氣很大啊，要不去操場跑兩圈去去火。”

莊瑾懶得再搭理這家夥，轉身踏上臺階。

裴遠松略一猶豫，跟了上去，在背後叫住莊瑾，“能問你一件事嗎？”

莊瑾停住腳步，表情依舊極淡，“什麽事。”

“你知道上次那個和我打架的男生多少事。”

莊瑾眼眸微動，不鹹不淡的口吻，“你指的是為了程憶跟你打架的那個男生？”

裴遠松點頭，他不想失去莊瑾這個朋友，畢竟過去一年的感情，就這麽鬧掰總覺很可惜。

“如果你也喜歡程憶的話，我們之間公平競争，不管最後誰輸誰贏，都不要埋怨對方。”他開誠布公，希望能和莊瑾之間關系緩和。

莊瑾深看他一眼，“所以你現在還在追她？”

“是。”

莊瑾移開目光，沒什麽語氣的道，“要追就好好追，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只是圖個新鮮，欺騙別人感情。”

裴遠松苦笑一聲，“我以前追別的女生，你就從來沒對我說過這種話，果然你心裏還是很在乎她的。”

“她是我社團裏的人。”

此話一出，兩人之間的氛圍又僵硬起來。

快到寝室時，莊瑾忽然停住腳步，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裴遠松，“你說的那個男生，叫許洋，程憶高中同學，以前喜歡程憶，為程憶和別人打架坐過牢，性格很偏執。許洋從牢裏出來後，程憶希望許洋重新回學校上課。我所了解的，就這麽多。”

“謝謝。”

莊瑾沒有回他。

……

程憶一個人回到寝室，整個寝室空蕩蕩無一人，程憶雖不怕，但還是覺得很有些落寞。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許洋的原因，整個心情就是變得很煩躁很煩躁。

洗完澡，打算看書，卻怎麽都看不進去，腦海裏一會浮現許洋站在KTV過道裏那張陰晴不定的面孔，一會又想起剛才在男寝樓下碰到莊瑾的畫面。

為了轉移心情，程憶跟丁絲絲發信息。

“你們今晚應該不回寝室吧？是打算就在KTV嗨一|夜，還是在外面定賓館？”

丁絲絲估計玩的很高興，沒工夫看手機，寝室燈滅了她也沒等到丁絲絲回信息。

黑漆漆的屋子裏，程憶無心睡眠，睜眼看着頭頂分不清顏色的天花板。

放在枕頭旁的手機屏幕亮，程憶翻了個身，看到微信收到的信息，很有些意外。

莊瑾：【打算什麽時候正常歸隊】

他竟然主動跟她發信息了？

程憶丢下手機，本不打算回，但煩躁不安的她翻來覆去，還是重新拿起手機。

自從兩人冷戰後，程憶雖還是會去社團，但時間沒有以前長，相當于只是去社團打個卡，并沒有做什麽事實。

大一的課很多，多餘社團新來的社員，管理上不像手上有任務将要參加比賽的老社員那麽緊。

反正只要她一個星期按時簽到，沒有人去管她。

程憶：【隊長什麽時候這麽關心下屬了】

莊瑾：【就那麽點事，你還打算跟我置氣到什麽時候】

程憶看到莊瑾這個回複簡直被氣笑了，什麽叫她和他置氣，說的好像他給過她好臉似的。

她一個小女生，嬌氣點耍耍性子怎麽了。

程憶：【是是是，我小氣行了吧】

……

男寝，呼嚕聲此起彼伏，一個微弱的光芒散了出來。

莊瑾看着手機屏幕，少許亮光照在臉上，往日那棱角分明略顯硬朗的五官稍顯柔和。

小女生果然就是小女生，平日看上去好像挺比學校一般女生看起來要成熟，耍起性子來都一樣。

莊瑾內心某處忽然變得柔|軟起來，修長的手指熟練在屏幕上點過。

【我鄭重跟你道歉，這樣可以嗎】

發出去前，他看了一眼，哪裏覺得怪怪的。

他莊瑾什麽時候哄過女生了？

删掉，重新打字。

莊瑾：【社團需要你】

程憶：【多謝莊隊長擡愛，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不敢當不敢當】

莊瑾：【這件事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

這可是他第一次跟女生道歉。

這句話他發過去後，等了片刻也沒有等到回音。

睡了？或者還在生他的氣？

女生怎麽這麽難哄。

就在他放下手機時，手機再次輕微震動。

程憶：【明天見，晚安】

莊瑾目光凝在“晚安”這兩個字眼。

晚安。

他翻身，阖上雙眸，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

學校運動會這幾天，莊瑾一個項目也沒有報，空閑時間基本都泡在實驗室。

他生物鐘很準時，六點半起床，晨讀一個小時英語再去上課。

一向喜歡睡懶覺的裴遠松，今天難得和莊瑾同一個時間段起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程憶對他态度有所改變，人逢喜事精神爽，早上起來時裴遠松嘴裏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樣子。

裴遠松主動跟莊瑾打招呼，“老莊，等我會一起出去啊。”

莊瑾挑眉，目光在裴遠松容光煥發的面上稍作停留，“你起這麽早有事？”

裴遠松：“昨晚程憶喝了點酒，身體不舒服，我跟她買早餐送過去。”

莊瑾淡淡道，“她喜歡睡懶覺，不會起這麽早。”

裴遠松看了眼時間，“沒事，我打聽到她喜歡吃學校外面的湯包，平時排隊的人多，她都懶得買，等我買完，估計她就起來了。”

看到裴遠松面上那雀躍神采奕奕的模樣，莊瑾不知怎的一陣煩躁。

喜歡吃學校外面的湯包？呵。

……